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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我们中第一个徒手杀死了恶狼,救下了罗琳,飞鹰部落洪多斯的妻子,我的妹妹,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告诉我,这个勇士的名字,他是谁?”
在他周围,他的朋友们瞬间变得激动起来,这群已经年过中年、娶妻生子的壮士们眼神朦胧,仿佛穿过无声的时光隧道,来到自己的年少时光。跟随着艾克丁的声音,他们高喊:“豪斯特,是豪斯特!”红胡子的洪多斯尤其激动,他一边喊着一边把自己的胡子向两边拉扯,似乎是在擦除上面的泪迹。
“是谁,在我们与葛林族的战斗中,身负重伤单枪匹马杀死了七个敌人,为我们断后,保护了我们的安全?谁能告诉我,这个无敌的勇士的名字,他是谁?”
“豪斯特,他是豪斯特!”那些尊贵的长者们大喊着,他们此时不是受人尊敬的酋长,而是一群战士,一群将生命相互联系在一起了的战士。
“是谁,在伦布理神的神坛前与我比赛酒量,成为唯一一个曾经灌醉我的人,让我半个月都没爬起来,几乎被你们活埋。这个受到了伟大的伦布理神眷顾的男子是谁?告诉我的名字,这个了不起的名字,我们的朋友,英雄中的英雄,勇士中的勇士,告诉我他闪烁着光芒的名字,他是谁?”说到这里,艾克丁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泪流满面。他的朋友们表现得同样失态,他们像群疯子一样声嘶力竭地高呼着“豪斯特”的名字,任怀念的泪水在面上纵横交错。往昔的岁月,那些真正让人怀念的日子,那是这群战士们永远无法忘怀的青春记忆。
再也无法忍耐,再也无法停留,豪斯特大踏步向艾克丁走来,给了他一个蕴涵着无限忠诚和热忱的拥抱。四条魁梧壮硕的手臂紧紧纠缠在一起,就像是并排生长的两株大树的述枝,难分彼此。
片刻之后,更多人拥入这个相互紧紧拥抱着的人团,十几个酋长的脸上同时带着笑容和泪花,像群撒欢的孩子一样相互拍打、呐喊。没有背叛朋友的行径,没有遭人唾弃的懦夫,没有虔诚和不虔诚、勇敢和不勇敢的区别,我只看见一群真正的男人聚集在一起,他们抓住的是些足以依靠的手臂,他们拥抱的,是那些真正亲密的人。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即便是伦布理神亲自到来也不行,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豪斯特,好好干,让克里特的那帮狗东西知道,我们伦布理人才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洪多斯大声喊着,“等我们打赢了这一仗,我让罗琳为我们做一只烤全鹿。”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哄笑,豪斯特一边擦着眼角的泪痕,一边大声回答:“一只不够,起码要三只。你还当我们是当年那群没有长矛高的小孩子吗?”
“对,三只!”众人轰闹着大喊。
“不要被人家打得屁滚尿流滚回来,还要我们去救你!”一个声音从人堆中传出,我分辨不出说话的人是谁。
“依格尔,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救。上次从猎豹口中把你救下来的抓伤还在呢!”豪斯特大笑着回答。
这群战士的哄闹只是很短的时间,可他们改变了很多事情。烈马部落的战士们看待自己族长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尊敬和爱戴,甚至还有几分好奇——可能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领袖曾经做出过那么多传奇事迹。其他部落的战士同样对自己的酋长充满了尊敬,他们早就知道这些人是些多么了不起的战士,可今天当他们的事迹重新被一一提起时,时间之神仿佛用了某种特殊的魔法,让这些堆满灰尘的往事重新发出熠熠神采,让人景仰不已。
重新回到队伍中,豪斯特已经恢复了身为一个战士的自觉。他弯下腰,目视前方,双手有力地持握着长矛最合手的部分,双腿的肌肉紧张而充满弹性,犹如一只猛虎,即将扑向自己的食物。
“艾克丁,对不起。你永远是我们中最棒的。”他最后一次回过头,对巨牛部落的酋长说了这句话。而后,他将高傲的头颅转向前方。
“杀了他们,为伦布理神的荣耀!”随着一声高喊,烈马部落一千多名勇敢的战士涌入战场。对于这片已经聚集了十余万人的战场上来说,这一千人无法改变什么,但确实有什么正在改变着,在这个战场上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在那些衣甲简陋却内心坚定的真正的战士们心里。我第一次对这场战斗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因为这种改变。或许,它改变的不仅仅是那些守侯在我们身边的土著战士的心,同样的,我们自己的心也在随之悄然改变着。
第十三卷:激撞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战,异乡烽火
形式崩溃的很快,土著战士们一次次艰难的努力都被克里特人轻易地瓦解。虽然战斗仍处在胶着状态,但我们知道,土著人的大军运动弹性已经到了极限,战局不会像这样坚持很久了。
果然,克里特人的后阵有了新的动作,几支军队来回穿梭着,正在调整阵形,做出一副全线攻击的姿态。
“做好准备,我的朋友们。马上就要轮到我们出发了!”弗莱德大声提醒着我们的土著盟友,翻身上马。在山坡的另一侧,克里特人看不见的那一面。我们的士兵们接到了战斗的命令,做好了交战的准备。
果然,在最后依次将土著战士们勇敢的进攻火焰熄灭在坚韧的盾牌前之后,克里特人打开了他们的战阵。最先穿出的,是上万队列齐整的重装步兵。和温斯顿重装步兵不同,这些嗜血的杀人机器们身着重甲,左手持几乎有半人高的塔盾,右手握着足有两人长的长矛,向着不屈的土著人大军勇敢地突进着。即便是轻骑兵也无法与这样紧凑密集的重装长矛兵正面对抗,沉重的盔甲和既长且利的长矛让他们像一座移动中的堡垒,正面与之冲撞无疑的愚蠢的。
重装步兵的阵列犹如巨大的铁拳,重重击打在土著大军的正面,把这群勇敢的战士压迫得节节退后。在他们身后涌出无数手持短刃皮甲的轻装步兵,他们凶狠地扑向混乱中的敌人,一次次依仗铠甲和武器上的优势将对手压倒。尽管他们造成了很大伤亡,但取得的效果并不像整齐的重装步兵阵列那么大。这群并不出众的士兵们脱离了阵列的保护,相当于将自己暴露在狂热凶残的土著战士们面前。因为从来没有过阵形,所以我们的土著朋友也不会因为失去了阵形而害怕战斗。在真正一对一的格斗面前,克里特轻装步兵们占不到什么上风。
那队轻骑兵仍在战场上逡巡,他们已经被数量众多不怕死的敌人拖住了,在获得上万人死伤的战果之后,他们只剩下不足两千疲惫的骑士,并且正在被仇恨的敌人逐渐围困起来。现在,他们得救了,大约三千轻骑兵从自己的阵地中冲杀出来,击溃了保卫着自己友军的土著敌人。两支骑兵聚集在一起,成为这战场上不可轻忽的强大力量。尽管将疲惫的骑兵和体力充沛的骑兵混杂在一起无法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但对于根本没有骑兵的土著对手来说,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这已经是克里特人所有的骑兵力量了,高地山区崎岖的道路让他们没有能力带更多骑兵来到这里。
我们的对手刚刚赢得一场了不起的胜利,他以大约五万大军迎击土著居民超过七万人的攻势,在付出不足七千人生命的代价之后,已经杀伤敌人超过两万,并且转守为攻,获得了一个全胜的绝佳机会。
就在这时候,弗莱德下达了他的命令:
“该我们上场了!”
当身着铠甲、手持利刃的正规军人出现在山坡上时,克里特人的军阵中出现了短暂的动摇:我们的出现出乎他们的意料了,而且,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我们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知道。
一道闪烁着宝石般璀璨光芒的兵锋箭一般射向那群正在肆虐生命的骑士,那正是我们的骄傲,最值得依赖的战士,“星空骑士”。他们在翁伯利安山谷中曾经遭受重创,此后尽管我们抓紧一切空隙去训练士兵补充这支强大的部队,但现在能够真正胜任一场战斗的,仍然只有一千多人。
这已经足够了。
这支让人惊悸的力量在红焰和普瓦洛的率领下直扑向参差不齐的对手,虽然自从踏上圣狐高地的土地之后,红焰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不愿凑热闹,不愿露面,甚至除了非常熟悉的朋友们,他不愿与别人交谈。可是当他踏上战场,他仍然是那个勇猛无敌的双刀游侠,马背上最让人敬畏的勇士。
“以血为证,不胜不归!”红焰仅有的那只翠绿色眼眸中燃起在淬炼金属时才会出现的绿色火焰,或许,现在的他真的连金属也可以融化吧。随着一声轻快爽利的摩擦声,这世上就少了一个不幸的战士。鲜血从那倒霉的克里特骑手脖子上的创口中喷洒出来,溅得他身侧将近十步的范围内一片猩红,可红焰的刀上连一颗红点也看不见。
好快的刀!
指挥官的豪烈激起了士兵们性格中最凶悍的一面,近两千超越了人类极限的魔法骑士们扬刀跃马,杀向全无准备的敌人。炫耀强大的武力,证明敌人的不堪一击,用超前的战斗方式轻易地收取敌人的性命,我们的战友们正在干着他们的对手刚才正干着的事情,但他们表现得更神勇也更残忍。
正当红焰顺利地向着胜利迈进时,我们也与敌人接触了。
我们从北坡上直冲下来,如同一把快刀般将探出本阵的克里特重装步兵方阵拦腰砍成两段。只有最靠近我们的几排重装步兵来得及将长矛转向我们,在他们身后,更多强壮的战士们根本无法转动自己的身体做好防御准备。当他们直面自己的对手时,无疑是一支不可轻视的强大力量,但当对手从侧面发起突袭,他们沉重的铠甲和长长的枪矛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让他们失去了适时作出防御动作的能力。
土著战士们紧跟在我们身后,和他们不走运的族人相比,他们勉强可以称得上有一个简陋的“阵型”。他们跑得远比其他土著战士集中,行动相对整齐,如果把所有的标准降到最低,我们甚至可以说他们跑出了一个冲锋阵型。即便是最差劲的军队,他们的阵型也比我们的土著朋友们齐整得多。可是,这样的阵型已经是弗莱德和各位酋长们三番五次强调的结果了。
重装长矛手们并没有给我们造成多大的伤亡,很快他们就自己拥成了一团。他们确实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反击,而是因为他们的阵列实在太厚实,让我们无法一举冲出一个缺口。
“向后冲击!”在判断这支军队暂时无法给我们造成太大伤害之后,弗莱德放弃了全歼他们的诱人想法。他的决定是正确的:留着他们,或许我们还要蒙受更大的损失,但要花费那么长的时间消灭他们,我们将会错失可能仅有一次的胜机。
在完全陷入与重装步兵纠缠不休的战斗之前,我们及时地调整了方向,向阵脚松动的敌军本阵突击。尽管克里特人不断将他们的轻装步兵从战场上召回守卫阵地,但失去了原本固守在这里的重装步兵的掩护,他们的阵地已经不再那么坚固。
“弓箭手,射击!射击!”惊慌的喊叫声从敌人的阵列中传出,要命的羽箭裹挟着熟悉的风声在我耳边掠过。即便有甲胄的保护,我们的士兵们也无法与漫天飞舞的死亡之羽直接抗衡,一声又一声钢铁入肉时潮湿的声音响起在我耳边,仿佛是无数脆弱的生灵发出死亡的喟叹。
很多人死了,但更多的人只是受了伤。战场教会了人们如何无视伤痕奋不顾身地扑向敌人,这个时候,你只有向前,前面有危险的敌人,但身后除了死亡一无所有。
没有马匹,最先和敌人接触的是达克拉和他的重装步兵们。
在近身肉搏中,我们强壮的朋友几乎无法遇到一个真正象样的对手,他手中沉重的战锤犹如雷神的愤怒,带着风雨声击溃了面前的所有敌人。碎裂在这巨大战锤之下的,有短剑,有长刀,有无数脆弱细长的枪矛,甚至还有足有两层手掌厚的巨大盾牌。面对战神下凡般的达克拉,克里特人只有仓皇闪躲。在我们的重装武士们面前,他们的阵形仿佛一块薄铁皮受到沉重的敲打,一点点向内凹陷进去。
如果说遇到达克拉他们还可以退却、闪避,那么挡在罗尔面前的敌人只能用绝望来形容了。
在雷利牺牲的乌云城堡下,罗尔失去了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幽灵匕首”,他现在只是带着一群普通的轻装步兵跟在达克拉身后突袭着敌人的阵地。可是,有罗尔的地方,战斗就绝不会沿着常规的轨道进行。
罗尔的右臂上插着三支羽箭,左腿上也有一支。我看不出他的伤有多严重:他全身都被鲜血浸泡得红的发黑,我分不清到底有多少血迹是他自己的。这些伤口丝毫没有延缓罗尔的动作,他依旧像个食尸鬼一样坚持着自己残忍暴虐的战斗方式,将敌人的残肢内脏长长地拖了一地。有时候,他会下意识地舔一舔干涸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