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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就是咳,慕白兄弟,我知这你的现状也很窘,而且因为你把黄骥北杀死,自已不能再出头见人了,没有点钱,将来你怎么辫呢?
至于我,这也不瞒兄弟你说,虽然我走了这些年江湖,也颇挣了不少的钱,略微置了些产业,可是我的花费大,指著我吃饭的朋友太多。这两年来我就常觉得周转不开,所以也打算弄一笔钱花花。”
李慕白听了谭二员外这话,他就更是纳闷,同时不晓得他们江湖人是用怎样的法子弄钱,于是就说:“兄弟我虽然穷困,可是我倒不想发财,只是二哥你若有地方弄钱去,我倒可以帮助你。不过你也得先说明白了,钱,怎样的弄法?”
谭二员外笑道:“自然有法子,法子也很省事,就是得用拳头打,打的也不是好人,却是个强盗。只要把这个强盗打了,立刻稀世珍宝到手,咱们就发大财。”说毕,这分水犀牛谭振圻就哈哈大笑,正在笑著,忽见一个仆人走进小院,惊急著禀道:“徐九爷回来了,受了伤!”
谭二员外当时吃了一惊,赶紧拿著扇子站起身来,向李慕白说:“李兄弟,回头咱们再谈!”说毕,他急匆匆的走了。
这里李慕白也站起身来,他觉得眼前的事十分可疑:仆人所传那徐九受伤回来的事,倒是江湖上常有的事。只是刚才谭二员外所说的是甚么稀世珍宝,可以凭拳头得来?这件事我倒真得探听探听。
可是,除了我应许帮助他去得这珍宝,他才可以把真实情形告诉我,但我又怎能帮助他去作这不义之事呢?
心里正在想著,忽见那个门外有人探头探脑,似乎要进来,可是又不敢进来的样子。因为此时天色已黑,所以看不清这个人的面貌。但是就那身材动作去观察,李慕白就知道必定是猴儿手谭飞,遂就假作发怒的样子,喝道:“好猴儿,你还是要跟我斗一斗吗?”
门外正是猴儿手的声音,说:“我不敢跟你斗了!”
李慕白一听,倒不由笑了,就说:“你既然不敢和我斗了,你就快走,别招我生气。”
猴儿手说:“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李慕白听了一怔,就把声音作得和气点说道:“有甚么事你进来对我说,你别害怕,我不能够打你。”
猴儿手听了这话,他就一跳,跳到院里来,李慕白却上前一把将他抓住,猴儿手吓得抢身又要跑。
李慕白却抓住他不肯放手,并笑著说:“我问你,为甚么昨天我才到这里来,你就跟我捣乱,你是小瞧我吗?”
猴儿手央求著说:“我不是小瞧你,我听说你有本事,在北京你把保镖的都给打败了,我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陶小个子他说:只要能把你打了,我就能当镖头。”
李慕白笑了笑,又问说:“那么现在你还想打我不打了?”
猴儿手连连摇头说:“我不想了!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你是天下第一,你要保镖谁也不敢惹你。我服你了!你叫我徒弟都行。”
李慕白哈哈大笑,放了手,拍著猴儿手的肩膀说:“徒弟,你坐下,有甚么话就对我说吧!”
说时李慕白依旧坐在凳子上,那猴儿手却不坐下,他站在那里,嘴里没次序的说著话,他真是一句一句叫著师父,他说:“师父!今儿早晨你把夜叉鬼和铁腿金二打了,我也看见了,师父你真有本事,连我爸爸我哥哥都不敢惹他呢!
那红蜂子,我很怕她,她可又怕你,我瞧谁都得怕你,连柳大庄主都许怕你。师父,我这就带著你去,你打柳家庄去吧!打完了他跟他要钱,多好呀!”
李慕白怒道:“胡说,我与姓柳的无冤无仇,凭甚么跟著你打他去?”
猴儿手说:“怎么没仇?仇大极了!我把他的乌骓马扎伤了,他要来打我爸爸,我哥哥外头还有个媳妇,他也给抢去了。刚才我爸爸叫飞刀徐九到他庄子里去,他把飞刀徐九扎了一宝剑,这才回来。师父不信,就快出去瞧瞧去,他把我爸爸也骂了,把师父也骂了!”
李慕白听说那柳大庄主骂了自已,便不由有些生气,但是又想:猴儿手说话恐怕靠不住,再说这里面牵涉著谭起姘妇被占的事,我更是不要管为是,于是就摆手说:“我不管,我不管,你要再在这里,我可就要打你了!”
猴儿手见李慕白往外驱逐他,他才赶紧跑了。
李慕白觉得猴儿手这个孩子倒是很可笑,不过这谭家的纠纷太多,我还是不要在这里长住才好。
当晚他就开著窗户睡觉,那谭二员外和谭起也没有再来,猴儿手更没有前来搅闹。可是李慕白仍然睡不好觉,他想著刚才谭二员外所说的那“用拳头就可以得到稀世珍宝”的话。
由此又想到那天在吴桥县买了那匹马,一出城门就遇见那个名叫地头蛇的匪人,他持著匕首要强抢自已的马匹,也说甚么追上前面的几个人,就可以发一笔大财。可见江湖之间现在必流落著一种稀世的珍宝,许多江湖人在注意此事,都正要发这一笔大财。
同时,又想到丽芳小姑娘的哥哥杨豹,在家不容于祖父,他祖父骂他为强盗,并将他驱出门去。
可是后来自己在天津遇见他,他就是高头大马,绸缎的衣裳,十分阔绰的样子。后来在吴桥城内又遇见他,他更同著三个江湖人在一起,又像是颇有急事的样子,这其间的蛛丝马迹,诸多可疑。
并且,这些事都像彼此很有关连的样子。当下李慕白细细地一寻思猜度,他就已明白了大半,遂微微冷笑,暗道:你们一般人自管去谋著发财去吧!谭二员外你也不用想利用我,旁的事我都可以帮忙,这件事我却是不能够管的!想到这里,思绪不禁又牵到那丽芳小姑娘,由丽芳又想到俞秀莲,李慕白又不禁捶床长叹。
他极力摒除思绪,少时就沉沉地睡去了。
到了次日,猴儿手又探头探脑的,又像要来找李慕白说甚么,可是李慕白才一用眼看他,他又赶紧跑了。
午饭时,是将李慕白请到前厅里,与谭二员外、谭起和梁子英、徐九德在一起用的饭。
李慕白见那徐九德的左臂上贴著膏药,并有血迹浸出,大概就是昨天被那柳大庄主给用剑刺的。他与梁子英似乎十分注意李慕白,可是又并不多与李慕白谈话。
那谭二员外和谭起的脸色却都像很不好看,不但是像怀恨愤怒,并且像隐著深愁,大家闷闷不乐地用过了饭。
李慕白离了前厅,走到院中,就觉得天气十分炎热,而胸中也抑郁不快。便想要到村外柳林中溪边去散步,于是慢慢地走出了庄院。才到了柳林之前,就见那短尾鱼陶小个子,在一棵柳树下铺著一领席躺著,扇著扇子,仿佛要睡午觉的样子。
一见李慕白走来,他就赶紧欠起身子迎著李慕白笑著说:“李爷,这儿凉快凉快来!庄子里太热了!你请坐,这席倒还干净。”
李慕白点了点头,坐在席上,因见旁边无人,他就向陶小个子说:“陶兄,前天你应得我,不向旁人说出我的真名姓,可是才一见看那红衣裳的姑娘,你就说我是李慕白。现在恐怕已有许多人都知这我是在这里,以后难免要生祸端。”
陶小个子一听,立刻向李慕白作揖,说:“真是我的不对,可是当时我一见了我们本地那个有名的红蜂子,我就像有点晕了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就把你李爷的大名说出了。咳!我也很后悔,现在还为这件事,几乎出了麻烦呢!”
李慕白听了,脸色微笑,便问道:“是甚么事?你快告诉我!”
陶小个子撅了撅嘴儿,略现迟疑,他就说:“大概你李爷也知道了,就是东边柳家庄那位人称摩云鹏柳大庄主柳建才。前天咱们看见的那个穿红衣裳的女子,就是柳建才的胞妹梦香。我们都叫她红蜂子,嘿,那个女的风流极了!”
李慕白说:“你先不要说那个姑娘,你且把柳大庄主与这谭二员外结仇的原因告诉我。”
陶小个子说:“这话李爷你得叫我从头儿说!那柳大庄主不是本地人,原是江南一位以走江湖起家的富户。因为前年江南大旱,这凤阳府知府又与柳建才相好,柳建才这才迁居于此。他有钱有势,本人又有一身万夫莫敌的武艺,所以不到二年,那东边的一片地土,全都叫他给买了去。
那里本来叫柳林庄,柳建才因为他姓柳,就改名为柳家庄,他自称为柳大庄主。现在手下有四十几个长工,二十几名庄丁、五六个护院的,柳建才没儿没女,只有一房妻,三四个小婆子,和他那胞妹柳梦香。柳梦香会使两口宝剑,那本事,真许比北京城的侠女俞秀莲还要高呢!”
李慕白不耐烦的说:“你不要废话,就告诉我,柳建才是为甚么与谭二员外结仇。”
陶小个子笑了笑说:“本来算不得甚么仇,我们二员外早先在江南时就与柳建才和识,后来作了邻居,不但两人来往更勤,就是柳建才的胞妹与我们二员外的女儿五姑娘,也是相好得跟亲姐妹一样。可是我们二员外交朋友,名声大,田地虽然没有多少,但淮河里的船多半是我们二员外的。
所以,时常有江湖朋友由此经过,必要先拜访我们二员外,没有甚么拜访柳建才的,因此柳建才就心中不平,常在背地里辱骂我们二员外。并且他庄里护院的人,也时常欺负我们村里的人,我们二员外近年脾气又好了,总是不理他。所以,还没闹破了脸儿,可是两家人的心里就不和了。”
李慕白听到这里,便点了点头,又见陶小个子扇了扇子往下说道:“这还不要紧,想不到在上月,有柳家庄的护院夜叉鬼饶成,与淮河渡口我们船上的人打了架。其实夜叉鬼饶成也没有怎么吃亏,可是柳建才立刻就亲自来见我们二员外,百般不依,我们二员外极力忍气,才将他劝走。
可是不料又出了祸事。因为他来的时候是骑一匹乌骓马,那是他最心爱的一匹马,不知甚么时候被我们这里的猴儿手二少爷拿锥子给扎瘸了,因此又惹得柳建才在我们门前大闹,甚至于要与我们二员外动武。
算是我们二员外又向他说了许多好话,并赔了二百两银子,才算完事。从此除了柳梦香,还常来找我们五姑娘之外,柳家庄就算是与我们这谭家村绝交了。”
李慕白听到这里,心中十分不平,赶忙问道:“为甚么你们二员外不敢与柳建才争闹呢?你们二员外也是大江南北有名的英雄,难道就这样累次三番的受他们的欺负吗?”
陶小个子摇头说:“李爷你不知道,我们二员外是老江湖,他准知道柳建才的宝剑不是好惹的,柳梦香那对双剑更是无情。所以我们二员外是宁可忍气,决不肯交手吃亏。可是,你忍气,架不住他找事儿,前几天我们村子后边的刘大姐儿,又叫柳建才给强占去了。那刘大姐是找们大少爷的情人,为这件事,还出了两条人命。”
李慕白一听,这其中还有人命发生,他就更加注意的听。
只听那陶小个子指手划脚的又说:“在这谭家村外,靠著河边住著一个姓刘的,家里只有一个害著痨病的爸爸,带著一儿一女度日。儿子在城里学木匠,女儿就叫刘大姐,年纪不过十八九岁,虽然是贫家女儿,长得可真是美人儿一般。
原四五年以前,这个刘大姐就跟我们大少爷谭起相好,简直如同夫妻。只要有一天不见面儿,就得有一个生病。
我们二员外本有意娶来刘大姐当儿媳,可是员外太太不愿意,结果是娶了城里的张秀才的女儿当了大少奶奶,可是谭起跟刘大姐仍然不断来往。
在上月,不知怎么,刘大姐叫柳建才给瞧上了,柳建才就拿出五十两银子,买刘大姐作妾,刘大姐爱著谭起,她自然不愿意。她的爸爸也觉得叫女儿跟谭大少爷作妾倒可以,要是给柳建才作妾那可是不能够,因此便没有答应。不料柳建才大怒,在五六天以前,柳建才就亲自带著壮丁,把刘大姐给抢走。那刘大姐的爸爸本来就是痨病,如今女儿一被抢走,他就连吐了几口血,不到两天就死了。
刘大姐的兄弟由城里得了信,跑回家里来,把他爸爸葬埋了,他又要赶回城去学木匠。
可是这时候,柳建才也不知是由哪里得来的消息,他以为刘家的儿子回城里去是要到衙门去告状,告那柳建才抢走他胞姐,逼死他爸爸。因此柳建才顿下毒手,派了他手下的人,就在半路上截住了那刘家的孩子,用麻绳给勒死,并挂在树上,作为是他自己上吊自杀的。
这是前四五天的事,现在柳建才已把刘大姐强占在手,我的大少爷谭起可几乎要气死,要不是我们二员外拦著他,他早就找柳建才拼命去了!”
李慕白听陶小个子说到这里,才知道那柳大庄主确实是个恶霸,因之胸中不禁暴发起来怒气,脸色也变了,就问说:“这个柳建才,莫非没有人敢惹他吗?”
陶小个子看了看两边没有人来,他就说:“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