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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各持钢刀,抢过了那孩子的一匹白马和一只沉重的箱子,就要逃走。
那孩子的肩上已挨了一刀背,他衣服也被扯破了,但他被捆在树上依然泼口大骂,一瞧见李慕白骑马闯入林中,他就大声喊著说:“师父,快来救我的命吧!”
此时李慕白自己下马亮出了宝剑,把那五个大汉拦住,怒声说道:“你们不要走!把箱子和马匹全都放下!”
那五个人一看李慕白持剑挺立的姿态,他们就有点发怔,其中一个就向李慕白抱了抱拳,说:“朋友,你何必管我们的事,我们在这儿又没有杀人伤命,不过是作一号生意罢了!你要是没有盘缠,我们可以借几两,都是一条线儿上的人,彼此别为难!”
李慕白挥剑骂道:“胡说,他是我的徒弟,岂容就你们欺负?”说时抡剑向那说话的人就砍。
那人也翻了脸,赶紧用刀迎,只听铿的一声,李慕白新得的这口剑果然锐利,立刻将对方的钢刀削断,把那五个人全吓了一跳,其中两个人又抡刀齐上,那三个人一齐牵马,两个捡箱子,就要跑出了树林。
但是李慕白的锋利宝剑,敏捷身手,哪肯放他们逃走?当时就被他的宝剑又削折了两口钢刀,脚踏倒了三个人。
对方的五个人一看事情不好,就扔下箱子逃走,那一个牵著白马的人,劫了马逃出了树林。
李慕白先回身将树上绑捆孩子的绑绳用剑割断,然后李慕白上马,出林往北去追那个抢走白马的人。追了不到半里地就追上了。
李慕白先催马赶过去,横马拦住,一晃宝剑,喝声下来!
那人手中连一口刀也没有,他就赶紧跳下马去,折回头又逃命。
李慕白也不去穷追那人,遂骑著自已的黄马,牵著那匹白马,转过来又向柏林驰去,这时林中却又打了起来。
原来是那四个贼人见李慕白骑著马追人去了,他们又跑回林中去抢那箱子。
可是那孩子已由地上捡起了两把断刀,去与他们厮杀,贼人虽有四个,可是钢刀只剩下了两把,所以也不能把孩子奈何。
但是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人,却是贪图那只箱子。
他们就一个人敌住了抡著两柄半截钢刀胡杀乱砍的孩子,一个人去抢那只箱子,眼看著箱子又要被他们抢走了,这时李慕白带著两匹马又是入了林中,就吓得四个人呼啸一声,甚么也顾不得了,齐都闯出林去逃走。
李慕白也不去追他们,便先下了马,将两匹马全都拴在树上,这时那个孩子扔下了两口半截刀过来就向李慕白作揖,说:“师父,你怎么才来呀!我要不为等你,这时候早就走远了,哪能够又遇见这件事呀!”
这个孩子正是猴儿手谭飞,他虽然侥幸遇见李慕白,箱子和马匹全都没有丢,可是他鼻青脸肿衣破,耸著个黑脸向李慕白笑。
李慕白却用眼瞪著他,提剑走过去,一把将他抓住,就压著声音问道:“你这小子,为甚么由家里跑出来?我再问你,柳家庄的那把火,是你放的不是?”
猴儿手笑著咧嘴,又点了点头。
李慕白见他承认了便兜手一嘴巴,打得猴儿手叫了一声,身子被李慕白抓住,想跑也不能跑。
李慕白就斥责他道:“你父亲也是江湖好汉,你哥哥的为人也很好,怎么你却是个败类!那天我找柳建才去决斗,原是为与你家报仇出气,我是单人匹马去的,与他们十几个刀剑相拚,无论是胜败,我所作的总是英雄行为。
像你那样乘著人家庄子里不备,跑了去放火,几乎连好人全都烧死,你这是多么卑鄙狠毒的行为,你还叫我为师父?我却不认你这个徒弟!”
说时便放手说:“你走吧!现在我已把你救了,你爱到哪里就到哪里去,做强盗我也不管你,只是以后不准你说认得我。否则若被我知道,我非要你的命不可!”说完了,自己收剑解马就要走去。
这时猴儿手谭飞却不走了,他却倚著一棵树哭了起来,哭得满脸是鼻涕和眼泪,简直像是个小孩子一般。
李慕白看了,倒觉得很是可笑,遂上前问说:“你为甚么不走,反倒在此哭了起来?”
猴儿手抹著脸上的鼻涕眼泪,他撅著嘴说:“我不回去了,师父你若不要我,我就在这儿上吊!”
李慕白倒不禁笑了,便说:“我看你也不是有心作恶,你是因为年经,没受过教训,自生下了就是这么胡为。好,现在我也不说你了,你回家去吧!”
猴儿手依旧哭著,摇头说:“我也不回家去!我出来就为的是要跟师父你走,师父你告诉过我,说是你这两天就要到江南当涂县去。
我也在柳家庄放了火,我就往南边走来,在路上我故意慢慢地走,就为的是等师父。师父,你若不带著我走,我可就要上吊了!”说著他仍是哭,并咕嘟著嘴,吃那流下来的鼻涕眼捩。
李慕白笑了笑,又叹息了一声,就说:“你若跟随我往江南去也可以,只是你凡事都须听我的话!”
猴儿手一听李慕白答应带他到江南去,他就立刻喜欢了,流满鼻涕眼泪的脸上,迸出了笑容,他跳了两跳,就说:“师父你自管放心,我一定听你的话,我若不听你的话,你杀了我,我也不敢还手!”
李慕白点了点头,遂又指著地下那只被几个强盗抢夺了半天的牛皮箱子,问道:“这箱子里是些甚么?”
猴儿手咧著嘴笑了笑,他慢慢地说:“这箱子里的,都是银子,是我由柳家庄拿出来的。
师父,咱们拿这银子到江南去开镖店好不好,你当大镖头,我当小镖头!”
说到这里,他见李慕白的脸上又现出了怒色,他就赶紧解释说:“师父你别生气,反正柳大庄主的这些银子也不是好来的,咱们替他花了,比他自已花了还好呢!真的,我爸爸他就常常这样办。”
李慕白用手指著猴儿手说:“你真跟你的父亲是一样地贪财好货,不过这些银钱,你既从柳家拿出,自然也无法再送回了。我们就可以暂时带走,但是不可妄费分文,将来遇有穷苦危难的人,我们要以此周济他的。”
猴儿手连连点头答应,又说:“这箱银子至少有好几百两呢!我拿了出来我又后悔了,驮在马上,马都走不快!”
李慕白说:“若不是你这箱子。也不致招得那五个贼人跟上你,几乎把你的性命要了。你跟著我走,可不许大意了,处处都须谨慎!”
猴儿手又连连答应,他并说:“跟著师父你走,谁也不敢劫去!”
一面说,他擦净了鼻涕眼泪,解下马来,把那只沉重的皮箱就绑在马鞍上,他却骑在鞍后,一手抱住马鞍,一手提著皮鞭。
李慕白看著他这个样子,觉著又可笑,又可气。于是自己也牵马出了柏林,与猴儿手一同往南走去。
本来刚才在这林中歇凉的。不仅是猴儿手谭飞,还有六七个行商旅客。可是自从那五个强盗在林中动了猴儿手,客商们便全都惊得逃散。逃出便对人说这边柏林中打劫了人,所以走路的人全都绕道走了。
李慕白和猴儿手直走出了七八里地,路上竟没有看见多少往来的人。少时找了一座镇店,用毕午餐,因为猴儿手的衣服太脏,李慕白便给他买了两身衣裤,然后依旧往下走。
过了含山、和县,一路之上,只要看见了乞丐流民,李慕白便用银两周济。看见了穷苦人家,便叫猴儿手晚间前去,隔著墙往里投掷银两。
猴儿手干得也非常高兴,可是因此走路上觉得迟缓,走了三天,方才到了江边。
只见江身宽约里许,那浩浩疡荡的洪流,直向东滚去。远山矗立,如黛如螺,水面上风帆无数,鸥鹭回翔。
李慕白牵马伫立在江边,不禁胸襟一快。徘徊了一会,向人询问,知道对岸就是当涂县,遂点手唤来一只渡船,讲好了价钱,李慕白和谭飞就牵马上船。
船上并无别的客人,四个水手,掌舵的掌舵,摇浆的摇桨,便向江心去了。
猴儿手谭飞生平没看见过这样的大水,他未免有些眼乱,便坐在船板上。
李慕白却因幼年时生在江南,所以至今尚不晕船。
李慕白说:“静玄老和尚是现今江南最有名的侠客,武艺要比我高强得多。十几年前,那时大概还没有你,你的父亲到江南来,就因事得罪了静玄老和尚,被静玄用点穴法给点倒,若不多亏江南鹤老侠用法解救,你父亲早就死了。”
猴儿手这才想起来,似乎听陶小个子说过,他爹早先曾有过这么一件事,当下他就问说:“师父,点穴法是甚么?你会吗?”
在船上,水手们见李慕白像是个很阔绰的人,黄马的鞍下又挂著一口宝剑,他们就很是注意。
有一个头上长秀秃的年轻人,一面管著舵,一面就问李慕白二人是从甚么地方来的,现在到甚么地方去。
李慕白只是说是由河南来的,要往江西景德镇去,路过这里,想到江心寺游游。
那水手一听李慕白是要到江心寺去,他立刻高兴著说:“江心寺那真是神仙住的地方,庙里奇花异卉,甚么都有,老和尚静玄师父修得眼看著要成佛了。并且那本事,点穴法、宝剑,像咱们这样的大小伙子,几十个人也近不了他的身呀!”
李慕白故意惊异地问道:“是吗?我只听说静玄老师父的道行很高,可是还不知道他原来有这样大的本领呢?”
那掌舵的水手蹲在船尾,扬起头,又仔细将李慕白打量了一番,他就问:“你先生是干甚么事儿的?是保镖的,还是在营盘里当老爷的?”
猴儿手在旁忍不住话,他就高声说:“我们是保镖的!”
李慕白回首瞪了猴儿手一眼,依旧向掌舵的人说:“我们在河南倒是开著一家小小的镖店。”
那掌舵的一听李慕白是保镖的,他就说:“那就好了,你先生过江顶好去见一见那镇上泰山镖局的大镖头江边虎莆崇友。萧崇友你一定晓得了,那是我们长江一带第一位的镖头,他就是静玄老师父的徒弟,静玄老师到底有多大的本领,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说毕他用力转舵,船稍偏西走去,他就再也未与李慕白谈话,但时时仰脸望著李慕白,嘴角露出一点冷笑,彷佛是心里说:你这是保镖的吗?别泄气了!你连静玄老和尚会点穴法都不晓得!
李慕白知道对岸镇上有了甚么静玄老和尚的徒弟江边虎萧崇友,他也就不再问了。遂转过身来,只见猴儿手坐在船板上,不住地望著李慕白笑,他彷佛对著李慕白笑那个所说的老和尚。李慕白现在心中本是另有打算,不愿露出形迹来,猴儿手若是这样对著他笑,岂不就叫人把他们看穿了?
所以李慕白就踢了猴儿手一脚,说:“还不站起来!快到对岸了!”
猴儿手被踢得一仰身,手支在船板上,赶紧翻身站起。他回头一望,只见身后是绿绿芒芒的江水,不知有多深,猴儿手就吓得不住地吐舌头,暗道:师父真怔!这一脚踢得真不轻,幸亏我的身子重,要不然一定掉在江里喂了王八了!他翻著两只圆眼睛瞧著李慕白,靠著他那匹白马站立,不敢再说一句话。
李慕白心里也觉得好笑,觉得若不这样,是管辖不住这顽皮的猴儿手的,但却不理他,转眼去领略那苍茫芒江水,飞翔鸥鹭,往返的风帆。
少时,这只船就拢到了对岸,李慕白付了渡费,猴儿手谭飞牵著两匹马离船上岸。
这江南的渡口十分热闹,不独船只无数,岸上各类的行商小贩也全都有。
离著渡口不远,那就是当涂县城北的一座大镇市。
来到镇上,李慕白一看,这里的商号狠多,店房也不少。时候虽不过在下午之时许,但李慕白自已有些饥饿,遂在街上找了一家很大的店房,字号是“魁升”,便找了一间干净的房间歇下。
马匹是命店伙计牵到棚下去喂,先叫店伙沏来茶,又叫给预备饭。
李慕白见店伙走出屋去之时,他便对猴儿手谭飞嘱咐道:“咱们现在已来到了江南,你须知江南却与江北不同,在江北我没遇见过对手,提起我的名字来,许多人都很敬仰。但在江南我可不敢说大话,尤其这当涂地面,有本领的人太多,刚才我在船上所说的那个静玄老和尚,你晓得此人不晓得?”
猴儿手摇了摇头,表示他不晓得。
李慕白摇头说:“我不但没有学过,并且没有见过,听说这是内家武当派最毒辣的一种武技,会的人没有几个。交手时不用刀剑,只用手指向对方身上的穴眼之处猛力点去,对方的人立刻倒在地上,手脚不能动弹。轻者要成残废,重者要立刻身死!
据我知道会此点穴法的,只有二人,第一是江南鹤老侠,第二就是静玄老和尚。但实际说起来,这静玄的点穴法比江南鹤还要高明,要毒辣!”
猴儿手一听,脸色变了变,似乎他心里有点害怕,他就说:“不如咱们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玩啦!也别招惹那个老和尚了!”
李慕白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