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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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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碧槐拍拍他的肩,像是安慰道:“叶兄,小弟别无选择。不过,你放心,这掌门之位依然是你的,小弟绝不会与你相争。”

叶白宣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尘,左手握住了颜碧槐的手,一脚踏上周伯的肚子,将那所插在他身上的匕首震了出来,右手接住。只见那匕首从他手中又飞了出去,擦过颜碧槐的手。一团事物在人们眼前只是一闪,便又落入叶白宣的右手中。

颜碧槐满脸震惊,看着自己流血不止的左手,那手上,已少了一根手指,那根小指,此时,已躺在了叶白宣的手中。

颜碧槐不愧也是老江湖,略微一吃惊,又定住了神,快速扯下素衣一角,将自己的伤口包扎起来。

“姓叶的,你今天休想再活命。”傅闻鹰怒道,冲着底下诸人道,“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叶白宣两只凤眼一扫,在那凌厉的目光下,无一人敢再出手。颜碧槐尚且被他所伤,他们又怎是他的对手?

“颜兄,这小指便交由小弟保管,这掌门之位你既喜欢,叶某便送予你。”言毕,又望了江篱,道,“只望某一天,能将三生门交还小姐为好。”

叶白宣走到手下人面前,轻摆衣角,单膝下跪道:“叶某感恩诸位生死相随,如若不弃,便随叶某离了这三生门,可好?”

几十名汉子,一身麻衣,齐齐跪了下来,高声大叫道:“但凭公子吩咐。”

叶白宣满意地笑笑,站起身来,又一次回头,这一次,他要将每一个人的脸都看透。西渊与江篱并肩而站,脸上难掩悲愤之情。他伸出手,道:“西渊,你不随我同去?”

西渊倔强地别过头,咬牙道:“我爹的仇,远远未报,师父保重,徒儿他日必定相报。”他与江篱同是叶白宣门下弟子,此时的心境却是千差万别。

地上的两具死尸,一个死于叶白宣之手,另一个为颜碧槐所杀,这场争斗,两人竟是不分胜负。即使颜碧槐得了掌门之位,叶白宣却令他做了残缺之人。只可惜,那么多人无辜被卷入,叶白宣竟有些糊涂,自己的所做所为,究竟是对或错?

他不再多言,回头,往前走,他要走出这三生门,只盼此生再也不要入得这大门。

后背一凉,叶白宣只觉左肩发痛,身边的人,早已惊呼出声:“公子!”

是江篱,叶白宣尚未回头,便已知来者何人。只有江篱,才会在此刻有胆气,对他痛下杀手。只是,她还是心软了,她的剑临到头,还是偏了,没有刺中他的心脏。

“谢谢你,江篱。”叶白宣还是不愿回头,只是轻声道。

“师父,这是你欠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是懒散,明明有存稿,却连发都懒得发,这样不好,不好……

暗中道

“如果这一次,我帮了你,是否欠你的,便算还清了?”叶白宣策马狂奔,追赶着前面的江篱。他骑的不过是匹普通的马,自然比不上三生门里的千里驹:夜雪。

出了谷,外面依然清冷,雪虽已化,阳光却少见,整日里阴沉沉的。官道也是泥泞不断,马跑过时,没了往日的尘土,反倒是带起一片泥渍。

道路两旁绿树丛丛,只是少了几分生气。狂风吹过,枝杆猛烈摇晃,几欲折断。

叶白宣方才说的那番话中,夹杂着内力,即使隔了十多米,也能稳稳地送至江篱耳边。江篱回头望他一眼,又加了一鞭在夜雪身上,这才道:“若你能救得了三生门,我便放过你。”

叶白宣干笑几声,只当她在说笑,眼睛一扫两边的树林,奔过一棵树时,他突然跳起,折下一根树枝,落回马上,左眼眯起,一伸手,那树枝便如箭般飞出,射在夜雪的马蹄前半尺处。

江篱未曾看到,便未停马,但听身后响起两声惨叫声,心知有异,勒停夜雪,掉转回头。官道上只江篱一人,未见他人,看叶白宣神色,一如往常,只是也停住了马,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何事?”江篱话虽问出,却已想明白了几分,看着叶白宣如影子般蹿入左边树林,她也立马向右面蹿去。

两个男子便如沙包般从树林中飞了出来,互相撞在一起,跌落在地。他们的手中,各有半截绊马索。

江篱跳下马来,捡起地上那根树枝,走至两人面前,打趣道:“堂堂黑渠岭的九星绊马索,竟敌不过这小小的枯枝。”

那树枝在江篱手中摇晃几下,再次向林中飞去,这一次,悄无声息,既无叫喊也无呻吟。地上那两个黑渠岭的门人得意地互看一眼,不知死活道:“三生门的江姑娘看来还不及一个叛徒来得有本事,难怪江掌门会命丧此人之手。”

“噗”,说话之人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全部吐在了同伴的脸上。江篱知道,叶白宣最喜在人背上踩上一脚,轻则吐血,重则丧命。教训这两个家伙,显然,叶白宣已是手下留情。

不时何时,两旁的树林里已闪出十来人,方才还趴在地上不敢妄动的两人,一看同伴来援,立马大起胆儿来,齐齐爬了起来,躲入人群中,只觉如此,方能与江叶二人对战。

那吐血的男子眼睛细小,却极为灵活,骨碌碌转了一圈,向旁人打探道:“朱爷呢,怎么不见人影?这趟买卖,可是他让咱们来的。”

那被问之人脸色难看,只白他一眼,颤声道:“朱爷死了。”

“什么,死了?”吐血男子尖叫起来,那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怎么死的。”

“被根树枝直插入脑中死的。”那人被问得气恼,推搡道,“没用的东西,连匹马都绊不住,还害朱爷丢了性命。”

吐血男子看来身分低微,被人骂后,便不敢多言,缩着脖子,用余光瞟着江篱。方才真是小看了这女人,江湖上的传闻,虽有时常有夸大之嫌,但只看江篱露的这一手,便可知,她必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这十多人,皆是黑渠岭门下之人。这黑渠岭也算不得什么名门正派,平日里偷鸡摸狗,坏事干的不算少,前一段日子,帮内一夜死了不少兄弟,即便如此,他们也未曾警觉,依然专干坏事。这一次,也是方才说话间提到的朱爷,不知受了谁人的指示,想要寻江篱麻烦,这才带了一帮人,以多欺寡而来。

未料想,还未动手,朱爷自己先丧了命,余下的这帮乌合之众,人心惶惶,早已没了那念想。只是,既已出手,此时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又岂能全身而退。

江篱却懒得与他们多费唇舌,直接上马,略抬下巴,示意叶白宣跟上。叶白宣白净的脸上露出难以琢磨的笑容,跳上马背,向前跑出几步,突然弯下身来,拔下一截灌木,冲那堆黑渠岭门人扔去。

那十多人见他做此姿势,竟都吓得抱住了头,蹲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无一例外。叶白宣终于大笑出声,绝尘而去,只留那一堆人如木桩般蹲在原地,半晌不敢动身。

一路无话,直到太阳西去,黄昏时分,两人找了家客栈住下,用过晚饭,各自回房睡下。

江篱在房里枯坐,却未上床休息。她知道,像今日这种偷袭,日后还会不断。她去梨潇谷的路上,便已与各门各派交过手,杀了不少人,欠下的债早已数不清。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杀过人,多数时候,都是为了三生门,为了保护颜碧槐,出去与人拼命。

庄内风言风语不断,堂堂大小姐,不仅没坐上掌门之位,还得为他人做嫁衣裳,替她不值的人不少,为了叹息的人也不断。可她的心里,却从未介怀过这些。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真正为自己而活?也许,那个睡在一墙之隔的男人,比她更为洒脱,更会为自己着想。

江篱脑中胡乱想着,耳朵却未曾放过任何一点响动,江湖上的人,不知为何,竟不约而同向自己发难,她虽认不清真相,却也知其中必定有鬼。

隔壁屋门打了开来,江篱握起剑,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叶白宣还出门,江篱不放心。对于他,她一直未曾放心过。

未曾想,叶白宣出门后,却来是来敲江篱的房门。江篱将他让进屋,冷言道:“什么事?”

“只怕有人,不肯放过你我。”

江篱点头,道:“我知道。你怕了?”江篱明知此话无聊,还是问了出来。

叶白宣给自己倒一杯茶,坐下慢慢喝了起来,左手两指拍拍一旁椅子,示意江篱坐下,问道:“我随你出了梨潇谷,你是否也该告知我,三生门究竟出了何事?”

“有人以三生门的功夫四处杀人,栽赃陷害。”

“那又如何?”叶白宣挑眉道,“三生门的功夫,也不见得非要是门下人才会,如我。”

江篱摸着额头,显得颇为头痛:“此人杀人,只使一招,那便是飞凌掌,普天之下,会此掌法的人,你说有几人?”

“我,还有颜碧槐。其余,皆为死人。”叶白宣突然明白了颜碧槐的处境,他派江篱来找自己,莫非是想证明些什么?

江篱掏出一张白纸,将其摊开,推至叶白宣面前。纸上只一用血写成的字:命。血迹虽已干透,却还是能从中读出浓浓的杀意。

“半个月前,颜碧槐收到此信,而江湖上,已有多人死于飞凌掌下。”

“那些人,皆为我所杀。”叶白宣将纸推还给江篱,脱口道。

江篱紧张地跳起身来,手中拿剑,摆出架势,竟要与叶白宣一战。却见对方依旧坐着,只是喝茶,未露半分杀气。

江篱体味出了叶白宣的言下之意,放松下来,将剑狠狠拍在桌上,道:“信口开河!”

叶白宣脸色一沉,将手中茶碗摔落地上,沉声道:“十年前,你便已不相信我,今时今日,若我说那些人皆为颜碧槐所杀,你又何尝会信?”

江篱未曾想他竟反咬自己一口,将那杀人之事推托地一干二净,不禁怒起:“我爹当年死于你制的毒药梨花香,莫非这世上,还有他人能有此本事,制得这毒药?”

“功夫尚且能偷学,更何况毒药。当日,你手上也有此药,你又如何将自己撇净?”叶白宣句句不留情,倒似个孩子,较起真来。

“我又如何会杀自己的爹?”

“飞凌掌只我与颜碧槐会,不是他所为,便是我。你的心里,必也是这么想,既如此,我便也能想,梨花香只你我所有,我既知自己清白,那便必是你所为,我与你,又有何分别?”

“你!”江篱被叶白宣噎得难以反驳。他向来便是个能言之人,江篱口拙,与他斗嘴,必败无疑。只是今日听他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可心中的念想已存了十年,又岂是凭他那三言两语,便说消就消?

两人就此失语,屋内顿时静了下来。江篱只觉气闷,便去开窗。手刚碰上窗棱,便听门外有轻微的响动。不像是耳语,倒像是有什么重物突然倒了下来,跌落在地板上。

叶白宣比她快了一步,闪至门后,贴着门板听了许久,终于不闻任何声响。以他的内力,若是有人在门外,即便摒住呼吸,心脉跳动之声也是难以遮掩的。

确定门外无人,叶白宣拉开房门,踏了出去。江篱也一同出了门,但见房外,横七坚八躺着几具尸体,手中皆握有兵器。看他们那扮相,便知必定又是哪门哪派的弟子,为了江篱与叶白宣而来。

“想不到,这世上,竟也会有人处心机率想取你的性命。”叶白宣转身推开自己的房门,跨脚进门,又转头对江篱道,“收拾一下,上路吧,此处只怕不便再留。”

“人都死了,你却要走?”江篱一面查看着那些尸体的死因,一面回道。

“人死在你的屋门口,你却还想在那里睡上一夜?”

江篱抽出丝巾,擦去手上的血迹,却不答叶白宣的问话,只是道:“是三生门的功夫。”

“飞凌掌?”

江篱摇头:“不,只是一般的功夫。”

闲话不多说,两人星夜上路,走走停停,却未曾再找落脚点。这一跑,直至日头渐起,两人才在一处浅滩边停下。

清晨雾气正浓,滩对岸的松叶林内白烟升起,衬着后方墨绿的群山,倒也颇有几分仙境的意味。

江篱跳下马,捧起滩中的水,喝了几口,又洗了手脸,只觉空气清净,心中烦闷扫去不少。

叶白宣却依旧留在马上,见江篱甩着手站起,也不待她说什么,一夹马肚,便朝浅滩冲去,溅起无数水花。

江篱心里暗道,此人果真还是如此率性,做事不管不顾,心中虽有气,却也不说,上了马,也随着叶白宣冲过浅滩,到得对岸,直朝东面而去。

此处离三生门尚有一段距离,江篱心中只觉不安,虽已赶了一夜的路程,却未有歇息的打算,也不愿走那宽敞平坦的官道,一头便扎进了林中小道,择近路而走。

叶白宣只觉身下之马已精疲力尽,难以支撑,若再强行赶路,只怕稍倾便要倒地身亡,只得叫住江篱道:“歇息一会儿。”

“为什么?”江篱勒住马,不满道。

叶白宣指指跨下坐骑,跳下马来,轻拍其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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