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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饕餮智者
饕餮头领显然弱上几分，手中那具弯弓已然粉碎，他退出数米开外，低吼一声，原本围在四周的饕餮立即四下散开，替换他们的是那些刚刚抵达，强悍的饕餮战士，当前几个引弓搭箭，毫不客气地向银甲壮汉射去。
周治曾见识过那箭矢的厉害，心中替银甲壮汉担忧，不由低呼出声。
眼看箭矢飞至，银甲壮汉也是脸色大变，长啸一声，大剑幻化出厚厚的紫色帘幕。刹那，箭矢已经撞击上去，轰然作响，整个场地爆开起雪白的光芒，纷纷扬扬如同齑粉的霜雪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奶奶地，冷死老子了！这个饕餮部落哪来这么多的魔魄武者，这是什么鬼地方！”银甲壮汉挡下几支箭矢后，须发俱白，脸上更是布满了霜晶，模样甚是狼狈。
周治和战团相距不远，那股冰寒之气袭来，直渗入体，打了个冷颤，脑中陡然一阵剧烈疼痛。
那疼痛来得极为唐突，他毫无准备，不由大叫一声，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本来场面十分混乱，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可是这一声大叫，便引起了几名饕餮战士的注意，连那个银甲壮汉也侧目看来。
就在他略微分神之际，那群饕餮再次发动攻击，他们都是饕餮战士，身经百战，手中利爪隐隐流动霜雪之色，挥击扫抹之间带出片片白色残影。
银甲壮汉在凌厉的攻击下身形远不如起先那样灵动，束手缚脚打得他怒吼连连，大剑挥动虽然逼开对方，可是再也斩不断对方的手爪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些饕餮像是有意无意的游斗，不知不觉，利爪间流动的那股霜雪之气连成一气，冰寒的气流迅速凝结，像是冰雪蛛丝将对手冻结，银甲壮汉意识到不对，身体已经无法从这张冰网内挣脱出来，举手投足，发出类似冰屑碎裂的脆响。
起先那名饕餮头领在旁边调息完毕，狞笑一声，身体猱进，手爪化出一道虚影，狠狠击打在银甲壮汉的胸口，立刻将他击倒在地，旁边几名簇拥而上，七手八脚将犹自猛烈挣扎的他给死死按在地上。
此刻周治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袋上，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他心中冒起了一个让他惊恐万分地念头，自己担心的病症是不是发作了，难道在这个世界里，他依然得死于脑癌么？
脑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他实在忍受不住这股撕心裂肺的痛，抱着脑袋狂叫不休，押送周治的两名饕餮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呆了，分别伸爪按向他的肩膀，谁知道刚触碰到对方身体，就被一股怪异的能量给猛然一击，触电般缩回手去。
与此同时，周治脑袋的疼痛奇迹似地好了，那股剧痛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他神智开始恢复清醒，努力地睁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隐约看到有个矮小的影子向他靠近。
来得正是那个饕餮头领，他被这个人类异常所吸引，待看清楚对方模样，陡然一声怒吼，掐住对方的脖子提了起来，就待将他一爪毙命。
近距离之中，周治终于看清这名饕餮的模样，心念一闪——是那个叫图太的饕餮？没错！应该就是他！周治心中一阵苦涩，哎，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啊，这就是我的命么？
押送周治的两名饕餮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住图太手臂，他们的举动立刻引来图太震怒，冲着他们发出咆哮，把那两名饕餮吓得浑身一哆嗦，他们哪敢顶撞身为统领的图太，可他们兼有任务，只得急促解释。
图太犹豫了一下，他当然不会阻挠大智者的命令，可是眼前这个人类给他带来极大耻辱，怎肯轻易罢休，陡然将周治给击飞出去，这还是他手下留情，否则在他利爪之下，早将对方撕烂了。
周治年轻气盛，怎堪受辱，本待摸出匕首拼命，那押送他的两名饕餮已站立在他面前，图太见状，冷哼一声，没再多说，转身离去。
周治松了一口气，暗想，师父也算没有白白贿赂，否则就算不死，不免要受到这怪物的折磨了。
斜眼望去，只见那名银甲壮汉已经被困得像个粽子，被几名饕餮战士提在手中，看起来甚是不甘，怒目圆睁，挣扎扭动，口中不断怒吼：“快放老子下来！快放下老子！你们这群被诅咒的饿鬼，以多胜少，卑鄙无耻！”
周治摇头暗叹，此人本领不小，可惜太过卤莽，什么也不清楚就这么撞入饕餮之都，自身难保，还谈什么搭救他人。
听壮汉的怒吼声渐去渐远，心中也有些难受，这样本事的人也难免被抓，自己半点本事也没有，如何能逃出生天。
正自发呆，背后被推了一下，原来是那两名饕餮催促他赶快上路。
大智者的住所在饕餮之都北首，地处幽静，居所前种植着大片竹林，穿过去还有一方淡水湖泊，湖中堆彻五颜六色的贝壳假山，在阳光的照射下，倒映湖水间，别有一番明丽景象。
周治没想到这些粗俗的饕餮居然还懂得园林艺术，暗暗称奇。
很快他被带进了大智者居住的屋舍内，巨木搭建的房屋中铺着厚厚软软的兽皮毯，四壁镶嵌悬挂各种贝壳制成的饰品，屋内桌椅壁橱几乎都是由动物骨骸雕琢而成，看起来十分精制，正前方是个整块木料雕成的卧榻，铺设雪白的皮毛，其上侧躺着一个饕餮，在他面前是张骨制案桌，上面堆满了各种水果食品，这名饕餮半闭着双目，正享受着进食的欢愉。
在卧榻的两旁另外还有四名饕餮，其中两名半跪两侧，从案桌上掉选出水果，耐心地剥皮递上。另外两个站在稍后处，伸手揉捏那肥饕餮的肩膀，动作十分轻柔。
服侍在旁的四名饕餮是母性饕餮，在这之前周治从未见过，她们的皮肤十分光滑，泛漾着异样的光泽，模样和其他饕餮虽然相差无几，但看起来却顺眼多了，尤其是眼睛，宛如狐狸的眼眸，妖媚丛生。她们没有寻常饕餮的利爪，仅在手背处佩戴了块闪亮的晶头，看起来像是装饰品，晶晶发亮，。
至于卧榻上的那名肥饕餮，毫无疑问，应该就是饕餮族的大智者了。
第十章 掌厨之争
和周治想象的不同，他完全不具备其他饕餮那种彪悍的体魄，身体极其臃肿肥胖，脂肪层叠，绿色的皮肤显得有些灰败，头上光秃秃没有半根毛发，右手的爪子全都萎缩卷曲。
押送周治来的两名饕餮上前禀报完毕，就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肥饕餮专注于享受食物，似乎忘记了周治的存在，好半天也没有去搭理他一下。周治耐着性子等待，看着屋内这几个饕餮，不知怎么内心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动：如果现在我动手制住这饕餮结果会怎么样？
他不相信这样体态臃肿的饕餮能厉害到哪里去，至于另外四名母性饕餮，看她们的样子似乎非常柔弱，又没有配备武器，应该不具多少威胁吧。
这应该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只要在外面的饕餮战士反应过来之前将他制服，以饕餮族对大智者的重视程度，他完全可以挟持对方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当他要将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那肥饕餮突然抬起头来，狭长的眼睛内精光逼人，也不知道咕哝了句什么，在他身侧一名为他揉捏肩膀的饕餮停止动作，朝周治勾了勾手指。
周治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这一刻他放弃了起先的想法，对方显然有持无恐，根本不怕他突起发难，相对来说，他对饕餮族了解的实在太少，没有任何准备的冒险行为是再愚蠢不过的。
事实表明他所担心的完全正确，当他刚刚踏进卧榻范围内，原本半跪在那里的两名母饕餮突然分别伸手朝他抓去，周治几乎是下意识去避让，可是那两名饕餮出手几乎快到不可思议，瞬间就扭住他的胳膊，奇寒袭来，他全身僵硬，毫无反抗地跪倒在地，脑袋则被按到卧榻上。
肥饕餮伸出那只几近退化的爪子，轻点在他的脑袋上，伴随着类似颂唱的声音响起，如同水波似的蓝色光晕荡漾开来。
奇形怪状的图案文字在周治脑中形成消散，脑子仿佛像块海绵吸收着它们，并和原本的记忆彼此交替，这个过程非常享受，宛如饥肠辘辘的时候送上来的点心，令周治全身松懈下来。
可是好景不长，正当他飘飘欲仙的时候，脑子陡然传来一阵剧痛，和在饕餮市集上所发生的一样，宛如有尖利的针刺入了脑干，强烈的刺疼令周治高呼出声，整个人无法控制地震颤，脑中的幻象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情？这饕餮是想置我于死地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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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何止周治吃惊，肥饕餮也是讶异无比，急忙缩回了爪子，满脸疑惑地望着对方。
“奇怪，难道这个人奴居然对我的启智术产生了排斥？这怎么可能？”肥饕餮自言自语，若有所思。
旁边的母饕餮从未见过他们的大智者对什么彼此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看了看不断抽搐的周治，小心翼翼的问：“尊敬的图渊智者，难道出现了什么意外么？这个人奴不会块快死了吧？”
“不是，我亲爱的兰蒂，他只是对我的启智术产生了排斥反应，不过这仅仅是在少数智者之间的启蒙才会发生，他只是一个人族，谁都知道人族从来就没拥有过智者，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大智者图渊毕竟不同寻常，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哦，原来是这样，我想应该是这个人奴实在太过卑微了，承受不起智者的启蒙吧。”
图渊点点头：“也只有这个解释了，蓝月大陆存在人类这样的生物真是造物主的玩笑，它们甚至比那些山地肉猪还可怜，是唯一不具备魔魄的物种，所谓优胜劣汰，可偏生就是这样卑微的生命，其数量的比例却远胜过我们所知的任何物种。”
那叫兰蒂的母饕餮轻笑道：“这应该归功于人奴们的繁殖能力，而且他们异性比例相当，数量越来越多也是正常，兰蒂倒是觉得，这是造物主赐予我们的最珍贵的礼物呢，还有什么比肉奴更加美味呢。”
图渊咂咂嘴巴，没有发表看法，低头望向趴在卧榻前的周治，却见对方抬起头满眼迷惑地望着自己，于是淡淡地道：“你应该感谢我赐予你聆听饕餮族神语的能力，我已经听说过你的事情了，你是一名穴居人是么？陈铁匠推荐了你，希望你不会辜负了我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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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治迟迟没有反应过来，刚才那阵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清醒后的他发现自己居然能够听懂饕餮们的对话，虽然对于他们的谈话内容一时间消化不了，可是他却完全能理解那些古怪的音节的含义。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话刚出口，周治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居然也能够用饕餮族的语言来说话。
“是启智术，你应该听说过吧，你不是想要成为我的厨师么？我们饕餮族欢迎任何懂得厨艺的种族，哪怕他是最卑贱的人族。”
“能为……能为智者掌厨我很荣幸。”周治开始镇静下来，他当然还记得自己的目的。
“为我掌厨么？你得有这个本事才行啊？”图渊大笑数声，用力地拍拍手掌，召唤厨师前来。
没过多久，外面低头躬身地走进两人，齐声用饕餮语说道：“智者有什么吩咐？”
图渊指着站立在旁的周治道：“这是你们的族人吧，他想要挑战你们掌厨的地位，依照老规矩，你们都去准备一下吧。”
这两人都是黑发黄皮肤，他们进来时候低垂着脑袋，闻言飞快抬眼朝周治看了一下，眼光内流露出几份警惕，显然对周治这个外人非常排斥。
周治也在后来才得知，通常要进入掌厨流程是需要经过层层选拔的，基本得先从饕餮战士的伙夫做起，而他因为陈铁匠的关系，直接进入挑战掌厨的阶段，自然会引起上任掌厨忌惮。
掌厨挑战赛的规则其实非常简单，也就是原来的两名掌厨和挑战者之间的厨艺较量，三人分配相同的物资佐料，不管你制作菜肴的品种，只要在限定时间内完成，然后经过智者的品尝，三局两胜，既为过关。
倘若挑战失败，即被发落在饕餮战士中充当伙夫，永不录用；而要是挑战成功，那么就即刻荣升智者身边的掌厨，失败的掌厨则会被降级成助手，期满三年才可以再次挑战。
现任两名掌厨都是穴居人，他们将这份工作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周治虽然和他们长得十分相像，可完全不能混为一谈，争夺掌厨之位当然不是他的志向所在，他只想获得更大的活动空间，为着逃离此地做准备。
经过这么多事，他懂得了什么是珍惜，哪怕自己的生命就快要走到尽头，他都要去追寻那份属于自己的完整人生，而实现理想首先则必须获得自由。
周治没有多加考虑，粗略看了一眼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