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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第8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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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强行挣破缚字符,获得**后,第一时间,再次向前重重踏出一步。
    一步踩在地面,借着天地的力量,他再起拳势。
    依然是简简单单的一拳,轰向宁缺的面门。
    他追求的很简单,想要的也很简单,他没有奢望这一拳便能把宁缺击败,甚至没想过能够伤到对方,他只希望宁缺能够硬接。
    只要宁缺选择硬接,他便有办法。
    宁缺依然没硬接,接住阿打第二拳的,是他写的第二道符。
    写这道符时,他看着的不是阿打的拳头,还是渭城的街道。
    渭城是座军寨,是座真正的小城,能够容纳的人很少,建筑也并不多,真正的主街只有四条,横竖各两条。
    如果从天空望下去,渭城的主街正好构成一个字。。
    “井”
    这很巧。
    颜瑟大师最强大的符便是“井”字符,宁缺学会的第一个神符也是“井”字符。
    这也很巧。
    宁缺看着渭城的街道,写出了那个很简单的“井”字符。
    这道符,当年在长安城北的无名山上,曾经切割开了空间,让卫光明老人天启唤来的无限光明,都变成了镜中里的断片。
    可以想象,这道井字符究竟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阿打被春雨洗体清魂,对天地元气的变化敏锐到了极点,他虽然不通符道,却瞬间便感知到了天地间的变化,脸色顿时剧变。
    面对如此恐怖而凌厉的符意,他哪里还敢继续出拳。
    一声暴喝响彻街道。
    他极艰难地收步,将酒馆前的街道尽数踏碎,把积蓄的力量尽数回赠大地,方才能够收回双拳,然后死死地掩在了自己的脸前!
    今日的宁缺,或者在对符道的认知上与师傅颜瑟还有些细微的差距,但要说到符道修为的深度,却早已走到了相同的地方。
    即便是卫光明那样的强者,也要在逾过五境的前提下,才能挡住这道井字符,阿打的魔宗修行境界,即便已经等同于五境巅峰,此时也只能先求自保。
    自保,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保住自己的生命,此时此刻的渭城里,再没有任何事物比他的身体更值得他信任,更强大。
    长街上狂风飞舞,黄沙满天,阿打的身影渐要被吞噬,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却始终没有倒下,他的双拳竟挡住了绝大多数的符意!不愧是昊天赐给草原的礼物,他的身体强度果然已经超出了普通魔宗强者的范畴!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井字符的符意以及唤来的无穷天地元气终于渐渐消散在天地间,黄沙也渐渐落下,狂风不在。
    阿打缓缓松开双拳,重新望向宁缺。
    他的身体上面布满了恐怖的伤口,无数的鲜血就像瀑布一般流淌着,他最强硬的双拳上面更是已经白骨嶙峋,看着令人胆寒。
    最关键的是,他颈上挂着的那串骨链,都已经变成了碎末。
    他最骄傲自信的身躯,残破不堪,他最后的保命物,已经被风吹散。
    但他毕竟还活着,只要活着,便能胜利。
    “我本以为你自囚长安多年,早就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和杀人的本事,没有想到,你还会这么多东西,看来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书院。”
    阿打盯着宁缺,脸上的稚气早已被鲜血涂成暴戾与残忍,他的眼眸里散着狼一般的寒光,以及无穷无尽的杀意。
    “可惜的是,你还是没能杀死我……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看穿我的修行法门,始终不肯硬接我的拳,但我更想知道,如此强大的符都没能杀死我,除了硬接我的拳,你还能做些什么?”
    阿打此时的形容很是凄惨,但他的语气却像是真正的胜利者,他看着宁缺,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与轻蔑,就像看着将死的老兽。
    宁缺静静看着他,说道:“我还可以杀死你。”
    阿打咧开嘴,笑意很残忍,说道:“这个人间或者曾经是属于你们这些人的,但最终一定是会属于我们的,因为我们更年轻。”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举起自己的拳头。
    他的拳头上流着血,阴云下,森然的白骨显得格外恐怖。
    他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到了这个拳头上。
    宁缺伸出右手,在渭城的街道上再次写出一个字。
    这个字更简单,比“井”字还要简单,只有一半的笔画。
    井字的一半,只能是个“二”字。
    他写了一个“二”字符。
    ……
    ……
    两道难以想象的强大符意,骤然间笼罩了整座渭城。
    甚至传到了渭城外。
    酒馆只剩半截的招牌,忽然向街道中间荡去,悬在空中不肯落下,看着就像一把刀,某座小院的院墙忽然间破出一个洞,一把藏了很多年的猎刀,从里面探出半截刀身,仿佛想要重新看看这个陌生的世界。
    渭城外那些正在撤离的草原骑兵,忽然发现弯刀开始在鞘中不停碰撞,想要离开,而正在准备追击的唐军,则发现自己很想抽刀杀敌。
    两道符意,俱是刀意。
    阿打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因为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他根本想不到宁缺还有更强大的手段,更想不到自己竟连辩清那是符意还是刀意都做不到!
    他发出一声愤怒而不甘的啸声,再次被迫收拳,暴发身躯里存贮的天地气息,向着街道后方狂退,只求能够离开这两道符意的范围。
    然而,宁缺的二字符已经笼罩整座渭城,他哪里逃得出去?
    狂风再作,阿打发出痛苦而惘然的呼喝,身上的衣衫片片碎裂,紧接着**也开始碎裂,刚刚停止的鲜血再次狂暴地涌出他的身体。
    他不再后掠,以拳掩面,在狂风里苦苦支撑着。
    宁缺终于动了,向前掠去。
    ……
    ……
    渭城外,国师看着阴云下那卷如龙的黑风,看着那处的沙,感知着那处的凌厉符意,神情不变,眼眸里却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与警惕。
    看着那处奇异的天象,那些草原骑兵的脸色更加难看,忽然人们听着渭城里响起一道雷声,然后瞬间又响起了无数道雷声。
    国师收回目光,重新坐回马车里。
    ……
    ……
    风静沙落,那朵黑云也消散无踪,阳光重新落到渭城的街道建筑上,碧蓝的天空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里,宁静喜人。
    渭城最直也是最长的那条街道上,多了个坑。
    阿打躺在坑底,浑身是血,到处是刺出身体的骨茬,已经奄奄一息,看着异常凄惨,如果没有昊天的赐福,或者早已死去。
    宁缺缓缓直起身体,胸膛微微起伏,右手微微颤抖,脸色微显苍白,神情却平静如前,就像没有在数刹之间,轰出了三百拳。
    先前城外所有人听到的连绵不绝的雷声,便是他的拳头落在阿打身上的声音。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与耗去的力量无关,而是因为连续写了三道神符,即便以他无比雄浑的念力,也觉得有些辛苦。
    阿打痛苦地咳了两声,血水溢出唇角,他艰难地转头,望向宁缺,眼眸里满是惘然不解与恐惧,或者为了掩饰这种情绪,最后变成某种轻蔑。
    他很不甘心,因为他还有很多手段没有施展出来,所以他用眼神去嘲讽宁缺,到最后你还是不敢硬接我的拳头。
    宁缺没有说话。他不是不敢硬接这名草原少年的拳头,而是不需要硬接,不屑去接,就像此时,他不是不能解释,只是不屑解释。
    他想解释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说你很能打,我便把你活活打死。””
    他看着将死的阿打说道:“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你们这些蛮人本来就没有残忍这个词,所以无所谓,我只是想让你那些还活着的同胞更害怕一些。”
    是的,很多人这时候正在害怕,恐惧到浑身颤栗。
    城外的那些草原骑兵,颤栗地拼命抽着马鞭,想要逃离这里,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以至于纪律森严的朵儿骑的阵形都有些混乱。
    城里的那些草原骑兵,则是颤栗地不敢动作,先前风沙里如雷般的拳落人体声,早已让他们松开缰绳,惊恐地捂住了耳朵。
    没有人会想到这场战斗会有这样的结局。
    在那些草原骑兵心里,阿打是长生天赐给草原的礼物,是永远不败的勇士,怎么可能被那个唐军打的像狗一般凄凉。
    国师和单于清楚书院的强大,他们不认为阿打能够战胜宁缺,但总以为他能够拦阻对方片刻,甚至还有可能寻找到机会离开。
    谁能想到,宁缺竟是胜的如此轻描淡写,理所当然。
    阿打自己先前也说过,宁缺的铁箭失去最大的威能,那么还能怎么办?
    他确实很强,但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只记得宁缺的铁箭能够威震人间,只记得宁缺入魔后,却忘了宁缺开始修行之后,最开始修的不是剑、不是魔、不是念力,而是符。。
    宁缺真正的身份,从来都是位符师。
    他现在是位神符师。
    自桃山光明祭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符,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他这个身份,但他就是神符师,继颜瑟和王书圣之后,人间最强大的两名神符师之一。
    符师,同等境界无敌。
    神符师,五境以下可称无敌。
    除非遇到柳白、君陌、叶苏这种不以常理论的真正天才。
    真正的天才其实与“天”无关,天赋也并不是由上天赋予,而是靠自己苦修、凭绝世才华、无上意志自行获得,一旦拥有便不可能失去。
    阿打的修行天赋、他的所有都来自昊天的赐予。
    所以他不是真正的天才。
    那么只要他还在五境之内——哪怕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便把魔宗**修至大成,以修行界普遍标准看,已至五境巅峰……他依然不可能是神符师的对手。
    不知道是不是临死之前,阿打终于想明白了些什么,他的眼神迅速变得黯淡起来,黯淡的深处有不甘,有悲伤,有愤怒,有绝望。
    因为在这场战斗里,他和宁缺之间的差距太大,大到完全无法拉近,大到令人绝望,就算再来一遍,他也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可能。
    “为什么……”
    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让他说出话来。他茫然地看着碧蓝的天空,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到最后时刻,依然困扰着这名草原少年,让他的灵魂无法安息的问题,已经与修行境界无关,只与信仰有关。
    阿打很骄傲自信,因为他坚信自己是昊天赐予草原的礼物,他坚信自己的强大其来有自,他坚信自己永远不会失败。
    他的失败,岂不是意味着昊天的失败?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在这个男人面前,这件事情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是我的城市。”
    宁缺看着他说道:“我离开长安,但来到的依然是我的城市,没有人能在长安战胜我,也没有人能在这里战胜我。”
    阿打痛苦地摇摇头,喘息着说道:“可是长生天……”
    “都说你和横木是她送给人间的礼物……家里的银钱虽然向来都是她在管,但她送出你们这些礼物之前,没有经过我同意。”
    宁缺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既然现在她暂时不在,我想收回这些礼物,也是很应该的事情,想来她也不好意思反对才是。”
    直到此时阿打才明白,开战前宁缺说看在“她”的份上留自己一条全尸里的那个“她”是谁,他的眼神变得极为惘然,然后绝望而痛苦地无声哭泣起来。最后,他闭上了眼睛,再也看不到那片天空。
    ……
    ……
    (今后将夜便是不停杀人,麻烦大家投投月票,助我些杀气,谢谢。)(未完待续。)


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七十七章 国师的阵
    阿打死了,无论最后他有没有接受那个事实,总之他闭上眼睛,离开了这个人间,此时距离他从奴隶变成王庭强者,刚好整整一年时间。
    他年纪不大,是个真正的草原少年,他有坚定的信仰,对部族有真正的热爱,在临死之前,还要毁灭他的信仰,确实有些残酷。
    宁缺向来是个残酷的人,他知道这个草原少年杀起唐人来时,是何等样的凶残嗜血——但他并不是一个在敌人临死前还要毁灭对方信仰从而获得某种**的**人物,他继承了莲生的衣钵,但终究不是莲生。
    之所以在最后的时刻,他会和阿打说那些话,是因为他一直坚持某个道理:一个人或者可以生的糊涂,但应该清醒的死去。
    他是这样要求自己的,于是也这样对待别的人,而且他说那几段话的时间,也是他调息恢复的时间,既然闲着,那便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阿打闭上眼睛的同时,他已经调息完毕,识海里的狂澜已然平静,小腹里浩然气凝成的晶莹小珠光彩夺目,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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