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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继续说道:“同时,夜也是杰克唯一承认的、武功在他之上的人。”
三名听众同时一悚。“十六只手的杰克”,当年在梦党声望何等之高,号称天下无敌手。在方兵变时,这三个人正是被派去看住杰克的人。杰克最终没有武力抵抗,但他那强大的压迫力,三人现在回忆起来都是不寒而栗。换句话说,若杰克武力抵抗,当初兵变能否成功,便是未知之数了。既然夜竟然能超过杰克,那他能打败布鲁克及其部下也就是可以想像的了。
罗艺阴沉着脸不说话,康星心中暗叫不妙:“面对如此可怕的敌人,梦党要用多少人的牺牲才能够战胜他?”康伯却仿佛胸有成竹地说:“首领,您不必为此担心了,我已想到了对付夜的办法。”
“什么办法?”方又惊又喜。他太清楚夜的强大了,这样一个智慧与武功俱臻化境的人,只要不能收为己用,那就是最大的潜在威胁,必须除去。
“他的武功很强,强到一个人可以匹敌一个大队,一个军,甚至一个集团。”康伯眼中光芒闪过,“甚至一个国家。那么我们即便出动一个大队,一个军,一个集团,一个国家,都无法与之抗衡。”
三个人看着他,不知他想说什么。
“那么,他的精神方面呢?”康伯语气中透着狡诈,“方首领,您可否再透露一些相关的线索?”
方的表情变得凝重,他压低声音说:“有件事,我也只是略略听杰克提起过,不知是不是真的。我一直没敢公开,就是怕引起恐慌。”他锐利的眼神在三人脸上扫过,“你们不要对任何人说,夜是一个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妖怪。”
一时间,空气几乎都凝固了,罗艺与康星都是脸色煞白,倒吸冷气。他们很清楚,活了一千多年,意味着武功会达到什么境界。而且,他们都是人类当中一等一的高手,他们有信心挑战任何人。但是,去抗衡这种超自然的力量——魔鬼的力量,或者是神的力量,他们就没有任何把握了。
康伯却笑了:“那简直太好了。活了一千年,他一定会有许多无法回首的过去。回忆越多的人,精神越脆弱。我们只需找一位善于精神攻击的咒术师,就可以轻易打败他。”
康星却皱起了眉头——咒术师并不是什么光荣的职业,他们是一个分支职业,不属于剑士、商人、盗贼、法师、服事、弓箭手中的任何一种,最擅长的是各种禁断的咒术——或称为巫术。自古以来咒术师的名字都是与邪教、魔鬼联系在一起的。最为臭名昭著的咒术师是达克,他强大的黑暗力量充斥于他的意志,使他在死后复生,成为人类最大的敌人——古城首领黑暗领主。
但是方已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要为了成就事业,他是可以不择手段的。他急切地问道:“现在哪里有这种咒术师?”
康伯答道:“很凑巧,我就认识一个。他叫灵隐,是目前资格最老的咒术师,专修噩梦咒!”
“他在哪里?立刻请来!”
几个小时后咒术师就来了。那是一个瘦得如同骷髅般的人,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袍里。他对方行礼,方回了一礼,问道:“您就是灵隐?”
“是。”干瘦的脖筋一动,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
“我想请您追杀在逃的通缉犯,夜。”
“遵命。”
出乎意料的言简意赅,透着冷森森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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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这是梦吗……
夜忽然看到了一个个披着战甲的身影,是王国的士兵。背后是雄伟的普隆德拉正南门,面对着无边无际的梦党军队。
看不到士兵的表情,只能感到那沉沉的压抑。夜忽然一悚:没人会在乎武器的心情。使用它的人是如此冷酷无情,只用武器不断砍杀,根本不顾武器的伤亡。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真的如此吗?夜仿佛看到“圣人”——方,和他的部下们,的冷笑。
寂静的两军对垒。
一只鸟鸣叫着飞过。
冲杀开始。
夜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士兵倒下,被刺穿胸膛,砍掉脑袋,剁成肉酱。战场上弥漫着血腥的气氛。
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疯狂,一切都是疯狂的。
夜从噩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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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走在街上。他的精神很虚弱,脸色苍白,带着黑眼圈。昨晚,那噩梦困扰了他一夜。
“我也曾对士兵的生命感到无所谓,我也曾冷眼旁观,嘲笑世人的愚蠢……我也曾指挥战斗,视士兵的生命如草芥!
是的,战争永远没有正义,因为每一场战争都只是士兵的绞肉机,在不断吞噬着那些满腔热血的年轻人。
如果一定要给战争加个定义的话,那也只有——胜利的就是正义的。”
夜身心俱疲,并没有注意到角落中,一双冷冷的眼睛正看着他。
“信心很坚定,对自身的精神的驾驭能力很强。
到说到底,只是个脆弱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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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噩梦。
夜看到了星灵。
浑身浴血的元帅目光呆滞,在一片血红色的背景下,他拔剑砍向夜。夜想要闪躲,却竟然一动也动不了。他眼睁睁看着那一剑砍入自己的身体,从肩膀向下切下深深的一道伤口,感受到撕裂的剧痛。很难相信梦中的剧痛竟会如此彻骨,真实得让人根本无法相信那是梦。
“为什么……”他挣扎着问。
“你为什么要通敌!”星灵吼着,“我把你当做最心爱的部将来栽培,你却背叛了王国!本来,我以为你是冤枉的,但你却逃走了,反而坐实了冤枉的罪名!”
“我没有……”夜艰难地抓住那支剑,喘息着,“不逃走,会直接被陷害死的!”
“胡说!”星灵怒视着夜,“吾国即真理!相信吾国是你唯一的出路!我派缘去找你,想捉你回来,劝你迷途知返,你却连缘都杀了!”
“没有,没有,没有!”夜在迷茫之中狂叫,“我没有杀缘!至于王国,我早就不信任了!从四十年前开始!星灵元帅,你相信王国的结果,就是被陷害,战死!”
一瞬间,星灵眼中的怒气消失了,换成了一种极度的悲哀。然后,“哗”的一声,星灵的影像碎成了一片片,仿佛一块玻璃。
夜平静下来,惊奇地发现,连自己身上那道深深的伤口都消失了。他不敢相信地摸着自己的身体——那里一点伤痕都没有,连衣服都没有破。
他环顾着血红色的背景。
“这是噩梦吗?感觉这么真实……
这是现实吗?感觉这么虚幻!”
夜醒过来,又睡。
这次他看到一个白发的身影向自己走来。他知道,那是缘。
走近时,他看到缘胸口插着的拳刃。
“我知道了,缘。”夜的语气很平静,眼中却有泪水在打转,“是梦党干的。”
“呵,没事的。”缘拍了拍夜的肩膀,“那天,你走以后,梦党的精锐刺客来到,杀了我。不过,你已经为我报仇了,就在杀死布鲁克的那一战里。所以,不必自责。”
“不,我会自责,永远自责。”夜低下头。若不是自己耗尽了缘的力量,他怎么会连一个刺客都敌不过呢?
缘拔出了微弯的长剑,那长剑上已是锈迹斑斑。
“夜,我想全力和你战斗一场。”
夜抬起头:“好吧,我知道,生前,我们都没有出全力。即便你奉命来捕我,你也没有出全力。既然已是死后,既然是在梦里,我们可以无所顾忌了。就让生前未完成的一战,在死后完成吧。”
缘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横过长剑划过自己的脖颈。
夜愣住了,看着鲜血从细细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为什么!缘!”
缘还是微笑着:“你以为我死后,便能全力对你出手了吗?”
血色,充满夜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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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夜。
夜看到了欧克,看到了狩弓在冲锋的欧克背后,与兽人英雄德里克互相打了几个手势,然后一箭射到了欧克的背上。
欧克的眼中写满了疑惑,慢慢地扑倒在地。
夜愤怒地冲向狩弓,将他撕碎,再冲向德里克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
“夜,站住吧,你这白发的死神!”德里克叫着,“是你,屠杀了无数兽人!是你,勾结欧克,让我们失去了这个高贵的战士!是你,犯下了滔天罪行却仍在逃避!”
“你胡说!”夜愤怒地回击道,“杀死欧克的是你们!你们对一切外来事物都盲目抵制,你们害怕欧克取代你们的权势!是你们的顽固害死了欧克!”
“是吗?”德里克冷笑,“若不是你,我们会被迫杀死欧克吗?你,你这个口口声声道义的刽子手,你的双手染满兽人的鲜血,却在这里指责我们!害死欧克的明明是你!
不错,欧克死后你来报复我们,你为了一个兽人而屠杀了几百个兽人!然后,你加入王国军,又为了一个兽人屠杀了几万个兽人!我们有错,难道你就没错吗?你还能像当时一样,毫无愧疚地扭断我的脖子吗?!”
夜被他一席话说得呆住了。
“我能毫无愧疚吗?”
德里克冷冷地说:“看着,被你害死的欧克,来向你报仇了!”
夜恐惧地发现,周围的兽人战士们,竟全都是欧克,一模一样的欧克!他们愤怒地喘息着,提着兽人斧围了上来。夜想闪避,却被一种心理的压力拖住了,竟挪不动半步。
夜被乱刃分尸,肢解成一块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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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那种感觉那么真实。仿佛全身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还在悲惨地鸣叫。
“那……真的是梦吗……”夜看了看天色,发觉自己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而看这个样子,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他慢慢地坐起身,才发现浑身已全是冷汗。被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此时冷却下来,更是寒冷彻骨。
仿佛那噩梦一般的恶寒,不断地掠过夜的心头。
“那……不是梦……是我自己的潜意识里,最害怕的梦魇……”他仔细地回想噩梦的每一个细节,“是的,那全都是我内心世界里的梦魇……‘我会不会害死缘?’‘我会不会错怪了星灵元帅?’,以及,‘是不是因为我,才害死了欧克’?”
夜痛苦地抱住脑袋。
“原来,是我自己良心的谴责啊……是的,都是因为我,他们才会死……我是不详的灾星,白发的死神……我所接触的人,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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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夜。
夜看着李被梦党陷害,被兽人包围。混战之中,夜从上来杀开重围,救出了李。
战争仍在继续,夜和李却仿佛相对静止了。
李:“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吗?”
“你真的救得了我吗?”
夜无语。
李笑了笑,挥手一指:“纵然你救得了我,你救得了他们吗?”
夜转过头,看到人类士兵正被数量和力量都占优势的兽人们追杀着。
李叹了口气:“他们都是信任我,跟着我追求梦想,才落到这步田地。我不可能抛弃他们的。
夜,我知道,在我死后,你帮我报了仇。
但是,我本没有要你去报仇啊。”李放声大笑,“我并不恨那些杀死我的兽人,也不恨那些出卖我的人类,更不恨我曾效命过的祖国。
既然梦想不能实现,就让我为梦想而死吧。”
李转过身,重新走入战局,夜目送着那个伟岸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李被十几柄长矛刺穿,被一剑砍断手臂,被巨斧击碎了部分的躯干,被长箭贯穿了胸膛,被魔法焚烧了尸体。
不能毁灭的,只有梦想。
这一次,夜没有帮他收尸。
他知道,自己谁都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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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徒劳地惊醒,看着窗外依然黑沉沉的天空,叹了口气,无心再睡——他实在是忍受不了那些痛苦往事的折磨,即便明知是梦,竟然还是受到如此深重的折磨。
只是,头痛欲裂,那是连续四天无法好好休息的结果。夜费力地挪动身躯,下床喝了一杯水。然后坐下来,使自己保持一种冥想的状态——也就是禅心的状态。禅心并不能取代睡眠,但可以镇静心智,恢复精神。
夜把思路理清之后,努力使自己不再落入悲伤的情绪笼罩,然后开始思考:“这几天突如其来的噩梦,连续不绝,都是关于以前的事。但却又似是而非,似乎改变了事物的本来面目,而把它最极端的一面暴露给我。让别人杀我,或者让别人死在我面前,每个人都与我息息相关。
这应该不是巧合,而是人为。这么做的人,必然在暗中窥伺我,而且不怀好意。
揪出他,让噩梦结束。或者,不受噩梦的困扰,坦然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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