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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衫女子说罢走向何太虚。 场中除了少冲和祝玲儿,无一不是江湖上极有地位极有声名的人,而这白衫女子一来便对他们横加指摘,不知白衫女子来历的人都感奇怪。何太虚见她自己走来,未等她开口,抢先道:“你是谁?贫道也招惹过你么?我,我什么都没做,不过是路过此地。”白衫女子一笑,道:“是啊,你什么都没做,不过坑蒙拐骗,下人烂药,倒是都有你的份。你不必紧张,当年之事,你幸好不在场。本仙娘有德报德,有怨报怨,不会枉杀好人的。”
忽听松云叫道:“妖女休得狂言!瞧本道爷拂尘!”拂尘扬起,挥向白衫女子。两名黄衫少女飘身而前,仗剑迎战松云。二女剑走轻灵,身形飘忽不定,时而如天女散花,时而如柳条轻扬。松云撩动拂尘,分拂二女,猛然肩头中剑,他忙以退为进,舞拂尘护住周身。白衫女子冷眼瞧着他,待他近身,忽然一掌拍出,虽只简简单单一招却又奇幻无比,忽听得波的一声,掌正贴在松云胸前。松去立觉真气自膻中穴狂泄而出,心中惊恐万分,却又欲止不能,越是惊慌,真气泄得越快。过得不久拂尘坠地,全身软作一团。
忽听蒲剑书叫道:“你是……你是百花仙娘古月痕!”语声发颤,显见害怕非常。此语一出,松云、何太虚均退开一步,吃惊的望了一下蒲剑书,又望向白衫女子。铁月口称佛号,作十道:“阿弥托佛!煞星降临,杀气忒重!孽障日深,迷途日远。”神通子不禁皱眉,心道:“魔教妖女不早不迟,偏偏在我等自拼耗尽的时候到来。”
少冲见他们对这神仙姐姐如此害怕,心中反而幸灾乐祸,又想:也不知这白衫女子是何等人物,竟让这些自命不凡的大丈夫低眉。'手机电子书 。。'
只听花仙娘道:“你们这会儿才认出本仙娘,不觉得太晚么?嘿嘿,褚仁杰骗你们《武林秘芨》在谭宏手中,你们一个个信以为真,如蚁附膻,蜂拥而至,弄得这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也只能怪你们这些臭男人欲念太重,自食恶果,就算出家为僧为道,还是不能超脱凡尘。”
她踱到褚仁杰尸体前,哀怜道:“姓褚的一心想成为 ‘武功天下第一’,不惜诓骗少林神僧,把所谓的‘英雄豪杰’聚在此处,想一举成名,藉‘大力神丹’以提升内力,服食过量终而癫狂致死。”
少冲这才悟出,当时褚仁杰与马绝尘、邱心志等人相斗时起初气力不继,为何喝了茶后精神大振,原来是茶中下了什么丸的药。心想褚仁杰堕落如此,何曾不是受他夫人王素姬蛊惑,王素姬恶有恶报,自食恶果,死在自己调教的丈夫手下,只便宜了王光义,让他跑了。
花仙娘望了地上马绝尘一眼,淡淡的道:“可惜你到死也没明白你老婆为什么与人通奸?”她只是随口说说,未料关中岳竟坐了起来,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乱伦之事极为人不耻,传扬出去当事人往往弄得身败名裂。群雄一听关中岳与义兄之妻有叔嫂通奸之事,都皱起了眉头,才明白马绝尘何以嚷着要杀关中岳,其势不共戴天。
花仙娘道:“那日你为你义兄贺寿,本仙娘在你和马夫人的酒中下了阴阳合欢散,你二人自然做成了一对。哼,本仙娘看到两夫妻恩恩爱爱,便不顺眼……” 花仙娘一言未毕,关中岳冲起身来向她扑去,叫道:“原来是你这妖妇,……”他人未近花仙娘,被旁边婢女一脚踢飞,栽进草丛中,兀自叫道:“义兄啊,小弟对不起你。咱们既然有誓在先,小弟也不会苟活。”抄起掉在地上的一柄剑,便向脖子抹去。
花仙娘长袖一拂,把他手中剑倒卷了过来。关中岳怒极道:“你干么不要我死?”花仙娘道:“你偷了嫂子,本应快活才是,何苦寻死觅死的?”关中岳闻言气往上冲,眼前一黑,背过了气去。花仙娘却畅声大笑,声如银铃,在林子中穿绕回荡,衬得山林静寂如将冷凝。
少冲本来对这位神仙一般的白衫女子极有好感,这时听她陷害关大侠,还折磨他得要死不能,要活不成,心中激愤,站出身来道:“关大侠、马大侠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不过是看不顺眼便下此毒手,想不到你人长得美,心肠却这么坏,当真是个……是个……”他一时竟想不起那个词来。花仙娘道:“你想说我是‘蛇蝎美人’是不是?”少冲道:“不错!”
花仙娘身旁的两名婢女叱道:“小叫化儿活得不耐烦了。”拔剑出鞘,分从两翼径取少冲。少冲怕连累祝姑娘,叫她快走,哪知她却抱得少冲更紧了。花仙娘见状触动旧日情愫,往事闪现脑海,心里一酸,叫道:“红叶、红杏住手!”两名红衫婢女立即收住了剑,回到花仙娘身旁。
花仙娘道:“你两个要想活命速速离开此处。”少冲恨了一眼何太虚,心想不诛此贼,怎么肯甘心离去,一时没动。红叶道:“没听见么?古姨格外开恩,放你两人一条生路。走得远远的,不要回头。”
祝玲儿拉着少冲胳臂道:“咱们走吧,我,我怕得紧……”少冲觉她小手颤抖不止,又望了一眼何太虚,心想听神仙姐姐之意,似乎并不想杀死场中的“英雄豪杰”,只是要给他们吃些苦头,也不怕姓何的牛鼻子能逃到哪儿去,自己性命不打紧,可别连累了祝姑娘。当下牵着祝玲儿的手,大步向林外走去。
不久听到凄厉的叫声从山间传来,两人都觉不寒而栗,加快脚步下山,一路果真没有回头。一口气奔出十几里地,才停下来歇气。祝玲儿四望云山莽苍,没个人影,说道:“傻蛋,咱们这是到了哪儿了?”少冲道:“我也不知道啊。”祝玲儿顿时大为焦急,道:“咱们迷了路,这可怎么办?我二师兄还在石宝山,咱们还得回去找他。”她头一回出远门,虽讨厌丁向北,可没了他,自己找不到路回家。
便在此时,两人都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少冲道:“有人!咱们先问问路。”两人寻声走去,转过一道堡坎,见草地上围站着三男一女,正对着一张画图议论纷纷。两人到了近处,见他们说得起劲,便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只听当中一个秃子道:“我敢打赌,画中女子是姓阎的小老婆,否则他也不会把画藏在书房了。”一个着白衣的文士道:“非也非也,我看是他的小情人。”秃子道:“老婆情人又有什么分别?”白衣文士道:“大大的有分别。武当道士是不得娶老婆的,姓阎的金屋藏娇,这骚婆娘必是他的娇娘。”
少冲听他们争论画中之人是谁,便向那白衣文士手中的画看去。那画是一幅工笔仕女图,画的是一位绝代佳人漫步于百花丛中,佳人眉目含笑,眼中秋波盈盈欲出,容貌绝世,体态婀娜,仿佛蟾宫嫦娥出凡尘,妙丽不可方物。身旁花枝俏丽,叶上的水珠犹清晰可见,地上落花满地,如红茵铺就。真是人增花艳,花增人美。少冲第一眼瞧去,先是惊叹于佳人之美也只有画中才有,后细瞧之下不禁心中暗叫:“是苏姑娘!”再一瞧又觉不对,画中人面虽极似苏小楼,却显得比苏小楼大着几岁,似乎是长大后的苏姑娘。忽然想起自己好几年没见过苏姑娘,苏姑娘长变了样也在情理之中,看来这画中之人多半便是苏姑娘了。一念及此,不禁一阵莫名的激动。
忽听第三个胖大汉道:“放屁放屁,这小妮子长得与姓阎的颇为神似,多半是他的私生女。”第四个紫衫妇人道:“我看你们都错了,虽然武当道士一向道貌岸然,养姘生女毫不稀奇,但姓阎的身为一派之长,一言一行皆为人所共见,又是个贪恋权位之人,他便是有贼心也无贼胆。多半是他某夜春霄梦回,兀自意犹未尽,妙笔生花,画出一个美人藏在书房,无人时便拿出一解饥渴,其实世上本没有此人。”
少冲听了心道:“她说的似乎是武当派掌门真机子。”又听白衣文士道:“你错之极矣,姓阎的为一派之长,位高权重,一手遮天,就算养个小情人,本派的为他遮掩,别派的也不敢对他说三道四。”胖大汉道:“放你妈的臭狗屁,我沙千里说是他私生女便是他私生女,谁要不服,瞧老子的拳头!”说着话抡起了拳头。
秃子忙拦手道:“呃雷老四你不要急,既然咱四人各执一辞,不如来打个赌,由我沙老五做庄,……”紫衫妇人道:“又来了,你上回赌输了欠我的银子还未给,总是赖帐,谁还会跟你赌博?”秃子道:“我说彭三娘子,不就是一回么?这回一并结清罢了。”白衣文士卷起画轴,道:“不赌不赌,谷主和老大快来了,咱们别耽搁了正事……”说着话一转身,已瞧见了少冲和祝玲儿,他“咦”的一声,目光在祝玲儿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道:“美人儿出了图画了。”说罢便淫笑着走向祝玲儿。
祝玲儿吓得藏在少冲身后。少冲双臂一张,道:“你干什么?”白衣文士笑道:“君子好色而慕少艾,小叫化儿,你明不明白?”少冲见遇到了好色之徒,正色道:“你再向前,我可要动手了。”白衣文士与另外三人相顾大笑,道:“这小叫化儿要动手了,你们听见没有?”言语间自是轻视少冲。胖大汉道:“他奶奶的,小杂毛比老子还嚣张。”说着话张开粗短的十指,向少冲抓来。
少冲见他不听警告,随手一掌,拍在他小腹上。胖大汉大叫“哎哟”,身子退了几步,终于向后倒地,捧着肚腹在地上打滚,呼痛不止。另外三人都面露惊奇之色,那秃子道:“毛老二,你跟我赌博,我帮你搞掂这个小叫化儿。”朝着少冲叫道:“小叫化儿,瞧好了。”说着话一扬手,飞出两枚指头大的暗器。
暗器本来用以暗中伤人,越不为人察觉越好,这两枚暗器之大,又经他事先叫破,自然是打不中人了。少冲本来不大会避暗器,却也轻易避过,拉着祝玲儿的手转身便奔。只听背后秃子叫道:“喂,老子今日手气大好,掷的是‘六六顺’,你没掷骰子就走,太也不懂规矩了。”说着话快步追了上来。
少冲展开流星惊鸿步法,三晃两晃已在百步之外,正在奔走间,忽见前方迎面走来一人,眼看就要撞上,他急忙停步。祝玲儿奔得太急,没瞧见来人,一头撞进了那人怀中。那人似也是出乎意料,抓住祝玲儿往道旁一推,骂道:“小杂毛乱跑什么?”少冲一听来人说话,一股凉意蓦然而生,扶起祝玲儿向另一个方向便奔。
那人叫道:“啊,是铁拐老的徒弟,抓住他!”原来此人正是恶人谷五毒之首“酒鬼”秦汉。少冲虽与他有杀师之仇,但狭路相逢,竟是不自禁的害怕。那边四人也正是五毒的另外四人:“花蝴蝶”毛亮,“财迷”彭素秋,“赌气包”雷震天,“逢赌必输”沙千里,四人听见老大的呼声,都向少冲堵截上来。
少冲慌乱中只顾自己,忽然发现身边不见了祝姑娘,回头见她摔在地上,离自己已有丈远。他刚转身,只见白影一闪而前,白衣文士毛亮抱起祝玲儿,倏然一转,黄尘滚滚而去。少冲提一口真气,跟着他黄尘追去,但追出五里地,却只听到他的笑声在山谷回响,人影已是不见。
他心急如焚,飞身到高处搜索,茫无头绪的四外乱找,均是无果,也不见秦汉等人追上来。他暗暗自责,祝姑娘落入歹人手中,自是凶多吉少,可是天地之大,又到何处找去?
少冲正乱寻间,忽见一处草丛不停的颤动,他以为是毛亮藏在彼处,轻手轻脚潜近,却发现草丛中躺着一名老者。明明艳阳当空,那老者却如处身冰窖受了冻一般,身子蜷成一团,栗栗发抖。少冲大为惊奇,叫道:“老人家,你怎么了?”伸手去碰他,只觉他身子极为冰冷,不自禁的缩回手。那老者抬起头来,道:“快……药……”牙齿格格打战,好不容易挤出了这两个字。少冲这才瞧见他面容臃肿,无眉无须,一脸哭相,活似一个吊死鬼,他犹有余悸,甫见此怪人,不禁吓了一跳。
那老者格格的道:“药……在……”一只枯手指向腰间,似乎无力去拿,要少冲帮助。少冲大着胆子从他腰间取下一个小布袋,道:“是这个么?”老者道:“里面,黄色的,给……咱服下去……”少冲从袋中倒中十几粒药丸,黄白红黑均有,他挑出一粒黄色药丸,喂进老者嘴中。老者咽下药丸,道:“你背过身……走到十步之外,不许回头,看见有人过来便……便咳嗽一声……”
少冲虽觉奇怪,还是依他吩咐走到十步之外。四外更无一个人影,约有一顿饭工夫,听那老者叫道:“扶咱起来。”少冲自小尊敬太公,虽与这老者萍水相逢,仍当是自己长辈,便赶忙回去扶他起身。此时他身子已不如先前冰冷,说话也不再困难。少冲问道:“老人家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老者道:“咱是河间肃宁人氏,来此投一个亲戚,没想到途中遇到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