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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奉义道:“计将安出?”
寇仲道:“假若我估计不错,海沙帮今趟亦必趁机报复前仇,所以敌人不来则已,否则必是水陆夹攻,希望一举将我们杀个一干二净。”
转向徐子陵道:“韩盖天就交给你了。”
徐子陵微微一笑道:“那我就独自潜上海沙帮的旗舰,当一趟海上刺客好了。”
查杰佩服道:“帮主一到此地,就下令我们加强防御,当时我们还认为是多此一举,到现在始知帮主实有先见之明。”
寇仲笑而不语,心想若老子没有点本领,何能驾驭你这班大贼。
※※※
三天后,这晚月黑风高,众人都心知肚明,敌人来攻的时候到了。
夜幕低垂时,双龙帮的七艘战船,全部悄悄离开,而寇仲则自领百人,伏在水寨外山野的十多个地堡处,静候敌人大驾光临。
到了初更时分,五十多艘大小战船出现在水寨对开的海面,放下快艇,从海面展开强攻。
同一时间,陆上漫山遍野燃起数百支火把,以千计的敌人朝山寨杀来。
这批由陆路进攻的敌人以马兵为主,步兵为副,声势浩大。
岂知尚未抵寨门,战马不是掉进插满尖刺的陷马坑,就是给植在地上的尖刺弄得战马断足并溅血倒地,一时乱成一团。
此时近五百艘载满人的快艇,刚驶至水寨外围的木栅处,蓦地不知由哪里射来几十支火箭,整个附近的海面和木寨对开的十多所木构房子迅速起火,不片晌便把来犯的敌人陷进火海里去。
到此海沙帮和沉法兴的联军方知中计,急忙吹响撤退警号。
寇仲又领人在暗中施放冷箭,同时遣人四处放火,就在他截断敌人后路时,徐子陵刚爬上韩盖天的五桅旗舰上。
从船沿探头出来,只见高踞舱顶看台上的韩盖天正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发出指令,旁边的手下人人则吓得噤若寒蝉,而其它手下却在船上来回奔走,把船往后撤退。
寇仲这招厉害处,就是教敌人根本没有攻击的目标。
徐子陵取出备好的石子,突然跃上甲板,再腾身跃往看台,手上连珠弹发,挂在船桅各处的风灯纷纷破裂熄灭,当他落在看台时,整个舱面已陷进黑暗中。
韩盖天连兵器都来不及取出,徐子陵已当胸一拳击至。
左边的“胖刺客”尤贵、“闯将”凌志高骇然出手截击。
“蓬!”
韩盖天不块一帮之主,双掌交叉,硬封了徐子陵这一拳。
灼热劲气,蓦地化作千万缕柔丝,在完全违反韩盖天的意愿下,侵进他的经脉去。
韩盖天难过得差点要吐血,忙退后运功化解,好让手下缠上这可怕的独行刺客。
岂知徐子陵只晃了一晃,便翻腾而起,到了韩盖天头顶处,双脚闪电连环踢他脸门,尤贵和凌志高迎向他的兵器全部落空。
其它人虽扑了过来,由于徐子陵身法快如鬼魅,加上船上又暗难视物,一时都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插手迎敌,有力难施。
“嗤嗤嗤!”
美人鱼游秋雁移到一旁,扬手连续向凌空的徐子陵发出了三支由秀发拔出来的银簪。
“砰砰!”
韩盖天猛提一口真气,压下翻腾不休的血脉,运掌勉强挡了徐子陵疾如风轮转动的六脚。
韩盖天惨哼一声,跄踉跌倒,嘴角终渗出血丝,领教到长生诀先天真气的可怕处。
徐子陵奇迹地再往前移,以毫厘之差避过了游秋雁的暗器,后发先至,落到韩盖天的背后。
韩盖天魂飞魄散,知道此乃生死关头,只能靠自己保住小命,转身发掌,攻向徐子陵。
徐子陵猛地急旋,剎那间攻出了五掌四脚,还配以肩击肘撞,使人感到他身体任何一个部分,都可成为可怕的武器。
气劲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乍合倏分。
徐子陵一个空翻,跃离望台,再单足点在船栏处,然后投入茫茫大海中,消没不见。
众人扑到韩盖天处,只见他捧看胸口,全赖游秋雁扶着,才没有倒在地上。
只见韩盖天脸如金纸,颤声道:“立即撤退,我内伤极重,这还是对方手下留情,此事就此作罢。”
众人都愕然无语。
谁想得到只隔了区区两个月,徐子陵又厉害了这么多呢?
是役沉法兴和海沙帮的联军大败而回,折损了过千人,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
※※※
天明时,七艘战船载着以寇仲和徐子陵为首的双龙帮,悄悄由已烧成焦炭的水寨旁一处隐蔽码头开出,驶往大海去。
双龙帮众人人兴高采烈,对寇徐两人更视为天神。
寇仲知自己已建立起威信,到入黑时,把高占道三人召到身前来,吩咐道:“我们就在此处分手,你们潜往指定地点,招兵买马,进行我们拟好的大计。我则和徐子陵只带四人,运盐往关中去,切记不要冒险急进,更不要泄露和我们的关系。”
三人领命,各自回到自己的船去。
寇仲走到船尾,站在正负手欣赏海上风光的徐子陵旁,叹道:“我们的大业终于展开了,当日离开扬州时,可曾想过有今朝此日。”
徐子陵淡淡道:“若素姐没有出事,我们该可很快见到她。”
寇仲有点尴尬道:“我也很挂念素姐,我们是在隆冬分手的,现在已是春末,不知不觉已差不多五个月了。”
他们的风帆转了个方向,逐渐远离船队,朝西北驶去。
船上只留下四个水手和那批私盐。
这四人分别叫段玉成、包志复、麻贵和石介,年纪在二十至二十四五间,是寇仲亲自挑选出来,加以特别训练,都是天分特高者。
徐子陵深深望了寇仲一眼,道:“今赵运盐之行,会使我们结下很多仇家,你有没有考虑过那后果呢?”
寇仲微笑道:“但也会使我们交到很多朋友。兄弟!生命就是如此,有朋友也会有敌人,这可视为我们修练的一个重要旅程,只要我们死不了,当盐安然运抵关中时,我们就成了大下无敌的高手了!”
明月从海平升起,照亮了整个海空相连,既神秘又美丽的天地。
第七卷 第一章 长江二君
盐船离开大海,逆流驶入长江。
“咯!咯!咯!”
随着叩门声,徐子陵的声音在房内响起道:“进来吧!”
寇仲推门而入,见徐子陵盘膝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笑道:“你这小子真勤力。”
徐子陵淡淡道:“我有很不祥的预感,今晚定会有麻烦的。”
寇仲在他对面坐下,点头道:“我此来正是要告诉你,我们给敌人缀上了,两艘船正吊着我们的尾巴,真想掉头去杀他个痛快。”
徐子陵微笑道:“斗力只是下下之策,你有什么鬼主意呢?”
寇仲摇头晃脑地叹道:“知我寇仲者,莫若徐子陵。我们总不能坐在船上任人来寻晦气。若有等无耻之徒,无胆动手却有胆烧船凿船,那我们的这批盐货就危危乎哉。”
徐子陵道:“寇帮主更要为段玉成那四个小子着想,否则以后所有担担抬抬的粗活,都要劳动寇帮主的贵手了。”
寇仲苦笑道:“算我求求你吧!不要再用这种充满讽刺的语气来耍我好吗?我当然有为他们设想。身为帮主,若不爱护下面的人,谁肯给你卖命呢?”
徐子陵亦感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儿过分,歉然道:“算我不对吧!你可想到什么妙计呢?”
寇仲舒服地挨坐在椅背处,伸直一对长腿,道:“入黑后,我们先大演戏法,甩掉后面那两条船……”
徐子陵笑道:“你不是想凿沉人家的船吧?”
寇仲苦恼地道:“又给你猜中了。论水底功夫,谁及得上我们。现在那几个小子已在做着准备工作。待会我们会从舱尾放出大量浓烟,干扰敌人的视线,然后我们乘机下水,一人服侍对方一艘船。今趟用的是专凿船板的工具,凭我们扬州双龙的绝世神功,两三下子就可……咦……?”
急骤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短小精干的包志复在门外气急败坏地嚷道:“两位帮主大事不好,敌人赶上来了。”
※※※
后方两艘三桅帆,追至只有四十丈许的距离,还愈来愈近,显然速度要比他们的船优胜。
目下置身的河道水深流急,两边危崖耸立,处处都是险滩礁石,非常险峻,可知敌人拣上这段水道始发动攻势,乃是早有预谋。
这晚月色极佳,湍流反映星月辉光,仿如千万条颤动的银蛇,诡迷异常。
徐子陵和寇仲两人卓立在船尾处,功聚双目,见对方两艘船上的看台分别站着十多人,亦在对他们指点着。
当两人目光落到敌船甲板处时,不由倒抽口凉气,原来每船少说也各有百名以上的箭手,还备有投石机。
这场仗如何能打?
寇仲双目闪过冰寒的杀机,沉声道:“这两艘船不知是何方神圣呢?”
修长英俊的段玉成负责掌舵,闻言叫道:“该是大江会的战船,他们擅长的好戏就是能在转弯时加速,其它的舵手都办不到。”
大江会乃八帮十会之一,在江湖上声名早着,绝非易与之辈。正副帮主是‘龙君’裴岳和‘虎君’裴炎两昆仲,出名心狠手辣。早在扬州时,两人已听过他们的恶名,想不到甫入长江,便遇上这些凶人。
寇仲撞了徐子陵一把,喃喃道:“他奶奶的娘,打是明打不过,今趟怎办才好?”
自出发以来,他们虽有想过必会遇有敌人来犯,但却只想到是三五成群的小丑或一两个想讨好李密的高手,那想到会是这种大阵仗。
敌人根本不与他们短兵相接的机会。
徐子陵淡淡道:“弃船!”
寇仲瞪着追至二十多丈内的敌船,愕然道:“那么这批盐货岂非要完蛋?”
徐子陵奇道:“仲少为何你的脑筋变得这么迟钝?弃船的只是我们两人,君不见敌方人人配备水刺水靠,正是要待击沉我们的船后动手在水底擒人。那我们何不就先一步跳江,免得敌人浪费矢石和脂油。”
寇仲一拍额头,运功朝敌船大喝道:“裴岳、裴炎,你这一蛇一猫是否在撒野或撒尿?”
一声冷哼,自敌船传来。
两人都是心中懔然,对方哼声嘹亮而不尖亢,显然功力深厚,不是好惹的人。若再加上尚有其它高手和二百多名深黯水性的战士,配合罗网弩箭,他们被擒的机会绝对不少。
一把暗哑沉闷的声音从左边的敌船传过来道:“你两人定是活得不耐烦了,死到临头,还敢出口伤人,聪明点就立即停船,你当我们大江会像海沙帮那么好相与吗?”
两人运足目力,见此人身材魁梧,秃顶宽脸,下颔厚实,身穿黑袍,颇有气概,只是四十出头的年纪。
但真正吸引两人注意的却是秃顶大汉左旁一个二十多岁的紫衣青年。此子修长壮实,鼻梁高挺平正,本来模样不错,可惜眼睛却生得异常窄小,与整个外观有硬凑在一起的极不相称,使人看来很不舒服。
他们留心上他的原因,皆因此人细眼内的眸珠异芒闪烁,可知其内功之精湛比之发话者更要胜上一筹,肯定是强顽的敌手。
此时满脸痘皮的麻贵来到两人身后报告道:“可以随时放烟幕了!”
寇仲大喜,道:“看我手势!”麻贵领命去了。
徐子陵为分对方心神,哈哈笑道:“停了船大家亲热亲热也无不可,只不知说话的是大江会哪位当家呢?”
秃顶大汉冷喝道:“本人裴炎,识相的就立刻降帆停船,否则我等立即进攻,那时莫怪我大江会不留情脸。”
紫衣青年发出一阵尖细的笑声,接着道:“寇兄和徐兄现在非常值钱,否则怎使得动裴二当家穷十日十夜来追蹑你们。不过我们可不像其它人般要拿你们去送礼,而只是希望与两位合作,共创大业。”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这才明白对方是冲着‘杨公宝库’而来。
寇仲见对方又接近了多丈,大喝道:“阁下何人!”
裴炎代答道:“你们真是有眼无珠,连长白第一高手王薄公的独生公子‘雷霆刀’王魁介公子都不认识,还学什么出来行走江湖?”
寇仲作个大讶状道:“毕玄和宁道奇认识王公子吗?那岂非他们也不用在江湖混了。”
裴炎原意只在推捧王魁介,闻言登时语塞。
王魁介更是十分尴尬。
寇仲知对方会老羞成怒,忙发出施放烟幕的指令。
果然敌船一通鼓响,人人弯弓搭箭,准备再接近少许,立即发射。
轧轧连声,十多块尺许见方的石头,先一步从投石机弹出,向他们凌空投至。同一时间,他们尾舱近江水处张开了四个小窗,四股黑烟,喷发而出。
寇仲和徐子陵立即腾跃而起,拳脚齐施,把有机会击中船身的石头以巧劲卸飞。
敌船仍未有机会作第二轮投掷石块时,浓烟已顺着风势把他们罩在烟内。
黑烟不断由包志复和石介两人以鼓风机送出,转眼后方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
在甲板上的麻贵、段玉成和寇仲、徐子陵四人终是年青人心性,怪叫欢呼,好不兴奋。
蓦地风声疾响,一人破烟而来,大鸟般向寇、徐两人似巨鹰攫兔的气势带着一团刀光扑至。
寇仲夷然不惧,大喝道:“来得好!”
闪电掣出长刀,化作寒芒,‘叮’一声劈在对方护身的刀光处。
那人与寇仲硬拚一刀,骇然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