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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缺一向佩服甚至敬畏这个少女道痴,在他看来,整个世界毁灭的时候,大概也只有像自己和道痴这样的人才能活着,而且他不认为自己和道痴之间有任何友情之类的东西,所以丝毫不关心她的死活。
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自闭成一个白痴。
因为那样太可惜了。
…………蝉鸣阵阵,一声高过一声,雁鸣湖畔的客房邻着栈桥,隐隐可以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湖水拍岸噬柱的声响。
宁缺沿着石径走进幽静的别院,轻轻敲响房门。
房内响起一些声音,似乎是在整理。
房门打开,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依然美丽却格外苍白的脸。
满天繁星向院落里洒下银晖,少女显得愈发憔悴。
宁缺吃了一惊,问道:“你病了?”
“你才病了。”
叶红鱼面无表情看着他,说道:“找我有什么事?我正在忙。”
宁缺没有理她,直接走进房中,四处打量一番,没有发现她在修行什么魔宗秘法比如饕餮大法的痕迹,然后他注意到床铺上依旧平整如新,似乎这些天根本就没有人睡过一般,不由吃了一惊。
“这些天你都没有睡觉?”
“冥想足以补充精力,睡觉多耽搁时间。”
“冥想是冥想,睡觉是睡觉,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明白这件事情的人,你究竟想做什么?你究竟急着做什么?”
叶红鱼声音有些虚弱,说道:“我说过,我离开西陵来长安城就是需要一些时间,时间对于现在的我很重要。”
宁缺转身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虽然我不在乎你的死活,我也知道西陵神殿肯定有些大人物想你去死,但你毕竟是道痴,如果让你就这么死在我家里,肯定会有大麻烦,我不想惹麻烦。”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们一起修行吧(上)
暑意正盛的夏夜里,星光如雪,也不可能平凭几分凉意,叶红鱼苍白如雪的脸色和冷淡如冰的声音,却让人感觉她整个人仿佛不在湖畔的庭院客居里,而是在大雪纷飞的凛冬中。
“我不会死,所以你不会有麻烦,我只是需要时间修行。”
宁缺心想果然如此,只是不知道她从神殿带走了什么了不起的修行秘诀,轻声说道:“一个人单独修是修,双修也是修,如果你遇着什么门槛,不妨与我一道参详参详,说不定对你会有所帮助。”
叶红鱼冷漠说道:“你会这般好心?”
宁缺面不改色说道:“双修或者能双赢嘛。”
叶红鱼平静说道:“你自己说过,陈皮皮都不敢用这等下流话来撩拨羞辱我,没想到你却是这般无聊之人。”
宁缺怔了怔,说道:“我先前说的话何处下流?”
叶红鱼静静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发现一丝羞愧和窘迫,心想双修之法是神殿教典里的不传之秘,莫非这家伙真不知道?
不过在荒原天弃山脉里,她见过宁缺太多无耻冷血的表现,所以她也不会确信这一点,转而说道:“你是夫子的学生,何必从我这里偷师?”
“我说过不是想从你这里偷什么,只是互相参详。”
宁缺稍一停顿,笑着说道:“好吧,我确实想从你这里学些什么,书院虽说什么都有,但却没有神术方面的典籍。”
“你会神术。”
他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在大明湖畔,我见过你的万丈金光。”
叶红鱼说道:“神术是昊天道门不传之秘。”
宁缺说道:“桑桑是光明神座的继任者,她有资格学神术,只不过光明大神官死的太早,她有很多地方没有学明白。”
叶红鱼微微皱眉。
宁缺说道:“你在担心什么?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怕我家桑桑将来成为西陵年轻强者里的第一人?”
叶红鱼说道:“激将法?”
宁缺说道:“是。”
叶红鱼说道:“既然知道是激将法,我为什么会同意?”
宁缺微笑说道:“因为你是最强大的道痴,你会担心被桑桑超过吗?”
叶红鱼面无表情说道:“我从来不担心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
宁缺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同意?”
叶红鱼思忖良久后,问道:“你拿什么来换?”
宁缺很认真地回答道:“房租。”
叶红鱼静静看着他,说道:“我还是低估了你。”
宁缺问道:“无耻程度?”
叶红鱼点了点头。
宁缺转身向客房外走去。
叶红鱼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说道:“你不能旁听,她不能告诉你。”
宁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认真说道:“我以夫子人格发誓。”
…………没有能够发现叶红鱼的秘密,没有能够从那个秘密里挣些好处,这让宁缺感觉有些遗憾,不过他相信,只要这个道痴继续在长安城里住下去,他总能找到机会。
躺在大床上,他像过去十几个夏天里那般,抱着桑桑洁白如莲、又冰凉如寒玉的小脚丫,享受着只有他能享受的清凉夏日。
“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答应,不过这是一个好机会,我所见过的西陵神殿的人里面,就这个女人能让我感到几分佩服,神术修行到什么程度无所谓,你身体里的寒症相信能更快驱除。”
桑桑觉得脚有些痒,蹭了蹭,轻轻嗯了一声。
宁缺看着窗外银白的星光,听着声声浪的蝉声,忽然觉得怀里的小脚丫子热了起来,心境却是平静恬美至极,暗自想着自己曾与书痴同游,如今与道痴同住,隆庆不知生死估计已死,花痴也许会来报仇,说不定可以化仇为友,那么天下三痴便都与自己有了关系,定然是一段佳话。
正自得意,眼前窗外银白的星光忽然间变成了长安城冬天朱墙前的那些鹅毛大雪,他想起了雪中那个黑发如瀑、眉眼如画的女子,不由心生惘然。
从小到大,桑桑一直能感知他最细微的情绪,只不过片刻沉默,她便察觉到宁缺此时的心情有些异样,好奇问道:“在想什么呢?”
宁缺捏了捏她的小脚丫子,说道:“没什么。”
他心想,连意淫都有些困难的人生,未免有些无奈。
…………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反正叶红鱼同意了与桑桑一同修行神术,虽说桑桑在神术方面的天赋与潜质,早已得到了光明大神官和天谕大神官两位神座的承认,但她毕竟前十五年的岁月都消磨在做饭洗菜擦桌这些事情上,论起对道门神术的理论认知和道痴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桑桑有些紧张走进了幽静的别居,然后那个安静了很长时间的屋内,光明渐作,庄严气息随风四溢,好在是盛夏白昼,并不是太过显眼。
当天夜里,宁缺和桑桑在床上认真地讨论了很长时间,在确定自己确实没有修行道门神术的天赋之后,他决定还是要尊重一下夫子的人格,从那之后再没有询问桑桑,也没有尝试去偷窥。
当桑桑再次走入别居时,他就站在种着数株梅花的庭院间,安静等待,夏时梅花自然不会开,老枝弯曲自有别样美丽,正如他此时的心情,虽然自己没有从这件事情里觅得好处,但桑桑能有好处也一样美好。
又是当天夜里,叶红鱼端着碗白米饭在吃,忽然她抬起头来看着宁缺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小侍女的修行天赋有多高?”
宁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很高,但不知道具体多高。”
叶红鱼平静说道:“非常高,高到如果我是你,想着自己的侍女修行天赋竟然比自己高这么多,一定会羞愧到去撞柱。”
宁缺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我洗澡的时候又没有被人看光光,贞洁仍在,何在学那些妇人在衙门里玩撞柱的把戏。”
叶红鱼看着他,忽然开口说道:“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一定会杀死你,哪怕引起西陵与唐国之间的战争也在所不惜。”
宁缺倒吸一口凉气,感慨说道:“原来我现在已经这么重要了?”
…………与桑桑共同参详神术,并没有对叶红鱼的生活带来更多改变,她还是长时间留在客房内,依然沉默,专注甚至有些痴狂地继续着她的修行,借着天光对着那张在纸间撕下的剑发怔,偶尔走出客房,则是在别居庭院里对着天穹喃喃自言自语,抚着弯曲的老梅若有所思。
她脸色愈发苍白,眼眸愈发明亮,神情愈发憔悴,却依然专注坚毅,旁观这些发生的宁缺,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有个道痴的称号。
只有修道如痴这四字,才能形容这位少女道士。
很自然地,宁缺想起了书院后山里的人们,想起了人生如题各种痴这句话,想起了自己登旧书楼,进后山,悟符道,甚至更早一些的书道冥想岁月,感慨想着果然都是相同的人,不由心生戚戚。
他忽然向梅树旁的叶红鱼走去。
“虽说修行确实需要痴劲,但一味苦修,终究不是道理,我有过一些经验,放松一些,反而能够看到壶外青天。”
叶红鱼转过身来,看着他平静说道:“你哪里来的骄傲和自信,来判定我这十几年的修道生涯里,还没有逾过你所说的那一关?”
宁缺说道:“但你至少现在可以再尝试一下。”
叶红鱼微讽说道:“怎么尝试?带我去道观旧寺拜山?还是像带莫山山一样带着我在长安城里欣赏风光?还是双修?”
宁缺微显窘迫,不是因为双修这个词,而是因为对方提到了书痴,待心情平静后,他看着她认真说道:“我们打一架。”
听着这个提议,叶红鱼眼眸微亮,对于她这个道痴而言,这个提议着实有些符合她的性情,微笑说道:“你敢和我打?”
宁缺很诚实地说道:“你现在修为境界下降的厉害,而且这些天心神损耗很大,如果要战胜你,现在似乎是好机会。”
叶红鱼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所以为的战斗,都以生死为线。”
宁缺说道:“彼此彼此。”
叶红鱼说道:“你真相信我弱了?”
宁缺静静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也许你的洞玄下境只是假象,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连你都不敢挑战……”
说到这里,他笑着闭嘴,在心中默默说道,如果连受伤堕境的你都不敢挑战,自己又凭什么去挑战那个强大的敌人?
…………符纸飞舞在幽静的庭院里,悄无声息附着在上面的浩然气,瞬间变成磅礴的天地元气,扰的庭院里一阵狂风大作。
一根青色的衣带,便在狂风之中灵动游舞,就像是一柄百炼而成的秀剑,又像是一条在透明湖水里自在游动的鱼。
别居粉墙后的柳树一阵摇晃,阴影时聚时散,雁鸣湖上波纹密集而起,似极了陈皮皮迎风而立时的那张脸。
风停。
院中的梅树早已断成数千段碎枝,被那两道强大的气息碾压成一道直线,在庭院间青色的石板上,不偏不倚,不西不东。
宁缺在梅线的这头,叶红鱼在梅线的那头。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们一起修行吧(下)
一道梅线,平分了夏日庭院与秋色。
叶红鱼静静站立,脸色愈发苍白,眼眸里却多了些鲜活的晶莹之意,乌黑的道髻被震散,垂落在肩头。
宁缺抬起手臂,抹掉唇角渗出的鲜血。
两个人没有分开生死,甚至连胜负都没有分出。
宁缺的脸上却满是笑容,即便是唇角被袖角擦长的那道血渍,仿佛都在跟着大笑,因为他很满意这场战斗的结果。
他没有用浩然气拟成的昊天神辉,也没有拔刀,只是用符术便让叶红鱼动用了本命道鱼,这点足以令他骄傲。
更关键的是,从在荒原雪崖上看到道痴的那一刻开始,这个昊天道门的修道天才,便是他心中最深的阴影、最想追逐的目标,他一直以为自己距离对方还很远,然而今天却能与对方战成平手。
从渭城那个不会修行只会冥想,只会在冥想里做日梦的少年军卒,到现在能够与传说中的道痴分庭抗礼的书院入世者,宁缺一路走来看似顺风顺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当中蕴藏着多少艰难与汗水血水。
在这一刻,他不用去思考道痴受伤堕境的事实,他觉得自己理所应当觉得骄傲,他这时候只想骄傲。
然而叶红鱼并不想让他骄傲下去,看着地面面无表情说道:“你的进步确实很快,甚至比裁决司情报上进步的更快,也超出了我的想像,不过这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因为你连我的全力都无法逼出来。”
宁缺根本没有被她这句话打击,兴奋地不停挥舞着拳头,全然不管胸腹间的那道血腥微甜意,声音微沙说道:“你不适合学陈皮皮,斗嘴有什么意思。”
叶红鱼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他。
乌黑的秀发从她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