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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心明眼的人数了一下,金正庭只使了三十六招,恰好是他那套“砍山”刀法的全部招数。
@奇@几乎没有人看清张一行是如何出手反击的,金正庭便已刀失人亡。
@书@张一行微微一笑。抛下金刀,慢慢退到场外。一言不发。
@网@金刀帮余下的七名帮众冲进场中,抬起金正庭尸体,拾起金刀,呼啸而去。
第一场打斗,就已死了一个。
以后会怎样?会不会更血腥?
第二组胡希声漂漂亮亮、轻轻松松地用双刀在横行陕南的独脚大盗马军的脖子上绞了个十字,笑嘻嘻地退到了场边。
第三组,司马鹤一柄折扇独挡洛阳公子李相的双剑,激斗两百余合,才险中取胜,一扇戳中李相的肩井穴,没出人命。
老孔惶然。因为他影影绰绰看见两个人都不动了,但还站着没倒。
老孔急叫道:“谁赢了,谁赢了?”
裁判居然不知道谁胜了,武林中可从来没出过这种事。
裁判是胡希声拎出来的,却给胡希声面上抹黑,胡希声自然大怒,低吼道:“你只管喊组号就行了!”
于是裁判的权力一下降到了等于没有的地步。但不管怎么说,平日受气包似的鞋匠老孔总算是在方家桥人面前大大地露了一把脸了。
第四组的秦琼却输惨了,败阵不说,还被高邮王伯飞一剑削下了一只左臂,看来名动天下的双锏名家秦琼,以后只能以单锏名世了。
第五组的凌烟阁打了十几个照面,就自动认输。胜者名叫赵积涛,和王伯飞一样,寂寂无名,在场的所有武林朋友们,都是今天第一次听见这两个名字。
接着,葛无礼也进入了下一轮,而其余五个战者都是原本无名的人。他们好像都是从天下掉下来、地下冒出来的高手。
后六组的六个负者实际上已变成六个死者。他们的人只是默不作声地抬着尸体,悄悄离去,连看都不看获胜的人。
但账总是要算的,账是一笔一笔记着的。这是江湖的惯例,历千年而不改。
十一个胜者,又该如何分组呢?
两骑快马从南面大道上疾驰而来,蹄声急促如暴雨打窗。刹那间快马已到了场外,突然驻足,稳立如松。马上二人似乎是控制不住前冲之力,直从马头上飞了起来,落在了场中。
两个骑者,一男一女。男的约摸四十五六,女的三十七八。男的英武剽悍,女的娇媚可人。
凌烟阁的脸在快马驻足时变得惨白,在两人飞腾入场时已缩头钻进了人堆中,挤挤挨挨住外溜。
“算我一个”胡希声见的热闹多,认识的人自然也多,一见来人,哈哈大笑道:“肖老弟,肖夫人。两位来得巧极了!”
姓肖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拱手道:“胡兄也在这里,肖某日前听说这里有热闹可瞧,便匆匆赶来了。还好,没错过机会。”
司马鹤朗声道:“真是巧极了!这里正缺一个人,肖帮主来得正是时候!”
肖帮主似乎很难为情地道:“这怕不好吧?肖某刚刚赶到,没经过前面的淘汰赛,直接进入第二轮,不是坏了规矩么?
我还是在一旁好好看一看算了。”
胡希声大笑起来,道:“凭你肖老弟‘白袍会’帮主的声望,凭你那套出神入化的剑法,这里还有哪个龟孙子敢说什么闲话?”
原来这白袍中年男人,就是白袍会的第二任帮主肖无濑。
那个中年女人,便是当年“江南第一刀”、“虎山派掌门人”宋朝元的独生女宋沁。
凭肖无濑在武林中的崇高声望和神奇武功,的确也没人敢说他不够直接进入第二轮的资格。
凌烟阁已钻出人群,惶惶而逃。
司马鹤也显得很诚恳地道:“肖帮主,请千万不要推辞,否则今天的比武就无法进行了。”
肖无濑似乎很不情愿地对宋沁苦笑道:“你看,人家说得这么恳切,我实在不好不上场。没办法,滥竽充数吧。”
宋沁眼角眉梢已都是笑意,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夫君的性格了。往日的肖无濑刁钻活泼,飞扬拔扈,说话行事都很噎人,这些年当了帮主,不好再收拾起旧日的玩意儿,只得换了另一种“无赖”劲儿——神情庄重、一本正经地耍无赖。
比方说今天这场比武吧,肖无濑此时赶来自然是非上场不可的。但他却非得人家几次三番“请”他,才肯“很不情愿”地“勉强”答应下来。
宋沁微笑:“大哥,可要小心些。”
肖无濑叹道:“我是抹不开老朋友的面子,救场如救火嘛。”
司马鹤在心里大骂肖无濑不是东西,面上却仍是笑嘻嘻地把肖无濑请到大海碗边,让他抓阄。
不仅是司马鹤,另外几个参加第二轮比武的人也都在心里大骂肖无濑,可也不敢表示出来。
谁愿意得罪威震天下的白袍会呢?
十一个人都在暗暗祷告上苍,千万不要和肖无濑交手。
因为肖无濑的武功,已号称无敌于天下。
葛无礼摸到的编号是“-”,他暗暗松了口气,因为肖无濑摸到的是“二”。
名叫张炎的“无名之辈”打开自己的纸条,牙齿就咬紧了——他摸到的也是“二”,他要去和肖无濑交手。
一场必败的架,但又必须打!
葛无礼绝对没料到,自己会败在一个自称名叫田金佛的中年猥琐汉子剑下。田金佛只是轻轻用剑刃在他肋下点了一下,就收剑退到场边了。
葛无礼气得怔了半晌,终于还是跺跺脚溜了,一边跑一边骂:“他居然比老子更像老鼠!”
张炎自知必败,无心恋战,肖无濑出剑三招,格飞了张炎的宫天梳。张炎也匆匆退走,带走了他同样装束的二十三名蓝衣人。
胡希声的双刀,居然会被一名叫韩笑的瘦弱老者一剑削成四截。胡希声自然只有乖乖地打道回家,失去了再向老孔发号施令的机会。
胡希声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败。
第二轮比武,似乎进行的很快,场中之人过招都没超过二十之数,便已分出胜负,且无一人伤亡。
武功越高的人,也就越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性命。
最后获胜的有六个人:肖无濑、张一行、韩笑、田金佛、司马鹤和王伯飞。
六人之中,除肖无濑是白饱会帮主、司马鹤是芜湖司马世家的惟一传人,身份明了外,其余四人都是身份不详,都是在今日才名动武林。
谁都能嗅到这其中神秘的血腥味儿。这四个人极有可能都是横行江湖的神秘组织的重要成员乃至头目。
越来越多的人悄悄溜走了,到了第三轮比武开始时,场外观战的江湖朋友们已只剩下二十多个了。
宋沁一直紧紧挨在赌石边,剩下没走的人也都慢慢移近赌石。不多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围在老孔身边了。
谁都想趁乱偷走何出,所以彼此牵制,反倒没人动手了。
老孔的破嗓门又吼了起来:“第一组——”
肖无濑缓缓踱出来,一拱手,微笑道:“王兄,请!”
王伯飞看着肖无濑,突然苦笑几声,道:“若是这一战的对手不是肖君,王某自认未必会输。但要王某和肖君交手,却是万万不敢。十年前败于肖君剑下,王某心服口服,不敢再比剑了!肖君不叫出王某身份来,王某已是十分感激。
告退——”旋又一声暴喝:“走!”
四条黑影从赌石边飞出,随着王伯飞电逝而去,轻功之高,令人骇然。
如果连这个化名“王伯飞”的人的四名手下都已有如此高明的轻功,那么“王伯飞”本人的武功可想而知。肖无濑却能令王伯飞不战而退,则肖无濑的武功又该如何呢?
老孔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现在是黄昏时分了。
老孔还没报第二组的组号,司马鹤已笑着走出,斯斯文文地冲张一行拱手为礼。恭声道:“请张大侠不吝赐教!”
张一行微喟道:“司马公子,你年纪轻轻,已能有如此杰出的身手,放眼天下,实是难觅公子这样的人才,若是就此毁了,岂不可惜?”
司马鹤微笑道:“张大侠武功通玄、剑法超卓,小可若能在交手时偷学几招,日后受用无穷啊。”
他说“日后”,就表示他有绝对的自信,哪怕不能取胜,也必能全身而退。
张一行淡然一笑,长剑缓缓出鞘,双目在暮色中闪着剑光一样冷的寒光。
张一行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柄出鞘的剑。
司马鹤温文有礼地点点头,折扇一收,面上的微笑也已渐渐消失。
暮色中的司马鹤,像一只孤傲的独鹤,一只不屑于栖息于寻常枝桠的独鹤。
谁也不是易于相与之辈。谁也不会轻易罢手。
张一行慢慢道:“司马君,张某要先出手了!”
长剑划动,如满天星雨般泻向司马鹤头顶。
这似已不是纯正的剑法,而是杂着刀法的剑法。
司马鹤折扇扬起,如孤鹤的翅。
两人出手均是极快极探,六十招转眼已过,司马鹤已是左支右绌。
张一行的剑光突然一顿,司马鹤向前踉跄数步,胸口居然直向剑尖上撞了过去。
张一行长剑倏地回鞘,笑道:“承让,承让。”
司马鹤站定脚跟。已是汗流满面,头发散乱,嘶声道:
“紫心会张帮主,果然武功不凡,佩服,佩服!”
紫心会果然来了,而且还极有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肖无濑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他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对付张一行。
张一行击败司马鹤,似乎并未用全力,他胜得相当轻松。
张一行哈哈大笑,声若游龙:“司马公子,果然好眼力,张某格杀令尊司马庄时用的几招剑法,到底被你认出来了。
佩服、佩服!”
肖无濑心中又是一凛。他没料到,七年前芜湖司马世家的主人司马庄被人神秘地用剑杀死,居然是张一行的杰作。
司马鹤惨笑道:“姓张的,你等着!我司马鹤若不能报父仇,誓不为人!”
张一行叹了口气,道:“看来你只好当不成人了。若是你能取得《太清秘笈》,修炼个十年八载的,或许你还能有一点为父报仇的希望,只可惜,现在你已与秘笈无缘了。司马公子,请回吧。”
司马鹤怨毒万分地慢慢道:“即便得不到秘笈,我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暗杀你。我可以买动大刺客,也可以用毒,用火攻,用炸药。一年不行,我等十年,十年不行,我等一辈子。一次不行,还有二次,我将要用毕生的精力,将你杀死分尸!”
张一行面上的微笑有些发僵。
谁听了司马鹤这段话,心里不会悚然呢?
张一行突然咯咯一笑,声音很难听:“司马公子孝心可嘉,难得,难得!不过,司马公子方才这一说,倒让张某开了一窍,下次张某取得你性命之时,一定要将你的儿子也杀了。”
所有的人心中都是一阵发冷,张一行说这种残酷无情的话时,居然还在很轻松似地笑!
但张一行马上又苦笑着,摇头叹道:“因为我实在不想被人阴魂不散地蹲在暗处算计我,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这种滋味当然不好受。
司马鹤狂笑道:“姓张的,你这句话也提醒了我。若是我生了儿子,在我找你报仇之前,一定先一剑将我自己的儿子杀了!”
张一行的双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似是受不了这暮色的困扰。
肖无濑不禁叹了口气,道:“司马公子,张兄,二位可否答应肖某一个请求:二位在下次决斗之前,可否将司马公子的儿子交给肖某,肖某担保他不会有任何危险。”
司马鹤傲然大叫:“肖帮主,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司马世家从来不接受别人的施舍与怜悯!”
司马鹤也走了,走得悲壮而凄艳。
何出身边,只留下了宋沁、六个紫衣人、田金佛的两个手下、韩笑的两个徒众,外加一个老孔。方家桥的人也渐渐散去了,初看这种血腥的场面,他们尚觉刺激、兴奋;看多了,都已神智恍惚,有些人甚至开始呕吐。但仍有十几个常和何出赌钱的混混们仍坚持不走,他们都很关心何出的安危。其中尤以石呆子和老六与何出交情最好。他们都捏紧了拳头,准备到最后帮何出拼一拼。
老孔不用别人指点,扬声叫道;“第三组!”
田金佛和韩笑对视片刻,韩笑苦笑着叹道:“田兄,韩某认栽了。”
韩笑自甘束手,田金佛自然喜出望外,忙拱手道:“承让,承让。”
韩笑退到自已两名徒众身边,微笑不语。
紫衣人中有三人突然冲出,不多时已抱着十几个火把和几大捆干柴到了场外,十分利索地堆起四个大柴堆,生起火来,火光顿时将场中照得清清楚楚。
还剩三个人,又该如何分组呢?这个时候还会有哪位大高手来呢?三人面面相觑。
又是几匹快马从北面齐了过来,马上之人大笑道:“打完了没有,打完了没有?”
下马的有三个壮年男人,正是输给何出三万两银子的“江南三赌神”蒋氏兄弟——蒋经东、蒋经南和蒋经北。
张一行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