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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特翻了翻嘴,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少女似乎被凯因兹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到了,紧紧的闭上了嘴,委屈的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将流未流。仿佛见不得她的眼泪似的,狠狠的瞪了凯因兹和帝特一眼,我移开了位置,走到了她的身旁。她轻轻的抬起了头,那双朦胧的漆黑眼瞳就这么望着我,想起与毒牙比试时在我身后的她在剑刺来的那一刻,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我,我竟然有些心痛起来。
该死的凯因兹,该死的帝特,我的心中不断诅咒着这两个原本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我缓缓的伸出手去,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这一刻,这一幕是这么熟悉,只是眼前的她却不是她,心里面突然翻江倒海起来,仿佛什么被我遗忘已久的东西,正缓缓的涌上心头,但,却又什么都没有想起。
手终于抚上她的脸颊,短短的一瞬,对她的怜惜,比之刚才竟增加了不知几多。不去理会帝特那冷洌凌厉的目光,轻轻的拭去她的泪水,嘴里用记忆中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气小声的安慰着她,生怕大声了会再次吓到她一般。
然后转头向着欧文叫道:“喂,老头,继续说啊。”
欧文仿佛报复我刚刚不理他似的,转过了头,欣赏依莉娜的容颜去了。
“我靠,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这么记仇。”心中低骂了一句,但是为了安慰这仿佛与我有着联系的少女也只好牺牲我了。
我讨好的道:“请问这位知识渊博、博古通今、学富五车,令人不由心生景仰敬意的可敬的老人家,可否为小子解答一二呢。”
似乎是看我这么“乖巧”,欧文鼻空中传来了“哼”的一声,转过头来,对着那正眨着迷惑的眼睛似乎不解为什么我的态度变得快而微微的靠向我的女孩说道:“魔法师,是这个大陆上最为神秘的职业,他们总是穿着宽松的法师袍,戴着尖尖的法师帽,手上拿着一跟魔杖。这是他们最广为流传的装扮。
“他们是天地间拥有着最为神秘的力量的一群人。他们可以将风化为利刃,轻松的刺进你的心脏;他们可以让火焰出现在任何他们想的地方;他们可以让永不下雪的小河瞬间冰封。他们神秘而又强大,任何人都绝对不会想拥有一个魔法师作为敌人。那意味着死亡是你最好的解脱。幸好,他们中绝大多数是一些知识渊博而又没有太多的欲望的人。对他们来说,唯一的欲望大概便是魔法研究了吧。
“很久以前,对于他们的力量并不真正清楚的诸国,包括当时的第一强国雪舞帝国,都不敢贸然的想去借用他们的力量,直到十年前。”
“十年前?”女孩轻轻的重复道。
“是的。”欧文的声音转低,“在十年前,现在唯一为世人所共知的魔法师,当时的雪舞帝国龙皇的继承人,也就是世人所说的雪舞太子,发动了禁咒级甚至更强的魔法,将帝国首都坎布地雅以及其所有的四十万人全部埋葬。这一天,被人们称为……天怒。”
“啊”手掩住了小口,她轻呼了一声。我却不知如何的,心中突如其来的一痛,种种纷杂的念头接踵而至,眼前略过一副副仿佛熟悉的画面,杀戮,血液,剑鸣,清啸,耳畔更时时传来柔柔的呼唤“殿下,殿下。”而下一刻,画面一散,我又回到了现实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同时,这也是千年来,魔法师第一次公开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力量。”欧文并未察觉继续说着,“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他沉默了一会后,接下去道“从那以后,各国上层便开始疯狂的寻找魔法师的踪迹,希望寻求到他们的帮助和支持。超绝的实力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灵,也让野心家们在害怕之余更多了觊觎之心,蠢蠢欲动起来。无论开始是出于何种目的,反正到了最后,各国全部都陷入了这种风潮。只是魔法师们却始终舀无音训。”
其实,就算找到了,他们想必也不会让其他国家知道,因为,知道以后,伴随而来的便是暗杀与阴谋。“实力,是需要掩饰的。”对于心中突然涌起的感慨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我知道,是她,这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对我说过的话。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对于她,我有种莫明的信任。我相信她,不管发生任何事。她,一定与我有着很深很深的关系。
而这时,同样的柔和但却较为羞涩的声音传来道:“请问您,为什么那位太子殿下会发动了那么可怕的魔法,亲手毁了他的家园呢,四十万人啊,更何况其中甚至还有他的亲人。而剩下的,全部都是他雪舞帝国的臣民啊。他,为什么会这样子呢?”
欧文显然对于与芬妮同龄的她,有着相似的溺爱,抬头望了望天色之后,他微笑着道:“那便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我的小公主,晚了,你该睡了。去吧。”
他并没有发现,当他说道“小公主”时,凯因兹与帝特的脸色同时变了变。而这,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她是公主?我心中轻轻的道。她是公主,至少,她是我们的小公主。
一瞥眼,凯因兹在见到欧文毫无发现的神色,脸色缓和下来,然后脸微微转着,似是要确认是否有人发现他的脸色刚刚变了,而这时,我已经回过神来,望着我们的小公主了。
小公主轻轻的起身,提着裙子的一角,微微一屈,施了一礼,向欧文道了声晚安,又转头望了望我。我微笑着点点头,对她眨了眨眼,她害羞一笑,转身逃也似的往马车快步走去。
她施的礼仪可是标准的皇族礼仪啊。我心中却正涌起疑问,却不是针对她是否皇族,而是为什么有人会对身为皇族的她下手,同时,也是对自己竟然可以一眼看出她所用的礼仪是否皇族礼仪而感到困惑不解。不用说皇家的礼仪,便是贵族们的礼仪也不是寻常人家可以见到的。何况说分辨出来了。
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微微苦笑,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既知想也无用,不如不想。
依莉娜柔和的银辉撒遍大地。风,轻轻的吹着,但,仿佛正苦苦压抑着什么似的。
我的心头沉甸甸的,对面欧文、凯因兹也都紧紧的皱着眉头。早已明确告知大家想法的达克正背靠着树坐躺着,望着天空上皎洁的依莉娜,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帝特则只是眼神更加凶狠的盯着我,不说话。只是,他的手离剑的距离,实在是,好近。
“明天出发,我们走官道。”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凯因兹终于做出了决定。
今晚的依莉娜仿佛特别的美丽啊。
抬头静静的看着渐渐靠近的依莉娜,她柔和的银辉轻轻的盖在我的身上,那么的温柔,好象,就好象是我心中的某个身影。
闭上眼,她,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一袭淡青色的薄薄衣衫,在空中旋转着,飘荡着,轻舞着,只是,过于单薄了。不是吗?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吝啬言语呢?为什么你不愿开口对我倾诉你的烦恼和忧愁呢?
你知道吗?你皱一下眉头,我的心便像被狠狠的砍上一刀么?
天空中那总是飘舞着的漫漫红叶,随着她轻轻的,轻轻的,旋转着那抹不去的哀愁,和着旋律,荡着忧郁的舞姿。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啊,美艳中却总是要带着那淡淡的却又无法掩去的丝丝凄凉呢?
青衫轻轻的飘动,舞动着的不仅是你的人,你的哀愁,也舞动着我的心啊?
那凄美的枫叶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的残忍?为什么要阻挡着我?
那是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儿啊!那是我忘却了亲人,忘却了朋友,忘却了仇恨,忘却了过往的全部的全部,而仍然不能将之忘怀的人儿啊!
那淡淡的紫瞳啊,你为什么总是写满了忧郁和伤怀?你那嘴角淡淡的微笑为什么让我的心不断的翻滚着?你眼角的泪痕又是为了什么而留下的?你难道不知道,你落泪,我的世界便会为之天崩地裂么?
你的心,在我这里?是吗?是这样子吗?
那,又为什么一想起你,我的心便会不断的疼,不断的痛,像针刺,像刀绞,仿佛痛得我的心,我的人都要死去一般呢?
你,到底,在哪儿?
至少,让我看清楚你,好吗?
那你呢,你,又是谁?
那耳畔时时传来的低语,那柔柔的莺玲嘱咐,那总是令我感到温馨和依赖的你呢,你,又是谁?
虽然空白的记忆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你的存在,但,为什么我的心还这么的想你,对你这么的依恋,那仿佛要将你保护在我的羽翼之下,绝不让人欺负你的心这么的热烈,甚至连只跟你有一丝相似的她,都会让我这么拼死相护呢?
为什么一想到你,我的心便会开始流泪?泪水中又为什么会带着浓浓的歉悔?仿佛,仿佛我曾经抛下你一般。
这种罪恶感是如此的深刻,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根本无法忘记,甚至,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却连忽略它的存在都无法做到呢。
为什么
而你,又在哪儿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不让我看清你的容颜呢?难道,你们,已经都不再在意我的感受了吗?还是,我也已经从你们的记忆中被消除了吗
那首总是萦绕在我耳旁的旋律,还是你在为我唱着吗?
很好听,真的,我很喜欢。
我现在所找到的这个女孩,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她是你的妹妹,还是你的朋友呢?
她柔柔的声音,是只是因为她年纪还小吗?还是因为她跟你血脉相连呢?如果是的话,那么你,也是公主吗?但,为什么我似乎没有这种认知呢?
你,仿佛是我极为亲近的人儿一般。如果你是公主,那为什么我又会有这种感觉呢?
而我,又怎么舍得让你难过?我又怎么会舍得将你抛下?
为什么我会这么的狠心?为什么我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哭泣?我怎么可能会就这么将哭泣的你丢下而离去?我怎么可能将你推向绝望的悬崖?我怎么可能会将你交给冥神的使者?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那不断的隐隐作痛都清楚的告诉我: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做的呢?是我害了您呢!
为什么
而您为什么还是这么的微笑着呢?为什么您不责怪我呢?为什么您连哭泣都是为了我呢而从不考虑您自己呢?
你现在又在哪里啊?
我好想好想你,你到底身在何方,是否也在思念着我呢?
你可知道,我想你啊,克莉斯姐姐
懵然惊醒,却发现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满了双颊,甚至连衣襟都已湿了大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用力的呼吸了几下,又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想起伸手,缓缓将脸颊上的泪水擦了擦。抬头望了望天,依莉娜已经走过了一半路程,挂在了天空的最顶端。
那柔和的银光暖暖的照在我的身上,仿佛情人的关怀,又仿佛姐姐般的温暖。那银光中若隐若现的面容,是你吗?
克莉斯姐姐?原来是这样子吗?克莉斯代表的是我的姐姐吗?恩,有点苗头了,但是,我怎么感觉对你,并不完全是这样子的感情呢?
嘴里轻轻地反复念着:“克莉斯姐姐?克莉斯姐姐。”对于这个仿佛熟练,读起来却又总是有些生涩的词语,我的心中充满了困惑。刚刚无意中想起的她,真的便是我的“克莉斯姐姐”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为什么我会就这么脱口而出呢?但,如果是的话,如果真的是的话,为什么对这个我应该读过千万遍的称呼我读起来竟然会这么生涩?难道,只是因为我失忆了以至太久没用而忘却了吗?
不可能!一个即使我失去了过往的全部,眼前仍会模模糊糊的出现你的身影,耳畔更时不时会传来你的歌声和叮咛的人儿,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段时间没叫你的名字而会感到生涩呢?这是不可能不合理的事。如果仅过了一段时间,念起名字就会让我感到生涩的人,怎么可能便是我心中那始终萦绕不去的倩影呢?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到底是不是,克莉斯姐姐?而克莉斯姐姐,真的便是你吗?
我迷惑了,对着依莉娜轻轻的道:“皎洁的依莉娜啊,你可否告诉我呢?”虽然心中深恨着诸神,但对于依莉娜我的心却另有一种奇特的感情,仿佛不自觉的,对她与罗密得之间的爱我有着一份相似的共鸣。正是这份共鸣,使我对她一点儿也恨不起来,甚至,还有些对她的怜爱。
当然,我也知道这是不必要,也没有可能的。她,不需要;而我,也不可能做到。即使有一天我终于面对诸神,我也必然会拔出我的剑。对一个连剑都命名为弑神的我,又怎么可能做到对她怜爱呢?也许,连她挚爱的恋人太阳神罗密得也将被我斩于剑下,那时,她必然将恨我入骨,又怎么可能让我对她相怜呢?
微微摇头,苦笑,对于突然涌起的谬思,我实在是哭笑不得。怎么会突然想到这种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