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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弦心中纳闷,于是左右思量一番,顺着那条奇怪的绳索向内行去,越往里去他越感冰寒之气愈甚,行不过数丈,他看到绳索的另一头被丢在地上。而洞道也忽然一分为三,分别岔了开来,他驻足观看三条洞道,发现中间处散发出的冰寒之气重了许多,其它大致一样。
倚弦心想:“虽然这里主人行事怪异,但我怎说也得前去道谢才是!”于是索性径直向中间洞穴走了下去,暗道:“我就从这处洞府开始找,相信总是能够找到的。”
谁知他刚一抬腿,就听身后有人用极为生涩的声调冷冷道:“不准进那个洞!”
倚弦回头望去,心中一惊,蓦地暴退两步。
只见他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人,其实说他是人,倒不若说他是鬼来得恰当。只因他一身刚可遮羞的衣服上不但沾满血迹,而且裸露出的死白色皮肤下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在支撑一般,带给人一种死寂的恐怖感觉,最吓人的还是他的那双眼睛,发出阵阵幽光,仿佛伺机而动的野兽一样,配上深刻满脸的无数伤痕,骇人已极!
倚弦不自禁退了两步,心中又觉失态,再次趋步上前,拱手致谢道:“多谢大叔方才救命之恩……”
“他屠魔范湘如果有这么好心,这世界早就太平哩!”一把娇媚诱人的声音蓦地打断了倚弦的话。
倚弦循音望去,只见左首洞口处已然盈盈玉立了一名面貌娇好的媚艳妇人,她那一件仅可遮羞的褴褛红衫下,裸露出诸多让倚弦面红耳赤的部位,不过好在洞中甚为昏暗,倚弦又满面泥污,所以不怕被人瞧见,否则怕是又要徒增尴尬。
那男子也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冷哼一声,阴阴道:“凌苜蓿,如果不是因为此时此地的处境,本公子早已将你大卸八块,哪里容你如此嚣张!”
话未说完,二人竟如同顽童泼妇一般相互对骂起来。
倚弦听完两人对话,心中暗自思量:“也不知这两位,究竟哪个才是救我的人,不过听这位夫人言语该是她救我才对。”心念稍转,他便对凌苜蓿当头拜下,道:“既然不是这位前辈救我,那一定是夫人才对,小子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凌苜蓿闻言登时柳眉倒竖,怒道:“谁告诉你本小姐是夫人的?”
倚弦一呆,抬起头来讷讷道:“小子认为……”
当凌苜蓿见到他那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不禁一呆,数百年的炼狱生涯让她顿感心痒难当,美眸中异彩连连,继而嗲声嗲气的娇笑道:“呦,人家可跟你不熟……”
范湘在旁冷声打断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倚弦想起被申公豹陷害,心中悲愤交加,努力压制情绪,道:“不瞒这位大叔,小子是被人陷害才流落此地,若不是两位仗义出手,此时恐怕早已葬身蛇腹。”
范湘神色稍有和缓,道:“原来如此,想来你在圣宗的身份不低吧?”
凌苜蓿晒道:“那还用说,本小姐用脚趾头猜也想得到,不然他小小年纪怎会被流放‘冰火轮回狱’呢!”说着转头对倚弦和声悦色的问道:“你是哪族弟子?”
第十二章重回朝歌
倚弦暗自一凛,忖道:“难道此地是魔宗流放犯人的地方,看来我要小心应付了!”他想到这些都是万恶之人,脑中念头电转,作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恨声道:“在下杨戬,本是九黎宗主闻仲的亲传弟子,却被蚩螟与申公豹两个老匹夫陷害,方才落得如此下场,不过家师曾亲口许诺会将在下救出此地,届时肯定不会忘记两位恩人!”
范湘与凌苜蓿两人果然大喜过望,齐声惊问道:“此话当真!”
倚弦生性淳厚,原本不想欺骗他们,但是他明白魔宗之人蛇鼠一窝,都不是简单人,而他又身负有炎氏万千族人的千年宿愿与素柔的血债,这些都由不得他半点疏忽,当下暗叹一声,愈发郑重其事道:“杨戬敢以圣血咒决立誓!”
倚弦话音未落,就觉一股巨力压顶而至,身躯立时如离弦之箭般倒射而去。慌乱中他回头望去,却见来人乃是一白衣老者,双手兀自挥动,青芒暴射,澎湃魔能冲涌而出。
老者鬓发乌黑发亮,面容却清白干净,不见一丝皱纹,容貌奇伟,高耸鼻梁弯钩如鹰,高额深目,予人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衬以魔神般伟悍的身材、全身耀如烈阳的光芒,以及坐下那头泛着死寂幽光的异种突豹,格外予人一种重若山岳的压迫力。
倚弦心中倏然一惊,不容多想正欲鼓舞体内异能凝幻结界,但却因心烦意乱根本不能遂愿。
范湘、凌苜蓿均是又惊又怒,虽是知道那人元能如何强硬充沛,但怎能望着救命稻草就此被人拔去,纷纷怒啸出声,鼓动魔能展身飞上。
双方均是不世高手,如今倾力一击,两两相撞,发出倾天巨响,震得洞中尘土飞溅,乱石激射,冲撞在山壁之上砰砰作响,更耀出各色异芒将洞中天地照得分外亮堂,令人眩目惊心。
灰尘散去,乱石散落满地,倚弦却已不知去向。
范湘与凌苜蓿虽心有不平但却无可奈何,愤愤离去。
倚弦被那老者掳去之后,全身被囚禁于一道相当怪异的封印当中,令他仿佛又处身泥沼一般无法动弹,加之念力涣散,他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就这样过了约半盏茶时间,老者胯下的异种豹子蓦地发出一声欢吼,停了下来。
倚弦虽被封印在老者的结界当中,但却还可瞧清外间情况,原来现在所处之地乃是一间冰洞,其中遍植一种不知其名、色作血红的矮小桦树,加之洞壁到处皆是晶莹剔透的玄冰,还别有一番冰寒彻骨的沁心感觉。
可倚弦此时哪有心情去欣赏这一切,只是在暗自揣测老者将他带来此处的用意。
忽然间,老者发出一声凄厉呼啸,继而周身刺眼光芒骤然消散,魁伟身形被抽干似的扁了下去,变做似真似幻的一道光影,倏地钻进豹子体内消失不见。
随着老者消失,倚弦所受的封印随之失去依凭,四散开来。倚弦再也不受禁锢自空中坠下,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他直到临近地面时才反过神来,急忙扭腰翻身,双手下垫这才免去坠地的厄运。
落地之后,倚弦抬头望去,却见那头豹子正在狠狠地盯着他,一人一兽就这样默默的对望着,仿佛忽然间都化作了冰雕一般。倚弦不敢稍动,生怕引起这头畜生的攻击,暗自猜想它不让自己离去的原因。
谁知,豹子忽然开口道:“你果真是闻仲的弟子?”
它的声音低闷沉重,带着魔异的引导感,差点让倚弦脱口说出自己根本不是,话到嘴边才倏然惊觉,慌忙改口道:“你究竟是谁?”
豹子又道:“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如实答我便是!”
倚弦心念电转,遂硬下头皮道:“不错,家师正是九离氏宗主闻仲!”
那豹子听后忽然发出一阵夜枭啼的长笑,忽然道:“我们谈一笔生意,如何?”
倚弦心中一凛,确定这豹子体内定是附有方才那位老者的灵体,听他如许说不由心中一动,道:“前辈有话请直说!”
“方才是我救你上来的。”老者沉声道,“因为老夫想借你之力离开这‘冰火轮回狱’!”
“原来是前辈援手,晚辈还以为是方才那二位……”倚弦一愣,道,“不过,前辈说笑了,以您本身高深莫测的修为,想要离开此地又怎会需要晚辈这等绵薄之力。”
“他们……饿了好些年,心中怕是想着将你吃了才是真的!”老者冷哼一声,颇有深意地望他一眼,道,“如果老夫所料不差,你并非魔宗中人!”
倚弦倏然后退,不但被老者的前言说得不敢置信,更被后来的惊人之语骇得惊呼出声。
“因为但凡魔宗之人,无人不知此地乃是流放五族要犯的地方。”老者悠然道,“非但断尽阴阳、灭绝五行,而且其中冰火沼泽中蕴涵的冰火极力对四大法宗所有修道人的侵蚀伤害之力极强。一入此间,便休想再生还阳世,即便死了想入十八层地狱也是万万不能!老夫的肉身就是丧于前面的沼泽之中,现在仅以一具灵身当然不敢擅闯。所以尽管我自负修为如何,最后也不得不找人帮忙。”
倚弦一怔,终于明白自己何处露出马脚,当下模棱两可的说道:“前辈既然认为晚辈非是魔宗之人,晚辈也不想就此与你争辩什么,不过晚辈倒是有几点疑问不知前辈能否指点迷津?”
老者听他这么一说的口气,倒又像极了魔宗十足自我的作风,心中难免有所犹豫,点头道:“你说说看!”
倚弦问道:“如若真像前辈所说,此地‘断尽阴阳,灭绝无形’,那么自该任何玄法数术都不能施展。但前辈方才与范湘、凌苜蓿两人打斗之时却为何能够借助五行阴阳之力?而且晚辈先前也曾有凝出结界的经历!”
老者皱眉道:“我与那两人交手之时全是催动自身元能,又无曾泻出体外当然可以。但至于你怎么能够在体外凝幻结界,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不论你是不是魔宗弟子,只看你能从冰火泽行至此处,定然修为不俗,老夫认为咱们之间都有机会谈这笔生意。”老者看了他一眼,大有深意道,“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倚弦听老者话里的称呼立时转变,暗忖:“果然是魔门中人的心性!”口中却道:“不知前辈想晚辈怎么帮你呢?”
“你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老者死死盯着倚弦,沉声道,“今晚三更时我会助你出去,待你可以找到此地出口后,速速前来告知于我便可……届时老夫自然会告诉你怎样离开冰火轮回狱!”
“可是……”倚弦心中正有更多疑惑想问,那老者却已经驱动豹体缓缓出洞而去。
倚弦确实感到有些累了,尽管灵体并不觉得什么,但体外的哪层化身却让他在经历这么多以后,首次感觉到疲惫,又或许是因为面对这些魔门中人的勾心斗角,让他感到格外的力不从心。草草用《玄法要诀》中的疗伤术调息一阵,倚弦便靠在洞壁上睡着了。
黎明前,倚弦被老者送出玄冰洞,点明一条洞壁上方内洞甬道,他翻身爬上不敢稍有停滞,只因老者告诉他黎明时会有毒瘴笼罩这里,一天中只有此刻方能安然离开。倚弦心中将方才老者交代的诸般事情默记一遍,方才环目望向四周,确定方向无误后举步向前行去。
只剩下老者孑立于内洞口之处,看着倚弦渐渐被毒瘴遮掩的身影,兀自发出一阵得意长笑。
笑声方停,他身后骤然响起范湘嘲讽的声音:“闻老大,他不过一个娃娃而已,我看你肯定是失策了。”
凌苜蓿也在旁插嘴道:“闻大哥,不是小妹说你,我也没看出那小子有什么不同哩!”
老者冷哼一声,晒笑道:“无知,此子体内元能别有蹊跷,极为怪异。你们看他肉身虽被冰火泽化的残缺不全,但却浑然无事一般,哪象你们当年进来的时候,足足哭爹喊娘的嚎叫了半个月才回过神来。所以,我才决定让他去‘晶魄离魂天’试试,就算达不到目的,于我也不会有所损失,再说……”
老者幻化身形的双目中投射出一股绝望的黯然,一字一顿的续道:“这也是咱们等了八百年——最后唯一的机会……”
洞中再无任何一丝声音传出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层层夜幕下,耀阳带着小千、小风与小仙三人施展“风遁”越过朝歌城北面高约二十丈的城墙,落在寂寥无人的玄武大街上。
耀阳对朝歌城的熟悉程度自然是没话说,他环目四顾一圈,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拉起身旁探头探脑的三人再一次施展“风遁术”,来到北城附近一家极大的客驿——“云来客驿”。
推门而入,四人径直去到柜台前向掌柜的订了二间上房,就在结帐时,耀阳才发现根本没有铢钱,险些急出汗来。毕竟临时以幻术来欺诈店家,要想做到无声无息对他还有些难度,而且幻术等障眼法多有一定时间的限制,万一因此惹来麻烦,岂不误了来朝歌城最重要的目的。
好在小千与小风在梦冢坑蒙拐骗了不少不义之财,而且小仙平时素来习惯积蓄,所以眼前的困境当即被小仙摆平了。
四人分房而睡,小仙单独睡一间房,耀阳与小千与小风住在一起,耀阳抓紧时间教授了一些关于阴阳五行之类的基础常识,然后三人一觉到天明。
第二日,四人早早起身,耀阳便领着三人随便逛了逛热闹的朝歌城,小千、小风与小仙平常甚少出入“妖月梦冢”,此时却可以领略到如此人世繁华,难免穿梭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吵吵嚷嚷的四处看稀奇。
耀阳换了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文士劲装,士髻伦巾,长身玉立,配上五行之躯的轩昂气质,龙行虎步的咄咄气势,以及面上时时满不在乎的阳光笑容,不但令到身边的小仙看得杏眼含春,同样也惹得街面众人频频回望。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