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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千帆忽地冷冷道:“你们是应该下地狱,一个在深宫自艾自怨,一个亵渎佛门不说,还空误别人的青春年华!可是,我们也该下地狱么?”
两人同时一惊,似乎此刻才知道身边有其他人。
西门逸客拭泪笑道:“你们没有下地狱。只要你们二人肯点头,凭我和风丫头的功力,再以风丫头的医术、‘九龙续命丹’的药效,你们的手至少还可以握上五十年……”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极不相信,同时转脸去看他们,眼中既狐疑又欣喜。
北宫千帆恼道:“不准死!我们历尽艰难、九死一生,才换得你们此刻的相聚。你们如果敢现在就死的话,哼,信不信我将你们一个扔进海里喂鱼,一个弃入山野喂狼——让你们生不能同路,死不得同墓!”
西门逸客一拧她耳朵,轻叱道:“不许刻毒!须明和含蕊他们、他们好不容易……”喉头哽咽,说不下去。
花蕊夫人轻轻笑道:“须明!你必须明白什么,了断红尘吗?”
须明叹道:“终须明白,我还是只能做夏哲山。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声音不觉间渐低渐弱。
花蕊夫人也轻轻垂下头去,不再言语。
西门逸客大惊:“你们不可……”
北宫千帆本过去,替他们一把脉搏,转忧为喜:“一个重疾未痊,一个重伤未愈,这只是大惊大喜之后的虚脱之象,并无性命之碍。不过要调养复元也不容易。先扶他们到外面马车里去,我已在汝州寻了一套旧宅,不必再住此‘风穴寺’玷辱佛门净地了。”
西门逸客终于破涕为笑:“有情人终成眷属,便是折寿,我也心甘情愿!”
北宫千帆骂道:“乐什么?要折寿,也该折这对磨人精的寿。人家双宿双飞,你还高兴?真是犯贱!”虽说是连日辛劳,却丝毫不忘于暇时损人的厉害本色,似乎刻薄了这几句,她才会心满意足。正文 中——第六回 肠断更无疑
喜迁莺
——李煜
晓月坠,
宿云微,
无语枕凭欹。
梦回芳草思依依,
天远雁声稀。
啼莺散,
余花乱,
寂寞画堂深院。
片红休扫尽从伊,
留待舞人归。
夏哲山心中不舍,拍着越北极的肩道:“不在汝州多留几天么?好让我们夫妇能与你们多聚些时日!”
西门逸客拉着“花蕊夫人”笑道:“既已为你们完婚,两位又已痊愈,该我们功成身退了。不过,含蕊的名姓却不能再用了。”
“花蕊夫人”微笑道:“我已打算从母姓贝,以‘贝蕊’为名。日后,天下再无慧妃费含蕊,只有寻常妇人贝蕊了。费含蕊已为开封尹赵光义射死、宋皇厚葬,滚滚红尘之中再无此人。大恩不敢言谢,临风妹妹还险些自尽以谢天下,真是惭愧!”
北宫千帆嘴一撇,不屑地道:“我不过是为了了结某某人的心愿,以免再误她花样年华,况且一个凡心未了的家伙遁入空门,也实在有辱佛祖!”
夏哲山脸一红,向西门逸客低头请罪:“这些年来误你不浅,我们夫妇从此馨香祷祝,愿邀月妹妹能遇上一个强我百倍、又钟情于你的大好男儿,哲山才会心债得偿。”
西门逸客见这对有情人九死一生、终成佳偶,早将往事抛诸前世,爽然笑道:“你这么拖泥带水、婆婆妈妈,把含蕊托于你,我还不放心呢!这个月来,风丫头教你们的易容术、普通医药常识,我口授的防身拳脚,不知可曾烂熟于心?”
贝蕊笑道:“待会儿我变个麻脸婆给你们看。原来易容术这么好玩!要我扮做某位特定的人选,这种技艺恐怕此生都忘尘莫及,不过今儿扮个麻脸婆,明儿再扮个酸秀才,这倒是挺容易的。”
越北极道:“你们到了西域之后,便不用辛苦易容了。‘巾帼令’你们收好,三姑娘的书信也随身带上,到了乌孙国之后,就去投奔二姑娘的堂兄与三姑娘的叔父罢。二姑娘的堂兄东野华鹤乃是乌孙重臣,三姑娘的叔父西门烟则是乌孙国国师。”
北宫千帆续道:“若往波斯,可投大姐的伯父仲长精神,他乃波斯国的镇国将军,为人豪爽好客;若往吐蕃,可寻四姐的兄长南郭守拙,他如今是吐蕃的驸马,曼娜公主幼习中土文化,与你们必定投缘!除‘巾帼令’外,我另备了两个机关暗筒,一个能放迷烟‘风月散’,另一个则是麻醉针针筒,你们可用以防身。”
贝蕊接过,忽问:“当日你让我与邀月服的,可是这‘风月散’么?”
“‘风月散’是托传心姐姐代制的,我拿了一部分出来,另加了几味相生相克的毒药,虽可让人诈死,却不小心误了蕊姐姐的后半生,还望不要怪我鲁莽!”
夏哲山惊道:“难道含蕊会折寿?我们,我们……”一急,汗水渗上额头,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贝蕊的手。
北宫千帆歉然道:“若无天灾人祸,再多加保重,你们可以再做五十年夫妻。不过,生育可就难了,那让人诈死的药,服过以后会使普通人不育。幸而三姐有武功,故醒来之后以内力排毒,不致不育。含蕊姐姐就……若有机会,我风丫头生个小孩来还你们好啦!”
贝蕊失笑道:“不许胡说!”
夏哲山亦道:“只是这样倒好。日后若有机会,收养一个孩子便是。所幸未误邀月,不然让我们百身何赎?你风丫头,最好也别说这种教我心惊肉跳的话好么?”
贝蕊续道:“能有今日结局,我已感天之德、故人之恩太多了!人生总有缺憾,才不失月盈月亏之天理。得夫如此、得友如彼,含蕊生亦无憾死也不悔!”想到那段入宫为妃、掳为新宠、遭人暗箭的迭宕生涯,尤其觉得与心上人朝朝暮暮之可贵。回首前尘,虽前后相隔不过一个多月,却果真是恍如隔世。如今噩梦既去,更无所求。
夏哲山又道:“这番九死一生成全我们。我却忧虑它日事发,你们会被不容于世!”
越北极笑道:“莫说山庄处吴越之地,赵匡胤问罪不易,便是问了罪,我们逃到西域去,瞧他如何人证、物证搜齐了,去西域抓人?赵匡胤志向宏远,非为美色而抛江山之人,料来不致为一个失宠的亡国妇人而大动干戈。含蕊姐姐别见怪,我可不是说你人老珠黄了没人要。”
贝蕊拼命点头微笑:“你所说的简直就是至理名言,还解了我们心结,谢你还来不及呐!”
三人又向夏哲山、贝蕊夫妇介绍了一些江湖禁忌,各帮各派不可触及的规矩。当夜,众人便共饮饯行之酒,第二日西、南两路,就此分道扬镳。
西门逸客目送夏、贝二人的马车渐行渐远,心中再无挂碍,策马便走。
北宫千帆奇道:“三姐,你怎么高兴得起来?我还以为你会暗自掉泪呢。”
西门逸客微笑道:“你若是也有这么一个虽然心有所属,却同你肝胆相照的心上之人,有遭一日他得偿夙愿,你会哭吗?”
“哭字怎么写?嗯,我私底下还是会惆怅一番的,因为没你犯贱嘛!”
“转眼又到中秋了,回山庄正好赶上你生日。不知今年师父会不会来。外间流言四起,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是师父不屑僻谣,怕是麻烦也会不少。”
北宫千帆寻思了一会儿,忽道:“爹当年真有一位未婚妻么,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我不太清楚。不过前尘往事,又逝者已矣,不知何人存了不良之心,恶意损毁师父的名誉,播此流言。”
越北极则笑道:“五姑奶奶早些出阁,左护法或许会麻烦少些!”
北宫千帆横他一眼,凶道:“多事!”
西门逸客也正色道:“听说诗铭已经点头了,只要你也点头,便可以商议你们的婚事!”
北宫千帆大惊之下,几乎就要从马上摔下来。西门逸客将她一扶,诧道:“你是不想嫁,还是另有心上人了?或是诗铭有什么问题么?看你,居然吓成这副德性!”
北宫千帆颓然道:“这混小子怎么会点头的?我看,我还是别回山庄了!”
越北极大惑不解:“姑奶奶,这是什么话?”
西门逸客见她神色惆怅,似是满腹心事,忍不住劝慰道:“没有谁逼你非嫁不可。你不点头,诗铭温和厚道,一定会谅解的。你们青梅竹马十数年,他虽怕你三分,却也怜你宠你七分,难道你们真是不能投契?”
北宫千帆心头微酸,强笑道:“他怜我宠我,也要我肯受才行。我最不喜欢他这种没情趣、不懂诡计的大呆瓜!”
西门逸客一想不错,点头道:“这倒是,其实你们在一起,我挺同情诗铭的!”
北宫千帆涩然道:“你们担心什么?真的到了那一天,想办法逃婚可是我的看家本领!放眼天下,若论出尔反尔、不负责任,我认了第二,谁还敢说他是第一?”
二人失声大笑,均道她在说笑。
一路东南而下,不过数日,便至歙州。
其时,易州制墨世家奚超已携子廷珪居歙州多年,以“宣歙之松类易水之松”而定居操旧业。又因其制墨技艺超群,酷好风雅的唐主李煜十分欣赏,乃赐其父子姓“李”,奚家父子由此更名为李超、李廷珪。
笔、墨携之方便,故三人宣州、歙州一路南来,倾出金银买了不少,欲带回山庄送人。
这日,西门逸客向北宫千帆道:“明日向西北而去便是黄山了。当日你火烧托义帮总坛,白帮主既往不咎,妙语也未加以怪责。如今,山庄里多了个要报仇的李遇,你不去向白帮主打个招呼,拜拜山门么?”
越北极亦道:“是啦,那个李遇一门心思报仇,又瘸了条腿,我们也不好视而不见。但是他若真的去寻仇,用的又是我们的功夫,终究不好。先去向白帮主告个罪,再想个什么办法消了这段仇恨,才是正事!”
商议之后,三人在歙州找了家客栈落脚,第二日便西北而去,上黄山拜访白心礼。
施懋观接待三人在前厅坐定不久,便见白妙语蹦蹦跳跳地奔进来与他们见面,跟在她身后的一人向众人微笑一揖,竟是梅淡如。
北宫千帆脱口道:“好呀,重色轻友的家伙,让诗铭哥哥给你,你不要,原来……”
梅淡如见了她,本来欣喜不胜,听她打趣,却又尴尬起来,微微皱眉向她一点头,便远远地坐到了一边。
白妙语满不在乎地道:“除了刻薄,看你还有什么招数?哼,我知道庄大哥为什么怕你啦!”忽地一拧她耳朵,娇笑道:“新近又捣了什么蛋,做了什么孽?从实招来!”
“已经够作孽了,那个浑小子居然点头应下了婚事,我早已是焦头烂额!”
“好呵,有人会闷死,有人会被整死,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梅淡如听在耳里,手一松,茶盏几乎要摔到地上去。微惊之下,他忙接稳了茶盏,放回桌上。转脸过去,正见北宫千帆一脸颓唐,心中不禁暗道:“大概是她还没玩够罢,是以不愿做些要负责任的事。”心里刹那间茫然起来,不知是何滋味。
北宫千帆瞪一眼白妙语,道:“白叔叔呢?”
“爹带旷姑姑游黄山去了,没空理你!有事找他么?”
北宫千帆当下将李遇跳崖、前几月段素丹相救等,诸事一并告之。白妙语听得张口结舌,施懋观则面带忧色。
等她说完,施懋观忽道:“李承波所为,他宝贝儿子真的是一无所知么?李承波惊吓而亡,李遇也不是我们推下崖的,报什么仇?”
梅淡如道:“话虽如此,却要看他是何立场了。若是心胸狭窄之辈,无风亦起三重浪。”
白妙语点头道:“梅大哥说得是。不管如何,李承波终究是被我们吓死的,而李遇则由此跳崖。风丫头曾在我们这儿放火,算间接地替他报过了仇。风丫头若出面相劝,应该不致于他把我们看得不共戴天那么严重。”
西门逸客摇头道:“真是想不到,当日荒唐一把火,竟成今日‘善举’,以此化解干戈!”
白妙语不再担心,向他们笑道:“既上黄山,留宿一夜再走?我跟你们一起去山庄,我的寿酒也赖到你们那里去摆好啦!走,跟我玩儿去!拖了北宫千帆便往外跑。”
几个人走到了“洗杯泉”畔,白妙语指着泉水笑道:“记不记有一年,我在泉里泡得好不快活,你居然偷走我的衣裳,害我生病!”
北宫千帆道:“还好意思说,明明是你先用弹弓石子打我,活该!”
白妙语挑了块大石头扔进泉中,溅了她一身水,笑道:“是这样么?”
“好哇!”北宫千帆伸脚一踢,也溅了她一身水。两个丫头当即卷起裤管脱掉鞋袜,索性打起水仗来。西门逸客等旁观的四人躲避不及,被殃及池鱼,也弄湿了衣衫,站在一旁啼笑皆非。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不过一盏茶功夫,便湿透全身、秀发滴水,嘻嘻哈哈赤足跑上岸去抢酒喝。看到对方身上尽是自己的辉煌战果,不禁得意非凡、拍手欢呼。
梅淡如见她们如此快乐,也在一旁微笑,但觉此刻的气氛既亲切又温馨。低下头去啜了一口酒,不经意一瞥,见自己脚边一双晶莹洁白的赤足,纤巧不过三、四寸,细致宛如白玉,趾甲上银光闪闪不知涂了何物,搁在自己一双硕足旁,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