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晚顾也没有“忘情水”的消息。她虽然已经把京师里这一段时间围绕着“忘情水”发生的所有事、所有线索都仔细梳理过,最后一无所获。重点毫无疑问是自失势颓败之后的青瓦台转移向蝶衣堂,可“忘情水”真的就在蝶衣堂么?断了的线索从谁身上重新整起?
她面色一迟疑,叶踢狗早察言观色找到焦点所在,认真地道:“舒大人,咱们联手,你有‘定海神针’,我有‘忘情水’的线索,必定能够珠联璧合,做一番大事业。这一点,除了我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助你了!”舒自卷还没有回答,冶艳陡然失望地叹息:“小叶子,你变了!你变了!”她们刚结识之时,都是心地纯洁的女孩子,对京师里的勾心斗角、对人心丑恶世态炎凉都是一直痛恨唾弃的。可现在呢?自扶桑重回中原的叶踢狗已经不复昨日的纯净……
“我也无奈……”这是叶踢狗最后回答冶艳的话。为了延续父亲柳生将军的事业,她不得不用丑恶的铠甲把自己伪装起来。“要对付世界上丑恶、卑鄙的人,就只能把自己变得比他们更丑恶、卑鄙一百倍!”这已经成了她的人生信条。
“哦?”叶踢狗的话打动了舒自卷的心,他不知不觉放松了对叶踢狗的掌控。毕竟,在扶桑岛,叶踢狗的名气对于柳生将军旧部还是能够起一部分作用的。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最需要的是一呼百应的援助力量,毫无疑问,在这一点上,叶踢狗要比形单影只的苏晚顾对自己更有用。
“哼,你的话的确能够打动他,可是……我还有最后一招棋……”苏晚顾的话顿住,范大师口中尖利地打了个呼哨,随着一阵拖沓沉重的脚步声,密室里又走出两个人。舒自卷惊呆了,因为他想不到苏晚顾还埋伏了后手在这密室里。“孙兄弟?薛兄弟?”孙傲树、薛骄树是他的兄弟,他们夜探范大师小院一行也是出于自己的安排。
这“打草惊蛇”的一步棋,自有舒自卷的深意在。“忘情水”的踪迹藏得太深,他找不到线索,就把所有跟它有关的势力调动、挑拨起来,大家纷乱出手,他便能审时度势,找出“忘情水”的踪迹。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范大师跟苏晚顾反过来控制了孙傲树和薛骄树两人,也以此为线索一路跟随而来。
“你再看看他们身后背的是谁?”苏晚顾冷笑,她知道自己最后一步棋对于舒自卷来说有石破天惊的震撼力。“刺刺”两声,范大师以指风解了伏在孙傲树跟薛骄树背上的女人跟孩子的昏睡穴。那个女人满脸惊愕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油光光的胖脸。她脸上的脂粉给数日来的奔波弄得一片狼藉,益发面目可憎。她缓缓地将四面的环境跟站着的人打量一遍之后,目光停留在舒自卷脸上,眼睛不停地眨动。舒自卷脸上惊愕的表情比这女人还要重上数倍,四目相对,他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爹……”薛骄树背上那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叫了起来,并且张开双手向着舒自卷:“爹爹,救救我,救救我!”声音凄厉,带着哭腔。“啊?”最先惊叫出声的是陆青眉:“什么?什么……你叫他‘爹爹’?”她向前迈了两步,用力瞪着那个扁着嘴哭叫的男孩子,“wωw奇Qìsuu書còm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发现这个男孩子脸形虽还未完全发育成熟,却真的已经有几分舒自卷的味道。她曾经在黑夜的闺中无数次想念过舒自卷的脸,每一道细碎的皱纹、每一根洒脱的胡须,她都能仔仔细细地描摹清楚。如今看这男孩子的脸,完全是舒自卷脸部轮廓缩小一圈的模样。
“果然没错!”范大师现在知道孙傲树的话一点都不假,而自己挟持隋舞腰的计划也正好击中舒自卷的软肋。“他们是谁?自卷,他们是谁?”陆青眉语气凄凉地道,目光直逼舒自卷。舒自卷无言,在这种情况下,他不知道自己该解释什么。
“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七十二旗’裘弓幻的女人隋舞腰,真正嫁的人是舒自卷。而且,他们还偷偷生养了这么大的孩子,果然、果然……”苏晚顾接不下去,她发现在“果然”后面实在无法说出恭维还是感叹,抑或是佩服之类的词汇。平生第一次,她哑口无言。
“自卷、自卷,我要你解释给我听!”陆青眉更加凄厉地大叫。她在这一瞬间,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失望,更有愤怒至极后的疯狂,“原来,沈镜花是第一个牺牲品,我呢?是第二个……自卷,你竟然骗我们如此之深?”她跟沈镜花都未曾跟舒自卷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可她们两个都把自己毕生的感情献给了他。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人的爱恋到了最高境界,身体的归属与否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她们的心,全部是属于舒自卷的,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一个角落,留一条退路。
“自卷……”陆青眉的声音喑哑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得到回答。文师扇的心也一直在绞痛当中,他虽然不明白舒自卷到底背着所有的人做了什么,可他始终当舒自卷是自己的好师兄,永远都不会改变。“可青眉呢?青眉怎么办?”他茫然不解。
“自卷,救救我!”伏在孙傲树背上那女人嘶哑着叫了起来。范大师跟苏晚顾手里掌控着舒自卷的女人跟私生子,以为必可令舒自卷有所顾忌而束手听命。叶踢狗也看到了这一点,冷笑道:“如果为了这个女人跟孩子,他就肯俯首拜倒的话,他也就不是舒自卷了……”她话里有话,众人都屏住呼吸听她往下讲,都想知道她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来。
在这种场合下,真正袖手旁观的只有冶艳跟十一郎两个。一个惊变连着一个惊变,他们两个的神经都快给繁杂的事态变化折磨得失去耐性了。“舒自卷,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秘密瞒着大家?”冶艳知道,即便是诸葛先生亲身到场,经历如此变化无常的怪事恐怕也得目瞪口呆。
“这两个人对于舒大人只不过是红尘过往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叶踢狗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讽,“他会看重这个胖女人跟这个孩子?笑话!西雁荡山万红谷中,还有六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跟她们所生的共九个孩子都在盼着舒大人这个好丈夫、好爹爹归去呢……”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舒自卷干笑起来。他虚压在叶踢狗颈上的剑往下沉了沉喝道:“这个秘密,你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已经伤了他们?”他此举无疑承认叶踢狗所言非虚。
陆青眉实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里听进去的话,她更不愿意让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污了自己纯洁的耳朵,掩面向大门口跑去,一路踉踉跄跄,不辨路径。她已经哭不出来,眼泪哽在喉咙里,重重地哽着,几乎令她无法呼吸。她的确深爱舒自卷,这份爱已经升华到只谈奉献、不论收获的境界。她知道京师里青瓦台有沈镜花存在,更知道舒自卷和沈镜花两情相悦,两两相惜……可她从来没有嫉妒过、怨恨过。在她心里,沈镜花是个能独挡一面、落落大方的女中豪杰,也是舒自卷的红颜知己。“那样的女孩子真的能配得上自卷!将来如果有一天大家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时,我甘愿跟镜花姐姐同时陪伴自卷!”这些话,她已经对自己说了无数遍,甚至幻想有朝一日去京师里青瓦台拜会沈镜花……
谁想突然多出来数个女子和孩子,而且都是舒自卷至亲至近的人……“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爱镜花姐姐,这些话,你是不是也同样对这些甘心为你生儿育女的女子说过?”一想到自己跟这些莫名其妙的女子共同分享舒自卷的爱怜,陆青眉恶心万分,突然张口吐了出来,淋漓着在近旁枯萎的花枝上。“青眉……”文师扇脱口叫了出来,也跟在后面追下去。陆青眉是无辜受伤者,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文师扇终生都不会良心得安。
“我怎么会忍心伤害他们?”叶踢狗的脸色变了,“我只是跟晚顾妹妹这般派了人去好好保护他们,并且准备随时送他们渡海去扶桑,过最自由自在的生活。”舒自卷脸色蓦地苍白下来,他的秘密被叶踢狗跟苏晚顾同时揭开,再也遮掩不住。“到底该站在哪一边?是叶踢狗还是苏晚顾?”他的手颤抖着,内心也极度矛盾。
范大师的口哨又尖利地响了起来。孙傲树手腕一翻,抓住背上的女人的头发拖倒在地上,那个女人立刻杀猪一般大叫起来。“舒大人,你还顾不顾惜她的性命?”苏晚顾冷漠地问,她的手举在半空,只要一挥手,孙傲树就会动手杀人。
“我……”舒自卷摇头。他恨受人要挟,可这一段路上,他一直被要挟、被打击,刚刚脱离了权相的控制,转眼间又被这两个扶桑女子所胁迫。他的胸口里似乎有一头不甘心被胁迫的怪兽正要澎湃爆发出来……
“自卷,救我啊自卷……”胖女人隋舞腰的叫声急促地惊起。“吱……”“刺!”孙傲树的手掌像一把匕首般随着范大师的哨声插入隋舞腰的胸膛。血,无声飞溅。孙傲树放手,隋舞腰就软软地倒下。像她那样庞大的女人,倒下去时像一个被人刺中的水泡,迅速破裂干瘪。
“住手!”冶艳大喝。她是捕快,决不允许有人杀害无辜,可场中有两个人正在受到胁迫,无论哪一方都不会为了她的插入而暂停。所以,她只能苦笑着停步。“我再问你一遍,如果得不到回答,你的私生子恐怕就……”苏晚顾走近去,轻轻抚摸着钿儿又黄又软的头发。“啊……”钿儿惊恐地缩了缩脖子,要避开苏晚顾冰冷的手。“我已经擒住叶踢狗,得了‘定海神针’,你还要我怎么做?”舒自卷望着钿儿的神情是温柔而关爱的,从这个眼神里已经看出他对这孩子的感情。
“你做得还不够好,我要你杀了她,彻底跟我们合作!”“杀了她?”舒自卷缓缓地重复道。他的确还没做好杀叶踢狗的准备,毕竟西雁荡山万红谷还有许多人等待他的拯救。是救眼前这个还是救万红谷里更多的人,是个该好好权衡的难题。
“杀了我,万红谷里的血恐怕就真的要让整个山谷全部染红了……”叶踢狗的声音虽轻,但话里傲视一切的杀机却汹涌澎湃地扑面而来。“嘿!一……”苏晚顾的手扬了起来,“我只数到三。机会已经给你,怎么做全看你的了,二……”她一朝掌握了斗场中的决断权,气势逼人,隐忍京师十年的孤傲全部释放出来。毕竟,她是柳生将军的亲生女儿,霸气天成。
舒自卷惨然一笑道:“钿儿,你怕不怕死?”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无比温柔,只有做父亲的人才能体会到他话里千般无奈,万般为难。“怕死,怕死,爹爹你快救我啊爹爹……”钿儿还只是个孩子,还不想死。“可是,这一次,爹爹实在无能为力救你!”舒自卷字字句句都清晰无比,每个字都带着痛楚的寒意。
“爹,救我……”钿儿的眼神开始变得绝望。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是对未来充满憧憬与盼望的年龄,他真的不想死。这种绝望的眼神令每个人都开始变得心惊胆寒,如芒在背。“三……”“吱……”苏晚顾的话音落下,范大师的口哨响起。舒自卷突然发动袭击,但他攻击的方向并不是范大师或者是苏晚顾中任何一个。他的“碧血照丹青”剑影霍霍,直扑向痴痴呆呆地立着的薛骄树。薛骄树被范大师的口哨控制,刚刚揪住了钿儿的胳膊,要把他自背上拖下来,舒自卷的剑光已经到了——一阵漫天血雨过后,薛骄树跟钿儿两个的身体被舒自卷的剑光绞得粉碎,乱纷纷地落下。
围观的庄丁里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蹲下呕吐,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父亲竟然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残忍绞杀!舒自卷脸上突然有了凄惶的笑容,向苏晚顾振臂喝道:“这一次,你还能拿什么要挟我?”他屡次被人要挟管制,耐性已经被折磨到了崩溃的边缘。当然,他想到过杀薛骄树救钿儿,可范大师跟苏晚顾的武功深不可测,必定能够重新在他手里夺回孩子,继续做为要挟他的把柄。“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为任何人的话低头!”他举着血淋淋的剑,仰面大叫着,状如疯魔。
叶踢狗脱困,揉了揉颈后已经失去知觉的穴道,暗叹了一声:“好险!”她是做大事的人,可不愿意像诸葛孔明一般“出师未捷身先死”。苏晚顾跟范大师交换了一个疑问的眼神,范大师蓦地飞跃起来,如一只巨大的苍鹰直扑舒自卷。他在空中出指,指如画笔,正是名动京师内外的“大写意、小山水、远留白、近泼墨”笔法。指与剑瞬息间交手二十七招,范大师身在半空,犹来不及落下。自交手开始,舒自卷便一直在后退,以退的方式躲避范大师指上杀机。
二十七招,舒自卷便退了二十七步,所过之处,一步一个深重的脚印,入地三分。二十七招一过,范大师呼地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