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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把双锤扬起,那犀利的剑气已射中他的胸坎。
凌千羽没有多看他一眼,身形斜穿,手里金剑有如电掣般地移转开去。
那个出身崆峒的蒙面女子,自从长剑被击碎之后,全身一直被凌千羽所发出的剑气笼罩住,根本不’敢闪身退开。
等到凌千羽移剑攻向那使双锤的巨汉,她才如梦初醒,赶紧转身飞奔。
谁知凌千羽运剑如风,她的身躯刚一离地,剑芒乍闪,已向她攻到。
从剑上发出的那股剑气,穿体而入,使她全身起了一阵颤抖。
她发出一声惨叫,飞奔而出的势子不变,正好撞在一株松树上。
那株松树只有饭碗粗细,被她临死前一撞,连她的尸体一起摔落于地。
“哗啦啦”一阵大响里,那个手持双锤的大汉已握不住双锤,将之掷落在面前的地上。
他的眼中露出痛苦,骇惧,绝望的复杂情绪,双手抚着胸口,凝望着凌千羽。
他那魁伟的身躯摇晃了一下,突地一把抓掉蒙在面上的黑巾,痛苦地吼了一声道:“凌兄……”吼声未了,他吐出一口鲜血,已仰天跌倒。
凌千羽先后运出无上的剑法,杀死这两个蒙面人,都只是刹那之间的事。
他并不是本性好杀,只是明白若不乘机出手,恐怕那些人会另外变化成另一阵式,到那时,自己想要突围而出,就更困难了。
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他之能破去这个怪阵,完全是侥幸。
假若那个通晓仁心剑法的女子,不是那样贪功,妄想趁机杀死他,只怕凌千羽仍然被困阵中,无法脱身。
因此他在杀死那个崆峒派的蒙面女子后,立刻便挺剑挪身,采取主动的攻势。
他这下有如出闸猛虎,眼见那些蒙面人都难以抵挡他即将发出的雷霆攻击。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个大汉的呼叫。
出自本能地,他身形一顿,侧目望去,正好见到那个巨汉吐血倒下。
那条蒙面的黑巾一去,凌千羽可以将他的面貌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目光一落在对方满面的络腮胡须上,全身有似触电,起了一阵轻颤,禁不住脱口道:“刘兄!你……”他顾不得再出手攻击了,身形一挪,来到那个络腮大汉的身边。
他在出剑的时候,便已知道那络腮巨汉已经稳死无疑,可是这时他真希望对方能够承受得了自己剑气的一击,不致心脉断裂。
然而当他探手出去,抚在络腮大汉的胸口时,他知道那待他极厚,名传江北的巨灵神刘铁汉的确已经死了。
凌千羽生平只有两个好友,这巨灵神刘铁汉是其中的一位,可说是最尊敬凌千羽,也极受他尊敬的一位好友。
巨灵神刘铁汉的武功并不很高,就如他的名字跟绰号一样,他生性鲁莽,为人憨直,由于天生神力,少年时曾在乡里闯下不少祸事。
可是他长大之后,却痛悟前非,跟随北京老镖师耿宝辉学艺,手使一柄独脚铜人,闯下一个巨灵神的绰号。
他为人豪爽,极喜交友,因此将在北京龙虎镖局所赚的银子,全都花在交朋友身上。
凌千羽认识他还只不过是前年的事,但是他很喜欢刘铁汉的热心助人,认为他是一条没遮拦的好汉子。
刘铁汉也认为自己能够与这个名动武林的红衫金剑客为友,是自己的荣幸,所以每逢凌千羽到了北京,他都竭尽地主之谊,热诚招待,非等凌千羽再三请辞,他才依依不舍地送凌千羽离去。
凌千羽望着他那瞪得大大的环眼,禁不住心头一酸,咽喉里仿佛卡着个石头一样。
他记得去年冬天,自己经过北京时,生恐叨扰了刘铁汉,所以没去看他。
不料刘铁汉却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他已到了北京的消息,四处找人打探他的下落,终于找到了他。
为此,他还好受一阵埋怨,刘铁汉一面怪他,一面还四处延请好友,在北京最大的天香楼为他接风。
那次,凌千羽在刘铁汉的再三挽留下,留在北京过了年,后来还是他发现刘铁汉为了请他,不但借了镖局半年的饷,并且还把他的那枝独脚铜人都当了。
他感动无比,也知道不能再留在北京了,于是在一个深夜,给刘铁汉留下了一百两银子,就此飘然而去。
没想到不到几个月工夫,他竟在这荒僻的松林里,又再度遇到了刘铁汉,并且还亲手将他杀死!
凌千羽只觉眼眶里充满了泪水,竟使得视线都模糊起来。
他伸手按在刘铁汉的眼帘,默默地道:“刘兄,你放心地去吧,小弟一定会替你报仇,你……死得太冤了!”
说完他的泪水已忍不住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他听到林外文传来阵阵厉啸,曳着长长的尾音,掠过树梢上空。
他擦干了眼泪,霍地站了起来,只见那七八个蒙面人已如潮水般地撤退了下去。
从刘铁汉的死,他察觉到几点:
一、那些蒙面人都已受到某种药物所控制,失去理智,一切行动只是靠那怪异的啸声所指挥。
因为刘铁汉若不是失去理智,失去记忆,决不至于看见凌千羽之后,还出手攻击。
他很清楚刘铁汉的个性,若是要让他做出昧良心的事,杀了他也不会干,更别说让他跟凌千羽为敌了。
二、青后从各地聚集这些人,加以组阵训练,只是年后发生的事。
三、青后阴谋要统率武林,纵然计划很久,付诸行动,还是年后才开始。
四、方才他能破去那个怪阵,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因为那些人训练的时间不够久,以致有破绽露出。
五、指挥阵式变化的人,便是方才那得传仁心圣剑乐无极绝技之人。
由此可见青后的阴谋已经渗入中原乐家,说不定她已跟白帝重修旧好,否则以她一人之力,绝难达成这个骇人的阴谋。
凌千羽一想到这里,蓦地觉得眼前—阵晕眩,几乎要昏倒。
他还以为自己是因为悲恸于刘铁汉之死所致,因此深吸口气,便预备飞身出林,直接找罗盈盈算账。
哪知不吸这口气还好,一吸之下,他便发现胸口翳闷得更加厉害。
他心中一凛,赶紧吐出一口长气,闭住呼吸,就地盘坐,提起一股真力,迅速地运行一周天。
真力行遍全身,他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中了一种无名的毒物。
那份剧毒显然是随呼吸而入,堵塞住胸口,渐渐地弥散开去,使他的胸腔有种麻痹的感觉。
所幸中毒不深,以他的功力来说,还不难运出“搜宫过穴”之法,把毒性逼出体外。
可是眼前危机四伏,焉能容他静坐运功?
凌千羽考虑一下,还没决定该怎么办之际,陡地听到林外传来一声细微的话语:“姑娘,你看他是不是中了毒?”
这个话声再是细柔,凌千羽也听得出是谢巧玲所说的。
接着他又听到罗盈盈道:“嗯!很可能。”
谢巧玲又道:“姑娘,要不要婢子下去把他制住?”
罗盈盈道:“他的功力太高了,恐怕不会这么快就无法行动,我们等一会儿再说。”,谢巧玲道:“姑娘,他明明是想要运功驱除体内剧毒,我们可不能等他!”
罗盈盈道:“他决不会冒着杀身之险,就在此运功驱毒,我们还是等一下的好。”
谢巧玲应了一声,接着又道:“姑娘,无论如何,决不能留下他的性命,否则……”罗盈盈似乎有些不耐烦,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凌千羽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祝
他伸手闭住胸前两处穴道,不让毒性扩散,霍地站了起来,便待飞身出林,以手中金剑追杀罗盈盈和谢巧玲两人。
他这样做,动力会减弱三成,可是他认为以剑上绝艺,罗盈盈和谢巧玲绝难逃脱。
他的手刚触及胸前,立即便想到一事。
“我之所以无故地中毒,莫非是那块绣帕上涂了某种药物所致?”
这个意念有似电光一般,在他的脑海里掠过。
立刻,他凭着敏锐的判断力,觉察出这是惟一的可能。
顿时,他觉得心中一凉,竟然绞痛得难以禁受。
他原先以为罗盈盈赠帕给他,是为了对他有情,如今才知道那只是一个陷阱。
从她们的话中可以晓得,她们要不择手段地将凌千羽杀死。
只因他已知道了她们太多的秘密,假如秘密外泄,定会影响到她们分化武林,统治武林的大阴谋。
凌千羽这一生中,从未对任何女人有过感情。
他为了保持闲云野鹤般的自由,一直把自己的感情禁锢在内心深处,不让它有二丝流露出来。
因而,有不少的江湖女侠,武林娇娃,都幽怨地说他是一个无情的铁心人。
然而这个铁石心肠的人,却在这个荒野,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感情再也无法禁闭。
他见到罗盈盈之后,才知道一个人的感情是无法加以禁锢的,自然而然地,使他对罗盈盈起了一个奇异的感觉。
然而老天对他竟是如此残酷,他那刚要萌芽的感情,才有了一丝生,意,竟然遭到一阵狂风所摧残,立刻便死去。
他的脸孔涨得通红,伸手掏出那块绣帕,紧紧地握住,等到扬手之际,那条美丽的绣帕已碎成丝丝,飘洒得满地都是。
碎片落地,他已长啸一声,腾空掠起,朝方才传来话声处跃去。
他的身躯穿过密密的松针,一眼便望见罗盈盈和谢巧玲站在不远之外。
她们两人一白一绿,迎风站在细柔的松枝上,衣袂飘飞不停,如同凌波仙子。
哪一个男子看到她们,不从心底浮出爱怜之情?
可是谁能料到她们的心性竟是如此毒辣!
凌千羽目光一闪,只见除了她们两人之外,在她们身后还立着一个身躯高大,满头银发的老妪。
那个银发老妪满脸皱纹,看来最少也有六十开外,但她的腰肢挺得笔直,两眼露出骇人的精光,一见便知是内家高手。
她一见凌千羽跃身而出,高大的身躯闪挪之际,有似行云流水,已到了凌千羽的面前。
但听她厉声喝道:“下去!”
凌千羽怒目瞪视,金剑斜撩,已从那道女口山的劲道中穿了进去。
他手里的金剑一触及那根拐杖,略为停顿了一下,便已锲削而入。
两股不同的劲道略一相持,银发老妪已保持不住身躯的稳定,脚下一沉,她踏着的松枝承受不住压力,“喀嚓”一声,折为两段。
她的嘴里发出一声怪叫,手上的拐杖被金剑削断。
凌千羽人在虚空,在抗拒那股如山的劲道时,也无法再继续上升。
他刚把对方拐杖削断,真气一泄,颀长的身躯直落而下。
他沉下了尺许,很快地换了一口气,左手袖袍一拂,搭在一根拇指粗的松枝上。
藉着那根松枝一弹之力,他又挺升而起。
凌千羽的身躯升起,那银发老妪正好坠了下去。
眼见她煞不住势子,那高大的身躯直落而下,非跌入松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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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剑罡破空
就在这一刹那,凌千羽只见罗盈盈掠身而过,虚虚一托,发出一股真力,已把银发老妪的身躯稳祝她的武功着实惊人,左手飞袖托住银发老妪,右手五指虚虚一拢,接着有如花瓣般地张了开来。
这时一缕阳光,从右侧投射过来,映在她的身上,使得她那半截露出在袖外的玉手,连同手腕,有如玉石雕就一般。
凌千羽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手,尤其是当她五指舒开的时候,那只小指在微微颤动’撩动得人内心都在发痒。
他微微一怔,已发现五缕尖锐的指风破空而来。
他冷哼一声,左手大袖一拂,有似一块铁板拂出,那尖尖的袖角所指的部位,正是对方的掌心。
两股劲道在空中一触,凌千羽这才发现自己太小看了她。
敢情那罗盈盈发出的那五缕指风,竟然超出他想象之外的锐利,不但穿过他的劲风,并且直射而入。
他的手腕一沉,袖袍抖起,藏在袖中的手掌已陡地劈出。
他这下虽是后着,但是立掌如刀,那等犀利的掌劲,足能摧碑裂石,罗盈盈也不敢小觑。
她所发出的指风在凌千羽的袖上洞穿几个小孔,本可顺势变化,擒住对方的手腕。
但她眼见凌千羽掌刃如刀,知道不等自己擒住对方腕门,只怕她的手腕已被劈断。
她的去势稍挫,变抓为拂,发出一股阴柔的力道,避过对方的掌刃,朝凌千羽的手臂拂去。
她这一式变化奇巧,有似羚羊挂角,雪泥鸿爪,无处可寻痕迹。
凌千羽面色微变,也紧跟着招式一变,改劈为抓,朝她拂来的手背抓去。
他们两人在刹那之间,各出奇能,连换七招,到了第八招上,罗盈盈被逼得无法,只得跟凌千羽平掌相对,硬拼一次。
但听“啪”地一声轻响,凌千羽身形微微一晃,罗盈盈却已如脱线的风筝样,整个娇柔的身躯飞起,退出七尺之外。
凌千羽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摇晃的身形还未立稳,那银发老妪已发出一声怒喝,手持断杖,以泰山压顶之势疾撞下来。
凌千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