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祝玲儿听出来人是狗皮道人的声音,喜道:“瘦猴儿,快来救我!”狗皮道人和烟花娘子忙奔到玲儿近前,行了参见大礼。狗皮道人道:“教主平安无恙,属下等好生欢喜。”玲儿瞧见陆鸿渐,道:“陆护法也在,咱们要闹个天翻地覆,将泰山庙夷为平地。”狗皮道人、烟花娘子见教主发下令来,口称:“遵命!”遂抖擞精神,向众贼僧杀去。
孟婆师不见空空儿,四处张望,发现他卧地不起,心中先自不安,奔上前见他脸上血迹模糊,探他鼻息也无,不由得哀哭道:“天啊,你怎么先老婆子而去了?是哪个忘八羔子做下的,老婆子把他剁为肉泥……呜呜……”哪知空空儿忽然跳起来,乐颠颠的道:“哈哈,原来你也会哭,你哭的模样倒很美啊。”孟婆师见他没死,先是一喜,待听了他言语,老脸涨红,道:“怎么啦?我就不能哭么?”
贼僧中也有几个好手,烟花娘子小腿受伤,脚步踉跄,迭遇凶险;狗皮道人暗器用尽,被一大帮人围住厮杀,忙叫道:“陆护法,你保护教主先走,让散人们断后。”陆鸿渐却被那戏子缠着无法脱身。
孟婆师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走吧。”牵了玲儿的手,迈步便走。烟花娘子跳将过来,喝道:“兀那老婆子,还不放手!”玲儿道:“她是我婆婆。”烟花娘子忙收回掌,道:“失僭了!有烦老前辈护送我教主下山。”孟婆向她一瞪眼道:“我这难道不是么?偏要你说。”烟花娘子唯唯而退。
孟婆师向空空儿道:“老东西,你还不走么?”空空儿便叫道:“几位教友,‘死不了’先走一步。”跟在孟婆师身后。三人冲出重围,杀到山门,却见傅应星早在彼处牵马相候。众人上了马,朱华凤随后赶来,道:“玲玲儿妹妹,等等我。”玲儿没好气的道:“你老跟着咱们干么?”朱华凤道:“我受骆少侠重托,要送诸位到安全之所。”玲儿道:“你与官家一路,在你在,我们岂能安全?你再跟来,我不客气了。”空空儿道:“丁当使不得,你不怕你的傻蛋哥哥生气么?”
这时后面蹄声急促,有数十骑人追了上来。傅应星道:“不好,这些贼僧追来了,与咱们无怨无仇,何以苦苦相逼?”孟婆师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老婆子被逼无奈,只好大开杀戒了。”她话虽如此说,但自知这些贼道有点来头,殊为难缠,还是远避为妙,使力鞭打马臀,盼马跑得快些。
朱华凤道:“这些贼道多半是魏忠贤的人。”一句话提醒了众人,空空儿道:“对啊,那唱白脸包公的必是阴阳人魏忠贤,侥天之幸,咱们跑得快,也不知陆护法他们逃出来没有。”朱华凤道:“傅爷,你说呢?”傅应星道:“魏忠贤原是会做戏的,但我起初也没瞧出来,看那人武功招数,确似魏忠贤。”朱华凤心道:“魏忠贤会做戏,你也不遑多让。咱们行藏为魏监窥破,多半是你做了手脚。只是无真凭实据,无法揭穿你。”
众人已猜到魏忠贤预伏在泰山庙截杀,料他不会善罢甘休,后有追兵,前途难保没有凶险,众人嘴上没说,其实心中忧虑重重。正行之间,忽闻人声,细听是前方似人咳嗽,都暗惊道:“前面有埋伏!”手按兵刃,凝神待发。孟婆师打马在前,护住玲儿。再听那响声渐近,走了一会儿,却在头上响,抬头看时,原来是路旁一株大树上,有老鹳做窠嗑牙,似人咳嗽一般。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其时月淡风轻,草木淅淅,后面蹄声渐近,不一会儿,又见前面一个人影高大,手执长棍,朱华凤一急,掷出一枝袖箭,那人却纹丝不动。待到近处,才知是株丈高的秃树,上横着一个大枝,宛似人拿着棍子一般。众人若在平时,本不会一误至此,只是畏惧魏忠贤,以至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过了树,来到一个草坡,空空儿的马突然矮了下去,跪地不起,孟婆师一惊,正要询问,自己的马也伏在了地上,拉稀不止。跟着玲儿、朱华凤、傅应星的马也是如此。傅应星道:“不好,必是为人喂过芭豆。”
孟婆师怨声道:“早不发作迟不发作,偏偏敌人快要追上之时发作了,这下如何是好?”朱华凤道:“傅爷,你说这马为人喂过芭豆,你下山早,难道没看见可疑之人?”傅应星道:“没看见。”朱华凤冷哼一声,道:“我看喂芭豆之人就是你。”傅应星惊道:“公主为何这般说?在下巴不得大家脱离险地,怎会以此害人?”朱华凤道:“不是你做的手脚,魏监如何知道我等的行踪而在泰山庙设伏?你假装背叛他,不过是行引蛇出洞之计,好将行刺之人一网打尽,是不是?”玲儿道:“你不必说别人,我看你倒是可疑。我白莲教与朝廷为敌,你我都是对头,你贼喊捉贼,先咬一口,倒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朱华凤还要争辩,孟婆师一摆手道:“眼下强敌压境,还争什么?我看应星不会这么做。”说这话时,后面那伙人已然追近,火把照得众人耀眼生花,众人摆开架势,本拟狠斗一番,却听那伙人中有人问道:“前面的朋友借问一声,看见一群野獐从此地跑过么?”众人才知他们是赶獐的猎户。孟婆师答道:“没看见。”那人道了声谢,便向南去了。
众人一连虚惊了几场,还是不敢丝毫怠忽,杀了马匹,都掩埋起来,以防敌人循迹追踪。朱华凤暗暗用树叶扫起马粪,铺在向南的道上,孟婆师见了道:“小丫头倒很聪明,咱们的马蹄印到此为止,敌人看见这些马粪与赶獐猎户的马蹄印,必定以为咱们向南去了。”朱华凤瞧了瞧在远处埋马尸的傅应星,低声道:“前辈小声些,别让傅爷听见了。假若敌人还不上当,傅爷必定有鬼。”孟婆师道:“不错,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事毕,众人这才上路,没了马,只好安步当车,直走到天亮,到前面一个镇甸买了良驹,投临清而来。
傅应星要去东阿,空空儿要去泰安州,临清也是众人分道扬镳的地方。众人到了临清城,拣了一间饭店吃饭。孟婆师向傅应星道:“贫道与你娘相约朝峨眉,时限将至,今日便与你同去东阿。”转头问空空儿道:“老东西……”空空儿跳将起来,恼道:“空空儿既不老,又不是东西,为何你老叫我‘老东西’?”孟婆师道:“你不是个东西!”空空儿道:“你才不是个东西。”孟婆师道:“你自己说的。”空空儿一想自己确实说过这话,一时瞠目结舌。朱华凤见他这模样,不禁捧腹而笑。
孟婆师道:“刚才我说什么来着?……对了,你去不去东阿?”空空儿嘴一撇,道:“不去!”他巴不得孟婆师去了自己乐得逍遥自在。孟婆师道:“我早知你不会去,丁当呢,总该随我吧?”空空儿双手连摇,道:“不可不可,教友们必定不许,空空儿决不做有亏兄弟朋友的事。”孟婆师道:“这事由不得你,咱们听丁当的。”话音转柔,向玲儿道:“乖玲儿,你是去东阿呢还是跟他去泰安?”玲儿道:“峨眉山我一个人都不识,有什么好玩?我还是去泰安。”空空儿闻言一喜,道:“怎么样,老太婆?丁当喜欢跟我玩。”孟婆师道:“既然如此,丁当就交给你了,若有半点闪失,唯你是问。”
众人饭罢,朱华凤道:“送到此处,我也该回去了,这顿饭我请了。”叫道:“店家,算账!”掌柜的笑呵呵的拢来道:“几位客官,你们的饭钱有人付过了。”众人奇怪,这里并无一个相识的朋友,谁会为他们付账?不约而同问道:“谁呀?”
却听有人答道:“我!”众人闻声瞧去,见那人正是锦衣指挥杨寰,后面跟了一大群锦衣卫官校。店中食客见锦衣卫逮人,只怕要开仗,胆小的忙到柜台上结账离去,顷刻间走了大半。
杨寰笑道:“这是你们的临刑宴,由咱请客。众位都吃得差不离儿了,就请上路吧。”孟婆师一声冷笑,道:“就凭你也想请动咱们么?”杨寰却道:“公主,傅兄弟,劳动二位大驾移步过来,呆会儿逮人,恐怕误伤二位。”朱华凤道:“锦衣卫肆意妄为惯了,何不连本公主一起逮走?”杨寰道:“不敢!不过假若公主以身犯法,属下当按律行事,但属下情愿此事不要发生才好。”朱华凤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却见傅应星起身走到杨寰身边,朱华凤道:“傅应星,你果然是魏忠贤的人!”向孟婆师道:“孟前辈,你看清他的为人了吧?”孟婆师也是吃惊,道:“傅应星,你敢出卖贫道!”
杨寰笑道:“傅兄弟为人正派,怎会与尔等村野鄙夫、奸佞邪徒为伍?”话才毕,忽然寒光一闪,脖子被一把冷冰冰的匕首比住,出手的却正是这个傅应星。这一着连朱华凤也有些出乎意料。
傅应星道:“叫你手下放下兵器,退到五十丈外,否则别怪傅某狠辣。”杨寰道:“傅兄弟,大家都是同僚,你别乱来。”傅应星将匕首进了一点,说道:“我乱来也是你逼的。”杨寰知他是督公的爱甥,即使杀了自己也算不了什么事,还真怕他乱来,当下命手下道:“傅大人的话你们没听见么?”那些锦衣卫知道对手厉害,也都怕死,此举正遂己意,一时间都扔了兵刃,退到远处,恐怕五十丈已不止了。
傅应星挟着杨寰,众人出店上马,直奔出城。
到了郊外,傅应星要放杨寰,朱华凤道:“此人助纣为虐,作恶多端,留他也是贻祸世间,杀了他也好告慰忠烈。”傅应星道:“我已说过放他了,岂能失信?”朱华凤道:“你当君子,我做小人吧。”当下右手一翻,已多了一柄短剑,朝杨寰胸口刺去。
杨寰吓得面如土色,自知无幸,双眼一闭。却在此时,忽然一枚暗器风驰电掣般射到,“当”的一声,朱华凤只觉虎口一震,短剑掉地。就这么一缓手的工夫,杨寰挣脱了去,钻入道旁的高粱地,刹时不见。
这时道后施施然走来一人,披襟迎风,大腹便便,正是魏忠贤来了。众人见他现身,反不如何害怕,倒是藏在暗处叫人提心吊胆,忐忑难安。
孟婆师道:“该来的终于来啦。贫道替天行道,手刃奸贼,算是做了一件功德。空空儿,上……”却不闻空空儿应声,连玲儿、朱华凤也不知了去向,只剩下傅应星还在身边。只好硬着头皮,大吼一声纵起身来,半空中抽出古定剑,一招“紫气东来”刺向魏忠贤。魏忠贤去迎上剑锋,发出一掌。孟婆师只觉一股极强的阴寒之气袭到,胸口为之一窒,连剑身也弯了回来,立使出墨家剑法中的“非攻无为”,长剑下掠,护住胸口。这一招攻中带守,剑法精妙。魏忠贤急缩回掌,退后一步,孟婆师脚尖刚落地,又是一招“金光万道”。她剑法传自碧霞元君,出师后归隐云梦山,潜心钻研墨翟和鬼谷子的著述,是以剑法中糅入了墨家的侠气和纵横家的王者之气,门派虽取各飞剑,“飞剑渡劫”只是她剑招中最厉害的杀招。
她剑法虽妙,但魏忠贤掌力太大,剑身根本无法靠近他,每互离他寸远时便即弹回,再斗二十几回合,孟婆师后腰中掌,顿时打个冷战,寒气侵体,但她强撑着舞动双剑,魏忠贤再发一掌,将孟婆师推倒,便要上前结果她性命。却见空空儿从高梁地钻出来,负了孟婆,飞快钻了回去,一下子便即不见。此地方圆二三十里尽植高梁,时值仲秋,高梁过身,微风吹过,如赤浪翻腾,人一入其中,便如鱼入大海,再也寻之不及。魏忠贤欲待追去,朱华凤衣袖一抖,一枝袖箭去似流星,径奔魏忠贤后背。魏忠贤背后如长了眼似的,早已察觉,回手伸指一弹,袖箭倒转方向射了回来,朱华凤便觉肩头一痛,袖箭深入肉下寸余,鲜血顿时染红了半边肩膀。她生怕魏忠贤追来,拔腿急走,忙乱中也没忘了不要触动高梁。奔出老远,才蹲下身裹伤。
魏忠贤道:“呆会儿再你收拾你们。”转头对傅应星道:“应星,若不是锦衣卫破了白莲教的暗号,谋杀母舅的刺客就让你放走了,你的过错既往不咎,跟母舅回去吧。”傅应星道:“魏忠贤,我傅应星不想与你再有瓜葛。你要杀就动手吧。”魏忠贤怒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难道真的不怕死?”傅应星道:“杨副都、左佥都、顾郎中、高总宪、周吏部、熊经略,他们都不畏死,我岂独畏?我知道劝你改过迁善也是徒劳,只有以死相谏罢了。”他说到这里,眼中尽显柔和,似乎只有死才能让他心安理得。
魏忠贤生性偏狭,岂容得下他背叛自己,气急之下,大步上前,一掌拍出,傅应星应掌而倒,气绝身亡。此情此景,空空儿、朱华凤见了无不惊心。二人都想搭救,但未料魏忠贤说杀便杀,不留半分转寰余地。朱华凤轻叹了口气,她从魏忠贤口上知道,锦衣卫之所以一路追踪,原来是破解了空空儿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