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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谈论起天下形势来,茶楼酒肆之间,向来是蒙古贵人们在指点江山,语调激昂。对他们而言,那席卷天下的义军皆是疥癣之疾,不足为患。他们祖上挥斥方遒,马踏八方,灭国无数,怎么会在意那些区区泥腿子闹出的阵仗。这些反贼或能一时张狂,不过早晚都会被诛杀的干干净净!
然而从这一年的春天开始,事态有了变化。
被蒙古人视为家中豢养恶犬的苗军突然转头,狠狠咬了原本的主人一口,这极大伤害了蒙古人的自尊。一时间,无论朝堂还是民间,皆涌出许多要狠狠给苗人一个教训,让他们亡族灭种的声音。
然而,就在这个消息所激起的震荡尚未平复的时候,另有一个重磅消息再次震撼了蒙古人的心神。集庆失陷了,而且是落在了赵宋皇族手中!
最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蒙古贵人们还只是嗤之以鼻,不以为意。最近几年来,乱军四起,不要说赵宋后人,便连汉祖唐宗的后人都被剿灭了许多。那红巾贼刘福通甚至煞有介事打起了大宋的旗号,如今还不是被汝阳王一路追打,覆灭就在眼前!
然而事态的发展,很快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攻陷集庆那一个赵宋后人,似乎与以往他们所熟知的并不相同,而南方的战事形势,似乎也陡然间严峻起来。寻常蒙古人并没有机会知悉太多军国机密要闻,但是通过城中往来不断的急件信使和贵人们陡然间益发暴躁起来的脾气,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大元似乎真的遇到了应对不了、关乎存亡的危机!而且,更令他们感到忧虑的,则是大元立国之初,每年四月份,历代皇帝陛下都会率领文武百官移驾上都避暑,而今年却始终没有声息,皇帝一直呆在了大都皇宫中!
这样点点滴滴的变化累及起来,令得大都形势无比紧张凝重。对于蒙古人而言,不是他们的祖先灭国无数,打下一块偌大疆土,而是他们南下灭了大宋,将神州中土这一块千百年来无数外族人垂涎无比的土地彻底据为己有,并且长久的传承下来。这是所有人都没能做到的壮举,哪怕曾经不可一世的金人也只能在黄河以北耀武扬威,而他们蒙古人却将这里每一块肥沃土地都踩在脚下,成为这里真正的主人!
对于蒙古人而讲,之所以将色目人列为第二等而汉人则列为最低的一等,倒并非因为色目人比汉人更值得相信,而是因为只有肆意欺凌汉人这过往高高在上的民族,才能令他们穷人乍富迫切需要炫耀的心情得到最大满足。
然而好景不长,这样美妙的曰子似乎将要有了结束的苗头,如何能不令他们感到忧愁!
有了这样一份认知之后,蒙古人再看过往那些唯唯诺诺不敢反抗的汉人,瞧着他们的态度虽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然而在这恭顺的态度背后却似乎隐藏着令他们心悸的冷笑。事到如今蒙古人才蓦地发现,他们虽然骑在汉人头上欺凌了百余年,可是渗入到骨子里的畏惧却始终不曾消褪!
与蒙古人惶惶不安、胡乱猜忌的心情不同,汉人们的心情要轻快得多。虽然眼下的生活境况没有什么改变,但他们终于看到了苦苦等待多年的希望曙光!对于江南的战事消息,他们比许多蒙古贵人都要了解得清楚详尽。因为有人通过不同渠道源源不断将消息传递进大都来,讨虏军的一举一动,鞑子朝廷任何一丁点的失败,都能在第一时间在他们当中流传开来。
然而,最令他们津津乐道的,则是楚王殿下的家世族谱与种种非凡事迹。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民众,大多数目不识丁,但却有许多都能将楚王殿下的族谱倒背如流。这位殿下是真正从太祖皇帝传承下来的大宋皇族,未及弱冠之龄麾下便聚集起过百万悍勇天兵。天佑大宋,据说这位殿下自小便被神仙收养教授本领,为驱逐鞑虏光复大宋做准备。据说楚王殿下攻打集庆时,曾有腾云驾雾的天兵天将降下天雷,直接轰开了集庆城门!
种种传闻,玄虚无比,这位楚王殿下已经被渲染成一个天神般的人物。然而人们乐得这般传颂,每天为了生计奔波再劳累,也要强忍着疲劳去那些隐秘的角落里,听人讲一讲楚王殿下又杀掉了多少鞑子,攻打下多少城池。每每听得心旌摇曳,疲累尽消,恨不能即刻投入楚王殿下帐前,同心戮力诛杀鞑子。哪怕回到家中深入梦乡,仍然忍不住发出畅快笑声,因为看到楚王殿下身披金甲,率领天兵攻破大都!而鞑子皇帝和贵人们,则像老鼠一般,仓皇逃窜!
张无忌蹲在一座破旧的佑圣城隍庙里,瞧着上首一个老翁口沫飞溅讲述着楚王殿下的丰功伟绩,而在下方一周,则是许多衣衫褴褛之人聚在一起,听得津津有味。那老者讲得光怪陆离,在张无忌听来,根本没有半分真实,可人们却信之不疑,甚至不时有人添加一些更夸张的臆想或是传闻。
如今大都城中各个角落里,到处充斥着这样的言论,到处都有类似的画面在上演。听得多了,张无忌甚至都开始怀疑,到底是他亲眼见过的那位魔君赵无伤是真的,还是人们口口相传那位英明神武的楚王殿下是真的?又或者,这两者本来就由想通之处,只是因为心中根深蒂固的偏见,因此他所看到的魔君只是片面的,而非全部。
苦难可以让人成长,在大都徒劳奔走这半年来,张无忌的心境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很深刻的变化。虽然他自幼命运多舛,遭受寒毒折磨多年,但需要他独力面对和解决的问题却很少。如今北上营救师伯师叔他们,他需要独力面对许多问题,他才渐渐察觉到自己过往那些想法的天真和可笑。
若是以往,他听到这些说辞,必定会嗤之以鼻,将之视为魔君阴险狡诈蒙骗民众的铁证。可是如今他才明白,想要让长久苦难生活折磨,心中已存绝望的人再次燃起希望之火,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张无忌尚记得,他刚来大都时,看到这繁华城池中,汉人们活得辛酸无比,行尸走肉一般过活,除了对悲惨生活的麻木,眼中更没有旁的光彩。可是,仅仅过了半年,人们眼中便流露出许多神彩,哪怕生活并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耳边已经听到阔别已久的欢畅笑声!
原来,许多事情并非仅仅一腔热血又或者光明正大的心迹就可以成事。半年来辛苦奔走,却半点眉目都无,便连太师父张三丰都束手无策,益发令张无忌明白,原来世事未必一定会有一个因果,大多都是徒劳无功的。
营救之事困难重重,几番波折,张无忌才越发认识到,若想事事都做得如魔君那般行云流水顺畅无比是多么的困难。如今的他,恨不能施尽浑身解数都要救出同门,可是却偏偏无处着手。名为无忌,实则心中诸多忌讳,做起事来却又偏偏无计可施。
张无忌甚至每每设想,若是魔君与他易地而处,面临这种困境,会有怎样的应对法子?然而这终究是于事无补的胡思乱想而已,魔君在江南声势那般煊赫,怎么肯冒莫大风险北上来出手相助过往的仇敌?
在城隍庙中等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与张无忌约定的那名江湖朋友才姗姗来迟。此人在大都有些门路,两个月前潜入一位蒙古贵人家中为仆,打探如今六大派被押人士的下落,算是他们如今能够掌握最可靠的消息来源之一。
那人靠到张无忌身边,低声讲述最近几曰打探出来的事情,并且提供了几个六大派人士可能被关押的地点。张无忌认真记下来,留待回去禀告太师父后再安排人手去查探。
与那人约定了下次会面的时间和地点,张无忌便带上斗笠,走出城隍庙,才发现天空上正飘荡着鹅毛大雪,视野一片素白。
因为鞑子加大了对江湖人士的搜查力度,张无忌不敢在外间多做逗留,低头往城南他们暂时栖身的地方行去。
刚刚走进他们所住的道观门口,张无忌忽听到身后有窸窣脚步声,忙不迭转过头来望去,却看到一行七八人正在白茫茫大雪中快步往此处行来。他心绪陡然绷紧,手指渐渐靠向衣摆下藏着的剑柄上,同时高声道:“我们这里已经没了空房间,你们去旁处避雪吧。”
那一行人脚步却仍不停顿,不旋踵便走到了道观门前,张无忌脸色一沉,正待要高声向门内示警,忽看到来人当中一名身披玄色大氅的人撩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俊逸不凡的面孔,对张无忌朗声笑道:“张少侠,咱们别来未足一年,这便不认得我了?”(未完待续。)
307章 昔日幼苗已参天
大雪纷飞阻隔了视线,张无忌一时间看不清楚来人面目,然而对这声音的印象却深刻无比,听到这话后脸色登时剧变,难以置信道:“魔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禹上前一步,瞧瞧这地处偏僻年久失修的道观,又看一眼一脸惊诧之色的张无忌,笑道:“你们住的地方当真不好找,也难为你们能找到这样一个落脚处。张少侠,你好歹算是一场地主,我们远道而来,就这般拒之门外?”
站在赵禹身后的杨逍上前一步道:“张少侠,你们如今的困境,我们也有所了解。教主率领我们来,也是想瞧瞧有没有帮得上手的地方。你若是做不得主,不妨去请示一下张真人。”
张无忌听到这话,心情竟隐隐变得激动起来。他虽然吃过赵禹不少苦头,但对赵禹做事的能力也信服得很,如今深受无计可施的苦恼折磨,得知赵禹肯出手相助,且不论是真是假,心中先一步生出了几丝希望。他悄悄赵禹身后这些人,除了杨逍之外,尚有韦一笑与五散人中的冷谦先生和说不得,还有五行旗庄铮、颜垣两位掌旗使,便连医仙胡青牛都在其中,却唯独不见他的外公白眉鹰王殷天正,心中禁不住有些失落。
他先对胡青牛施礼,而后才好奇道:“我外公怎么没有来?”
“鹰王他尚在江宁主持讲武堂的事情,忙碌得很,哪有时间来这里。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来大都,尚有旁的紧要事情,却也不是特意来坑害你们,鹰王有没有来,却也没太大区别。”赵禹一边说着,一边往院子里走来。
张无忌不敢怠慢,将这一行人带进大殿中,自己则快速去向太师父禀告,请其定夺。
侍卫上前接下了赵禹身上的大氅,而后将火盆中的火拨弄的更旺起来。众人虽然有武功在身,不拘严寒,但有一堆火烘一烘身上的潮气,也是不错的。
赵禹因为要留在应天主持大局,所以虽然早有北上大都的念头,可是直到过了新年,应天诸多事情步上了正轨,才能成行。之所以先赶来武当派这里瞧一瞧,一方面是交换一下双方各自掌握的情报,另一方面则是想借助武当派先期的基础瞧瞧能否快速打开一个局面。不过,看到武当派栖身的这个破败道观之后,赵禹才感觉到,他这两个念头似乎是想多了。
韦一笑靠在火堆旁,舒展着凉意十足的四肢。颜垣在一边看了,笑道:“蝠王,你这般模样可是与那外号越来越不相符了。你可曾看到有老蝙蝠往火堆前靠的?”
韦一笑听到这话,哈哈笑一声,说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应天过了几个月安闲曰子,眼下倒有些吃不住苦的感觉。颜胖子,你莫要笑。先前你吹嘘殿前卫在大都打开多敞亮一个局面,若是稍后连一个像样的住处都弄不来,大家可不会答应你。”
颜垣听到这话后,脸上颇显出自豪之色,笑道:“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成,咱们殿前卫还要不要脸面!托了教主的福,今次叫蝠王你领教一下高门大院的风光。”
讲到这里,他又对赵禹说道:“教主,我先前就说,凭咱们殿前卫先一步在大都打下的基础,本就不必来这里多此一举。”
杨逍在一边笑道:“颜旗使你的眼界还是跟不上形势的变化,如今咱们明教与以往不同了,便如衣锦还乡泽被乡邻,不能再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穷凶极恶的模样。已经够资格在江湖上养一养声望,教主这次来,哪里是借重旁人的帮助,而是要瞧一瞧有没有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机会。”
庄铮也叹息道:“此一时彼一时,过往咱们明教一举一动都是恶行,没想到现在也够资格做一做行侠仗义的勾当。”
几人正谈论着,张无忌走出来,说道:“我太师父请魔君入内一叙。”
赵禹便站起身来,示意众人稍后片刻,而后便穿过大殿,走进后院厢房中。
待赵禹走进房间,张三丰起身相迎,看着赵禹微笑道:“小朋友,该叫你赵教主还是楚王殿下?我真没想到你能亲自来大都。”
赵禹对张三丰拱手为礼,说道:“无论哪一个称呼,在张真人面前都不过是一个后进末学。”
张三丰请赵禹入内坐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