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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狂生脸色大变,神情痛苦地问:“姑娘是……”
“我叫逸绿,当年在山东灰埠,我也是跟踪文大哥的人之一,你们大闹人屠乌治中的宅院,百花亭你们八个人坐索刘六,毒龙柳絮突然现身,要不是文大哥一念之慈,念你尚算是侠义英雄及时援手击毙毒龙,你们岂能活到今天?那次本姑娘也在场,你大概把那份情意全忘了。古圣先贤有句话说大义灭亲。亲尚可灭,你阁下当然不会因为区区活命之恩而放弃行侠仗义的大招牌,所以为了二千两银子,不惜请来这些下流的、依多为胜的、只会偷袭暗算的人,要将艾大哥置之死地而后甘心了,是么?呸!好一个忘恩负义思将仇报的侠义英雄。可耻!”逸绿愤然地叫嚷,语利如刀。
“这……老天!”四海狂生脸红耳赤,羞愧地以手掩面叫。
蓦地,百步神拳挺身站起,叫道:“没教养的小辈,你骂得惬意了吧?”
葛廷芳扭头笑道:“花梦阳,你可以多调息片刻,以便完全恢复精力。区区先让他们打交道拖延时刻,以便让你从容聚敛真气,免得你等会儿没有全力施展神拳的机会。”
他口气之大,令所有的人大吃一惊。一个年轻无名小辈,居然敢对名震武林的老前辈说这种话,怎不令人吃惊?
百步神拳大怒,走近冷笑道:“小辈,你好大的口气。”
“口气再大,也吹不动你百步神拳。不过,在下是一番好意,你千万不可轻易放过机会。”葛廷芳泰然自若地说。
“你想挟人质要胁,以恐吓老夫么?”
“我葛廷芳用得着挟人质要胁?哈哈!可笑之至,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先让他们斗斗嘴,你好好调息吧。”
逸绿冷哼一声,说:“和这些欺世盗名的无耻大英雄斗嘴,有失身份,不斗也罢。”
四海狂生一咬牙,说:“今日之会,恩怨一笔勾销,咱们走。”
“呸!没出息的东西,要走你就走、老夫不再过问你小子的事,你小子自己走好了,这儿的事与你无关啦!走!”
四海狂生长辑到地,讪讪地说:“花老前辈容禀,大丈夫恩怨分明……”
“呸!你的恩怨与老夫无关。”
“但……”
“滚!老夫不愿听你这妇人之仁的小子废话。”
葛廷芳仰天狂笑,笑完说:“你们走与不走,恐怕由不得你们自己决定了,除非艾老弟答应让谁走,不然谁也休想活着离开。你们最好是并肩上,不要一个个想保持侠义英雄声誉单打独斗送死。好吧,你们上!”
“上”字余音未落,他的剑已毫无留情地刺入中年人的心坎,一声长笑,信手一挥中年人的尸体,尸体带着透背尺余的剑,飞舞出四丈外,“砰”一声大震,滚下山坡去了。
他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徐徐拔剑,宝剑出鞘。剑身如同一泓秋水,人的影像映在剑上丝毫可辨,略一晃动,光芒四射,出鞘的瞬间,传出了隐隐震耳的虎啸龙吟。
他呵呵一笑,拂着剑说:“剑名夺魂,出必见血。即使是艾老弟点头让你们逃走,也得留下一个人祭剑。艾老弟,你得替愚兄的剑打算,可不能让他们全部逃走哪!”
他那毫不动感情的杀人神情,他那抖手将尸体抛出四丈外的功力,他那傲视群雄的豪迈气概,他那把断金切玉的宝剑……把所有的人,包括坐在地下调息的崔双双,也惊得毛骨悚然。
他的剑突向前面的镇八方孙玉堂一指,笑道:“你,你有优先,你第一个先到。你也该第一个进入枉死城。”
一连四个“你”字,“你”得孙玉堂心中发冷,情不白禁退了一步,伸手按住剑把。其余的人,骇然后退。
“别慌,在下要等你立好门户再杀你。”葛廷芳含笑说,稍顿又加上两句:“两招之内你如果不死,你可以活命。”
两句话轻描淡写,却要了镇八方的命。镇八方不是泥人,泥人也有土性,何况一个大名鼎鼎的侠义名宿?顿时便激得镇八方气冲斗牛,怒火腾升。
“嘿!”镇八方怒吼,挥剑抢制机先进击,“毒蛇吐信”奋勇点出,揉身挺进。
“嘎!”一声刺耳错鸣声暴起,人影倏止。
镇八方的剑翻腾着飞出三丈外。葛廷芳的剑尖点在镇八方的喉结上。两个相对而立,镇八方的脸色死灰,双手绝望地张开,呼吸似已停止,用恐饰万状的目光死盯着葛廷芳。
葛廷芳背着左手,含笑而立,一双脚末移动分毫,笑道:“孙大侠,你怎么啦?在下并未用宝剑的锋刀伤你的剑,说好了两招你可活命,你是怎样练的,为何一招也未能接下?糟透了,兵凶战危,你既然出来闯江湖,为何不用功苦练?大概令师偷懒,居然调教出你这种货色来,可叹!”
百步神拳大骇,变色叫:“阁下,冲老夫来,看老夫的百步神拳是否下过苦功,咱们较量拳脚。”
葛廷芳呵呵笑,说:“花大侠,别说笑话好不好?这里已出了人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是生死一决、你怎么说较量二字?好吧,在下如不接你几记神拳,你大概死不瞑目,依你。”
“你”字一落,宝剑送出,残酷地刺入镇八方的喉,向上一挑,镇八方的脑袋中分,红白齐现。他掷剑人鞘,向百步神拳走去,脸上笑容可亲,脚下飘逸从容。
镇八方的尸体横倒,死状极惨。四周的人。惊得血液几乎凝住了。
“请发拳。”葛廷芳站在丈二左右处叫,笑容可掬。
百步神掌心中狂跳,徐徐吸气,大喝一声,一拳进攻。
气流激荡声如同隐隐殷雷,这一记神拳已用了九成劲道。
葛廷芳身形微挫,双手上下交拍,大袖一震,突发刺耳锐鸣,气流潜劲在身前爆炸,像是刮起一阵狂风。地面飞沙走石,折断的野草纷飞。
“你为何不用十成劲?愚蠢的东西!”葛廷芳在沙土滚滚中笑骂。
百步神拳心胆俱裂,暗叫完了,双方相距丈二,拳出便拉近了三尺余,八九尺之内,拳劲足以震碎石碑,却被葛廷芳以一双大袖将拳劲震散,还用再现世?双方相去太远,大事休矣!心中一慌,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葛廷芳却踏进两步,笑道:“拉近些,免得你不服气。花大侠,咱们话说在前面,你可千万不要打逃走的笨主意,那将会令你死得更残更丢人。”
百步神拳一咬牙,踏进一步吐气发声,一拳捣出,用了全劲,以毕生心血的结晶行破釜沉舟的全力一击。
葛廷芳这次不用化劲的招数了,双掌平推而出。
“砰”一声大震,如山劲道接实,烟尘滚滚,地面出现了一个四寸深两尺长,宽有近尺的小坑,附近三尺内的野草,如被刮刀齐根刈断。
葛廷芳双靴下沉寸余,脸色泛白,但烟尘滚滚,没有人看到他脸上的变化。
百步神拳连退四步,脸色泛灰,右手颤抖着缓缓下垂,双脚发软,头脸上豆大的汗珠向下滚,双颊不住抽搐,嘴角似有血沁出。
尘埃徐降,旁观的人,被这两名登峰造极的高手石破天惊一击,惊得目定口呆,心惊胆跳。
葛廷芳作了几次深长的呼吸,脸色恢复正常,扬尘已止,他首先发话:“阁下,你总算不错了。你已用了全力,真力已损耗大半,即使仍能发拳,已是每况愈下无能为力了。我这人喜见人流血,要用掌卸你的头颅,你准备了。”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阴森森冷冰冰的神色。
艾文慈到底于心不忍,叫道:“葛大哥,饶他们算了,小弟的同伴伤势不轻,急需我找地方安顿治疗。”
“这些欺世盗名的人留在世上,乃是一大祸害,老弟……”
“小弟认为多杀有伤天理。”
逸绿突然低声问:“艾大哥,他们不是承认是侵入仙都观下院的凶手么?”
“但他们总算是侠义门人,不会用那种人神共愤的残忍手段来屠杀五位仙姑,凶手必定另有其人。”艾文慈平心静气地答。
葛廷芳发出一阵令人气血浮动的长笑,笑完叫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侠义英雄,都给我快滚。在葛某改变主意之前,滚出葛某的视线外方能活命,滚!把尸体也带走!”
这些英雄们心惊胆跳地带了尸体和受伤的人,急如丧家之犬匆匆逃命。
越过一座山脊,百步神拳停步向众人问:“诸位,谁知道这姓葛凶魔的底细呢?”
众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一个早年的镖局老江湖也不知道,还有谁能回答?
百步神拳一咬牙,愤愤地说:“这人的底细,须从艾小狗口中探出。此仇不报,誓不干休。咱们就此分手,各奔前程。”
“花老前辈的打算是……”四海狂生不安地问。
“老夫去找岳家贤侄。”百步神拳匆匆接口,叹口气道:“请转告神偷郑元章,不必等我了。你们都不是他们的敌手,老夫也得找朋友助拳才成。”说完径自走了。
从此,江湖上出了一个白衣高手葛廷芳,香城山折辱百步神拳的消息,不胫而走。
葛廷芳带了艾文慈三男女,找到了村庄暂时歇息。
现场的树林中,中原一剑向身旁的天都老人祖孙说:“也许姓葛的便是你们要找的人,樵老,你们必须等候玉龙前辈到来时方可出面,不可贸然从事,以免打草惊蛇。”
“这人太年轻,不可能是咱们要找的人?他能承受百步神拳两拳全力一击,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即使想这时动手,我也接不下他,还是等培老前辈来主持大局算了。”
“兄弟只能替诸位跟踪,不能出面相助,樵老务请见谅。”
“老朽了解老弟台的处境,不敢相强。”
“至于艾老弟的事,他的安全兄弟可以负责。兄弟认为,诸位可暂时不必急于见他,诸位先办重要的事,以免打草惊蛇。目前诸位侠踪未露,尽可从容布置,在未获可靠消息之前,最好不露形迹为佳。总之,兄弟在未获真凭实据之前,恕我仍然守秘,但深情揭开真相之期,已是不远。”
“老弟认为尚需多久?”
“一月之内。”
“那么,我们……”
“请樵老转告海平兄,不必再到兄弟那儿去了,暂且潜伏附近暗中察探。培老则可径赴赣州潜伏,瑜哥儿与双双姑娘;如约与三眼狻猊联系,屯兵候令行动,超老与同伴负责水陆两途劫掳宁王使者,务使宁王召见邢知府的公文不能抵达赣州;以便争取时效。总之,这次武林名宿聚会赣南,志在必得,事如不成,日后多事了,恐怕没有机会将恶贼除去啦!因此无论如何,千万不可暴露身份,这就是兄弟一而再阻止诸位现身相助艾文慈的原故。当然,日后的事,瞬息万变,谁也不敢逆料日后的变化,我们只能尽其在我,尽可能如计进行,避免意外的干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兄弟担心的是,不少邪魔已秘密陆续抵达赣州,宁王府的高手也络绎于途,很可能恶贼已得到些少风声,日后恶斗在所难免,恐怕成功之望甚少。”
“那……”
“目下兄弟预布下一步棋,或许成功有望,未办成以前,恕兄弟守秘。咱们就此分手,双双姑娘有兄弟照料,请转告海平兄,逸绿姑娘的安全尚请放心。再见。”
“老弟台,咱们静候佳音,祝成功。”天都老人云樵一面说一面与爱孙走了。
在山下一座村庄中,葛廷芳代到了一所稍为整齐的农户,安顿好艾文慈与两位姑娘。艾文慈是现成的郎中,在逸绿协助下,煮药与疏经活血双管齐下,先急救稳住伤势不使恶化。
葛廷芳断然作主,找来了两乘凉轿,次日一早便启程南下,护送艾文慈与崔双双返回龙泉医治,逸绿自然随行。
这期间,葛廷芳表现得极为热诚,处事有条不紊,对两位姑娘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谈吐一本正经,目不斜视,以大哥哥自居,深获两位姑娘的好感,艾文兹更是衷心感激。
令艾文慈惊讶的是,中原一剑始终不曾现身。中原一剑与葛廷芳已经相识,为何不现身相见呢?
在葛廷芳面前,逸绿通名依然称逸绿,在江湖行道,她从不透露真姓名,崔双双只称自己姓崔,不通名。那时的女孩子,大多用小名,礼数上是不能向亲属以外的人透露的,出嫁后连小名亦随之消失,称氏而阙名了。所以她不通名,并非失礼。
第四天方到达西龙山杨家,四天来,艾文兹的伤势已大有起色,崔双双也只是行走不便而已。
中原一剑在门外含笑相迎,夜枭牛猛带着凉轿停在一旁。葛廷芳白衣飘飘,向迎出的中原一剑行礼笑道:“杨大侠是不是感到奇怪?先别着急,轿中有艾贤弟与他的两位女友,府上宽阔,得替她们准备宿处。”
“葛兄一向可好?艾老弟处境怎样了?听说沿途有葛兄照应。兄弟大为放心,因此独自先行返家了。”中原一切不动声色地说,目光炯炯。留意对方眼神的变化。
“哦!如此说来,杨大侠也到吉安一行了?”葛廷芳也不动声色地答。
“兄弟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