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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是艾文慈,放手跃落地面,手一抄,硬生生拉下了番僧的右耳,再取出一枚金针,下手不容情,在番僧的气门穴与丹田穴连下六针,方窜入林一闪不见。
首先追到的是崔仁,看到仰卧在地的黑池血魔,不由心中一冷,发出一声警啸,戒备着走近去,小心地伸手一们番俗的口鼻,脱口叫:“宗巴活佛被人击昏了,还有气。”
这一组人中,黑池血魔是第一高手,竟然无声无息地被人击昏,岂不令人骇然?岳琳与众人闻声窜入,走在最后面的一名中年人突然不声不响地向前扑,手搭在前面的人的肩背上,重重地摔倒失去知觉。
被搭住肩背的人扭头一看,失声惊叫:“新浩兄,你怎么啦?”
新浩兄的脑户挨了一记重击,怎能回答?叫声惊动了前面的人,有人叫:“有人暗算,小心……”
“啊……我的手!”是在最右边的一名花甲老人狂叫,右肩骨像是碎了,右手无力地晃动着,人倚在竹下摇摇欲倒。
不远处鬼嚣声刺耳,声音渐远。
岳琳愤怒如狂,向乃兄叫:“大哥你带人回去,我非追上这家伙不可。”
“琳弟,不可鲁莽,穷寇莫追。”岳珩惶然叫。
蓦地,先前鬼嚣声传来处有人狂笑道:“少吹大气,你们才是穷寇呢。你们这些白道群雄武林高手名宿,今天都得在此地活现世。”
岳琳不顾一切向语声传来处冲去,一面怒急大叫:“阁下,出来与岳某公平一决。”
“左行半里地有座草坪,在下在那儿恭候,草坪见。”语声清晰地传到。
他们共是十六个人,死了一个,昏了两个,伤了一个,还有十二个可以动手的人,实力依然雄厚。他们留下死伤的人,十二人向左前方飞掠。
半里地,林空出现,草坪在望。草坪中,艾文慈白袍飘飘,冷笑着迎着潮水般涌到的人,叫道:“姓岳的,还认得再下么?”
双方面面相对,岳琳咬牙切齿地说:“事到如今,你该表明真正的身份了吧?”
“不错,事到如今,用不着再隐瞒身份了。”
“那么,你是艾文慈了。”
“正是区区,勾魂白无常艾文慈,朝廷的钦犯,阁下的猎物,满意了么?”
岳琳反而有点虚心,没来由地一阵紧张,手心在出汗,呼吸一阵紧。
对方承认了真身份,他不知是兴奋过度呢,抑或是害怕?也许两者都有。三年来,长期万里追踪,对方从不承认是艾文慈,数度会面,眼看得手却又失去,始终棋差一着徒劳无功。今天对方终于承认是艾文慈了,他反而是有点失措反常,久久吁出一口长气说:“阁下解剑就缚,随本官上京自首。三年了,你始终逍遥法外,目下……”
“你要我上京自首,让江彬砍我的头?”艾文慈抢着问。
“在下奉命捉你,不问其他,砍不砍头与我无关。”
“哈哈!你是我的二舅子,我被砍头,令妹变成了寡妇,你怎能不哭?”
“你……你把舍妹……”岳琳变色狂叫。
“令妹目下该叫艾岳氏了,她很不错嘛!”
岳琳大吼一声,拔剑疯狂上扑。
艾文慈一声长笑,倒飞两丈,扭头便跑,一面叫:“好家伙,你这小子存心不良,追杀妹夫存心要你妹妹做寡妇么?”
岳琳气得几乎要吐血,咬牙切齿狂追。妙峰山三刻客十分了得,超越了岳琳,奇快地尾随急追,不久,便追了个首尾相连。
追得最快的是崔仁,已接近至丈内了。
蓦地,前面的艾文慈扭头叫:“老兄拔剑,准备接招。”
崔仁沉得住气,冷笑一声,脚下一紧。
白影倏止。剑光如匹练,长笑震天,无数剑虹疯狂回头猛扑,风雷骤发。
崔仁大骇,行家一伸手,便知有尽有,他三兄弟号称三剑客,剑上的造诣定不等闲,一看攻来的剑影和听到的鸣声,便知遇上了可怕的对手了,向侧一跃两丈,旋身、拔剑、进步、出招一气呵成,果不愧称剑道高手。
“铮!吱嘎嘎……”接剑与错剑的振声刺耳,剑虹飞射,人影急进,艾文慈展开了绝学,以气吞河狱锐不可当的绝招抢攻,剑似狂龙。人如猛虎,冲刺再冲刺,绵绵不绝,直攻胸腹要害,紧楔不舍,不令对方有喘息的机会,抢尽了先机。
崔仁这位剑术通玄的高手名宿,尝到了受人控制的苦味,对方凶猛绝伦如骤雷惊电船迅疾的剑影,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直攻胸腹要害,挡不住封不住绵绵不绝,每一剑皆危机间不容发,他只能后退、闪避、封架,后退闪避……完全失去了还手的机会,只片刻间,被迫迟了五六丈之遥,这期间,他连回敬一剑的机会也没抓住。
剑虹倏止,白影破空而飞。
崔义崔信到了,但艾文慈已远出十丈外,狂笑声震耳,白影冉冉而逝。
“不可远追!”是崔仁的低喝声。
两人倏然止步,向兄长看去。吃了一惊。崔仁脸色苍白如纸,满头大汗,持剑的手仍在发抖,双眼光芒已敛,涌现极端疲倦、恐惧、灰心、颓丧的复杂感情,胸腔之间,共出现六个剑孔了,剑孔的部位是左右期门。
璇玑、七坎、丹田,无一不是致命的要害,但仅是衣裤现孔,并未受伤。
“大哥,怎么了?”老三崔信骇然问。
岳琳与其他同伴,先后到达。
崔仁长叹一声,颤声说:“艾文慈剑下留情,愚兄九死一生。练剑四十年,自诩天下无敌,今天,我可是大开眼界,如梦切醒,在他狂风暴雨迅雷惊电似的惊人奇速袭击下,我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天知道他年纪轻轻是如何练成的好身手?弟弟,我们回家。”
他收剑入鞘,转向目定口呆的岳琳苦笑道:“岳贤侄,你说艾文慈的艺业不如你,只是狡猾如狐机警绝伦而巳。但我可以确定地向你保证,即使你再苦练半甲子,还不配和他一拼。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愚叔身上共中六剑,每一个剑孔,皆说明我曾经死过一次,也表示我欠他一份情。
我与他无冤无仇,他这次剑下留情,我不是厚颜无耻的人,无颜留此替你尽力了。我兄弟即返妙峰山,不再过问江湖是非,令尊面前,请代致意,恕愚兄弟谋事不终,至感抱歉。”
说完、欠身为礼,向两弟举手一挥,径自走了,步履踉跄,像是大病初愈的人。
岳琳兄弟面面相视,做声不得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显然赶来接应的人中,有人被击倒了。
妙峰山崔家三兄弟的老大崔仁,被艾文慈以空前猛烈的神奇剑术迫得毫无还手之力,丧胆之下,行事有始无终,偕同两位弟弟告辞返北,从此不过问江湖事,无形中得以保全首级获得善终。可是,岳琳兄弟却失去了三位得力的帮手。
崔仁的话。也激起了岳琳的反感,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艾文慈曾经是他岳琳的手下败将,不可能在短短的两年中,进境至不可思议的地步,他不相信艾文慈能击败崔仁,更不相信他的艺业比艾文慈落后三十年了。
他不曾亲见崔仁与艾文慈交手的情形,自然难以置情,但心中不免有点震骇。同来的同伴,更是心中怵怵,人人自危,他们对崔仁的话深信不疑,心理上饱受威胁,信心早失。
远处传来了惨号声,岳琳硬着头皮叫:“走!咱们的人把艾小贼拦住了。”
众人带了受伤的同伴与死尸,循叫号声传来处狂奔而去。
钻入一座森林,白影突然从天而降,艾文慈身形再次出现,迎面拦住狂笑道:“阁下,不必劳驾了,这一组人重伤三名,已经逃之夭夭啦!”
岳琳虎目睁圆,拔剑怒道:“姓文的死囚,来来来,决一死战。”
艾文慈徐徐拔剑,呵呵冷笑道:“郎舅相拼,你不怕令妹心疼么?呵呵,我陪你练练就是,可别弄假成真闹出人命来。那就伤了令妹的心了。你上,二舅子。”
岳琳被激怒得失去了理智,一声怒啸,身剑合一飞扑而上,招出“羿射九日”,疯狂地奋不顾身展开狂攻。
艾文慈信手挥剑,挡拦崩错从容接招,身形轻灵美妙地闪避挪移,响起一阵急剧的清鸣,九剑俱解。
“你也接我九剑。”艾文慈豪气飞扬地叫,改守为攻立还颜色,但见人到俱进,剑幻化道道银虹,宛如狂潮怒涌,每一剑皆如惊雷骤电,迅捷绝伦石破天惊。
岳琳大吼一声,招出“拓云荡雾”,想以攻还攻,情急拼命。
拼命是一回事,保命又是一回事。想拼个两败俱伤,必须确实知道定可“两败”,方值得“俱伤”,如果仅败的是自己,伤的也是自己,便没有拼的必要了,那仅算是自杀,而不是拼。
岳琳奋不顾身情急拼命,可是,招刚出,对方的剑尖已排空直入,激射胸口七坎要害,看清剑影锋尖已经及体。除了闪避保命外,别无他法,他大骇之下,赶忙变招退避封架。
接着,是一阵动魄惊心的泼辣狂攻胸腹要害的致命冲刺滚滚而来,漫天彻地绵绵不绝,令人目眩的剑影疯狂地吞吐,几乎每一剑皆欲贯体而入,剑气击破护体先天真气的奇异嘶啸声,令人闻之心胆俱寒。
岳琳魄散魂飞,狂乱地挥剑封架,慌乱地闪避,恐怖地后退又后退,只刹那间,便退出三丈外,生死须灾。
在一旁观战的岳珩大骇,一声怪叫,与一名中年人左右齐出,冲上左右齐攻,抢救乃弟于剑下,剑芒乍合。
蓦地风云变色,风吼雷鸣,艾文慈的剑虹八方疾射,人影急剧地动。
没有剑鸣发出,五支剑不曾接触,人影倏分。
艾文慈的剑虹,依然紧附着岳琳,依然凶猛地积吞吐,豪笑声震耳:“哈哈!还欠我三剑呢!二舅子。”
声落,大概九剑已尽,蓦地剑虹倏止,风止雷息,白影一跃三丈,向北冉冉而去,狂笑声袅袅在耳,人影已经消失在密林茂草之中。
南面青影飞射而来,十名高手到了。
林空寂寂,艾文慈早已杏如黄鹤。
岳琳的左胸衣被划破了一条裂缝,有血流出,伤了肌肤。
另一名中年人,握剑的右小臂血流如涌。
岳珩的左胸,共有三个剑孔伤了肌肤,血从剑孔泌出,伤势轻微。
斗剑,左胸在正面。不易被人击中,高手相搏,左胸不可能受伤,但岳珩的剑痕不但皆在左胸,而且皆在心坎,三个剑孔成三角形,径大如钱,其险可知。
神剑秦泰的一组有十四个人,还在两里外,听到啸声起自正南,立即率领着同伴循声急赶,希望及时声援。
正急掠如飞,前面白影倏现,沉叱声震耳:“站住!不必赶送死了,你们来晚啦!”
神剑秦泰虎目生光,奔近叫:“好小子,是你!你……”
“我,艾文慈。上次在龙泉饶你不死,你却唆使岳琳定下诡计阴谋计算我,老匹夫,你好不要脸!慢来!说完了再动手不晚。”
神剑本来准备冲上,被沉喝声镇住了。
十四个高手形成合围,十四把剑组成了可怕的剑圈。
艾文慈不在乎,冷静地,一字一吐地说:“你转告岳家兄弟,他奉上命所差,身不由己,艾某不想和他计较,但缉捕沈仲贤一家三口,那么,他们的小妹妹岳琪必将生死两难,艾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再会了,老匹夫。”
声落,剑如龙似虎,旋身长啸,挺剑突围。
身后两名中年人发现白影一闪即至,剑虹似电,本能地大喝一声,双剑齐出同时截击,反应奇快,人影乍合。
“铮嘎嘎”暴响似连珠,剑气并发,两把剑化虹飞射,白影透围而出,去势如电射星飞。
“追!”神剑秦泰大叫,跟踪飞赶。
“秦老,徐、谢两位大位受了伤。”有人叫。
先前挥剑拦截的两个中年人,剑被震飞,右臂涌血,几乎被震倒。
神剑秦泰闻声止步,白影已消失。
回到村中,玉面神魔的人已经—一撤回,他们毫无所获,听说岳家兄弟遇上了艾文慈,赶忙派人前来探询经过。
岳琳心神大乱,坐立不安。艾文慈的艺业。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剑术之精纯,出人意料之外,比他高明得多。往日,艾文慈的造诣与他相去不远,他有把握取胜。而现在,他却只有挨打的份儿,相去天壤,兄弟俩联手也招架不住,要想凭他兄弟俩之力捉拿艾文慈,不啻痴人说梦。这次听信神剑秦泰的主意,利用沈仲贤引诱艾文慈前来送死,做梦也没料到艾文慈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的妹妹岳琪掳去了,限期三天释放人质,这件事大糟,糟得不可再槽,玩火自焚,这下可完蛋了,不知该如何才好。
兄弟俩个一商量,岳珩力主放人。妹妹的性命要紧,万一妹妹有了三长两短,如何向乃父交待呢?岳琳进退两难,最后不得不让步。可是,上次为了飞霜的事,黑白道群雄大火并,最后白道群豪妥协,沈仲贤一家子三个囚犯,已经交给了玉面神魔看管,目下要放人,必须与玉面神魔打交道,恐怕有点不妙。
岳琳硬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