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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石家辉的心弦在颤,他不能自己,贪婪地望着窗内,隔了—层纱,实际上相距咫尺,他几乎可闻到那股淡淡的幽香,经过了书房的误会,他不能不避嫌,心里渴望,但却不敢:“那就算了。”
“你不是说有要紧事么?”
“不急,等大哥回来再说不迟。”
“可是我却有事要告诉你,到客厅来吧!”
“好!”石家辉进入客厅。
月女披了件外衫从房里出来。
“二叔,坐!”
“唔!就站会儿好了,请问大嫂什么事?”
石家辉表现的彬彬有礼,他对这美丽的大嫂除了私心家慕之外还存在着—份尊敬,当然,这份尊敬也许是属于爱慕的衍生物,不完全是基于伦理,不过他表现的是如此。
“你大哥是赴约!”月女天生万物,不柔不媚。
“赴约?赴什么约?”
“他的心腹侍卫王强被人扣作人制裁,要他去谈判。”
“有这等事?”石家辉两眼瞪大:“对方是谁?”
“传来的字条上没有表明身份。”
“扣人的原因是什么?”
“为了…—个烟花女子。”
“大哥一个人上去?”
“姚长明陪着,另外带了六名武土。”
“什么地方?”
“东城门外。”
“想不到石家堡的人居然也有人敢绑架,事情恐怕没那么单纯,大哥也真是……以他的身份怎可随便去赴没头的约会,我去看看。”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担心了,我们一道去,等我换换衣服。”
说完,匆匆进房。
“大嫂,我去带兵刃,顺便叫人备马,大厅外见。”石家辉也急急离去。
月将沉。
村鸡开始啼唱。
赤山岩酣睡在拂晓前的寂静里。
此地距东城门约莫五里,没有山当然也没有岩,只是一片黄土冲刷而成的断沟,形状象层峰,寸草不生,所以为赤山岩,最高的也不过十来丈,形势非常特殊,人行其间,仿佛走在断岩谷道里。
两骑骏马冲入幽暗的谷道,马上是一男一女,是石二公子家辉和他的嫂子月女。
谷道错杂崎岖不适骑马,两骑自然而然地缓了下来。
“二叔,你怎么会想到是这里?”月女在马上问。
“这里地形复杂而且隐僻,约会的人可以减少许多顾虑,如果情势不利,脱身也比较容易。”石家辉回答。
“对方的真正目的恐怕不是为了什么烟花女子……”
“当然不是,听起来就不是理由,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不惜劫人为质,还公然约晤大哥,不成话。”
“二叔,我看对方对我们的情况相当了解,绑架的是你大哥最宠爱的心腹,笃定你大哥会不惜任何代价救人。”
“只怪大哥太鲁莽。”家辉摇头:“大嫂为何不阻止他?”
“能么?他连我的话都没听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很明显是个圈套,也只有大哥才会往陷阱里钻。”
“希望没事才好。”
“最糟的是连对方是什么角色都不知道。”
三拐四转,眼前是—段宽大的谷道,远远看几条黑影横在地上,很象是人,两人—夹马腹冲上前去。
“啊!”月女惊叫了—声。
“是堡里的武士!”石家辉栗声说。
两人下马。
地下横陈着七个尸体,六名武士外加管事姚长明。
“你大哥出事了!”月女花容失色。
“什么人会有这大能耐?”家辉猛咬牙。
“我们……该怎么办?”月女似失去了冷静。
“让我多想想……”家辉举头向空。
沉默了片刻。
“二叔!”月女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机智:“我们回堡里去等。”
“等?”家辉似乎有些不解。
“对,目前我们只有等,对方如此设计,必然有其目的,你大哥现在已经变成了人质,能杀人掳人,足证对方不是普通人物,如果猜测不错,对方的目的是‘玄功解’,第一步诡谋得逞,必有第二步,我们回去静侯反应,富有行动无济于事,还会让敌人笑话。”月女冷沉的说。
“堂堂天下第一家从此没落了么?”家辉感慨自语。
“爹这—病倒,这些人全无顾忌了。”月女叹息。
“我们回去吧,先派人来收尸……”
“走!”两人上马离去。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前端的裂隙里冒了出来,赫然是浪子三郎,他慢慢走进尸体,看了看,摇头自语———
“红龙、—流武士,还有姚管事……”
“绑架石大公子的是谁?目的何在?堂堂天下第一家的继任人功力竟如此不济?不可能,现场没有打斗的迹象,显然是遭人暗算,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可恶,非把他揪出来整治一顿不可。”
“石家堡的招牌算是砸了,谁想得到……”
自语声中,他侧耳听了听,就地躺了下去。
不久,又一条人影出现,接近,是一名红龙武士,长相可以算得英俊小伙,他望着尸体道:“哥们,这叫生死有命,江湖路上就这么回事.走上了这条路,老命脆得很,怪不得谁。”
浪子三郎—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啊!”惊叫声中,那武士暴退数尺,剑已掣在手中,反应之快,不愧是石家堡的—流武士:“你……”
“你应该认识我。”
“浪子三郎?”
“对,我三郎跟石家堡打过不少交道,该是熟人。”
“你……怎么会躺在尸堆里?”
“不是挺好玩的么?嘻!”
那武士端详了浪子三郎几眼,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举步就想离开。
“别走!”浪子三郎横身拦住。
“你想怎么样?”
“想跟你谈谈。”
“我有急事,没工夫……”
“不行,非谈不可,我不让你走你便飞不了。”
“找死!”喝声中,长剑抖出,一连掣出七剑。
浪子三郎也连闪了七个,依然站在原地,嘻态不改。
“相好的,省了吧!如果你想站着跟我谈放规矩些,不然我要你趴着回话,现在你听着,你的同伴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快回答?”
那武士又是恶狠狠一剑攻出,分指喉、脸、腹三处要害,一招三式,同时分攻三个部位,身手的确是惊人。
浪子三郎的峰躯陀螺般一旋,左脚顺势勾出。
“砰!”那武士趴了下去,摔得相当不轻,一下子竟爬不起来。
“我要你规矩些你偏不听,摔跤不好受吧?”
那武士挣了起来,怒瞪着浪子三郎,—副象要吃人的样子。
“臭小子,你……啊!”
—记耳光,打得那武土向乎又栽了下去,手抚脸颊晕了好一会才回气来,口角已沁出鲜血,张口无言。
“小子二字可不是随人叫的,你居然还加个臭字,当然该打.现在回答,人家为什么没杀你?”
“留……传信的活口!”他不敢再尝试了。
“不对,你刚才对死人说话,不象死里逃生的样子,而且还带着兵刃.老实说,你同伴是怎么死的?杀人者是谁?石大公子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浪子三郎在运动手指,看样子他准备出手:“你不知道也可以,我要你永远不必开口。”
“浪子大侠……”
“嘻!很好听,再叫—遍!”
“浪子大侠!”那武士的神情很狼狈:“我们跟石大公子来到这时忽然刮起一阵怪风,莫明其妙地便向躺了下去昏迷不醒,等到醒来,大公子已失踪了,同伴也丢了命,我被带离现场到一个土坑里,现在放我回去传讯……”
“真是如此?”
“半字不假!”
“好,你说,传的是什么讯?”
“说是……用‘玄功解’交换石公子。”
“如何交换?”
“没有说,外加一句是三天后再听消息。”
浪子三郎翕动鼻子,象是在闻什么气味,突然伸手抓向那名武土,看似乎平无奇的一抓,那武士竟然避无可避,持剑的手腕被扣牢,长剑掉地,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眦牙咧嘴,眼鼓鼓地望着浪子三郎。
“好小子!”浪子三郎做出很生气的样子:“我的鼻子最录为过,我闻出你主的话中有假味,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对我这样的大人物放胡屁,哼!你知道我会怎样治你么?嘿嘿!我要你吃土,黄土填满肚子是接不出来的,除非开肠破掏出来,你看好不好?”
浪子三郎边说边弯下腰用左手抓起一块土,作势就要往那武士嘴里塞。
“浪子大侠,我……我说的……是实话。”那武土额上青筋浮现。
“我浪子三郎做事一向不胡来,讲理让规矩,我现在点破给你听,石大公子出门时带了姚管事和六名武土一共七个,加上你岂不变成了八个?”
“这……浪子大侠……”
“你叫王强,是石大公子最宠爱的心腹手下,你被绑架,石大公子和这几个倒霉的是为了救你而来,对是不对?”
“我……”
“说,怎么回事?”
王强面色如土,汗珠子滚滚而落。
“浪子三郎,我……我说实话……”
此际,天色已经蒙蒙发亮。
浪子三郎放开了扣住王强的手道:“快说!”
王强突然塌地一个疾滚,脱兔般窜进旁边一条窄巷似的坑道中,逃命,动作当然非常快速。
浪子三郎想不到王强会来这一手,他的反应也不慢,—个箭步标了过去。
“哇!”坑道里传出半声惨号。
浪子三郎脚落坑口,王强正好倒地。
坑道很长很窄,两侧仿佛是切开口的两片黄糕,笔直平滑,一眼望去,没半个人影,浪子三郎弹了过去,检视王强的尸体,发现他颈边有一小撮羽毛,他对这些江湖小门道可是行家,一眼便看出是苗疆惯用的吹箭,见血封喉,照这箭的长度来说,至多三寸,应该是近距离发射,可是两侧壁立,前端不见人,除了鬼魅,世间没这快的身法,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下意识地心头一凛。
紧接着是—阵迷悯。
这分明是杀人灭口,王强是回去传信的,为什么要杀他灭口?
王强朝坑道逃,显见这是条生路,却成了死路。
事情发生在王强要说实话之前,显然对方不许他说实话,如果王强不逃,对方又如何阻止他说实话。
所渭实话是代表了什么?
工强是石大公子的心腹,何以先不说实话?
照此推断,所渭绑人是为了“玄功解”未必确实,这当中可能大有文章。
石家庆虽说为人有些粗鲁毛躁,但身为天下第—家的家主接掌人,功力似是未可轻视的,竟然自身难保,对方究系何等人物?
“扑!”实际上并没有声音.是浪子三郎感觉到的声音.同时任何物体的移动,尤其是快速移动,不管是轻东西,都会与空气发生摩擦.这就产生了人耳听不到但能感觉到的声音,当然,武林中能具有这种能耐的绝不多,浪子三郎是不多之中的—个,他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闪了—闪。
“扑!”这回是真正的声音,一撮羽毛钉在对面土壁。
浪了三郎目光—绕,倏然省悟。坑道中有看不见的暗道.就在土壁里,因为他锐利视力发现了壁间小孔,吹箭就是从小孔里射出来的。
再审视,小孔不止一个,每隔—丈有一个拳头大的小孔。
在这种地方设计这等玩意,显然是处心积虑。
笑了笑,他抓起土块一路塞过去,塞了五孔,现在,五丈之内是安全地带了,他判断暗沿的土壁定然不厚,否则便会影响里面人的视力。
于是,他背抵对面土壁,立掌、运功,以十成功力推出。
“轰!”地—声,土块崩落,果然是中空的洞道。
他钻了进来.耳朵贴上洞道地面。“咚!咚!”的快速踏地声传入耳鼓,但已经很远,里面的人正在逃离。
略作思索,他顺穴道奔去。
天已大亮,那些特凿的吹箭变成了光源,穴内并不黑,一路畅行无阻,约莫十余丈远近,天光大盛,已到了出口,口外不用说又是土切的谷道,视力所及,还是不见人影,想了想,他飞身登上断层顶端。
这鬼地方他从没来过,—切都陌生,放眼四望,这片称作“赤山岩”的黄土小山林绵延约半里,赤裸裸寸草不生,并非土不生物,而是积年累月地风蚀雨刷,留不住任何可生长的东西,重重叠叠的黄土坯块零乱排去,人入其间等于进了迷宫,如果有人掘穴而匿,还真不容易挖出来。
他索性坐了下去。
天边已幻出绚丽的朝霞。
他在想—一——
石大公子当然是被禁藏在这些土片中,如何找?该不该找?
有理由救人么?这是问题的关键。
想了又想,他觉得该救人,即使是一个死刑犯,在没依国法处决之前,生了病还是—样要为他治疗。
心意已决,但如何行动呢?盲目胡搜么?
突然地,他发现不远处的—条谷道中有人影在移动,没经任何思索,他起身施展看家本领,象巨鸟般飞扑而下。
“站住!”
他俯冲飘落在那人身后。
那人回转身,是个大络腮胡的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