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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的脸色变了一下,哼了一声重重躺回自己的床上。
最角落里的下铺上,缓缓站起一个高大粗壮的身影。昏暗的灯光下,一张和陈野有着一样黄色皮肤的脸在微笑:“我的上铺空着,你可以过来睡的。”
寒风夹杂着密密麻麻的雪花肆虐呼啸在西伯利亚平原上,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中,一百多个身着黑色野战服肤色各异的少年背着30KG重的行军背囊排成纵队奔跑在深可没膝的雪地里。每个人头顶上升起的腾腾白气连成一片使得疾行中的队伍宛如一条云雾缠绕中游走的黑龙。
队伍的后面跟着几辆摩托雪橇,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手里拎着鞭子,兴高采烈地鞭打着落后掉队的倒霉鬼。罗达教官坐在一部雪橇的后面挥舞着冲锋枪大声叫骂:“杂种们,跑,都他妈的跑起来!操你妈的你们是群娘们吗?不!娘们跑得都比你们快!真他妈的见鬼,差拉瓦,你这该死的泰国佬再敢掉队一次我就把你调去拳手营!我发誓!”
在罗达和士兵们的全力催促下,队伍渐渐地加速,每个人都亡命地奔跑着,仿佛一部部上足了发条的机器。陈野和他的下铺巴赤汗出如雨地跑在队伍中间,行进中巴赤悄悄地教着陈野控制呼吸的窍门。这个十五岁大的蒙古族少年有着1米85的恐怖身高和一颗真诚善良的心。
半个晚上交谈下来,陈野已经大致了解了营地里的划分和许多规则——小四从没和他说起过这些。整个山谷分为黑火队和拳手营两块驻地。东面营房较少的这边住着由十五至十八岁少年组成的黑火突击队。作为陈家的预备役,早在六年前黑火就已经成立,最晚进队的一个都比陈野要早了将近三年。
山谷西边则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逃犯恶棍们,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金钱。在经过前克格勃教官、格斗专家、职业军人的严酷训练后,每隔三年这些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就会输送到各个发达国家,成为残忍而冷静的黑市拳手。
两支队伍的训练内容几乎完全一样——体力和格斗,只是在严格程度上有所不同。黑火队中在规定时间内完不成训练项目的最高处罚是鞭苔,拳手营中则是就地处决。
陈野的身高是整支黑火队中最矮的一个,他没有掉到队伍的最后实在是大出很多人的意外。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陈进生。
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陈进生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侄子:“这么早你找我有事吗?”
小四一反常态地严肃,两道剑眉拧在了一起:“叔,我想跟你要个人。”
“你应该知道,这是完全不可能的。”陈进生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多纠缠。
“这孩子绝对不会超过十二岁!他不可能适应黑火的训练!不出三天他就会死在外面的冰天雪地里!您为什么不让他走,为什么不给他自由让他回到自己亲人的身边?多这样一个孩子对我们陈家就那么有帮助吗?”小四紧紧握着拳头,失眠使得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每一个人出生的时候,他的机缘命运就已经注定。我的命运是为家族杀人并为家族制造无数的杀人机器,你的命运是从我们手中接下并扩张家族的势力,他的命运就是在这里不靠任何人活着走出去。”陈进生冷冷地看了小四一眼:“那可笑的自由并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要靠自己双手去争取。”
小四全身微微颤抖:“那我去美国办好那边的事,回来您就把这孩子交给我,成吗?”
陈进生面无表情地拒绝:“你应该知道我做事的风格,不要和我谈条件!”
小四一脚将面前的一张黑檀木椅踢得粉碎,转身就走。快走出门口时陈进生冷酷地叫住了他:“奉劝你一句别做傻事,你应该知道没我的命令任何人离开这块地方都将会被打成蜂窝。这两年你本事是长了不少,可带个孩子活着出这山谷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根本就不看小四的反应,陈进生转身拿起高倍望远镜,冰冷沉重的镜筒中陈野奔跑中的身影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冰冷的寒风不停地灌进大口呼吸的男孩嘴里,陈野的整张脸浮现着一种病态的嫣红,两眼被风吹得泪水长流。“痛苦吗?我的孩子,要知道男人生来就是为了忍受痛苦的。”陈进生在心中说道。
正文 第八章 四少爷的礼物
“黑火!”罗达教官大吼,强大的肺活量使他的声音霹雳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轰!”回答他的是一阵整齐沉闷的撞击声。
“黑火!”整个山谷广场上充斥回荡着罗达的怒吼。
“轰!”一百多个黑火队员侧身踢向面前半米多粗的木桩,广场上原木如林,少年们动作整齐划一。
满意地看着这些刚在饭堂填满肚子两分钟之内被集合起来的黑火队员在瞬间散发出的强大斗志,罗达喊道:“和平时一样小崽子们,今天下午你们有五个小时的时间来踢断这根牙签并完成600次50公斤负重深蹲!和平时不一样的是。。。。。。”罗达教官提高了声音:“从今天开始,在规定时间内先完成训练任务的就可以自由活动!换句话说就是谁他妈的先做完就可以先回营房享受热乎乎的饭,洗热乎乎的澡,钻热乎乎的被窝!而不用傻站在这块该死的雪地上吹这该死的冷风!”
沉默的黑色方阵里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是踢腿时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徒然间比刚才凌厉了一倍不止!
第五十七分钟,曾经和陈野热烈打过“招呼”的室友迈克第一个踢断了木桩。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巴赤,背起负重开始做深蹲动作。
陈野的双腿已经皮开肉绽,一股热辣辣的液体正顺着裤管往下流,雪地上殷红一片。他将中心放低,面无表情地一腿接着一腿,努力将打击点控制在同一个位置上。
第九十二分钟,陈野面前的木桩终于发出一声嘶哑的呻吟后折为两截,断裂处血迹斑斑。远处一直漫不经心做着踢腿运动的巴赤突然来了精神,一脚扫断了面前的木桩后举起了手:“教官!”
罗达望向了他:“批准发言!”
“600个50公斤深蹲对陈野来说难度太大了,我请求替他做500个!”看着罗达教官渐渐阴沉下去的脸色,巴赤挺起胸膛吼道:“任何人都看的出陈野还没有那个背囊重!教官!”
罗达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对自己的体力挺有信心啊?好的,巴赤,你胆大妄为的要求被批准了!你加500个!陈野照旧!”
咧了咧嘴,巴赤还想说什么却被陈野用眼色制止了。迈克冷笑着向陈野做了个大拇指朝下的手势。
离规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时,巴赤和陈野终于如释重负地倒在了雪地里。“我们完成了!”巴赤兴高采烈地大叫,好象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多出来的500个完全是自找的。
陈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身汗流浃背整个人看上去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野兽般强悍的体力支撑着他坚持到了最后,超负荷的大运动量使得他的两条腿象是脱离了身体般毫无知觉。
远远地传来几声悠长响亮的报时钟声,躺在地上的两人同时翻身跳起惨呼道:“晚饭!”连滚带爬中两个活宝急奔向即将关门的饭堂。
半夜,酣睡中的陈野被一记震耳欲聋的大响惊醒,屋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跳起。只看到罗达教官双手叉腰站在屋内,身后的铁门上清清楚楚地凹进去一个超大的脚印。
冷冷地扫视着片刻之间列好的横队,罗达锐利的目光落在了最矮的陈野身上:“你,跟我走!”
凶神恶煞的罗达教官刚离开,宿舍里就炸开了锅。队员们对罗达的奇怪行经议论纷纷,但讨论下来的结果却出奇的一致——陈野死定了!悄然叹了口气,巴赤躺回床上,却正好看见了迈克阴笑着的脸。
黑色建筑地下二十米处,一个钢筋混凝土构成的独立空间此刻正热闹非凡。一些看上去和迈克差不多大的少年一脸冷漠地在教官的指导下摆弄着枪械,靶场上弹壳横飞,枪声震耳。
十几个强壮彪悍地无法形容的大汉在远处捉对徒手对练,有的扛着巨大的杠铃在卧推深蹲,身上无一例外地挂满了各色各样金属导线。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坐在一旁的电脑边记录着数据。
陈野被径直带到一间密封着的房间里,巨大的金属铁门在操控下缓缓升起时发出的“咔咔”声让他打了个寒战。除了堆放着一些运动器械和负重背囊外,整个宽阔的房间密密麻麻地固定着无数根木桩,粗大坚实犹如密林。
罗达教官提起一个标有50KG字样的背囊扔在陈野脚边:“和白天的内容一样,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回去睡觉。”陈野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踢腿。稍微结痂的腿上伤口立即血花四溅。
罗达转身降下铁门,来到位于建筑三层的监控室。陈进生正端坐在里面看着显示器里的陈野。“你觉得怎么样?”他没有回头,淡淡地问。
“下午他能在五个小时里完成训练项目这让我很吃惊,先生!”罗达恭敬的回答。
“更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陈进生笑了笑。两人一坐一站不再说话,专注地看着屏幕里的男孩连续疯狂的踢腿,直到男孩做完最后一个深蹲。陈进生按了一下面前的键盘,罗达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在屏幕右上角显示的时间上,那里从陈野进房间开始计时,现在赫然停在03:03:05的字样上。
“见鬼,这机器一定坏了!完全一样的内容,他怎么可能一下子要快了将近两个小时?”罗达无法想象陈野那小小的身躯里是怎么蕴藏下这样巨大的能量的。
似乎很高兴看到罗达吃惊的表情,陈进生微笑道:“有些人害怕死亡,有些人害怕失去自由,还有些甚至害怕黑夜。无论是怎么样的人,他都有着自己所恐惧的东西。只要你掌握了他的弱点用最直接的方法去刺激他,那么他就有可能爆发出最大的潜能。”指了指屏幕上的铁门,陈进生接着道:“自你出去封闭房门开始,他的踢腿速度快了两倍!”
看着罗达似有所悟的表情,陈进生收起笑容冷漠地道:“他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甚至要超过了当年的小四!因为曾经被人当成动物关在铁笼里喂养,所以对失去自由的恐惧要比任何人大得多。罗达,你看正是由于有这种恐惧的存在,这孩子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不是吗?“
罗达刚想答话,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旁边一部显示器里——那里正对着陈野所在的房间门外。陈进生目视屏幕,脸上笑意重现。
铁门缓缓升起,疲惫不堪地陈野眼睛一亮,穿着野战军服帅气不羁的小四正站在他的面前!心疼地看着陈野血迹斑斑的裤管,小四从口袋里掏出两大卷绷带,二话不说蹲下身子为他裹了起来:“还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小鬼!练腿和练拳一样,缠上布就不那么容易受皮肉伤了!”他似乎是做惯这般生活,一会儿功夫就把陈野的两条腿扎得妥妥当当。
看着面前男孩倔强清澈的眼神,小四叹了口气,带着男孩走进另外一个房间。屋子里的陈设几乎和前面一间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密密麻麻地竖立着的,是铁柱。
自踏进这个房间起,陈野浑身的寒毛立即竖起!一股如他当日初见陈进生时所感受到了可怕杀气就在身边爆发!陈野转头,只见一向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小四不知什么时候目光已凌厉如刀!
“我曾经被人强迫在刚才那间屋子呆了三年,每天都只是练腿,侧踢鞭踢扫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时,我大概和你差不多大。”小四盘坐在地上,语气落寞。
“三年后,无论是20英寸还是30英寸的木桩都挡不住我的全力一腿,我开始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很强。有一天,那个人带我来到这个房间。一开始看到这些冰冷的毫无生命的铁柱时我觉得很好笑,笑得捂住肚子在地上打滚。那个人问我笑什么,我就说这些大家伙们可都是铁做的,怎么可能踢得断?只怕是还没踢,腿就先折了。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吗?”小四声音平静,象是在叙述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监视器前,陈进生的脸色一样的沉静似水。
“那个人没说话,他一腿就扫断了两根靠在一起的铁柱,每一根都有将近20英寸粗。我便再也笑不出来,于是就在这里呆了整整六年。”小四缓缓挽起军裤,陈野立即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四的两条腿根本没有一般人那样正常的肤色光泽,而是遍体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黑色。密而深的伤疤交错参差爬满了膝盖以下所有的地方。这是陈野第一次见到小四的腿,现在他明白为什么相处的几个月日子里小四连睡觉也总是喜欢套着长裤了,因为这根本就不象是活人的肢体,却似极了某种狰狞恐怖的武器。
静静凝视着自己的腿,小四的眼神渐渐发亮:“我很恨那个人,是他让我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那些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