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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通大师默然垂首,似是为罗恕人的死而哀悼。
凌千羽长长地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尸体,道:“唉!说来说去,仍然没有问出个下落来!”
圆通大师道:“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多得了一条线索。”
凌千羽道:“大师的意思是说……”
圆通大师道:“罗施主说过,那个老夫人在武林中的声望很大,在武林里有那么大声望的老夫人不会很多,我们可以一一追查,相信能在短时间里查出真相来!”
凌千羽思忖了一下,问道:“大师,据你的推测,青后有没有包括在内?”
圆通大师道:“青后是白帝之妻,虽说武林传言,他们两人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但这是不可能的,她既有资格做老夫人,定然也可能有儿子……”凌千羽哦了声道:“据大师所知,青后有没有儿子?”
“这个贫僧没有听过。”
圆通大师道:“不过可以调查出来。”
“好!”凌千羽道:“圆通大师,关于这件事,请你回山后请示贵派掌门,要他派人调查此事,在下于一个月后的今天,到少林去与贵派掌门联络此事。”
圆通大师问道:“凌大侠,你现在就要走了?”
凌千羽颔首道:“在下答应雷大哥,要在十日内赶到嘉兴,说不定这一趟可以得到一点消息。”
他的意思是说白帝已扬言要劫这趟镖,关于青后有无子女之事,就可以明白了。
他把圆明大师的死处告诉了圆通,又把那条地道的秘密向圆通交代一下,这才跟圆通分手。
银霜灵异非常,很快便找到了它,于是连夜兼程赶往嘉兴而去。
暮春三月,正是莺飞草长的时候。
江南的风光,处处秀丽如画,每逢假日,到郊外踏青赏景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许多平时深居高阁难得踏出闺房一步的仕女千金,在这春暖时节,也都耐不住闺阁中的冷清,纷纷藉着烧香还愿的理由,到郊外去游玩一番。
至于那些骚人雅客,年轻士子,更是趁此良机相偕出城,吟诗作乐,希望能获得慧心千金的青睐,结下一段良缘。
或者有机会还能遇上退隐在野的阁老大官的欣赏,从此受到提拔,平步青云,一帆风顺,做出一番争光耀祖,轰轰烈烈的大事。
无数的人,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朝着郊外而去,因此在这条大道上,车辆、小轿、人群,整日里,接二连三,没有停顿的时候。
这条大道的两旁,遍植着扬柳,此刻柳丝迎风轻拂,落在人们的脸上,有如万缕柔情,使人生出无限的遐想……不是吗?在路边正站着三个儒生打扮的年轻学子,正站立在柳树之旁,仰着脸,闭着眼,任由飘动的柳丝不住地拂在他们的脸上。
他们这种怪异的举动,引得不少人侧目而视,更有不少的秀靥从车窗内探出,当她们见到这三个年轻人面上的那副痴迷的模样时,忍不住掩嘴轻笑。
一片笑声里,那站在中间的身穿天蓝儒衫的年轻人忍不住睁开眼来,斜目望去。
当他见到好几张美丽的脸孔缩进车中、轿里,显得非常得意,在同伴的身上捣了捣,低声道:“两位仁兄,小弟想的法子不错吧?”
那左首的儒生点了点头道:“嗯!许兄你说的不错,这柔软的柳丝拂在脸上,真像情人的手一样,舒适无比……”“唉!”那许姓儒生道:“林兄,我不是说的这个,而是说我们这样做,果然已经引起她们的注意了。”
“哦!”林姓儒生道:“许兄,你是说赵家的千金已经注意我们了?”
“哈!”许姓儒生道:“林兄你没看到,她们全都把头伸了出来,唉!端的是一个娇娇滴滴的可喜娘!”
那右首的儒生急忙问道:“许兄你们见到她们在看我们?”
许姓儒生得意地道:“不但如此,她们还对我笑呢!哈哈,真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林姓儒生道:“许兄,快点,我们快追上去。”
他们三人在一片哄笑声里,急步追了上去,还没走上几步,便听得前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呼之声。
那惊叫声里还夹杂有女子的娇呼,在这条人车交杂的大道上,更是引入注意。
这三个儒生齐都惊讶无比,加快步子向前行去,扬首张望,只见一个身穿红衫的年轻人骑着一匹白马缓缓驰了过来。
那人真是长得一副好容貌,但见他双眉入鬓,玉面朱唇,挺拔的鼻梁上,一双乌黑的眼瞳,有似两颗寒星,闪烁之间,慑人心魄。
他身穿一袭鲜红的长衫,肋下佩着一支通体泛金的长剑,神采奕奕,风度潇洒,使人一见便留下极深的印象。
尤其是他跨下的那匹白马,兰筋竹耳,毛白如云,衬得他更是英俊脱俗,丰神朗逸。
这三个儒士一见那红衫人,禁不住一齐赞了声好,若非亲眼看见,他们真不敢相信大卜有这等英竣挺拔的男人,还有如此神骏的好马。
他们目瞪口呆之际,那人微翘唇角,露出两个酒窝,使得他的笑容更加迷人。
然而他整个面庞所构成的线条,却是纯男性化的笑,并没有女性的柔和的意味,因此使得那些从车窗里、小轿中探首出来的少女,在看得目瞪口呆的时候,禁不住发出叫声,好像若不如此,便不能表达出她们心里的感觉。
那身穿天蓝儒衫的许姓儒生一向自命风流,对于自己的容貌也很有信心,然而当他一见那红衫骑士时,却不禁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愣愣地望着那红衫客微笑地纵骑而来,倏地见到自己平时最倾慕的赵家千金一扬素手,把一条水湖色纱巾掷了出去。
那红衫客伸手接过那条纱巾,在马上欠身答礼道:“谢谢姑娘。”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似乎带着磁性,那个头上插着凤钗的赵家千金听了之后,满脸红晕斜睨着一双凤眼,使那长长的睫毛眨动了几下。
她的目的是要引起那红衫客的注意,谁知他说完那句话后,却已不再望她,径自纵马而行,并没有在她的车旁停留片刻。
眼见他即将从身边驰过,那赵家千金知道良机不可失,终于忍住了羞惭,开声道:“这位公子,请问你尊姓大名?”
她这句话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说出来的,话未说完,连耳根都已红了起来,一脸羞不可抑的神情的确使人沉醉。
那红衫客淡然一笑道:“不敢多劳姑娘相问,在下凌千羽。”
他胯下的白马似乎也有灵性,在他说话之间,稍稍一顿,等他说完了这句话,便又继续前行,很快便已越过那辆马车。
那赵家千金微微地闭上了眼帘,她已发现了凌千羽驰过了马车。
她的嘴唇嚅动了一下,娇声道:“凌公子,请等一等。”
凌千羽侧过头来问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赵家千金眼见那么多的视线望向自己,几乎想要缩首回去,可是心中一阵激动,也不晓得从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勇气,使得她脱口道:“凌公子,如此良日,你为何这样匆忙,何不出城一赏胜景?”
凌千羽微笑道:“多谢姑娘相邀,可惜在下身有要事,需进城一趟!”
他说这句话的工夫,人又去得更远,赵家千金一见已经无法挽回他出城,于是扬声道:“凌公子,奴家姓赵名玉莲,家住城西第七条胡同里,有空儿希望你来玩。”
她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说话的,话声一了,她不管凌千羽有没有听到,便赶紧把螓首缩回车里。
由于赵家世代都有人在朝为官,因此路上的行人,没有一个不认识赵玉莲,知道她是嘉兴城里的一枝花。
赵玉莲的身世很好,本人又长得美艳无双,嘉兴城里的年轻公子可说是连做梦都在想着她。
因而此刻当她那么大胆地将自己的住处告诉凌千羽时,许多人都目瞪张口,不敢相信这个平时冷艳无比,没人能够近身的赵家千金,竟会如此大胆。
尤其是那身穿蓝衫的许姓儒生,更是心里又妒又恨,又气又恼,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他弄不清楚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眼见凌千羽缓缓策骑而来,手里还把玩着那块纱巾,忍不住冲了上去,将对方的马拦祝凌千羽目光一闪,落在他的身上,微一打量,问道:“这位兄台,有什么事情?”
这许姓儒生家世也很好,世代居住嘉兴,每一代都有人在朝为官,他的尊翁便是当朝大学士,至于他本人,更是十七岁便已中了本府的秀才。
若非是他为了倾慕赵玉莲,一直留在故居未走,早就随同尊翁进京了。
由于他在平时一直想着赵玉莲,却始终无法一亲芳泽,所以这时见到赵玉莲赠送纱巾给凌千羽,心中更加难受。
他涨红着脸,道:“姓凌的,你的胆子好大,竟敢在路上公然调戏赵小姐,我……”凌千羽微微一笑,道:“哦!你预备如何?”
许梦龙道:“你这等徒子,败坏善良风俗,小生非得要好好教训我一顿,然后押你进衙门!”
凌千羽一看他又气又妒的模样,心里便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道:“哦!你要教训你一顿,再送我进衙门?”
“不错,”许梦龙以手插腰,道:“你……你跟我下来。”
凌千羽笑道:“这位兄台,算了吧,你若是要这条纱巾,在下送你便是!”
他的话好似一枝箭样地射进许梦龙的心里,许梦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仗着自己练过几年大洪拳,眼见凌千羽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虽然对方肋下佩着金剑,还以为只是装饰的,因此一手抓住马辔,摆了个架式,喝道:“姓凌的,你给我下来!”
凌千羽剑眉微皱,道:“这位兄台,在下还有要事,你若是要这条纱巾,在下就送给你!”
许梦龙厉声叱道:“有种的,你给我下来。”
凌千羽摇了摇头道:“你真是不识好歹!”
他的手腕一扬,那条纱巾脱手飞出,落在许梦龙的胸前。
那条纱巾轻若无物,可是落在许梦龙的身上,却像是一块巨铁样,撞得他身形一晃,连退数步。
他站稳了马步,摆好了架式,依然抵挡不了从纱巾上传来的那股巨大力道,退出数步之后,仍然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站在他身旁的那两个儒生,几乎看得呆了,随着旁边发出的一连串惊叫声,他们才惊觉过来,一齐赶上前去,把许梦龙扶了起来。
凌千羽掷出纱巾之后,发出一阵长笑,一拉缰绳,放马纵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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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欲盖弥彰
他在驰出数丈之外,回过头来一看,只见许梦龙双手捧着那条纱巾仍在发愣,脸上的那种哭笑不得的神情,真是使人好笑。
蹄声昭昭,愈驰愈快。凌千羽伸手摘下一柳枝,衔在嘴里,哼着小调,任由轻柔的微风拂面而过。
他在此刻已把刚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因为在他一生里,所遭遇过类似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若是一一记住,恐怕连脑袋都会炸了。
驰行了一段路之后,道上的行人已渐渐稀少,马的速度也渐渐地快了起来。
微风把他的衣袂不住地拂动着,他那神俊的姿态引起了跟他交错而过的许多行人的注意,时而会有赞赏的话声传出。
然而那些话对于他来说,也是听惯了,他根本没有放在脑海里,依然咬着那枝柳枝绝尘而去。
不一会儿工夫,嘉兴城那高耸的石墙已经出现在眼前,凌千羽放缓了马行之速,慢慢地朝城门驰去。
还没到达城门口,他只见从城内驰出三骑快马。
那三匹马都是千中挑一的神驹,马上的骑士更是个个精神抖擞,体格健壮。
尤其是领头的那个紫面大汉,更是威武绝伦,他的那张国字形的面孔,衬上浓眉虬髯,虎口狮鼻,另有一番雄武的威仪。
他的眼睛极大,目中神光炯炯,使人不用看到他肩上佩着的九环金刀,便感受到一股煞厉的气势。
老远的,他一见到凌千羽,便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道:“哈哈,凌兄,你总算让小弟等到了吧!”
马行极快,他这句话刚一说完,便已冲到了凌千羽的前面。
但见他一勒缰绳,那匹栗色骏马已发出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双蹄在空中踢动了两下,戛然停了下来。
那跟随在他身后的两个劲装大汉,没等吩咐,一见他勒住坐骑,也都一齐使劲把胯下的骏马勒祝凌千羽一见那领先的葛衫大汉勒住了坐骑,双腿一夹,胯下的那匹白马也立刻停下了前驰之势。
他潇洒地把衔在嘴里的柳枝取下掷在地上,抱拳笑道:“雷大哥,有劳远迎,真是罪过罪过!”
那紫面大汉是嘉兴城里最大的一间飞龙镖行的总镖头,名震十三省的九环金刀雷刚。
他出身少林,是目前少林派惟一的白眉长老的亲传弟子,论起辈分,比当代掌门还要高上一辈,论起武功,更是已经得到少林真传,精通少林的十一种绝艺。
他出道之后,打遍大江南北,没有敌手,被江湖中目为少林俗家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