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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轻,木制的碗口粗龙角被剑绞断了半尺。
他吃了一惊,心说:“这家伙了得,公人中怎会有使剑的?”
他一招失着,立居下风,一刀一剑左右夹攻,黑夜中招架不住,遇上了劲敌,不下毒手想脱身势比登天还难。
正危急间,屋面上有人沉喝:“下面谁在动手?”
“老八,咱们拦住艾文慈了,快下来帮忙,辣手得紧。”使剑的人怪叫。
“要活的。”上面的老人叫,随声接二连三有人往下跳。
巷道窄小,施展不开,等于鼠斗于窟,力大者胜,兵刃谁利便会占上风。他手中的龙角是木制的,长仅尺余.接下一刀一刻本就应付困难,再加上几个人怎吃得消?不走不行了,见有人往下跳,心中一动。他抓住第一名黑影跳下的瞬间机会,一声沉喝,突然向下一蹲。长剑一闪而入,“噗”一声刺入壁中,钢刀也惨然下落,刀风厉啸猛劈有肩。他略向左移,贴剑底抢进龙角一挥,“噗”一声反扫在使剑人的右胁下。
“哎……”使剑人被订得向左倒,挡住了使刀的人。他闪电似的长身,龙角再次振击,“噗噗”两声闷响,尚未倒地的使剑人背上又挨了两角,他冲天而起跃登两丈高的屋顶。在升上瓦面的刹那间,瞥见两个黑影疾射而来,眨眼间便照了面。
“文文慈在下面。”他叫。
“那你……”两黑影刚张口问,刚定下身形。
他尚未站稳,龙角一挥,便“噗”一声击中第一个黑影的腿弯。接着龙角顺势斜伸,敲中另一人的左腿迎面骨。
惊叫声摇曳,接着是砰然大震,两黑影一败涂地向巷下栽,一向瓦面倒。
他展开轻功,飞跃而走。
“背包裹的是艾文慈。”有人大叫,一群黑影狂追。
他恍然地想:“原来如此。”
他背的药包甚大,显得身材极为庞大,难怪走到何处都有人认得他。略一打量四周的景物,幽暗光芒,几个青衣人刚从另一条巷口奔出。他抬头四顾,一长身,便跃上丈余高的屋榴,向下贴躲在屋角下隐起身形。四个青衣人脚上甚快,到了六七丈外,在门灯映照下看得真叨,领先那人,赫然是在山东客店里所看到的落魄书生,只是没带病容,风了剑,嘴角挂着一抹撤然的笑容,显得英气勃勃。他认得,那是四海狂生张明。四海狂生匆匆而过,接着巷那端人影又现,两个人影快步而来,在巷口略一张望,匣折入另一条巷子,灯影下,可看出是个老人和乞丐。
“是续许的老家伙,大概是宁王府的爪牙,他已从陆孝忠口中知道我的身份,回头追来吉安啦!难怪我未进城便被他们引诱到陷阱里受罪!”他恨恨的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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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知人知面
艾文慈认出老人是问寻他的徐姓老人,不由心中悚然,失惊之下,忘了仔细看那位花子打扮的人。误认花子可能是城门口诱他人伏的贼人之一,不由心中火起,心说:“好啊!你们也出动找我,咱们好好闹上一闹,这口冤气不发泄委实不甘心。”
看看四下无人,他把心一横,一跃下地,大摇大摆地往前走,用腰带把头一缠,衣襟敞开,便变了一个人,没背包裹,不再是艾文慈了。
要不是宁王的爪牙诱他人伏;困了三天饱受饥渴之苦,他应该已经返回龙泉了。何至于被公人追得如此狼狈?他愈想愈恨,认为是爪牙们不贪心,报官促他以便迫他向宁王的爪牙屈服,未免欺人大甚。
三更未,古城庙附近仍有人潜伏,摸索,城的那一边,本城巨富魏三爷的府中,到了一个不速之客。魏府中高手齐出,在古城庙附近打听艾文慈的消息,候机策应、府中没留下多少人,十余名护院要轮番巡夜,屋多院大事实上不可能戒备森严,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人全部派出巡夜,谁也没料到身在危境的艾文慈敢去而复来。
艾文慈第一次受到接待的西院花厅中,魏三爷与二名管家接待从南昌赶到的三名王府信差。右窗的飞檐下,艾文慈像头蝙蝠般贴挂在那儿,疑神留意厅内的动静。灯火通明,魏三爷在灯下打开了以火漆加封的文书袋,眯着老眼展阅。三位王府信差浑身大汗,风尘仆仆,显然是刚赶到,至于如何越城而入的,便不得而知了。由此可知宁王的神通确是不小,连吉安城也任令他的信差三更半夜往来自如。
魏三爷看完文书,眯着老鼠眼向信差说:“胡爷请至厢房安顿,明天……”
“在下还要赶一程,不能久耽。魏爷如果有送赣州的文书,可交在下带走,怎能等到明天?”信差胡爷急急接口。
“没有。有关艾文慈的急报,我已派人送走了。”
“情形如何?刘丞相对此事十分关心呢。到底这人是不是真正的艾文慈,曾经证实了么?”
刘丞相,是指宁王府的狗头军师刘养正,是个颇有文名的无耻读书人。
“已经证实了,是他。”魏三爷肯定地说。
“李天师已得到消息,特从龙虎山赶返南昌,预计不日可以前来,要亲自看看是不是去年在灰埠杀了飞天夜叉与毒龙两位爷的人。”
“但他不叫……”
“人的名是靠不住的,亡命之徒的姓名更靠不住。那次岳小狗确是叫他为艾文慈。假使是同一个人。必须活擒解往王府,所以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是的,我会留意此事。”
“如果不是杀杨、柳两人的凶手,刘丞相希望重用此人。”
“这个……我恐怕作不了主。”
“不需魏爷作主,李大师前来,自有天师作主。如无别事,在下告辞了。”
“胡爷何不歇歇再走,有何重要信息传往赣州?”
“不能再歇了,马在城外等着呢。信息确是重要,共有两件事。…
是岳小狗一群缉拿艾文慈的人,平自在安庆失踪,摆脱了我们监视的眼线,可能已偷人本境了。这厮如果专为捉拿艾文慈而来倒还罢了,只怕他是派来查宁王殿下动静的人,便不可收拾啦!宁可把他们杀了,也不许他们入境坏事。另一件是南昌到了两个江湖老道宇内双仙,一到南昌便杀了咱们广润门铁桂宫的八名道长,接着又杀了惠民门紫极宫李天师的五名门人,逃逸无踪。”
“咦!宇内双仙?凭他们那两块料,也配杀得了李天师的五位门人?”魏三爷讶然问,口气根本不像钱宏才所称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意人,江湖见闻不陌生哩!
“魏爷有所不知,字内双仙以往算不了什么,但这次却完全不同了,袖底暗藏一把无坚不摧的小宝剑,任何精纯的内家气功也不堪一击,道长们的仙法一无用处,剑出法解,天兵天将见剑便消,可怕极了。”
“有这等事?是不是鱼肠剑?”
“不知道!凌爷持请丞相下书赣州.请那边派些艺臻化境的人,至南昌候命,以使搏杀岳小狗和守内双仙,十万火急,不能耽误,在下该走了。”
在外面偷听的艾文慈心中一动,忖道:“宇内双仙的剑,恐怕就是我的日精,我得找他们要,剑在冉峰尸体上失踪,定然是老道取去的。”
听说宁王怀疑岳家兄弟,要在他们入境时杀之灭口,不由心中一快。魏三爷送走了信差,径奔内院,沿花径进入,一座月洞门,出来了两名小厮,掌着两盏纱灯一前一后替他照路,踏入花木扶疏的院前小花园,越过有道的假山,突然伸手拉住前面的小厮低喝道:“熄灯。”
两小两手脚好快,喝声一出,火光倏灭。
人影似电,魏三爷回头一跃三丈,老花眼的朦胧神色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冷电四射。跃至月洞门前,突向左一闪,单掌当胸护身,猛扑左面的一株桂树。“打!”接树下喝声传到,一道黑芒从树下射出。
魏三爷一掌斜挥,掌风呼啸,相距半尺,黑芒突然爆裂,枝叶纷飞,被掌风声碎了,好雄伟的掌力。出掌人仍健进,一闪即至。
桂树下黑影候现,向右一跃三丈,笑声震耳!
“哈哈!糟踏了一枝桂树,魏老三不是惜花人。”
魏三爷大怒,奋起狂追低喝道:“谁?慢走!”
黑影飞越院墙,去势如电。
“你走得了?”魏三爷叫。跟踪跃出又道:“你在班门弄斧,大爷的轻功举世无双,追不上你太爷不用混了。”
院墙外是花园,广约三十余亩,没有大树矮林,无所遁形。
魏三的轻功确是值得骄傲。奇快绝伦,追了五六丈,却未能拉进半尺,不由心中火起,一声低啸。双袖一抖,远出四丈外。
前面的黑影突然折向,横跃三丈。
好魏三,身在半空,猛地大袖一抖。硬生生模飘丈外,折向便追。
右面的一丛花树下。突然有人低叫:“巧燕掠波身法,好纯!凌波燕,你还没有死?”
魏三爷大吃一惊,身形一落,脚一沾地,猛地以飞鸟穿林身法猛扑花丛,一声低叱,连环拍出两掌。“嘭嘭”两声大震,枝叶纷飞,罡风四射,人影倏止。
一个黑影站在树旁,衣施下摆被罡风劲气震得猎猎有声,掀须低笑道:“好利害的乾坤三绝掌,许久绝迹江湖了,五年了吧?”
“你……你是……”魏三爷骇然问。
“姓凌的,爬上了高枝儿,忘了老朋友啦!”
“你是云樵兄?”
“你阁下做了宁王的功臣,还记得我姓云的草野小民?”
魏三爷冷笑一声,冷冷地说:“凌某如果是功臣,还用得着改名换姓么?”
“那你……”
“我不会告诉你,吉安府能安如盘石,便是明证。”魏三爷冷冷地说。
“哦!你是……”
“你走吧,如果我不死,会到黄山与你把盏言欢。”
“但你得放过艾文慈。”
“你居然替一个山东响马求情?”
“此中另有隐情。”
“这……你恐怕要失望了。”
“为何?”
“你要知道?”
“知道愈多愈好。”
“假山南端有一个石洞,请到洞相候。兄弟去去就来。”魏三爷低声说完,身形一晃,隐没在内院的暗影中不见。
先前被追的黑影是艾文慈,他原想将魏三爷诱至花园动手擒人迫供,没想到魏三爷的轻功如此高明,几乎被追上了。正想找空敞处放手一拼,却被天都老人出声将魏三爷诱开。(奇*书*网。整*理*提*供)他一听是天都老人的口音,大事不妙,三十六着走为上策,立即溜之大吉,并未听到两人的对话。
他重奔前院,愈想愈火,既然来了,不闹他个翻天覆地,怎消得下这口怨气?到了前院,瞥见屋角旁站着一个黑影,一看便知是警哨,他消然掩近,相距三丈突起发难,鬼魅似的从后面扑上,勒住警哨的颈子再加上耳门的一掌,挟了就走。
他将警哨带至僻静处,将人弄醒低声问:“老兄,你要死还是要活?”
“你……你是……”警哨喉部受到控制,失魂落魄地叹声问。
“淮安艾文慈。”
“你……你想……”
“我想杀你,但你吐实又当别论。”
“我……我不想死”
“宁王派在吉安的党羽,除了魏三之外,主事的人是谁?”
“这……这人,我确是不知道,杀了我也不能胡说,只知是一个只在半夜三更来去,轻功骇人听闻的人,大概每十天半月来一趟,来时皆穿白衣,从不与任何人照面,守夜的人偶或可看到白影在内院出入,如此而已。
“赣州方面,又有些什么人?”
“在府城的人,连邻县的同伴也,不许往来,往来传信另有专差,在下只是个名义上的护院,怎能知道邻府的事?”
“在下却是不信……”
“我如有一手虚言,神明殛之。”
艾义慈知道问不出什么来,转变话锋问:“四海狂生在何处落脚?
他带来了些什么人?”
“落脚在南大街的鸿远客栈,朋友众多,最得力的人是威震湖广的三湘剑客戚家三兄弟,与苏杭二风柏氏姐妹。本府的推官周大人,早年任职湖州时与他交情不薄。”
“你对这些事倒还清楚哩!”
“不瞒你说,咱们这些人,只许知彼,不许知己,打听自己人的底细,列为大忌,又将受到可怕的惩罚。”
“在下要你转告魏三,不许他管艾某的事,不然,在下将把吉安闹他个天翻地覆,首先遭殃的人将是你们这些人。”
警哨只感到喉部一松,眼前人影消失,微风枫然,身侧鬼影俱无,爬起拍拍脑袋叫声“好险”,踉跄走了。
艾文慈深怕与天都老人碰头,不敢再在沈家闹事,等到四更正本之间,料想公人们该已放弃搜捕的举动,该前往取回鼓囊出城溜之大吉啦!他心中暗暗高兴,认为暗中跟来的中原一剑,也不过如此而已,至目前为止,仍末发现中原一剑现身,这表示武林顶尖儿高手,也无法跟踪他哩!果然所料不差,搜捕他的人皆已撤走了,回到藏药包处,伸手一探,不由心中叫苦不迭,药包不见啦!
“真糟!什么人把药包取走了?”他发愣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