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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一直为所欲为,这把他们都喂肥了,就像布莱因。”
“对,就像布莱因。”
苏珊娜把一只手放在埃蒂臀部,使他转身过来面对着自己,“但事情也是有可能会失败的,所以,我想趁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告诉你几句话,埃蒂,我想告诉你,我有多么爱你。”她的话很简单,没有丝毫做作。
“我知道,”他说,“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觉得自己是完整的,”她说,“在我年轻一些的时候,我常常犹豫,有时觉得爱情是一个神圣、神秘而光彩夺目的东西,有时,比如《餐夜》这类片子热播的时候,又觉得它只是那群好莱坞制片人编出来的玩意,只是为了在经济萧条时期增加票房收入。”
埃蒂笑了起来。
“现在,我的观点是,每个人从一出生,心里就有一个洞,我们四处寻找的,就是那个能将我们心口上的漏洞填满的人。你……埃蒂,你把我的心填满了。”她牵起他的手,领着他走向床边。“并且,现在我想让你用另一种方法来把我填满。”
“苏,这样安全吗?”
“我不知道,”她说,“但我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他们做爱了,动作很慢,直到在快结束时才加快了些。她顶着他的肩膀,低声叫喊着。在他还没达到高潮,意识还没有混乱之前,埃蒂突然想到:我会失去她的,如果我不小心看着她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我的确感觉到了,她会从我面前消失的。
“我也爱你。”当一切结束,他们肩并肩躺着的时候,埃蒂说。
“是的,”她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我觉得很开心。”
“让一个人感到开心也是件很高兴的事,”他说,“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一点。”
“没关系,”苏珊娜说着吻了吻他的嘴角,“你学得很快。”
14
罗莎那不大的起居室里放着一把摇椅,枪侠此刻正赤身裸体坐在上面,手里拿着一个黏土做的茶碟。他吸着烟,看着窗外的日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次看到太阳从这儿升起。
罗莎从房间里走出来,同样赤裸着身体,她站在门口看着他:“你的骨头怎么样了?告诉我。”
罗兰点点头:“你的那种油简直是灵丹妙药。”
“它的作用不会持续很久的。”
“是的,”罗兰说,“但是还有另一个世界——我的朋友们的世界——也许在那儿他们有一些能持久的东西。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很快就会到那儿去的。”
“在那儿还要继续战斗?”
“我想是这样,是的。”
“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回来了,对吗?”
罗兰看着她:“是的。”
“那就再到床上去躺一小会儿吧,好吗?”
他把烟掐灭,站了起来。他微笑着,这笑使得他年轻了一些:“谢谢。”
“这才是个好男人,蓟犁的罗兰先生。”
罗兰想了想她这句话,接着缓缓地摇了摇头。“我这一辈子一直是个最快的枪侠,但是在做个好人这件事上,我总是慢人一步。”
她朝他伸出手:“过来,罗兰,到这儿来。”他向她走去。
15
当日下午,罗兰、埃蒂、杰克,还有卡拉汉神父早早地骑马驶上了东大道——从弯弯曲曲的德瓦提特外伊河看,这其实是一条向北的道路——他们放在马鞍后的铺盖卷里藏着铁铲。由于苏珊娜怀孕了,他们没有让她参加这次行动,现在她正和欧丽莎姐妹一起在草坪上忙碌着,那儿正在搭建一个更大的帐篷,一顿丰盛的晚餐也在准备之中。他们四人出发时,卡拉·布林·斯特吉斯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就像节日时那样,但和过节不同的是,没有人高声叫喊,没有一阵阵突如其来的劈里啪啦的鞭炮声,草地上也没有设置马道。没有人看见安迪和本·斯莱特曼,这样很好。
“逖安呢?”罗兰打破了那让人颇感压抑的沉默,向埃蒂问道。
“他会在神父家和我碰面,五点钟。”
“很好,”罗兰说,“如果那时候我们还在这儿没干完活,那你可以自己先回去见他。”
“如果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回去,那我就陪你。”卡拉汉说。中国人讲究的是救人救到底,以前卡拉汉从来都不怎么考虑这一点,可是自打那天他在山洞上的悬崖边把埃蒂拉了回来之后,他就觉得这种观点似乎有些道理。
“你最好还是和我们待在一起。”罗兰说,“埃蒂一个人能搞定的。我在这儿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去做,我是指除了挖坑以外。”
“哦?那会是什么事?”卡拉汉问。
卡拉汉指着前方路上那片像妖魔一样扭曲盘旋着的尘土:“请你祈求上帝让这该死的风停下来,越快越好,当然,必须在明天早上之前。”
“你是在担心那条壕沟?”杰克问。
“壕沟倒没什么问题,”罗兰说,“我担心的是欧丽莎姐妹,即使在最有利的环境里,扔盘子也是一项需要手法极其精准的活儿,如果狼来的时候外面正刮着大风,那事情失败的可能性就会是——”他朝灰蒙蒙的前方甩出手,做了个特征鲜明(同时也具有总结性)的卡拉挥手动作。“德拉。”
卡拉汉却笑着:“我很乐意为你们祈祷,”他说,“但是为了不让你们变得过于焦虑,你们还是朝东边看吧。”
于是坐在马鞍上的三人都把头转向了东面,他们看到了玉米——这种稻谷已经过了收割期,被摘过的枝干歪歪斜斜地排成一列列极细的队伍——已经蔓延到了水稻田里。在水稻田的那边是河,河的那边是边界地的尽头。在那儿,尘土被卷在足足有四十英尺高的风旋里,一个个恶魔般的风旋猛烈旋转着,不时地相互撞击着,和它们比起来,河对岸舞动的这些小风旋看起来就像顽皮的小孩子。
“瑟迷翁常常刮到外伊河这儿,然后折回。”卡拉汉说,“据老人们说,瑟迷翁风神曾请求欧丽莎女神在他到达这条河的时候让他通行,可是她出于嫉妒,总是堵住他的去路。你知道——”
“瑟迷翁风神娶了她的妹妹,”杰克说,“而欧丽莎女神自己想得到他——也就是想让粮食和风结合在一起——而且她对此仍心有不甘。”
卡拉汉感到既惊讶又好笑,他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是本尼告诉我的,”杰克说完便沉默了,他想起了他和本尼的那么多次闲聊(有时他们在干草仓里聊,有时则平躺在河岸上聊),想起了他们兴致勃勃地交流各种传闻的情景,这让他有些伤感和痛心。
卡拉汉点着头说:“对,那故事就是这样,我想那实际上只是一种气候现象——冷空气在那儿,暖空气便从河面上上升,诸如此类的一种现象——不管那到底是什么,这阵暴风很显然将要返回到它老家去。”
像是要证明卡拉汉刚才的话是错的,狂风朝他猛扑过来,磨砺着他的脸,卡拉汉大笑着说:“在明天第一缕曙光出现之前,这阵风就会停止的,我基本上可以向你们保证。”
“只是基本上保证是不够的,神父。”
“罗兰,本来我接下去想说的就是,我明白基本上是不够的,所以我很愿意祈求上帝让它停下来。”
“谢谢你了。”罗兰接着转向埃蒂,用左手的头两个手指指着自己的脸:“是眼睛,对吗?”
“对,是眼睛。”埃蒂答道,“还有,密码如果不是十九,就是九十九。”
“这一点你不能肯定吧。”
“我能肯定。”埃蒂说。
“那……还是要小心。”
“我会的。”
几分钟以后,他们到了目的地,在他们右边,一条崎岖的小路向山谷镇延伸,一直通向格洛里亚和雷德伯德一号和二号。镇里的人们以为装着孩子的牛车会在这儿停下,这一点他们想对了,但是他们认为接着孩子们和那些看护们会顺着这条小路走到那两座矿中的一座里去,这一点,他们想错了。
很快,他们中的三个开始在路的西侧挖起来,留下另一个在旁边把风。一直都没有人来这儿——这里离镇子很远,住在这儿的人这时都已经在镇上了——他们的工程进展得很快。四点钟的时候,埃蒂留下其余三人收尾,自己则别上一把罗兰的左轮枪,骑马回镇上和逖安·扎佛兹碰头。
16
逖安把他的弓箭也带来了,可是埃蒂让他把弓箭留在神父家的门廊上,埃蒂这么说时,那位农夫不高兴,不解地瞪了他一眼。
“它如果看见我带着武器,是不会感到惊讶的,但是假如它见你别着那个东西,就会起疑心的,”埃蒂说。这将是他们奋力抵抗的开始,这一刻终于到来了,此时,埃蒂很冷静,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平缓而坚定,视线也似乎变得分外清晰,清晰得能看清神父屋外草坪上每一片草叶投下的影子。“我听说它力气很大,而且,必要的时候动作也很快。让我来对付它吧。”
“那我来这儿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是:因为只要见我带着你这个乡巴佬,那对方即便是个聪明的机器人,它也想象不到自己会有麻烦的。但是如果埃蒂就这么回答他,那也太没有外交水准了。
“叫你来是为了保险起见。”埃蒂说,“来吧。”
他们走到那个厕所旁,最近几个星期以来,埃蒂用过这个厕所许多次,每次用都觉得颇为惬意——里面有一堆堆软绵绵的草,供你在如厕完毕后可供擦拭用,并且,在这儿上厕所一点儿都不用担心讨厌的小阵雨——但是,直到现在他才仔细地观察了它的外部结构,厕所是用木头搭成的,高且结实,但他可以肯定安迪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把它摧毁,如果它真想这么干,而他们又给了它机会的话。
罗莎走到她小屋的后门口,用一只手在额头上搭个凉棚挡住阳光,她看着他们俩说:“你们怎么样,埃蒂?”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罗莎,但你最好回到屋里去,这儿将会有一场混战。”
“真的吗?我这儿有一大叠盘子——”
“恐怕丽莎女士们这次帮不上什么忙,”埃蒂说,“不过,我想,如果你站远一些,是不会伤到你的。”
她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屋里了。
埃蒂坐了下来,侧对着那扇换了把新门闩的厕所门。逖安正试图卷支烟,第一支从他那不住颤抖的手中掉了下去,于是他不得不再试一次,“做这类事情我不大在行。”他说,埃蒂明白,他所说的这类事情指的绝对不是卷烟的技巧。
“没关系。”
逖安满怀希望地看着他:“你真这么想?”
“是的,所以,就随它去吧。”
很快便到了六点(这个王八蛋身体里也许装了一个可以精确到百万分之一秒的钟,埃蒂想),安迪出现在神父的住所前,它那被拉得长长的,像只蜘蛛一样的影子,投在它前面的草地上。它看见了埃蒂他们,蓝眼睛闪烁起来,朝他们举起了手,算是打招呼,西沉的夕阳在它的胳膊上反射着红色的光芒,这使得它的手臂看上去像是蘸过血水。埃蒂也举举手回应它,然后微笑着站了起来。他想知道在这个资源耗尽的世界上,是不是所有尚在工作的智能机器都背叛了他们的主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它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你保持沉默就行,我来和它说。”他从嘴角挤出这句话。
“好吧。”
“埃蒂!”安迪叫道,“逖安·扎佛兹!真高兴见到你们!还有那些拿来对付狠群的武器!天啊!它们在哪儿?”
“都堆在茅房里呢,”埃蒂说,“只要把它们搬到这儿,我们就可以去叫一辆马车过来了,但那些枪很沉……在那里面也没有多少让人转身的空间……”
他站到一边,安迪走上前来,它的眼睛闪烁着,但不再是带着笑的闪烁,它们此刻亮得惊人,埃蒂不得不移开视线——看着它们就像看着电灯泡一样。
“我敢肯定,我能把它们弄出来,”安迪说,“帮助别人的感觉多么好啊!我常常因为程序允许我做的事情太少而感到遗憾!”
这会儿它正站在厕所门前,微微弯曲着腿,好让它那铁桶般的头低过门梁。埃蒂开始拔出罗兰的那把枪,像往常一样,他感觉手里那沉香木的枪柄触感光滑,蓄势待发。
“请原谅,纽约的埃蒂,我一把枪也没看见。”
“是的,”埃蒂说,“我也没看见,事实上我只看见了一个叛徒,它教孩子们唱歌,然后把他们送到——”
安迪迅速转过身,动作快得可怕。它体内的伺服器发出嗡嗡的声音,这声音在埃蒂听来似乎很响。他们俩相隔的距离还不到三英尺,正好在射程之内,“但愿这个能惩罚你,你这不锈钢做的王八蛋!”埃蒂说着朝它扣动了扳机,在傍晚这寂静里,这两声枪响震耳欲聋。安迪的眼睛炸裂,接着便熄灭了。逖安大声叫喊起来。
“不!”安迪大声叫道,刚才那两声枪响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