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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沙弥将叶白宣看作江篱,引着二人进了寺内。江篱虽是女客,但只因她来自三生门,便也受到礼遇,方能进入普云寺。
寺内僧人不多,刚做完早课,众人都在饭堂用饭,那小沙弥想是还未吃饭,走过饭堂时还向内张望一下,显得极为羡慕。
三人往后院走去,穿过偏殿,但见院中一棵参天古树,枝繁叶茂,江篱看到此树,只觉现在不是冬日,反倒是暖春。只是那清晨的寒风吹来,依然刺骨。江篱回过头,往走过的偏殿看去。那殿中跪在一个僧人,低头闭眼,正在默诵佛经。不知为何,江篱总想再看他一眼,叶白宣见她回头,小声道:“怎么?”
江篱被他唤过神来,赶忙道:“没什么。”
一路无言,到了后院主持房中,小沙弥敲三下门,报道:“主持,三生门的江篱公子求见。”
“进来吧。”贤真大师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无甚不妥。
推门进屋,贤真大师正在蒲团上打坐,小沙弥转身告退,大师起身,将两人让至座位上,笑道:“呵呵,我这弟子不懂事,竟将这位公子错认为江篱公子。”
“不妨事。”江篱道。
贤真大师房内古朴清静,茶案上的壶中飘出烟气。他走至茶案边,倒了两杯茶,亲自拿到江篱与叶白宣身边,道:“山野地方,茶叶比不得三生门,两位请用。不知颜掌门近日可好?”
一句话,倒将江篱给问住了,贤真大师走的那日夜里,颜碧槐才被杀,他还未收到消息,此刻一问,却不知已是生死相隔。
“颜碧槐已死。”叶白宣见江篱说不出口,抢在她前头道。
贤真大师大惊,出家人六根清静,只怕他已忘了大半,跌坐在椅子内,追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莫非,是叶白宣所为?”
这贤真大师所问的每一句话,都让江篱无法回答。他不识得叶白宣的真面目,不知本尊在前,竟是问出这等话来。
“大师为何有所猜测?”叶白宣没有挑破,只是问道。
贤真大师定定神,道:“只因四日前,老衲在三生门内见着颜掌门时,听他提起过,近日江湖不太平,飞凌掌重出江湖,害死无数人命。老衲只知这天下除了颜掌门,便只叶白宣会这功夫。现在颜掌门既死,只怕便是这叶白宣所为。想不到,老衲方才交上颜掌门这朋友,他便竟遭人毒手。”
“大师不识得叶白宣?”
贤真不知叶白宣所问为何,老实道:“并不识得,只是听闻过名字,十年前,三生门江掌门便是命丧他手,想不到,十年后,颜掌门又死在这恶徒手中。”
叶白宣站起身来,江篱紧张万分,想要缓和气氛,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焦急之时,叶白宣已走至贤真大师身边,弯腰道:“不知大师可会武功?”
“老衲并不会那杀人之术,出家之人,讲究善缘,与人结恶,不如与人结善。”
叶白宣长出一口气,庆幸道:“多亏得贤真大师不会功夫,若不然,以叶某的性格,今日只怕要与大师好好较量一番。”
贤真大师听他自称“叶某”,有些糊涂,转而问江篱道:“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在下叶白宣。”叶白宣上前拱手,恭敬道。
天下事,竟是如此凑巧,贤真一个出家人,竟当着本人之面,说人坏话,不知佛祖知晓,怪是不怪。
可怜那贤真大师,一日之内竟两次受惊,只怕心中已念上无数遍“阿弥陀佛”,脸上神色怪异,喃喃道:“老衲空为出家人,竟被红尘俗事牵绊心境,语出妄言,望叶施主见谅。”这一说,便是向叶白宣陪罪了,出家人毕竟心思大肚,断不会明知自己犯错,还揪着别人不放,硬要将那黑的说成白的。
叶白宣倒也不与他计较,只是微微一笑,道:“大师言重了。这天下之人,对叶某多半心存芥蒂,大师与他们想法一致,也算常理。即使现在,大师心中疑虑必定仍未消,只是当着叶某面说了轻狂之话,才会出言认错,对与不对?”
贤真站起身来,抬头看他,丝毫不避讳叶白宣直视的眼神,道:“施主所言不虚,老衲确是依然秉持心中所想,只因这天下,老衲再想不出第二人,会与颜掌门为敌。”
“颜掌门被害之日,叶白宣与我在一处,断不会是他所为。”江篱开口,为叶白宣辩白。
贤真与江篱只有过数面之缘,对她印象却是不错,知她是个心如明镜,生性良善之人,对她所说的话,也是信了几分:“江姑娘所言,老衲自是相信。只是不知颜掌门,是被何利器所伤,以至失了性命?”
江篱看叶白宣一眼,她知道,说出实情,必定会陷叶白宣于不利境地。叶白宣却是毫不在意,抢言道:“颜碧槐死于飞凌掌,这天下,除了他,便只有我会此掌法。”
贤真猜不透叶白宣话中的意思,他如此说,是承认自己杀了颜碧槐?
但这老和尚毕竟与那些莽夫,如庞啸虎之类的不同,经方才一番尴尬,他已变得更为谨慎,只是试探道:“叶施主所言,是为何指?”
“大师心中必定想着,我便是那杀害颜碧槐之人吧。”
“不错。”贤真直言道,“只是在下不解,听闻十年前,叶施主与颜掌门在争位时,已主动退出,离了三生门,为何会在今时今日,重又做出如此恶事?须知颜掌门为人和善,也未做于三生门不利之事,老衲苦思多时,未想出合理之解释。”
“哈哈,为人各善,那不过是他的表面功夫罢了。”门外突然响起大笑声,贤真一听此声,道:“净空,有话何不进来讲明。”
门外那唤净空的人推门而入,一副僧人打扮,低头而入,见得主持,上前行礼,方才将头抬起。
江篱和叶白宣一见此人脸孔,同时惊呼出声:“计总管。”
血狼窟
江篱绝料不到,会在这普云寺内与计博再次相见。她只道,他早已在十年前命丧黄泉,怎料他竟隐入这山中小寺,出家为僧,如今又跳出来历陈颜碧槐的不是。想来十年前,江群山的死,牵扯出的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计博见了江篱,长叹一声道:“江施主,你这十年来,一直在颜碧槐身边,便从未瞧出些端倪来?”
江篱听得他对自己的称呼,抿紧嘴,摇头。她对颜碧槐从不关心,她关心的,永远只是三生门。她的心中,恨叶白宣的时间,只怕比想到颜碧槐的时间要多上许多。
“计总管放着好好的总管不当,竟跑来此处做和尚,莫非已是看破红尘?”叶白宣凑上前去,问道。
计博看了眼叶白宣,笑道:“想不到那一日,我站错了队,竟是害了自己的一辈子。叶白宣,江群山不是你所杀的,对不对?”
“我从未说过他是我杀的,只不过,你们尽皆如此认为,又有何可说的。”叶白宣整整衣衫,一副与我何干的模样,接着道,“倒是你,计总管,你跑来此处,是否与那颜碧槐有关?”
计博脸露愧色,语带沉痛道:“这个小人,为得掌门之位,真是不择手段,若不是我及时抽身,此刻早已成了他的刀下鬼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江篱有些不耐烦,这些日子,关于颜碧槐,她得到的消息太过不同,以至于对这个人,已快要失去信心。
“十年前,便是叶白宣带领手下离开三生门的那一日,颜碧槐如愿当上了掌门,春风得意。我为保大总管之位,自然得听他吩咐。却不料,他将我招入房中,让我当即去取一人的性命?”
“谁?叶白宣?”
计博摇头道:“一个你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颜夫人。”
“颜夫人不是早已死了,江湖传闻,她被我这杀人魔头给一刀砍了,为的是报复颜碧槐这个正人君子。”叶白宣看向江篱,眼里满是戏谑的神色。
“哼,他对我说,颜夫人与你有奸情,才合谋杀了江掌门,此刻计破,又要同你私奔,为念夫妻之情,不愿毁了颜夫人的名声,这才让我悄悄动手,不要惊动任何人。”
叶白宣突然大笑起来,拍拍江篱的肩道:“这个颜碧槐,真是个扯谎高手,对计博说颜夫人与我私奔。对外人又道颜夫人为我所杀,真不知这天下,还有何话,是他不敢说的。”
江篱也觉颜碧槐心胸狭隘,不够坦荡,听了这些话,更觉他面目可憎,对自己的夫人尚且如此,对别人呢?江篱忽然转过千万个念头,脑中想的尽是这些年来,自己为他所做的事,不知道,自己的手中,是否沾有无辜的鲜血。
计博一甩衣袖,恨道:“亏得我已看破他的意图,早知他不会留我性命,我若真杀了颜夫人,他必定会将我灭口,故,当夜我便逃出了三生门,来到这普云寺出家为僧。这世上之事,我已看破,什么正人君子,什么奸佞小人,皆不过他人口中之语罢了,做不得准。”
“那颜夫人呢,她到底去了何处?”
“你方才未听计总管说吗?那颜夫人,已随我私奔而去。”到了这时,叶白宣仍不忘开江篱玩笑。
江篱瞪他一眼,忽然觉得自己总被他牵着走,很是蠢笨,又回复冷漠的脸孔。
“颜夫人,只怕已死了。”计博未看出他们二人的暗战,接着道,“那一日,我接了令,要去取颜夫人性命,岂料她似乎已发现颜碧槐的意图,逃出了三生门。我本不愿与她为敌,奈何总得演一场戏给颜碧槐看,便带着两人,装着样子追了出去。我一路追,一路想要如何自保,若是将那两人放回,颜碧槐必不会放过我。思来想去,大约追至三生门外五里地外的万崖山边,颜夫人失足,掉落至血狼窟内。我见机会来了,趁那两人上前观望之际,便将他俩杀了灭口。”
“善哉善哉,阿弥陀佛。”许久未出声的贤真大师突然念起了佛语。
计博一听此话,也学着他那样,手拿佛珠,诚心道:“罪过罪过,贫僧既已出家,便得为自己往日的罪孽赎罪,今日之言,贫僧从此不会再说。师傅,弟子先行告退。”
贤真点头,道:“净空,去后山面壁十日,以洗你往日之罪孽。”
计博领命,自开门而去。
江篱与叶白宣也告辞,出了普云寺。这一行,本是想保普云寺平安,却不料,竟将那计博引了出来,更不料,十年前的往事,竟还有这么一段。
“那颜夫人,只怕早已成了一堆白骨,入了血狼窟,怎还能有命出来。”叶白宣此番话,像是说予自己听,实则却是在对江篱说。
江篱跨上马,回忆道:“小时候,我与你曾去过那万崖山,当时,你指着那血狼窟唬我说,那里有野狼上百匹,若跌入此洞,立时便会毙命。”
叶白宣脸色变得凝重,正色道:“我并非唬你,而是确有其事。那颜碧槐对自己的夫人,竟要下此杀手,看来他为保掌门之位,誓必会牺牲一切。江篱,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一天,他会将你也牺牲掉?”
江篱不语,可是她的心中却明白,颜碧槐会,他一定会这么做。
“江篱,事到如今,你还要追查下去吗?为这样一个男人,值得吗?”叶白宣心中突然有所不忍,他不希望江篱受到伤害。
“我调查此事,为的是三生门,而不是颜碧槐。”江篱突然感到迷惑,十年前,她人生中的第一个信条,被颜碧槐推翻。她一直依赖的叶白宣,成了杀父仇人。十年后,她的第二个信条又被叶白宣推翻,那个让她卖了十年命的颜碧槐,竟是个派人杀妻的小人,更在她死后,散布谣言,将罪都推在他人身上。这样的人,竟还掌管了三生门十年,她的信念中,对与错的概念已越来越模糊。难道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竟是如此不可相信?
叶白宣知江篱心中难过,只觉不忍,策马上前,拉着她那一丝秀发,放在手中把玩一番,笑道:“当年你还小,看不清一个人,很正常。”
江篱转过头,眼里竟有了泪光,她将头发扯了回来,语带哀伤道:“师父,我爹,真的不是你杀的?告诉我实话。”
叶白宣听得那二字,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道:“十年来,你第一次叫我师父,便冲这两个字,我也会告诉你实情,你爹,确实不是我杀的。江篱,师父何时骗过你?若我真为夺那掌门之位而杀了你爹,又何必临阵退缩,将那位子让予颜碧槐?我能割下他那小指,又怎会惧怕于他,不敢与他一决生死?”
江篱听他提起那小指,好奇道:“那根断指,你后来真的带去的梨潇谷?”
叶白宣甩甩手,闲散道:“怎么会,那又不是种子,栽在泥中便能长出另一个颜碧槐来。我要那手指做什么,只不过当日看不惯他那惺惺作态的模样,才想着出手教训他一番罢了。那手指,早已被我扔在了三生门外,怕是被哪只野狗给刁去了吧。”
江篱想着叶白宣的性格,深知他必是这样的人,若颜碧槐地下有知,知道自己的手指竟是喂了狗,怕是要气得跳上来,与叶白宣一战。
“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