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法自决。文师扇成了有生以来除舒自卷之外第一个闯入她心扉的男子……
“呵——”何从在激战中突然冷笑出声,因为他发现文师扇足下踉跄着露出一个极大的空门,必定是长久鏖战,失血过多才支撑不住的表现。他挺刀直进,刺文师扇心脏——他并不担心文师扇会使诈,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即便对方使诈,自己这一刀刺进去,也足令对方不死也要重伤。他跟文师扇先后交手数次,对于文师扇的“秋水刀、长天笔、落霞剑、孤鹜指”四大绝技早有领教,可称已经到了知己知彼的境地。何从每次临战都足够谨慎小心,决不无谓地贪功。
他的刀已经有八分把握——果然,刀进,血溅,这一刀已经狠狠地重伤文师扇。可惜,文师扇拼着胸膛中刀,也是完全采取“同归于尽”的方式,“长天笔”脱手飞出,同时刺进何从锁骨。
文师扇向后仰面倒下,登时血染胸襟。“呀——”何从受伤惊叫,可他尚有余力第二次出手毙文师扇于刀下。不过,此刻有人自洞穴外一掠而过,弹出一块枣核大小的尖锐石片,自何从的耳朵边划过,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原来,文师扇的援军早就到了?”何从心惊,跟早已没了斗志的何去转头向岩洞侧面的分支洞口逃遁,只怕敌人趁势追击,连头都不回。
陆青眉给文师扇的身体重重一压,额头碰在一块尖石上,哎呀一声晕倒了过去;至于文师扇,腹下中枪,胸口被斩,新伤旧创,同时迸发,虽神志清醒,却无力挣扎动弹。他觉察到身子底下的陆青眉柔软的肢体传来淡淡的处子幽香,实在是平生闻到的最令他销魂荡魄的味道。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满心喜悦,只盼望这种美妙的滋味能永远地持续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沉重的。
良久,苏醒过来的陆青眉摸索着燃着了文师扇身上的火折子,顿时,岩洞里出现了微弱的亮光。“文先生,文先生?”陆青眉努力挣扎着,轻声呼唤着,感觉文师扇身上汩汩的热血流淌下来,心里又是感激,又是害怕。
“哦——”文师扇呻吟出声,这才感觉到浑身伤口椎心刺骨地痛。
“文先生,你还好么?”陆青眉起身,要用力把文师扇扶起来。可是她自幼便身体纤弱,手无缚鸡之力,急切间如何能做得到?文师扇自觉受伤也颇重,以手撑地,要爬起来,可惜刚刚运力,便发现自己胸口上那伤口迸裂开来,血如泉涌,呀的一声,重新躺倒。陆青眉尖叫了一声,嗖地抛了火折子,顿时,洞中重新恢复了黑暗。“你——你、你竟然流了那么多血?”陆青眉用双手捂住了脸,害怕地尖叫起来。
“陆小姐,你不要……害怕,我没事的,没事的……”文师扇翻了个身,屈起双腿,好不容易起身。陆青眉赶紧伏下身子拉他的肩膀,希望能帮他一把。文师扇深深地呼吸了两口空气,觉得满洞都是陆青眉身上的芬芳味道,神思恍惚,差点再次跌倒。幸好,陆青眉用力拖着他的肩膀扶住了他,然后,哧地撕下了自己的一条裙摆,胡乱地缠在文师扇胸口。
“你怎么样?”陆青眉说这句话的时候,隔文师扇极近,嘴唇里呵出的热气直喷到他脸上。一瞬间,文师扇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停顿,魂魄飞于九天之外:“天!让这一刻永远停住吧!永远!”他下意识地盯住陆青眉的脸,但眼前金星乱飞,什么都看不清。
“哦,文先生,你到底怎么样?还能不能撑得住?”陆青眉又问了一句。冷不防,文师扇两臂张开,一下子把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你——”陆青眉惊骇地叫了声,要用力挣脱开去。但她听到文师扇含混不清的声音在低低地叫:“陆小姐、青眉,我……我喜欢你!喜欢到了极点……”文师扇的话语无伦次,但陆青眉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心底里哀叹了一声,停止了挣扎,伏在文师扇怀中。
黑暗里,文师扇满心满脸都是狂喜,只怀疑此刻是在梦中。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么?”陆青眉的话在黑暗中似乎有一千里那么遥远,而且语气也是恍惚而缥缈的。
“我喜欢你,愿意拿我的命去交换……自从在陆家寨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我今生的克星……如果你不信,可以剖开我的心来看……”文师扇低声说着,如梦呓般神志模糊。
陆青眉心中低语:“自卷,我这清白之躯你不珍惜,反倒网罗了那么多不三不四的女子为伴,你——对得起我么?”转脸看看身边这对自己痴爱的男子,感受到他身体里奔涌沸腾的热血,横下心来作了一生最重要的决定:“文先生,如果你喜欢,便……将我的身体……便将我的身体拿去吧……”说到后来,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但听入文师扇耳中时却如晴天霹雳……
当洞口微明,陆青眉收束衣襟缓缓起身,看身边的文师扇犹自甜美地酣睡。她脸上一片迷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到底做的是对是错?她自地上捡了“落霞剑”在手,缓缓走向洞口。
“天已明,无论如何,明天还要继续,可我呢?我还有没有明天?”她心目中的理想与信仰已经崩塌,对未来再没有半分希冀。她立在洞口一块平滑的石壁边凝眉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向那壁上落指写道:“犹恨当年岁月少——”一句写罢,不及后续,悲怆的泪已经将目光模糊。
她恨,恨的只是没有把握当年风浪未现时的年轻岁月,没有及时跟舒自卷同结连理。世间何处有卖后悔药的?陆青眉苦笑,缓缓跌坐,捧心而泣,只是怕惊动了洞中酣睡的人,才极力压低了声音,不敢放声大哭。
外面的风蓦地猛烈起来,吹的洞边衰草乱飞。“自卷,我要去了,无论何时何地,我这颗心永远是属于你的,永远……”她依稀记得医书典籍里有过记载:“比干心有玲珑七窍,并且每一窍中都镌刻有天书文字,由此可知,如有苦思冥想,自然而然便能于冥冥中镌刻到自身心脏上”。她这一生,想得最多的便是“舒自卷”三个字,“我的心上是否已经镌刻了这三个字?”
她猛然撕了一截衣衫铺在面前地上,横剑在胸,闭了眼,陡然用力划了下去。哧的一声,她把自己胸口剖开,弃了剑,伸手入胸口,掏了自己热乎乎不断汩汩跳动的心出来,捧在手中。“哦,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感到丝毫的痛?”她仔细检视着这颗血淋淋的心,却并没有发现上面有什么字迹。
“自卷——”陆青眉哀叹。
“青眉——”文师扇自恶梦里惊叫着醒来,洞里仍有些暗。他寻不到陆青眉的踪影,吃力地挣扎起来,向外面奔出。然后,他猛的愣住,陆青眉盘膝而坐,已经微笑着归去。有个人木然立着,手捧一颗血淋淋的心,满面都是悲怆之色,正是舒自卷。
“师兄?师兄——”文师扇再踏上两步,已经看见了陆青眉胸前的血和她脸上安详的表情。“青眉——”文师扇扑倒在陆青眉身边,他终于叫出了自己心目中期盼已久的称呼。毕竟,陆青眉曾经真实地属于过他了。
“你杀了她?”文师扇凄厉地大叫,势如疯虎。舒自卷沉郁地摇头道:“我没有!青眉是剖腹自尽而死,你应该能看得出。”他将自己捧着的心伏身放到陆青眉胸膛里去,而文师扇看到壁上那行血字,先自痴痴地忘记了斯是何世:“她还是后悔了么?后悔将身体交给了自己?”
“师弟,我待你如何?”舒自卷淡淡地问。他先前以碎石惊走了何从,却不进洞与文师扇跟陆青眉会合,他实在是无颜见她,于是远远地避在另外一个相距不远的洞口。他没料到陆青眉在巨变之下,竟会为了报恩而向文师扇献出自己纯洁的身体。他浑然忘了阻拦,一时间只觉得有万斤大石重重压住了心口,竟叫不出声,也动弹不得……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陆青眉天明之后会突然剖腹、掏心、自尽而亡。“青眉,你这是何苦?”他明白了,自己心里真正爱惜的只有陆青眉。这种深刻的情感待她死去,才强烈无比、清晰无比地浮现出来。
“师兄待我,比亲兄长还好!”文师扇收住了自己的悲痛。
“那好,你受死吧!”舒自卷拔出了腰间的“碧血照丹青”,剑脊上寒光流转。这柄剑在沙场斩过辽寇,在海上杀过水贼,却从没想到有一天会用来杀死自己的兄弟。
文师扇苦笑,在陆青眉身边坐倒:“师兄,你动手罢!她死了,我也再没有了生意!”他得到了陆青眉,此生最大的心愿已了,死又何憾?
舒自卷冷笑:“好,好,果然是条汉子,也不枉了青眉待你的一片心——”剑光一吐,穿透了文师扇的心口。文师扇凝望着陆青眉的侧脸,脸上突然现出无比温柔之色,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无声地去了。
舒自卷剑还鞘,突然发声长啸,凄厉如同夜半狼嗥。“接下来,我该向何处去?还回转照日山庄么?还要在别人的挟持压迫下继续忍辱负重?”他缓缓摇头,众叛亲离之后,他还有什么可以跟叶踢狗、苏晚顾合作的筹码?“我,一无所有了!一无所有了!”他自登州府逃出的时候,还有雄心万丈,志向千条,可一路拼杀下来,除了自己,除了手中的剑,别无所有……
“看来,只能暂且回万红谷去了,即使叶踢狗所言非虚,至少那里还能算是自己的一个归宿。此生若不能东山再起,便在万红谷终了残生吧!”他一旦作了决定,马上转身要走。猛然有人大笑:“舒大人,这就要走了么?留下满地死尸,就这么拍拍手走了?”有个高瘦的年轻人,手挺链子枪自一片衰草之后缓缓立起,神态骄横,正是“暴虎冯河瞠目枪”何去。
“嘿,那又如何?你还有什么指教么?”
“指教不敢当,如果舒大人解得了我‘天水州深仇大恨’何家的毒药的话,尽管离开,兄弟绝对不敢阻拦——”何去冷笑着,向前踏了两步,跟舒自卷相对而立。“毒药?”舒自卷方要拔剑,双手突然变得麻木,不知何时已经中了对方下的毒,不觉悲愤地怔住:“你下了毒?你们何氏弟子的毒竟然已经到了伤人于无影无形的地步?”
何去摇摇头,指了指已经合眼而亡的陆青眉:“我的毒已经下在了陆小姐的心脏上,你只顾了悲痛,当然不及细察——也好,我们兄弟东来,虽然未立寸功,但捉了杀害十九公子的凶手,也算在皇上面前有所交代。舒大人,咱们上路吧?”
舒自卷觉得自己手上的麻痹感觉渐渐传到小臂,并且有逐步上升的趋势,忍不住暗暗叫苦。他本来事事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可整晚的变化实在出乎他意料——陆青眉的背叛、陆青眉的自尽、陆青眉题在石壁上的字句——他的心乱了,也就根本发现不了何去下的毒。陆青眉的心早就冷了,可她的血沾在舒自卷手上,也就把何去的毒传入了他的身体。
“舒大人,难道还要兄弟动手拿你么?”何去咄咄逼人地踏上两步,伸手擒拿舒自卷的臂膀。他料定舒自卷双手中毒,必定无法拔剑抵抗。舒自卷侧身一滑,腰中宝剑自动出鞘,凌空斩向何去,气势如虹。剑是上古神兵,自有保护主人的通神之处。何去闪过宝剑一斩,链子枪哗啦一声刺出,直搠进舒自卷腰间去。皇上早有谕下,擒拿凶手舒自卷,生死皆有重赏。为了一路方便,何去更愿意带着舒自卷的人头上路。
舒自卷一生豪杰,不想竟然丧命在何去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手中。何去的枪带着霸道的冷漠自舒自卷背上透了出来,鲜血四溅。何去踏上三步,挥掌砍在舒自卷胁下,咔嚓一声,断了他三道肋骨。
舒自卷软软地倒下,此时,那凌空的剑失了力气,当啷落地。“想不到我舒自卷竟会、竟会……”他已经心力交瘁,何去的枪彻底粉碎了他剩余的力气与希望。何去抽枪,一时间志得意满,只觉得东来一战,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自“照日山庄”狼狈逃窜的尴尬早就消弭得无影无踪。他收了枪,打算要招呼躲在极阴暗处的何从出来,斩人头收兵回京。如果能带舒自卷、文师扇、陆青眉三颗人头回去,师父少不得也要对他刮目相看。
他脸上的笑容方展开,却早有两人怒啸着冲近,一只铁拳、一支铜箫一左一右同时绞入了他的身体。
“你们……你们……”何去的笑容再也展不开,他来不及拔枪,更来不及躲闪。人,总是在最得意的时候才会疏于防范、门户大开。“救……救我……救……”他艰难地伸出了一只手,希望何从能冲出来营救,可自己兄弟隐身的地方依旧静悄悄地,不见何从的人影。
“大人、大人!”老拳、小曲丢下中招的何去,同时扑近倒下的舒自卷。濒死之际,再见到自己这两个最贴心的部下,舒自卷的眼睛艰难地眨了眨,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