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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大侠’。为父只是尽力做到,至于是不是大侠,岂是我一人说了算?何况至今还有人骂我是海盗啦。”空乘道:“骆居士之论发前人所未发,不错,公道自在人心,苏州百姓却不忘居士驱阉安民、舍生取义的侠举。‘大侠’二字,居士受之无愧。”骆天啸微哂道:“大师谬奖了。”又道:“咱们骆家几百年前出了一个豪杰骆宾王,祖籍婺州义乌,骆公七岁便会作诗,后来助徐敬业反对武则天专政,也被时人目为乱贼,后来得以平反昭雪,如今我父子身世恰与骆公相似。
骆夫人插言道:“你们男人在一起,总是大道理说个没完,今日是中秋佳节,说些轻松的才是。”骆天啸、空乘、少冲三人相视一笑,便不再谈正事。骆天啸多喝了几杯,已是醉了,由少冲扶入里屋歇息,空乘也去做晚课了。朱华凤双颊酡红,更增娇艳,自己先已醉了,还不住的劝酒,由骆夫人扶入房中。
少冲重回席位,骆夫人拉着他手,语重心长的道:“冲儿,适才你爹跟你说的,千万不可当真,江湖上风诡云谲,人心险恶,你爹被人害得还不够惨么?一切都如梦魇一般,往事不堪回首。为娘劝你退出江湖,跟着爹娘好好在家耕田种地罢了。”少冲道:“娘,我也想侍奉双亲左右,以尽孝道。可是外面的事实在搁不下,待诸事一了,我便回到爹娘身边。”
骆夫人眼眶一湿,叹口气道:“你这孩子好动不好静,怎甘于平淡的日子?你想在外面闯荡,为娘也不勉强你留下,出去磨练磨练也好,为娘只想告诫你,江湖上那些表面斯文正直,满口仁义道德的人不一定是好人,到最后就会露出禽兽面目,你要尤其提防这种人,你爹便是身受其害。”少冲道:“孩儿知道了。”
骆夫人道:“也罢,你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还要习武功呢。”便起身收拾杯盘碗筷。少冲帮着娘做完家务,这才回到寝处,心想:“人生百岁,年年此夜,该有多好!”他自小没有亲人,今日得双亲关爱、全家团聚之乐,当然喜出望外,兴奋得好大一夜没睡着觉。
才一合眼,便听雄鸡高唱,眼开眼东窗已红,忙整衣来到堂中,骆夫人已烧好早饭。骆天啸道:“冲儿,今日容你睡个懒觉,以后可不许了。为父与空乘大师商量好,这九天内上半天空乘大师授你少林功夫,下半天为父授你电光剑法。”少冲甚是惶恐,道:“孩儿必当努力习武,不负大师和爹的重望。”
饭罢来到演武场,空乘道:“少林寺自魏晋之际建寺,至今已有一千三百余年,武功主要传自达摩老祖,宋代觉远上人搜揽天下武功,各取所长汇成七十二绝技,每一门绝技从头练起,也得费大半生心力才能练成。要想有九日之内习成一门,不啻于痴人说梦。老衲只教你一些速成的招势,藉此临场发挥,威力亦足惊人。每日一招,共是九招。”当下摆开架势,演示了一招大擒拿手中的“海底捞月”,又是将招势中的诸多变化详解了一遍。少林寺有南拳北腿之说,空乘出身南少林寺,虽自己不会武功,却说得出武功中最为精深的道理,连少冲也大为惊佩。
少冲悟性不低,但一个上午下来,于这一招并不怎么熟练。下午则向骆天啸习电光剑法。电光剑法要旨在一个“快”字,以快御慢,让敌人猝不及防。骆天啸点了半炷线香,要少冲在半炷香内用剑刺水三千六百下,累得他第二天抬不起膀子,却不叫痛,照旧随空乘练功。
第二日空乘教少冲罗汉拳中的一招“犀牛望月”,下午骆天啸抓了一布袋的蜜蜂、苍蝇突然放出来,要少冲击刺。少冲只刺落了十之一二。
第三日上午习蝎子腿中的一着杀招“伏身反蜇”,这一招甚是厉害,人本匍匐在地,一腿突然从身后弯踢上来,攻敌于出其不意。下午仍是击刺蜂蝇,却毫无进步。晚上也不休息,自捉萤火虫来习练。
第四日空乘见少冲练功有些走神,便道:“习武最忌心浮气躁,贪多务得。凡事不可太过执著,随缘罢了。”少冲听了如有所悟,这几日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果然浮躁,便道:“弟子眼见时日仓促,生怕所学不多,有负众望,心中一想及此,便浮躁走神。弟子也知有害,却无法克制。”空乘道:“《心经》上有云: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你要学会忘,忘了英雄大会这回事,心中只有眼前之事,闭上眼睛存想一番,忘了么?”
少冲闭上双眼,什么也不想,丹田内立即聚拢一团内息,浑身甚是舒泰,睁眼道:“忘了!”当下学空乘所教武功,甚是得心应手,往日一个上午只领会得一个招势奥妙的六七成,现下已有八九成。下午击刺蜂蝇时,心中只有眼前飞动的蜂蝇,剑光到处,坠落如雨。骆天啸大喜,道:“我儿进展神速,想为父当年学艺时,到你这个地步,也得花三个月。”次日便扎个稻草人,在其膻中穴、玉堂穴、会阴穴等七处大穴处各系一朵小红花,叫少冲练电光剑中的一招“七星落长空”,一招之内将七朵红花尽数剔落,却不能弄倒稻草人。
到第八日上,骆天啸见少冲这招像模像样了,便将电光剑法从第一招“黑云压城”、“雷鸣九天”、“金蛇吐信”、“暴打梨花”,直到“拨云见日”共是二十八招彻头彻尾演示了一遍,他一招一招比划,其间连贯之处理旬详加解释。少冲见了,不觉这套剑法有何高妙之处,倒觉过于花哨,临敌之际多半无用,但爹爹既是郑重其事,自己也不好偷懒,便将每招每势认认真真学会,无奈只有两天时间,只学到个大概,只是心中牢牢记住,以备日后勤加习练。
到第九日,骆啸天看了少冲的一招一招演练,叫少冲将整套剑法连贯起来,舞时越快越好。少冲便以击刺蜂蝇的快法舞剑,只觉如电闪雷鸣、疾风狂飚一般。旁边人看了,只见灰影一团,剑动如电,不知剑在何处,人在何处。少冲舞毕,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心道:“原来电光剑法快起来境界大不相同。”骆啸天颔首捋须道:“九日内能练成这等模样,已不简单,但你的剑法破绽太多,须得勤学苦练才行,临敌时万不可轻用。”
九日习武期满,按原先的计议,次日就要起程了。朱华凤早已备好路上所用干粮、换洗衣物,雇好马匹车仗,只等这一日出发。骆夫人这些时日每日给少冲做好吃的饭菜,盼着时光再慢一些,然而九日毕竟太短,眼看着明日自己的孩儿就要离开了,心中万难割舍。这天晚上,骆夫人将少冲叫进房中,取出一件新做好的白绫袄儿,让少冲穿上。少冲穿上刚好合身,在铜镜前一照,只觉自己从未有今日英俊潇洒,欢然道:“娘,是你亲手做的么?”骆夫人笑道:“娘的手艺还行吧?你娘是松江府人,那儿的女子人人皆会纺纱织锦,松江的绫罗绸缎驰名天下。这件白绫袄儿以上好牯绒及松江重绫做成,娘连夜赶工,总算赶了出来。天气新凉,你随身带着吧。”
正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少冲心知,娘说得轻描淡写,但她眼圈发黑,必定每夜焚膏继晷,心中一股暖意流过,抱住娘喊道:“娘!”
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口,却又何须开口?仅此一字足矣!
骆夫人抚着少冲的头,已是热泪盈眶,说道:“你从小到大,为娘未尽一分责任,无奈你已弱冠成人,总不能老跟在娘身边,娘只盼着你在外平平安安,若有空暇常回来看看。”他夫妻早已商议好,苏州已无处栖身,便留在归来庄。
少冲使劲点头,禁不住泪水涌了出来,说道:“孩儿会回来的。”伤心了一回,骆夫人又下厨做了好些美味佳肴,恨不能将好吃的都做与少冲一顿吃了。又怕少冲在外吃不好,腌制些咸鱼、腊肠、火腿,用荷叶包好,供少冲路上吃,将少冲应用之物检视了几遍,才放心去睡。
次日骆夫人又起了个大早,为少冲和朱华凤做了个蛋炒汤饭,烧好面水。吃过早饭,便要启程了。少冲与朱华凤上了马车,骆氏夫妇直送至城外十里亭,将别时好难分手,骆夫人泪流满面,骆天啸虽不吱声,但双眼潮湿,可见内心仍十分难舍,正是:世上万般哀苦事,无过死别与生离。少冲一步三回头,终于渐行渐远,爹娘的身影为重重的青山遮隔。
两人一路经徐州、过芜湖,这一日行至商丘,到了河南境内,便开始留意满人。商丘乃一古城,早在殷商之时便是一个大城,街上人烟辏集,民风淳朴,俨有古风。行得饥渴,便寻店吃饭。
少冲曾在洛阳久住,对中原逍遥镇的胡辣汤情有独钟,一进店便要了三碗胡辣汤,五个馍馍。那店家上来问道:“动问客官可是尊姓骆?”少冲奇道:“你何以知之?”店家道:“今日一早,有位爷儿就吩咐了,若有位姓骆的青年侠士打此过,便留下吃饭,饭钱已预付了。”说罢叫跑堂的端上早已备好的肴馔,俱是烧猪蹄、炖熊掌、煨鱼翅、卤鸡腿之类美味,山珍海味,水陆俱陈。少冲心中纳闷,便问店家道:“订饭那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店家道:“那老者自称姓姜,蓝布直裰,须发皆白。”少冲一听,已知是谁,便道:“这位长者热情好客,咱们却之不恭。”便欲动箸开吃。朱华凤拦箸道:“临行前你娘怎么说来?江湖人心险恶,这人大方过了头,多半不怀好意。”少冲一想也是,或者那人假扮姜公钓也未可知,望着满桌香气四溢的肴馔直流口水,道:“难道都倒了不成?”
恰在这时,门首走来两个讨饭化儿,唱着讨饭歌,伸出破瓷碗向众食客讨吃。众食客无不掩鼻,叫道:“店家,为何容乞丐进来?”店家急忙来赶。却听朱华凤道:“且慢!我家公子吩咐了,这桌的肴馔全是赏给两位化儿的。”两个化儿一听,大喜过望,凑到桌前便吃。少冲要想阻止,食物已入其口,倘若有毒也来不及了。
顷刻之间桌上杯盘狼藉,两个化儿向少冲和朱华凤大唱颂德歌,才相扶而去。店家及众食客看了无不目瞪口呆,有的道:“这人再有钱,也不该随便挥霍。”少冲叫店家收拾桌面,重新要来胡辣汤、馍馍,适才被美肴吊起了胃口,这时嚼馍喝汤如同嚼蜡,没了味道。
正担心坏人使坏,遗祸别人,忽见门首拥来一群化儿,手中都拄着竹棍,足有四五十人之多,当中也有职司较高的,心想:“糟糕,闹出事了。”别的食客却想:“满城化子已闻此人好施,都来向他讨吃,此人纵有金山银山,也给吃垮。”
却见那群化儿拥到少冲桌前,尽皆下拜,口称:“丐帮弟子拜迎骆公子。”少冲慌忙回礼道:“不用行此大礼,快起来吧。”这时一个老丐从门外走进,叫道:“多年未见,公子好啊。”少冲见是丐帮在中原的团头宋献宝,忙迎上前作揖道:“原来宋长老也来了。”
宋献宝牵着少冲的手道:“公子,你可让咱们盼来了。天坛峰英雄大会虽没老朽的份,但必少不了公子,便和众兄弟赶来为你助威,我等料公子必经此处,早在此等候,适才张、梁两位兄弟回来说遇到了大贵人,才知公子大驾临此。”少冲大受感动,道:“丐帮众兄弟如此抬爱在下,在下愧不敢当。”宋献宝道:“公子说哪里话?公子好就是咱丐帮好,公子耀武扬威就是咱丐帮耀武扬威。”少冲道:“莫非这顿饭是宋长老请的么?少冲在此谢过,来日必当请还。”说罢躬身作了一揖,宋献宝一愣,道:“公子弄错了,这饭并非老朽所请。”
少冲与朱华凤对视一眼,心想:“不是他那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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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尚早,于是少冲与丐帮众人结队取道许州。正值仲秋天气,一路上但见铜台高峙,济水西流,枫叶满山,黄花堆地,秋蝉聒噪,愁蝶蹁跹。众人贪看景致,不料车轮脱毂,只好下车迤逦而行,渐渐天色晚了,错过了宿头。只得顺着济河而行,月光渐上,一川皆白,平林漠漠,荒烟如织,远近百里竟无人家。
有人提议露宿,但另一人道:“咱们没什么,只怕怠慢了骆公子,朱姑娘多有不便。”宋献宝道:“咱们再走七八里,说不定能碰上人家。”
行了五里地,一丐帮弟子叫道:“好了,那树林子里透出灯光,必有人家。”他当先奔进树林探路。车夫道:“那不是正路,须从这斜路进去近些。”车夫推车下坡,不多时,但见小桥尽头一簇房舍,甚是幽邃,门垂翠柏,宅近青山,粉墙泥壁,砖砌周圆。有丐帮弟子走到门首叩门,连叩数声,才有人应道:“何人夤夜至此搅扰?”宋献宝道:“是过路的,错过了宿头,敢借贵庄一宿。”里面人道:“要投宿,寻客店去,夜半至此叩门,莫不是歹人么?”宋献宝道:“我们不是歹人,实是过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