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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田远看来看去,看不出方瑜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觉间动了好奇之念,暗道:
“这娃儿不知有何仗恃,如此胆大,倒要看个明白。”
方瑜默诵剑法,心神贯注,不觉间直向田远身上撞去。
田远退后一步,冷冷喝道:“小娃儿!”
方瑜陡然停步,抬头望了田远一眼,道:“什么事?”
田远看他直向自己撞来,似是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心中既是震骇,又觉奇怪,暗道:“这娃儿如是心无所恃,怎会如此胆大?”
心中念转,口中问道:“你要杀老夫,何以不肯出手?”
方瑜长剑平举说道:“我如一剑把你杀死,那就罢了,如是我一剑把你杀伤呢?”
田远征了一征忖道:“这是什么话?叫人听不明白。”冷笑一声,应道:“你如真能杀伤老夫,任凭你吩咐就是。”
方瑜微微一笑,道:“是真的?”
田远道:“老夫从来不说谎言。”
方瑜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当着这多属下之面,你如说了不算,日后你也无颜见人。”
田远冷冷说道:“老夫出口之言,岂有不算之理!”
方瑜道:“好!那你就小心了。”
田远看他脸上说话神情,充满着强烈的自信之色,心中突然生出一种畏怯之感,暗忖道:“当今武林之世,不少成名英雄闻我之名,大都退避三舍,这孩子怎的如此大胆?
难道他真的身怀绝技不成!”
他生性深虑多疑,看到那方瑜若有所恃的气势,当下大声喝道:“小娃儿,老夫还有几句话问你。”
方瑜冷冷说道:“好!你问吧!不过,你要问的愈是简单愈好。”
田远道:“你姓什么?师承何人?”
方瑜摇摇头,道:“不能告诉你。”
这等直截了当的答复,只听得田远怔了一怔,道:“你和中州三侠有何关系?为何要为他们出面?”
方瑜摇摇头,道:“你问的全是我不愿回答的事。”
田远脸色一变,道:“老夫刀下素来不伤无名之人,你报上姓名来,咱再动手不迟。”
方瑜道:“一定要报姓名吗?”
田远道:“不错。”
方瑜道:“好!我叫方瑜。”
田远喃喃自语,道:“方瑜,这名字从未听人说过……”
方瑜长剑一探,刺了过去,道:“接我第一剑。”
田远身子纹风不动,双目却盯注在方瑜的脸上,看他如何变化。
方瑜只记得三招剑法,虽然,那三剑都是世间精专无伦的剑招,各蕴变化,但他还无法融会贯通,灵活运用,这一剑刺出之后,那田远应该举刀封挡,方瑜才能转剑斜撩,再求变化。
他料想那田远必然会拔刀封架,剑上变化,就顺理成章的施用出来。哪知,魔刀田远存心要看他剑法来路,是故并未出刀封架。
这一来,方瑜有如失去指引,剑势刺出,不知该如何才好,刺出的剑招,竟然在中途停了下来。
田远看他剑未及身,陡然而住,亦是大感惶惑,暗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一生和人搏斗,不下千百阵,但却从未遇上过这等怪异的剑势,不禁一皱眉头,道:“你为何住手不刺过来?”
方瑜道:“你为何不拔刀封我剑势?”
田远冷笑一声,道:“老夫以快刀驰名武林,如是拔刀一击,那还有你的命在。”
方瑜摇摇头,道:“你不肯拔刀应战,我这一剑决不刺你?”
口中在和田远对话,心中却在默诵那东耳老人授予的剑诀,心中把剑诀默念了一遍,仍是不知这一剑该如何变化。
魔刀田远为人阴沉,看方瑜细势不动,也就不肯出手,双目却盯住在方瑜手上瞧着,准备瞧出他剑路变化。
一时间,两人对峙而立。
中州三侠一侧观战,只瞧得心中大为焦急。
郑大刚低声说道:“二弟,这是什么剑法?太沉静了。”
方天成苦笑一下,摇摇头,道:“小弟也不太明白。”
郑大刚道:“田远拔刀一击,石破天惊,武林中很少有人能够躲过,咱们不能看着这孩子伤在魔刀之下,至低限度,不能让他先咱们死于刀下,为兄去替他下来。”
正待纵身而出,突闻田远怒声喝道:“不知死活的小娃儿,老夫几乎要被你蒙骗过了。”
喝声中,右手一挥,一道寒芒疾斩过来。
方瑜心中正在焦急,暗道:“他如不肯挥刀击出,我却不能永远执剑站在这里啊!”
是以,全神贯注田远右手之上。”
直待看他右手挥刀击出,立时挺剑向上撩去。
以魔刀田远刀势之快,这一击如是直劈方瑜,方瑜纵然以绝世剑招,回手反击,也将落下个两败俱伤之局。
但田远太多虑了,这一刀直劈向方瑜的剑上,希望以自己深厚的内力,击飞方瑜手中的长剑,再好好戏弄他一番。
那知他快如闪电的一刀劈出,方瑜剑势已变,刀剑一错而过。
田远心中一震,不敢再行攻击,急急的一吸气,退后三尺。
只觉前胸一凉,竟被方瑜一剑划过,衣裂破绽,鲜血流出。
中州三侠,眼看魔刀田远挥刀一击,不忍观看,齐齐一闭眼睛,脑际间却浮现出方瑜惨死刀下的一幅悲惨景象,身首异处模尸当场。
只不过一瞬间的工夫,待三人睁眼瞧看时,不禁都为之一呆。
万瑜竟完好无恙地站在那里,魔刀田远却狼狈不堪,衣衫破裂,鲜血染胸。
这一剑,使中州三侠惊奇,田远心头骇然。
田远长长吁一口气,道:“好剑法!”
方瑜冷冷说道:“你服不服气。”
田远伤的大概很重,胸前鲜血不断的涌了出来。
但他不愧为一代魔头,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并未立刻包扎伤势。
良久之后,才还刀入鞘,道:“老夫想不出阁下这一剑的来路。”
方瑜缓缓说道:“你如心中不服,那就不妨再出手一招试试?”
田远道:“老夫确实败得心中有些不服,但我说过的话,不能不算!”
方瑜道:“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很讲信用的人。”
田远冷笑哼了一声,道:“阁下有甚么条件,可以说出来了。”
方瑜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你先撤去厅中属下。”
田远一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去!”
厅中八鬼应了一声,当先退出大厅,紧接着所有之人,鱼贯而出。
方瑜道:“江湖上传说你为人凶残狠毒,但你还有一样可取,言而有信。”
田远冷冷说道:“老夫总有查出你出身的一天,誓报此仇。”
方瑜道:“你能否报仇,和我出身无关,只要能胜得我手中之剑……”语声一顿,接道:“你约中州三侠而来,要恭送他们离此,而且以后也不能再找中州三侠报仇,所有恩怨,从此一笔勾销。”魔刀田远冷冷说道:“难道老夫永远不能报今日之仇。”
方瑜长剑一抖,道:“找我,你如能杀了我,再找中州三侠报仇不迟。”
田远道:“好!就此一言为定,老夫杀你之后,再找中州三侠,那也不迟。”
方瑜道:“你这人老奸巨猾,说了不算,很难使人相信。”
田远道:“如是老夫是言而无信之人,此刻也不会认输了。”
方瑜道:“你如不怕死,不妨再试一剑。”
这时,田远所有的属下,都已从厅中撤走,自己又受了重伤,别说方瑜的剑法神奇莫测,就是中州三侠出手,自己也难是敌手,只好长长吁一口气,道:“你要老夫如何。”
方瑜道:“我要你立下重誓。”
田远一皱眉,道:“老夫从来没有被人强迫立过重誓。”
言凤卿冷冷接道:“阁下如此惜命,那就破例一次吧。”
田远目中神光暴闪,显是心中怒极,但他仍然强自忍下怒火,道:“老夫在未杀……”
他望着方瑜接道:“你叫方瑜?”
方瑜道:“不错,我已告诉你了。”
田远道:“老夫在未杀你方瑜之前,决不找中州三侠报复,天人共监,立此誓言,如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方瑜还剑入鞘缓缓说道:“你伤得不轻,可以包扎一下伤口,送我们离开了。”
田远道:“区区一点微伤,老夫还撑得住。”
方瑜望了中州三侠一眼,道:“咱们走吧!”
中州三侠惊奇不已,但三人都忍耐了未再多言。缓步向厅外行去。
方瑜望了田远一眼,道:“希望你的属下不会自寻死路拦阻我等。”
田远突然放步而行,抢在几人前面。
一直送几人出了大门,田远才停下脚步,道:“老夫不送了。”
言凤卿道:“阁下内功虽然精深,但也不宜失血过多,早些治疗伤势。”
田远道:“老夫必报此仇,自会珍重,不劳费心。”
方瑜道:“咱们后会有期。”一抱拳,转身向前行去。
中州三侠鱼贯随在方瑜和言凤卿的身后。
穿过那及人深草,行入墓地,只见两匹健马,仍停在树下。
方天成再也忍不住,长长叮一口大气,道:“瑜儿,你几时学会了这等根深的剑道,怎么为叔的一点也不知晓?”
方瑜微微一笑,道:“其实,瑜儿只会……”
言凤卿纵身上马,一抖缰绳,道:“咱们走吧!”
方天成望了郑大刚一眼,道:“还有一匹健马,大哥骑上赶路。”
郑大刚道:“小兄体能已复,还是由瑜儿骑吧!”
方瑜还待推辞,石俊已然抱起方瑜,放上马背,一掌拍在马背上。健马长嘶一声,急追言凤卿而去。
郑大刚、方天成,石俊等一起放开大步,追在两匹胜马身后而行。
一口气奔行出六七里路,言凤卿才一收缰,停下脚步,道:“方世侄,现在可以讲出其中内情隐秘了。”
郑大刚等虽然未问那言凤卿何故要放马奔行,但几人心中都明白,那言凤卿怕方瑜泄漏出了隐秘之情。
方瑜望了方天成等一眼,突然跳下马来,拜伏于地,道:“瑜儿拜见大伯。”
方天成伸手扶起方瑜,道:“该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顿了顿,接道:“慢慢说吧!”
方瑜站起身子,道:“瑜儿只会三剑,那魔刀田远如是知晓内情,决然不肯认败了!”
石俊道:“你一剑就杀伤了田远,三剑之多,那是足足够用了,不知何人传授你剑法,如此利害。”说完话,双目却转注在方天成的脸上,似是要等方天成的答复。
方天成苦笑一下,道:“什么人传了你的剑法,从实说来。”
方瑜道:“这个,这个……”
方天成道:“孩子,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方瑜道:“那授我剑法之人,告诉瑜儿,不许告诉别人。”
言凤卿道:“此刻已事过境迁,说出无妨。”
方瑜道:“为什么?”
言凤卿道:“方夫人和在下都已知晓,世侄还有什么可保之密呢?”
方瑜想了一想,想道:“这话倒也不错,我如不说,他们问他也是一样。”当下说道:“东耳老前辈,传授我的剑法。”
方天成道:“瑜儿,他告诉你姓名没有?”
方瑜摇摇头道:“没有,他告诉我的,也是东耳老人。”
郑大刚道:“东耳,东耳,这代表什么呢?”
方天成也喃喃自语道:“东耳,东耳……?”
言凤卿接道:“耳东是陈。”
郑大刚一下子跳起来道:“莫非是他?”
石俊道:“什么人?”
郑大刚道:“剑神陈大侠。”
只见方天成神情凝呆,仰天望着夜空,一语不发。
郑大刚道:“二弟,怎么了?”
方天成如梦初醒,口中啊了一声,道:“如若是他,那就,那就……”
郑大刚一皱盾头,道:“那就怎样?”
方天成道:“小弟初见他时,对他也很不客气。”
郑大刚微微一笑,道:“我道什么事呢?原来是这点小事,陈大侠是何等风度的人物,岂肯和咱们一般见识?”
石俊接道:“他如记恨二哥,也不会传授瑜儿三剑,要他来接应咱们了……”
突然举手一拍脑袋,道:“啊!小弟想起一件事来!”
郑大刚道:“什么事?”
石俊道:“在嘉定程家庄中,似乎有一个人逐退强敌救了大哥……”
郑大刚接道:“你没有瞧到那人吗?”
石俊道:“当时小弟正在包扎大哥的伤势,未留心到那人。”
郑大刚:“除了东耳老人之外,只怕再无别人能够救我了。”
言凤卿轻轻咳了一声,道:“方兄,尊夫人已重又回转程家庄中,等候诸位,咱们早些回去,也免得尊夫人挂念。”
方天成似是突然有了很深重的心事,茫茫然然地应道:“言兄说的是。”
郑大刚虽然已瞧出了方天成有些反常,但他却未多追问。
一行群豪,又向嘉定赶去。
方天成不知是有心呢,还是无意,故意行在最后,和几人保持了三丈以上的距离。
方瑜眼看方天成落后甚多,当下一勒马缰,转过头去,行到方天成身前,道:“大伯,可是有些疲累吗?”
方天成微微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