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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虎目精光连闪,挥刀反劈,竟破入冷球的棍势内,先一步砍往他左肩去,幸亏冷球能当得上舵主,亦有真实本领,骇然下棍尾回挑,同时往后退去。
两把刀直劈寇仲,要为冷球解困。
寇仲哈哈一笑,仍在冷球棍尾挑上刀锋前,画在冷球左臂处,这才退往船端。冷球痛哼一声,溅血退开。
众人都心生寒意,为何寇仲又像比刚才一战时更厉害了。
“当!”
寇仲同时架着两刀,双脚闪电般连环踢出,两名海沙帮平日横行余杭的好手,立时吐血仰飞,使得游秋雁等一片慌惶。
寇仲横刀喝道:“好了!今日我再不想杀人了。你们想要我们的命,我们兄弟就烧你们的船,互相扯平。叫韩盖天和沉法兴来找我们吧!若敢追来,别怪老子刀下无情。”
众人被他声势所慑,一时人人只敢虚张声势,却不敢上前动手。
刚才一仗,他们死伤达三十多人,折损甚钜,此刻对方加上个徐子陵,己方实力又大幅削减,谁还敢上前捋虎须。
寇仲哈哈一笑,腾身而起,两个筋斗,落在徐子陵解索驶来的中型风帆上。
看着风帆远去,游秋雁猛地跺足,娇嗔道:“还不去救火,气死人了!”
※※※
风帆全速前进,两人轮流高歌,快意之极,彷佛把近来的不如意事,都发泄净尽。
寇仲笑道:“海沙帮也是八帮十会之一,排名尚在美人儿师傅的巨鲲帮之上,却给我们兜脸掌了个大嘴巴,硬是烧了他们十多条船。”
徐子陵道:“不要这么得意,现在我们和江南军结下深仇,运货时绝不会有甚么好日子过。”
寇仲挨坐船沿,看着徐子陵操舵,欣然道:“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吗?我敢保证古往今来从没有高手会学我们般日又打架,夜又打架,三个月的经验可比得上别人三年。这样下去,十个月便足有十年功力了。哈!真划算!”
徐子陵笑道:“你这小子好象愈打愈兴奋,不过你倒说得对,只有从实战中,才能真正学到好东西,至少见到刀刀枪枪砍来时不觉得是什么一回事。”
寇仲自顾自笑了一会,竟然睡了过去。徐子陵只好撑着眼皮子,操着风帆往渐明的天水交界处驶去。
※※※
三天后,两人重回旧地,小心翼翼把船靠岸系好,坐在沙滩时,都百感交集。两人各自想自己的事,想得疯了。
到太阳快要沉进大海去,寇仲抓起一把沙子,看着它们从指缝处泻下来,叹道:“小陵!你曾想过我们有今天的日子吗?以前我们常自夸自己是高手,其实心知肚明自己是什么九流角色。现在我们真正成为高手了,但又怎样呢?还不是一样奈何不了宇文化及。”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仲少怎会说这种话,定是另有原因,快说吧!”
寇仲摇头叹道:“这世上像是只有你一个人怎都不会被我骗倒。好吧!直话直说,我的意思是天下就等若一块大饼,谁有本事,谁就可分得一份。那代表了实力和权势,有了这两样东西后,我们才有资格做自己欢喜的事,造福万民也好,快意恩仇也好,总之舍此再无别法。就算我成了毕玄,你变了宁道奇,想杀死宇文化及仍非易事,说不定还要赔上小命,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子陵落寞地道:“我刚才正在回想昔日在这里度过的每一个动人时刻,你却在想如何去争天下,不怕错过了生命中很多美好的东西吗?每天想的只是如何去杀人,或者提防被人杀死。”
寇仲大眼放光道:“这才够刺激,这才有味道。若终日无所事事,岂非要闷出鸟来。我也曾经想过将就你一点,只做个有良心的奸商算了,但想想又觉不值。放着最精采的事不干,怎对得住自己。现在万民需要的是一位真主和救星,有志者怎可错过。”
徐子陵苦笑道:“说到底你都是要我相助你。”
寇仲移到他身前,单足跪地,两手抓着他肩膀,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和炽热的神色,肃容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才智和气魄,若有你这好兄弟助我,其它人都要退避三舍。”
徐子陵伸手反抓着他的宽肩,沉声道;“说得好!亦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只你一个人,就可将整个天下翻转过来,根本不须我帮忙。”
寇仲颓然松手坐倒沙滩上,叹道:“我怎能看着你离开呢?”
徐子陵探手将他拥紧,低声道:“我们已长大成人,各有各的理想和目标,再不是以前的寇仲和徐子陵。以后你再不用担娘的大仇,放手去做你的事吧!和你分手的一天,就是我动程去刺杀宇文化骨的一日,若不能手刃此獠,我内心永远都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
第六卷 第十一章 送上门来
两人只一个时辰工夫,就将四十多包盐全搬到船上去,想起当年搬了整晚,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真正感到自己的进步。
天尚未亮,他们便扬帆出海。
寇仲道:“我们试试由大江逆流西行入内陆,如若不行,才再走陆路吧!”
徐子陵皱眉道:“我和你都是操舟的低手,连个普通的船夫都比不上,在大海还没有问题,当然!这只是指风平浪静的情况下而言,若进入河里……”
寇仲笑道:“想那么多干吗?船若在大江沉了,我们就去捞他娘的上来,那时改走陆路也不迟。别忘了我们同是水陆两路的高手。”
徐子陵把他的手放到船舵处,笑道:“该轮到你了,我要入舱睡觉。”
寇仲苦恼道:“早知抓起几个海沙帮的小儿,逼他们驾船,那现在就不用捱苦了。”
※※※
徐子陵被战鼓声醒过来,一时还以为在战场上,抢出舱外时,寇仲正谜眼瞧着前方品字形驶来的三艘船,这些船比他们那艘还要尖窄一些,长度则多了丈许,在机动性上占了上风,他们的船载上盐后更不是对手。
己船正朝敌船迎去。
在充沛的阳光下,只见对方甲板上每船站了数十人,人人弯弓搭箭,或持着投石机蓄势待发,又或持着钓竿等锁船的工具,来回奔走,声势汹汹。
船上飘扬着写上“高”字的旗帜。
徐子陵来到寇仲旁,皱眉道:“究是何方神圣?”
寇仲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欣然道:“只听鼓音,便知他们斗志高昂,但看他们行动的散乱无章,更知只是乌合之众,他们定是随处掠夺的海盗,最适合拿来当水手。”
徐子陵失声道:“什么?”
寇仲道:“一切由我来应付,现在先往舱内躲躲箭矢,待他们登船才显点手段给这些毛贼看看。”
“砰!砰!”两声,在钜钩的牵扯下,两艘贼船左右靠了过来,众贼一拥而上。其中三人扑进舱去,其它查看一包叠一包放在甲板和舱中的盐货。
另一艘贼船则领前航驶,一时间海盗似乎控制了大局。
其中三人该是海盗的头子,立在船尾处指挥众贼的行动。
最高壮的那名大汉目如铜铃,长发披肩,满面胡须,形态颇为威猛,背上交叉挂着两把长约五尺的短缨枪,更添其威势。令人想不到海盗中也有这种人物。
这时他“咦”的一声道:“儿郎进舱这么久了,为何还不见把那两个小子押出来?”
旁边矮瘦的中年汉子露出凝重神色,道:“让我去看看!”
另一边是个壮硕的青年,只比披发大汉矮上寸许,但已比一般人高大,腰上挂着两个铁环,看来是种奇门兵器。道:“我陪二哥去。”
披发大汉点头同意,低声道:“有点邪门,小心点!”
青年大笑道:“我们东海三义什么风浪未见过。”语毕便与那被称为二哥的矮瘦汉子径自入舱。
披发大汉目送两人消失在舱口处时,手下来报道:“大爷!甲板堆的全是盐货。”
披发大汉咕哝道:“真倒霉,这些废物除非运往内陆,否则能卖多少钱!不过这艘船倒是上等货色。”
一把声音油然应道:“你们那三艘也不错,大概可让我们狠狠的捞他娘一笔。”
众贼无不骇然失色。
只见寇仲架着二郎腿,大刀横搁膝上,轻松地坐在舱顶边沿处,一对脚悬吊在舱口上方,不经意地摇晃,有种说不出的写意。
他脸上挂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虎目射出深不可测的神光,环顾众人时,无人不生出给他看进心坎里的可怕感觉。
披发大汉一震道:“你将他们怎样了?”
寇仲好整以瑕道:“你先吩咐手下勿要轻举妄动,本少爷才有兴趣研究应否答你的问题。”
披发大汉当机立断,大喝道:“全部人停手,都到我这边来。”
登船的二十多名海盗忙移往船尾,变成两方对垒,敌我分明之局。
披发大漠显然是重情义的人,双目寒光闪闪,冷然道:“今趟算我们得罪了。只要阁下放人,我们立即掉头就走,决不食言。”
寇仲知对方见他们无声无息的收拾了五个人,已心生怯意,哈哈笑道:“那有这等便宜事,除非你们全体投海,让出三条船来,否则休想有命去见明天的太阳。哼!你们既恃强抢掠,该知道终有这么的一日。”
众贼色变叫骂,人人摆出拚死一战的豪态。
披发大汉一声暴喝道:“给老子住嘴!”缓缓取下背上双枪,沉声道:“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子给我报上名来。”
寇仲笑嘻嘻道:“老小子你先说!”
披发大汉呆了一呆,接着莞尔道:“一个小子,一个老小子,这倒公平,听着了,老子就是东海三义之首‘双枪’高占道。”
寇仲捧腹笑道:“幸好你用的兵器特别点,若是用剑,岂非要唤作‘单剑’高占道,这外号定是你自己起的,对吗?”
高占道和众贼尚是首次遇上对阵时仍这么谈笑自若的人,且说的话既滑稽又不无点歪埋,心中都生出奇异感觉。
高占道怒道:“胡说八道,你既不肯罢休,就唤你的同伙出来,大家一决高下。”暗中却打手势给旁边的手下,只要藏在舱内的另一敌人出来后,立即动手救人。
这正是寇仲的高明处,扣起了对方五个人,否则高占道若逃返贼船,再施远距离攻击,他们的船保证要完蛋。
寇仲倏地平静下来,虎目灼灼神光,紧盯着高占道,淡淡道:“要收拾你们这些小贼,那用得到我兄弟出手。高占道你若还有点贼胆,就和我单打独斗,只要能捱过十招,本少爷立即放人。”
高占怒喝道:“闭嘴!我高占道岂容你左一句小贼右一句小贼的乱叫,也不甚么十招之数,就让我们手底下见个真章吧。”
寇仲冷若冰霜地寒声道:“你们登船抢掠,不是贼是什么?恃强凌弱,只敢向没有抵抗力的渔民百姓下手,不是小贼又是那码子的东西?”
高占道旁的手下反口骂道:“你不也是贼吗?偷运私盐算什么正经勾当?”
寇仲然哑然失笑道:“有什么不正经的,西北需盐,我等不辞劳苦,万水千山将盐运去,明卖明买,双方心甘情愿,岂不胜于夺人血汗辛苦赚回来的钱货吗?”众贼都哑口无言。
寇仲慷慨激昂道:“男儿立身于世,至紧要立志远大,放眼天下。老子赚了这笔钱后,就用来招兵买马,转战天下,成万世不朽的大业,你这群只懂左抢右夺的小贼怎能明白。”
高占道嗤之以鼻,大步走过来,喝道:“废话!让老子秤秤你有多少斤两。”众贼爆出一阵采声时,寇仲已弹了起来,凌空下扑,手中长刀若迅雷激电般照脸往高占道劈去。
高占道哪想得到他悍勇至此,说打就打,一上来就是雷霆万钧之势,惟有咬牙借双枪交叉之力,硬架这凌厉无匹的一刀。
要知即管是一流高手,若要功力发挥达至巅峰状态,必须酝酿加上热身,才能在某一剎那把内劲毫无保留释放出来。
像寇仲这种完全没有经过这过程,便发挥出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立使众贼瞠目结舌,震骇无伦。
“噗!”的一声沉响,高占道跄踉连退七步,这才收止退势,脸色苍白如死。寇仲却是心中暗赞,知此人比他俩兄弟高明多了,竟能挡着自己蓄满势子的一击。众贼都看出头子不妥,纷纷拦在高占道身前,却没有人敢趋前动手。
寇仲横刀而立,自有一般豪迈不羁的动人姿动,曲指弹在刀锋处,发出一声余音袅袅的清吟。微笑道:“既能挡我一刀,今赵的事就此作罢。”
高占道这时才驱走寇仲侵入体内的寒气,骇然道:“阁下高姓大名?”
寇仲淡淡道:“我叫寇仲,我的兄弟叫徐子陵,你们未听过绝不出奇。”
众贼一起动容。
高占道恍然道:“怎会没听过?你们刚烧了海沙帮的十多条船,连李密都奈何不了你们。”
寇仲大乐道:“你们的消息倒灵通,是否在登岸逛子时听回来的呢?”
众贼愕然,另一人道:“寇爷怎会连这些都可猜到?”
寇仲战意全消,见众贼都对他露出倾慕崇拜的神色,哈哈笑道:“让我们来作个交易,我们放回你们五位兄弟,你们就负责弄一席丰富的酒菜来给我两兄弟享用,此后各走各路,如何?”
高占道收起双枪,欣然道:“像寇爷这种天生的英雄人物,我高占道仍是生平第一趟遇上。寇爷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