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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掌神乞果然受激,气呼呼的道:“阮小子,来,老芮把八掌全传给你。”
阮伟霍然跪下身去,‘砰!砰……’连磕了五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龙掌神乞以为他听到自己答应传全八掌,故而感激磕头,那知阮伟声音哽咽道:“晚辈该死!晚辈该死!得老前辈违犯家规。”
说罢,抬起头来,左掌抓住右掌就要拗断。
温义惊得尖声一叫,龙掌神乞飞快上前,抓住了阮伟双手,厉声道:“你要怎样?”
阮伟流泪道:“前辈义簿云天,为解晚辈们困厄,宁犯家规,轻传掌法,但……但……芮家家规何等严厉!晚辈不能害前辈,愿自折双掌,废去五掌功夫!”
龙掌神乞叹道:“你怎知芮家家规,规定龙形八掌不能传他人!”
阮伟把在房中,听到隔室镜愚与万妙仙女谈的话,一一道出。
龙掌神乞大叹道:“芮家出此败类,实在是家门不幸!难怪万妙仙女冒着性命危险,和你比斗,原来为了偷学龙形八掌,龙形八掌岂是容易学的,任她揣摹数年,也只能学点皮毛,不足为惧!”
说罢,放开阮伟双手,又道:“你不必自责,老芮并未存心传你掌法,且你八掌尚未学全,明年论规大会,老芮自首请罪,相信佛爷也不会太过责难。”
停了一顿,龙掌神乞连叹道:“要知我每传你一掌,内心痛苦莫名,彷佛犯了莫大的过错,故而每日清晨拚力奔到华山南峰,消耗体力,以稍求内心之安。”
华山在??西华阴县西南约十里,高五千仞,仅是路程,芮城到华山有百里,再加上登峰,南峰尤高,而龙掌神乞在一个时辰来回,其速度之惊人,用心之苦,可想而知。
温义到底女人心肠,听得十分同情,道:“老芮呀!你何必那样自苦呢?”
龙掌神乞也不理会,又道:“第二天我正在南峰上对天懊悔,忽遇一位朋友,人称铁指医隐,我俩已年余未见,没想到他这次隐身在华山南峰,下山时他送我一瓶白色液汁,说是灵芝液,我也没吃,就带下山来。”
这铁指医隐是五奇之一,声名仅次龙掌神乞,精擅指法,且医道通神,因怕俗人烦扰,故居处无定,常居不易找到之地,人称医隐。
温义晓得灵芝液的宝贵,惊呼道:“怪道大哥能五夜不睡,毫无倦容,原来吃了灵芝液!”
龙掌神乞接道:“以后我每日凌晨上山,遇到他便送我一瓶,现在想来,你能得胜,一半也要归功铁指医隐,日后你若碰到他,不要忘了人家的好处。”
阮伟叩头道:“前辈自己不吃,却让晚辈吃了,这种恩惠叫晚辈如何报答?”
龙掌神乞怒道:“东西不是我的,你记在老芮帐上做什么?君子受恩不忘,你要报,也必须回报铁指医隐,知道吗?”
阮伟连忙点头应是,龙掌神乞扶起阮伟,道:“你不要再把我传你五掌的事,记在心中,磕了五个头也就够了。”转向温义又道:“老芮希望你明年中秋前夕,在芮城府候我。”
温义对龙掌神乞说话虽然随便!内心却十分敬佩,点头道:“小生定当赴约!”
龙掌神乞笑道:“什么小生!女娃子就是丫头,称什么小生,明年见时,老芮要求好完结一段公案,好!咱们后会有期!”
龙掌神乞说走就走,阮伟,温义来不及道别,已没了他的影子。
温义叹道:“好一位慷慨豪义的前辈英雄!”
阮伟却默默不言,心内暗叹温义应诺,一年后,不是要和她生生活离吗?他总觉得要让她嫁给别人,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
温义不知,龙掌神乞约她一年后,在芮城府相见,有何用意!当然也不知阮伟在想些什么?她拉着阮伟的手,轻道:“大哥,我们走吧!”
二人到??集上。买了两匹高大的骏马,并辔双骑,缓驰到芮城府外。
当天下午,他一人进入芮城府,至龙掌神乞家中,取包袱及飞龙剑,临走时,由龙掌神乞儿子的口中,得知镜愚在灵隐寺被佛爷失手杀死。
阮伟明白,一定是镜愚到灵隐寺偷窃龙形八掌秘本,被佛爷发觉,以为是外敌入侵,失手打死。
出城后,便与温义双骑直向西藏进发。
西藏在我国西南隅,地势极高,气候寒冷,时有暴风,人类不易生存,故居民不多。
藏民笃信喇嘛教,庙宇甚多,但有名的很少,他们施行政教合一制度,宗教首领就是政治首领,首领一是达赖,一是班禅,分居在拉萨与日喀则,这两个最有名的都市,不但是全藏的宗教中心,也是政治,经济的中心。
由山西至西藏,数千里之遥,关山险阻,很不易行走。
出山西入??西境内,黄昏时到得一处名叫‘朝邑’的地方,此处为一古市,市面上倒也热闹。
他俩并不急着赶路,见这古色古香的市集,有甚多好玩之处,俩人尚不脱小心性,任意游玩起来。
俩人正玩的高兴,温义买了不少绫罗绸缎及日用品,放在鞍旁,忽见前面走来一位白发老翁。
那白发翁老态龙锺,偃偻拄杖,行起路来,一步一步随时有跌倒的可能,令人看来油然生出敬老之心。
但教温义看到,脸色突变,牵起阮伟匆匆向岔路走去,阮伟不知何故,走了一段后,轻声问道:“义弟,有什么不妥吗?”
温义神色不安道:“没……没……什么?”
转了一个弯,阮伟猛然看到前面站着一位龙锺的白发翁,拄着拐杖,当道而立,阮伟大驽,暗道:“这老翁不就是刚才见着的老翁吗?”
温义看到,陡然牵着阮伟后转,加快脚步。
阮伟听到身后‘咚’‘咚’……??杖触地之声,知道老翁跟来,心中甚是不解,温义为何不愿见他!
白发翁忽然苍声道:“小姐,老仆体弱力衰,已不堪奔波跋涉矣!”
温义霍然转身,怒声道:“谁要你跟来,体弱力衰,岂不是自作自受。”
白发翁身体头抖道:“主人日夜思念小姐归去……”
温义冷笑道:“胡说!我就是死去,爹也不会管我!”
阮伟见老翁好像站不住了,劝道:“义弟,这位老伯年纪这么大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说着上前,欲要扶住白发翁。
温义道:“大哥别小贝阿福,他是故意装给你看的,其实他的功夫,在江湖上能胜得过他的,没有几个。”
阮伟想到老翁刚才明明在后面,霍然挡在这里,没有绝厕轻功,无法绕一个大圈子赶到这里。
当下立即止步。
阿福向阮伟笑了笑,腰??忽然挺直,笑道:“小姐,阿福平时对你总算不错吧!贝老仆为了寻找小姐,腿都快跑断了,还是回去吧!”
温义哼声道:“怎么不装了,你回去吧,我说不回去就不回去,不用说动我,你平时对我的好处,我记得住。”
阿福摇摇头,叹道:“天下没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何必和你父亲闹气呢?”
忽然温义流下眼泪,声音哽咽道:“爹娘既是疼我,为何不出来找我,只让你一人出来,明明不把我当作亲生女,我若在外面死了,爹娘也不会管。”
阿福道:“那会!那会!主人,主母知道你在外面不会受欺,才没有出谷,小姐总知道主人早已发誓此生不出谷。”
温义狠声道:“我决定不回去,你走吧!”
说罢,转身行去,阮伟无法相劝,牵着马匹跟在身后。
阿福跟上前道:“老仆来时,主母尚且哭着对老仆说,要小姐一定回去,一个女孩子家,孤身在外容易受人欺骗。”
温义听到母亲,停住脚步,皱眉呆立。
阿福趁机加紧劝道:“小姐走后,主母一直哭泣不已,可想她老人家是多么疼爱你,小姐还是回去,不要伤了她老人家的心。”
温义咬牙道:“我才不信呢?娘平时看我,像仇人似的,从未亲切的待我一次,你别骗我,我不会上当。”
阿福暗中叹息一声道:“主母一向待小姐很好,只是主母不愿表现在外面!”
温义突然大声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娘不疼我,爹更不疼我,他丝毫不疼我,只为了我武功练不成,他就狠心打我,我再也不回去见他!”
阿福道:“主人为了那二十年之约呀!才逼小姐勤练武功。”
温义仰天流泪道:“我被生下来,没有好好过一天,就是教我练功,天天练也无所谓,但为何不好好待我?为何打我?”
阿福大叹道:“小姐要知主人心境不好,才会如此!”
温义泪流不止道:“为什么心境不好!难道十多年来,就无一天心境会好吗?戎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阿福跟着老泪纵横道:“据老仆所知,主人十余年来,确无心境好过一天……”
温义猛然抬头注视着阿福道:“那是为什么?那是为什么?……”
阿福急急道:“老仆不知!老仆不知!……”
温义‘哼’一声,用力一踏纤足,快步而走。
阿福紧跟道:“小姐!小姐!……。”
温义大声道:“叫什么?我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阿福慌忙道:“小姐就不顾主人那二十年之约吗?”
温义猛然停下身。
阿福接道:“那二十年之约,有关主人终身之信。”
温义沉思一会后,道:“你别再劝我,我是决定不回去的!”
阿福惊慌失措道:“这……这……”
温义坚决道:“但二年后,约到之时,我会回去,替父亲应约!”
阿福放心道:“那这二年内,小姐到何处去了?”
温义怨声道:“你不用管我,我要自由自在生活二年,再回去;你回去与父亲就这样说,赶快走!别噜嗦了!”
阿福知道再劝也没用了,只得应命回去。
阿福看了阮伟一眼,叹道:“那老仆走了,小姐珍重。”
地果真去了,这一去,瞬息不见,那有龙锺之态。
温义呆立一会,向阮伟道:“我们走吧!”
阮伟傻傻道:“到那里去?”
温义笑道:“不是到西藏去吗?”
阮伟暗笑糊涂,把马??递给温义,上马飞驰,两人双辔,连夜赶路,迳向西藏而去。
一路上,阮伟并不因温义是个女子,而感到不便,仍把她当作拜弟看待,有时投宿小客栈,房间不多,他俩也就共居一室,和衣而眠,或秉烛夜谈。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常因长久的相处而弥坚,他俩同行千里,虽未言谈到互相爱慕的倩语,其实心中已与对方合成一片,生死不渝了。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气候入冬时,他俩来到青海,至此再入藏边,路途越发难走,必须参加商队才能行走。
在蒙古,热河,新疆一带,商队皆是以骆驼为主要驮兽,千里黄沙之中,数十匹或数百匹结成一队,但在西藏那边并无沙漠,皆是数千仞的高原,骆驼在那里无法生存,商队以该区特产的??牛为驮兽。
阮伟与温义在青海卖了马匹,先参加一队骆驼商队,越过了柴达木盆地后,换了??牛。
参加??牛商队直入藏内,月余后,已是隆冬,他俩买了反毛皮袄,黑冬冬的披在身上,终于来到西藏第一大邑——拉萨。
第十八章 一怒出家为红颜
喇嘛教是佛教的支派,起源于天竺国,流传到西藏,蒙古一带,该地的居民称喇嘛教的僧人为喇嘛。
拉萨是宗教兼政治领袖之一的达赖喇嘛的驻地,是故邑内高大的庙宇很多,经济繁荣,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阮伟心道,聋哑虎僧既是天竺之僧,来到西藏,一定借住在喇嘛庙内,四年之约已届,他必定返回,于是便找到一处很大的庙宇,想进去探问一下。
这庙宇在拉萨境内已算不小,阮伟本以为大庙内,容易打探,那知随同温义入庙后,请教几位僧人都是纯藏民出家,一句汉话也不会。
阮伟、温义也不会藏语,弄得双方指手划脚,咿呀半天,也无法说得清楚。
藏内汉人不多,一时找不到翻译,一位老僧见他俩不烧香拜佛,东问西问,以为找人,便上前问道‘两位施主要找一位汉人吗?’说的话虽是汉语,但发音却不甚准确,阮伟听了半天才听懂。
阮伟连忙点头道:“是?是!我们要找一位汉人。”他想这庙内既有汉人,叫出来,请问一下,不是一切都解决了吗?
老僧怪声怪气道:“你们等一等!”
那老僧走到庙后面,盏茶后带着一位中年僧人,遥遥走来。
阮伟暗叹道:“怎么又是一位喇嘛,看样子还是讲不通!”他见到几个僧人都是藏人,就以为喇嘛都是藏人,却未想到也有汉人做喇嘛的。
中年僧人来到后,阮伟吃力地道:“请问你憧不憧汉语?”一字一字说得慢吞吞的,生怕那位中年僧人听不憧。
那中年僧人语句清晰道:“贫僧本是汉人,当然憧得汉语。”音调竟是标准的金陵官话。
阮伟觉得声音好熟,不由仔细向那中年僧人端详了一阵,这一端详不打紧,惊得他大声呼道:“锺大叔是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