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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回回点头嗯了一声。郑亮看了吴风一眼,没动。
吴风迟疑了一下,道:“马爷,人藏在这儿好好儿的,我敢担保绝不会走漏风声……”
马回回道:“这我知道。”
吴风道:“那您……那您为什么……”
马回回没声说道:“我有事,我有事,赶快把她弄出来,我急着走。”
吴风没敢再说,转眼望向郑亮,道:“老郑,你去。”
马回回道:“记住,蒙上她的眼。”
郑亮答应—声进了里头,转眼工夫扶出了姑娘褚凤栖,褚凤栖一双玉手从后头反绑着,嘴上勒了一条手巾,两眼被一块黑布蒙着,乌云蓬松,头发零乱,连小褂上的扣子都解开了。
马回回看见这,脸色陡然一变,目光一扫郑亮跟吴风,冷然说道:“这是谁干的?”
吴风脸色微变道:“马爷,您是指……”
马回回道:“别跟我装蒜,说!”
吴风半天才怯怯地赔笑说道:“马爷,我今儿晚上多喝了两盅……”
马回回冷然说道:“那你怎么不找你妈去!”
吴风脸色一变,没作声。
马回回道:“老吴,咱们当初可是说明了的……”
吴风强笑一声道:“我知道,马爷,我没忘,只是反正她是鹰爪狗腿子的……”
“放屁。”马回回沉声喝道:“我当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说你就得怎么听着。”
吴风脸色又一变,突然闪身到了郑亮身边,咧嘴笑道:“马回回,你少神气,姓吴的可不吃你这一套,我们两个弄来的人你要带走,没那么便宜,我姓吴的只是动动她,还没进嘴里,要带她走也可以,先让我姓吴的乐乐……”
马回回脸色大变,道:“吴风,你作死。”他迈步就要逼过去。
吴风—抬腿,从靴子里抽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嘿嘿笑道:“回回,别逼我,我姓吴的也有一副不含糊的身手,其实,回回,她又不是你什么人……”
马回回怒笑点头道:“好,好,姓吴的,你的胆子不小,今儿晚上我姓马的算是认识了你……”
吴风笑道:“我姓吴的没别的毛病,生平就喜欢这调调儿,我要一高兴,连老郑都得把他的莲姑娘让我一半儿……”
马回回脸色—沉,就要动。
瘦汉子老九飞快伸手拦住了他,目注吴风道:“姓吴的,交个朋友不容易,汉子一句话,今儿晚上我们把她留给你,明儿晚上我们这时候来把她带走……”
吴风咧嘴一笑道:“还是这位朋友识趣,行,一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明儿晚上你俩来这儿带人就是。”
瘦汉子老九往外—偏头,道:“算了,老马,反正她也不是咱俩的什么人,走吧。”拉着马回回转身就走。
吴风笑了,拿刀的手往下一垂,道:“二位好走,我不送了。”
瘦汉子老九道:“好说,你别客气。”他突然一个大旋身,人已到了吴风面前,吴风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有此一着,大吃—惊,就要抬手。可是瘦汉子老九手底下比他快,左掌—
翻,攫着了他持刀右腕,左膝猛力一抬,正顶在他肚子上。
吴风闷哼一声弯下了腰,瘦汉子老九扬手一掌又砍在他脖了上,吴风没再吭一声,趴下了,刀也到了瘦汉子老九手里。马回回迈步而至,抬脚就要往吴风头上跺。
瘦汉子老九抬手拦住了他,凝目望着郑亮道:“郑老哥,你怎么说?”
郑亮脸色发白,勉强笑笑说道:“我又没说不交人。”随即把姑娘褚凤栖送了过来。
瘦汉子老九伸手扶过褚凤栖道:“郑老哥,我谢了,地上这位麻烦你了。”扶着褚凤栖走了出去,马回回没再说话,转身跟了出去。
马回回跟瘦汉子老九一走,郑亮立即蹲身扶起了吴风,才把吴风的身子扶起—半,他便神情猛地—震,怔住了,没别的,吴风的脑袋软得跟面捏的—般,断了。
盏茶工夫之后,马回回跟瘦汉子老九带着褚凤柄回到了那个大院子里,他俩刚进院子,堂屋门口站着的一个黑衣壮汉子就掀帘进了堂屋,转眼间他又从堂屋走了出来,正好迎上马回回跟瘦汉子老九,他往堂屋一偏头,马回回跟瘦汉子老九停也没停地扶着褚凤栖便进了堂屋。
如今的堂屋里,空空的没—个人,只有那盏灯的灯焰在晃动,金玉环的话声从里间透了出来:“她就是褚凤栖?”
马回回道:“回四姑娘……”
金玉环截了口:“不差,很标致,称得上是个美人胚子,老马,可记得刚才我是怎么说的?”
马回回忙道:“不敢瞒您,幸亏属下跟老九赶早了一步,那东西让九哥放倒了。”
金玉环道:“那就好,总算没让我亲手劈了你,把她嘴上那块手巾解了。”
马回回应声去解了褚凤栖嘴上那块手巾。
金玉环道:“绑她的是什么绳子?”
马回回道:“是根浸了油的牛筋。”
金玉环道:“再把她的穴道解了。”
马回回迟疑了一下,抬手拍开了褚凤栖的穴道,褚凤栖穴道一解,马上拧身就要挣脱。
金玉环适时说道:“褚姑娘,别挣了,那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一条浸了油的牛筋,褚姑娘出身江湖大家,应该知道这东西就是刀剑也划不断的。”
入耳这甜美悦耳话声,褚凤柄立即停止了挣扎,道:“你是谁?”
金玉环截口说道:“我就是令尊多方缉拿的……”
褚凤栖道:“你就是飞贼?”
金玉环道:“褚姑娘,这个贼字是令尊一个人嘴里的字。”
褚凤栖道:“我没想到你是个女的……”
金玉环道:“我和姑娘一样是个女儿家,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往例并不少,不是么?”
褚凤栖冷笑说道:“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金玉环道:“褚姑娘认为我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也好,认为我是个贼婆娘也好,我都不在乎……”
褚凤栖道:“我知道你是不会在乎,我只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玉环道:“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让令尊着着急,让他知道我也能随时把他弄到这儿来。”
褚凤栖道:“又如何?”
金玉环道:“纵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自己女儿想想,今后最好别再管这件事,因为他实在没有能力管这件事。”
褚凤栖道:“事实上家父已经把这件案子交了。”
金玉环道:“不错,这我知道,只是那跟由左手交右手没什么两样。”
褚凤栖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金玉环娇笑说道:“褚姑娘,别把江湖上人都当傻子,接这案子的是个姓李的年轻人,他跟你褚家的关系不寻常,是不?”
褚凤栖神情微微一震,道:“你怎么知道……”
金玉环道:“我不是说过了么,别把江湖人都当成傻子。”
褚凤栖刹时间转趋平静,道:“岂敢,据我所知,只要能在江湖上站住脚的,都不是平庸之辈。”
金玉环道:“这不就是了么。”
褚凤栖道:“可是据我所知,江湖上的真英雄,真豪杰,行径不是这样儿的。”
金玉环道:“不是哪样儿的?”
褚凤栖道:“你既然知道是谁接的案子,就该去找谁,直接逼他收手退身,为什么向我下手,以这种手段……”
金玉环道:“褚姑娘以为这种行径不似真英雄,真豪杰?”
褚凤柄道:“至少这说明你怕那个姓李的。”
金玉环笑了,道:“褚姑娘深得激将三味,其实褚姑娘错了,我并不怕谁……”
褚凤栖道:“是么?”
金玉环道:“褚姑娘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见褚姑娘么?”
褚凤栖道:“我不知道。”
金玉环道:“我打算派人送褚姑娘回去。”
褚凤栖为之一怔,道:“你打算送我回去?”
金玉环道:“是的,我打算送褚姑娘回去,褚姑娘信不?”
褚凤栖道:“我不信,既有如今送我回去,当初又何必把我掳来?”
金玉环道:“我说句话只怕褚姑娘更难相信,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手下的弟兄自作聪明,擅做主张,我的做法不是这样的,我不怕任何人,任何人最好少管我的闲事,他管不了,要不知难而退,及早收手,到头来栽跟头倒霉的是他。”
褚凤栖道:“你没说错,我是更难相信。”
金玉环道:“信不信那在褚姑娘,我不勉强,我现在就派人送褚姑娘回去……”
褚凤栖疑惑地道:“现在就派人送我回去?”
金玉环笑笑说道:“可惜姑娘姓褚,令尊又把自己卖给了官家,要不然像褚姑娘这样的姑娘,我真想留你多坐会儿,咱们多聊聊。”
褚凤栖道:“你的意思是说道不同……”
“是的,褚姑娘。”金玉环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褚姑娘应该知道,江湖上的人鄙视的是六扇门中人,而六扇门中人也最瞧不起江湖上的人。”
褚凤栖微一点头道:“这是实情,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确,要不然咱们俩就会对坐交淡,很可能成为朋友。”
金玉环道:“我有同感,褚姑娘,你虽看不见我,可是我看得见你,对像你这么一位姑娘,我有惺惺相惜,十分投缘之感,要不是因为道不同,我真要好好结交结交你。”
褚凤栖道:“听了你的话,倒使我心里产生出一种强烈的欲望……”
金玉环哦地一声道:“那是什么,褚姑娘?”
褚凤栖道:“我想看看你。”
金玉环道:“我也想让褚姑娘看看,只是我怕一旦把褚姑娘眼上那块布拿下来后,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褚凤栖道:“你是指……”
金玉环道:“褚姑娘是个聪明人,还要我明说么?”
褚凤栖自然明白她何指,当即说道:“那就算了,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金玉环笑道:“褚姑娘的意思我懂,那不见得,褚姑娘,而且我敢说,除非我自己愿意,否则褚姑娘永远看不见我。”
褚凤栖没说话。
金玉环的话声跟着又起:“你两个送褚姑娘回去……”
马回回跟瘦汉子老九双双答应了一声。
金玉环接着说道:“褚姑娘对北京城可熟得很,记住多陪褚姑娘到处走走。”’褚凤栖神情一震,道:“你很高明……”
金玉环笑道:“褚姑娘夸奖了,连这一点都想不到那还行,我要是不这么小心,不这么仔细,早就在令尊手下锒铛入狱了,是不,褚姑娘?”
褚凤栖道:“跟你见了—面,不但不能看见你,便连你姓什么也不知道,实在遗憾得很。”
金玉环道:“这是咱两个缘份不够,褚姑娘。”
褚凤栖还待再说。
金玉环已然又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别让褚三老又一夜难合眼,褚姑娘请吧。”
马回回跟瘦汉子老九没让褚凤栖再说话,一边一个,连架带搀扶地架着褚凤栖行了出去。
只听金玉环说道:“你两个留下一个来,再找一个陪褚姑娘回去。”
那瘦汉子老九留了下来。
容得马回回架着褚凤栖出了堂屋,金玉环随即低低喝道:“老九,记住告诉老马,—品香的门可以关了,把褚凤栖送回去后直接回这儿来。”
瘦汉子老九怔了一怔,答应一声,转身快步而去。
瘦汉子老九出了堂屋,金玉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设想到褚三竟有这么一个不俗的女儿……”
—大早,李玉琪在睡梦中被人叫醒,叫醒他的是博多,李玉琪一睁眼,他便道:“李爷,侍卫营的曹麻子给您送来了一封信……”顺手递过一封封着口的信。
李玉琪“哦”地—声仰身坐起,接过了那封信,拆开来一看,只见信只有四张,一张是康全写的,对李玉琪挺客气,自称卑职,大意是说一大早刑部徐大人府派人送来了一张刀柬,是昨儿晚上被人用飞刀丢进徐大人书房,搁在徐大人书桌上,他不敢轻易怠慢,转派曹金海送了来。
再看另—张信笺,正中央有个刀孔,信笺上写的是:“三日后子夜时,将是物置于书房茶几上,否则血洗汝家。”
李玉琪皱了眉,睡意也为之消了不少,“是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引得这般飞贼穷追不舍,而且不惜杀徐光田全家。不管是什么东西,毕竟徐府有引入觊觎的东西是不会错了。
李玉琪披衣下了床,博多适时说道:“李爷,查缉营也有人来……”
李玉琪一怔抬眼道:“查缉营也有人来了?是谁?”
博多道:“他姓罗……”
李玉琪一听就知道是罗必章,他忙道:“他人在哪儿?”
博多道:“我不认识他,没让他进里头来,在门房候着呢。”
到了门房,果然没错,是罗必章,他没容罗必章开口便急急问道:“罗大哥,是什么事儿?”
罗必章往前跨了一步,低低说道:“李爷,凤栖姑娘昨儿夜里回来了。”
李玉琪一怔,道:“怎么说,罗大哥?”
罗必章道:“凤栖姑娘昨儿夜里回来了,褚老让我来给您送个信儿。”
李玉琪两眼发直,叫道:“凤栖回来了。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