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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有两种可能,一是艾文慈与姚源贼有夙怨,一是艾文慈已暗中加入贼伙,摆出互相残杀火拼的姿态,以分散外人的注意,乱人耳目。两种可能,以第一种可能性较大,那艾文慈在做山东响马期间,据说就曾经倒过戈,亡命江湖的期间,黑吃黑的事可能发生在桃源贼身上,因此激怒了姚源贼,不惜出动高手千里追踪。云骑尉岳琳指定要活的,所以咱们又必须阻止姚源贼下毒手。”
“那晚愚叔追赶一个黑影,竟然把人追丢了,姚源贼中有轻功比愚叔高明的可怕人物。切记必须谨慎行事。”
“小侄理会呢。”
同一期间,仙都观下院前面的广场,气氛极为紧张。
下院四周古林参天,满山青绿。广场宽广三亩余,不大不小。观门的石阶前,九名千娇百媚的青年道姑一字排开。中间那位道姑尤其出色,瓜子脸蛋白里透红,五官秀丽,一双凤眼水汪汪流光闪动,薄施脂粉,很难看出年龄,美得令男人心跳,紧了腰带的青道袍,将上体的曲线衬托得十分突出。腰悬古剑,手执拂尘,含笑俏立,宛若仙女出尘。
东道,是二十余名穿劲装带兵刃的老少男女,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每个人的脸上,皆流露着五七分傲慢和乖庚的神色。
西道,也有二十余名好汉,为首的是个五短身材,又干又瘦的驼子,背负长剑,瞪着一双白多黑少的死鱼眼,傲然地冷机着东道的人。双方的神色皆不友好,橡是要摩拳擦掌动手叫阵。
中间站着的美道姑轻拂着拂尘,沉着地向众人微笑道:“贫道不想再听你们分解,你们所说的话似乎都理直气壮,其实吵吵闹闹,皆无法解决这件难题。一方说与艾文慈是同伙弟兄,一方说与艾文慈是死对头,公说公有理,两方的理由和证据都不够充分。不管你们谁有道理总之,艾文慈还不知在何处,本下院不曾见过这个人,贫道久已不问外事;请诸位施主勿再前来打扰道友们的清修。现在,请你们离开,方外人不过问尘俗是非,你们不能在此褒渎神明。”
东首一名中年老道嘿嘿笑,高叫道:“道友既与艾文慈无关,置身事外好了,罗唆什么?”
“贫道不是罗唆,而是名正言顺请你们离开敝院,要打要杀另找场地,贫道不想卷入漩涡。”
“咱们只想在此地歇脚,并未入贵院打扰,道长似不应多管闲事。”
“此地是女道院,不许你们这些臭男人接近。”女道姑声色惧厉地说,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一脸肃杀地又道:“你们的恩怨与贫道无关,贫道也不过问你们的事。你们听清了,我五仙姑可不是好说话的人,给你们十声玉简送行,声止而不动身的人,他定然具有惊世奇学,练有金钢不坏法体,自以为不怕姹女浮香的侵袭,胆敢与本仙姑为敌,届时本仙姑倒要看他凭什么敢到此地撒野。鸣简!”院内应声传出一响玉简的清鸣,接着是钟声一振。
九名道姑鱼贯退入院中,第二声玉简也在此时传出。
老道似乎被激怒了,一声怒啸,身形如电,猛扑院门。
“神秀仙长不可造次。”有人大叫。
但叫声阻止不了狂怒的老道,人影已抢人院门。
蓦地,老道的身影突然倒飞而出,接着是罡风相接的爆响传到,最后是“嘭”声大震,老道跌了个手脚朝天。
玉简声震耳,第三声了,在钟声的应和下,显得庄严肃穆。
两名大汉抢出,扶起发僵的老道疾退。老道双手软绵绵地。口中溢血。脸色先白后转青,厉叫道:“骚狐狸,贫道记下了今天之辱。”
玉简四鸣,清越震耳。院内冷清,一无动静。
西首的人窃窃私议片刻,不久便徐徐撤走,有人低声吩咐:“咱们到路边去等,相机行事,派人监视这一面的动静。”
不等第十声玉简响起,两拨人已走了个无影无踪。
下院的后面山林中,十余名道姑的身影闪动,消失在林木深处。
官道南面,两个村夫打扮的人向北走,右首的人向同伴说:“咱们来回已走了两次,怎么不见形影?”
“恐怕他不走这条路哪!”同伴不动感情地答。
“会走的,公子爷说,他必定回龙泉,必定这条路南下。”
“这次他大闹吉安府,惹火了伍知府,他的麻烦大了,沿途侦骑四布,高手齐出,他又不傻,我敢说他决不会大白天公然赶路,咱们还是少辛苦两条腿,白天找阴凉处好好休息,晚上再伏路等候,岂不甚好?”
“说得是,咱们也该歇歇了。”两人往路旁的树林一钻,不见了。
知府伍文定确是火了,被艾文慈闹了一夜,前后三天全城人心惶惶,风声鹤唳,搞了个翻天地理,怎受得了?下令召集各地高手巡捕,敦请本府武林名宿,全力追捕响马余孽艾文慈,人马络绎于途,草木皆兵。
艾文慈由于深知神偷的为人,因此十分放心,安心歇息靠在亭柱下假寐。神愉的两名同伴也在另一根亭柱下假寐,久久,其中一人向另一同伴说:“兄弟内急,去去就来。”
这人越过官道,进人对面的树林,走了百十岁,前面树根下草丛中,伸出一只手相召。他急走数步,向下一伏。
手的主人是个脸色苍黑的大汉,低声问:“怎样?有消息么?”
“没有,小狗口风紧,只字不吐。听口气,他对冷魔意似不怿,不但不是朋友,反而有怨的可能。”
“那……”
“郑老要你传信给秦者,不必打冷魔的主意了。”
“是不是直接将他擒下?”
“千万不可冒险,郑老已试出小狗的艺业深不可测,画虎不成反类犬,搞不好可能枉送性命,这小狗机警绝伦,任何时候皆小心翼翼,这几天咱们就找不到下手的好机会,必须等花前辈赶到方可下手擒他。花前辈有消息么?”
“按行程,半个时辰方可赶到。”
“郑老认为.万一失手被地溜脱,可转告岳兄弟另行设法找线索。”
“昨晚岳兄弟从九江传来了消息。”’“怎么说?”
“他已找到逃官六安沈仲贤.已掌握了一切。如果此地得手,便放过姓沈的,万一这一面失败,只好利用沈仲贤为饵,钓他这条大鱼。”
“岳兄弟为何不来?”
“宁王查得紧,他们不敢前来冒险,九江人多市面乱,尚可藏身。如果前来,恐怕来至南昌便被查出来了。目下郑老有何打算?”
“等候花前辈前来动手,要我通知你一声,快请花前辈赶两步,小狗恐怕不肯多耽搁,已对迟迟缓行感到不耐了。”
“好,兄弟立即离开,派急足催请花前辈火速赶来相助。”
在茶亭假寐的艾文慈毫无戒心,不知危机将至,内急返回的人返亭不久,北面大道上匆匆来了两个中年村夫,风尘仆仆,走得匆忙,猛过茶亭举目扫视亭中人,目光落在神偷身上,脚下倏止,互相一打眼色,大踏步入亭。
两人取茶勺喝茶,目光落在艾文慈的脸上,眼中涌起兴奋的神色。
其中之一喝干了一勺条,向同伴笑道:“阎王注定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咱们这次从鬼门关逃出来,真是侥天之幸,谁说咱们非死不可?”
“这是咱们命不该绝,所以不死。”另一名村夫说。
“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谁也没料到一个侠名四播的人,竟然是脸呈忠厚,心存奸诈的人,用这种手段出卖咱们,委实令人寒心。”
“哈哈!怪淮?只怪咱们太天真,太信任人,以至被欺世盗名的人所愚,几乎丢掉老命。一次经验一次乖,这件事提醒咱们,不要被那些侠义门人的名头所骗,不要信任你身旁的人,以免枉送性命。目下全府的公人都在捉拿咱们,三山五岳的好汉,黑白道群雄皆为了重赏而出卖自己的人格良心,要捉拿咱们置之死地,可说危机四伏,连身旁也有条毒蛇伺机而噬,再不走可就晚了!哈哈!快走,不要命的留下,要命的就走。俗语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千万不可太信任那些声誉甚隆的人。”
“走啊!不走便是死,强敌将到,及早溜之大吉。”另一人接口说。
两人说走便走,向疑神倾听的艾文慈咧嘴一笑,眨眨眼,一溜烟出亭而去。
艾文慈心中一动,挺身而起,抓起了包裹背上。
神愉似已料到他必然起疑,不动声色地说:“老弟大概听信那两个家伙的疯语,好吧,咱们这就走。”
“前辈要到赣州,晚辈认为在此分手比较妥当。”他也不动声色地说,心中油然而起戒念。
“你不是也要到赣州么?”神偷问。
“晚辈走小路,一个人方便些。”
“走在一起,多一个人岂不多一分照顾?”
“多一个人,也多一分顾虑。援手之德,容图后报,后会有期,咱们就此分手各奔前程,赣州见。”
“你这就走?”
文文慈心中一转,突然向路旁急奔,扭头叫:“赣州见,后会有期。”
这一带是山区,只消往高林密处一钻,条条大路通长安,哪一条小径也可转折到达赣州,到何处去找他?”神偷不是笨蠢,应该知道艾文慈已对他们三个人生疑,良机已失,但怎肯甘心?向同伴一打眼色,急起直追,叫道:“老弟,咱们一起走,你一个人走我可不放心。”
艾文慈一面急走一面付道:“好家伙,有点意思了,咱们慢慢来,不怕你不露出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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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仙观淫女
越过胡学士祠,便是香城山的峰尾,林木葱笼,野草丛生,祠后突然闪出五名胡家的子弟,迎面拦住叫:“哪一房的子侄?不许入山。”
他向前急走,一面叫:“在下是过路的,后面有强盗追杀,逃命要紧。”他用的是南京口音。
神愉落后十余丈,听得真切,大叫道:“艾老弟,你怎么胡说八道?”
胡家五子弟左右让开,有人说:“见鬼!胡说八道,在香城山会有强盗?”
另一名子弟一扬手中的枣木棍,拦住神愉三个人,大喝道:“站住!
你们是不是迫他?”
艾文想已奔入林中,一溜烟走了。
神偷心中大急,一面奔近一面叫:“蠢才让路。那家伙是大盗艾文慈。”
官府早已行文各地,香城山胡家的消息比任何村庄都灵通。五名子弟吃了一惊,拦路的人闪开讶然问:“什么?他……他是响马贼艾文慈?”
神偷领先冲过,愤愤地咒骂:“蠢东西!谁骗你了?小心通匪的大罪。”
林木深处。艾文慈的语音传到:“老不死.你怎不说你是大名鼎鼎的小偷?”
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神愉与两名同伴奋勇追人:“三弟快回去禀明族主,大盗艾文慈逃入山去了。三位小弟随我来,我们追。”
艾文慈愈想愈气,这位神愉真不够意思,打定主意将老家伙引至偏僻处,好好问一问其中隐情。
茶亭北面,九名劲装打扮的老少男女急步向茶亭赶来,他们到晚了些,只听到庄中锣声大鸣。将近茶亭,对面林中奔出一名大汉,拦路高叫道:“花老前辈,小狗已经逃入山去了。”
领先的花甲老人眼目阴沉,留了山羊胡,鼓着鲤鱼眼,怒声问:“神偷呢?他为何不将人留下?”
“本来已将人留下的,无巧不巧碰上潜山双虎自家兄弟经过,胡说八道语含玄机,惊走了艾小狗,只差片刻功败垂成,十分可惜。”
“人呢?”
大汉问山区一指,说:“从那个方向逃掉了,郑前辈已衔尾追赶,刚走片刻。”
“追!’花老前辈叫,九个人立即展开轻功狂起。
胡家不愧称有组织的尚武世家,组成了六队搜山小队,每队十二人,带了刀枪弓弩叉棍,分道入山追搜。
艾文慈以不徐不疾的脚程急走;穿林越岭如履平地。神偷与两名同伴,只能在十余丈后狂赶追得十分吃力。
越过一道峰脊,这一带林更茂,草却是不深,可是山藤丛生,林下行之不便,视界不良。神愉愈追愈觉心中发毛,不但拉不近一尺半尺,甚至视线受阻,好几次几乎将人追丢。只有两名同伴跟来,再追下去危险极了。
绕过前面的山崖,糟了,艾文慈已经失踪.林空寂寂,鬼影惧无。
这一带有几座山崖散布其间,树木反而显得散乱,有些是矮树丛,最易躲藏,一个人在内藏身,想找踪迹谈何容易?
神偷这位老江湖站在崖前发愣,顿前退意,正想知难而退,左前方矮树丛中突发响声,枝叶籁籁而动,相距约在七八丈左右。
老家伙有自知之明,那晚瓦面上交手,便知道自己艺业差上一大截,而两个同伴的修为,并不比他高明多少,以一比三,如果配合不当,不可能占上风,而在这种易于隐伏的地势中,即使三个人不顾一切扑L,也不可能联手合击,万一有一个人被暗算失去动手的力量,后果不堪设想的。
老家伙进退两难,委决不下。
一名同伴用手示意,向树丛中一指,表示人藏在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