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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如果不来,赵疯子早就溜之大吉了。不谈这些事了,赶路要紧。”
午间经过仓口镇不久,便被人钉上了。过了夏店驿两三里,一匹健马赶上了他们,马上的骑上伏鞍狂奔,像是负责六百里急报传递的驿卒。
两人末加注意,仍旧泰然赶路。
日影西斜,道上商旅渐稀,已是申末酉初左右,前面东山在望,快到冒邑了。
与边绿沿途深谈,姑娘的话确也令他心动。大乱期间,家破人亡的人,不止他一个李玉。再说,残害福林村的人,是边军而不是响马贼,该受报应的人,该是边军的主将江彬,而不是响马贼的贼首。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失去的水不会再回,他既无力刺杀江彬泄很,又何必以有用之身在天涯海角搜杀那些匪首?他心中油然涌起放手的念头。来日方长,他该为自己打算。
一路上,姑娘娓娓深谈,说些武林掌故和江湖门径给他听,以分散他的意念,希望冲淡他郁积心头的仇很。
尘头大起,三匹健马迎面而来。
天色不早,为何还有东行客?”李玉脱口叫。
想是附近的人,从城里回来的。”姑娘信口答。
健马渐近,骑上看到前面有人,竟放松缰绳缓下来了
相距十丈外,李玉脸色一变。
“李兄,有何不对?”心细如发的姑娘问。
“没什么,他们是京师的人。”
走在左后侧的李玉,刚离开树下不足三丈,树上的横技藏着一个穿蓝衫的人,从容取下挂在树枝上已上了弦的雕弓,搭上一支狼牙箭,引弓瞄准。
“嗡”一声弦响,箭发似流星。
在短距离内,箭的速度与弦声相等,甚至还比声音传得快些,等听到弦声,已来不及闪避了,李玉毫无所知,突觉右后股一震,巨大的冲力将他向前推,身不由己冲出丈外,几乎跌倒。
“怎么回事?”姑娘惊叫。
同一瞬间,弦声传到。姑娘闻声知警,火速转身。
李玉伸手一摸,摸到穿进股部的箭镖,低头一看。这瞬间,疼痛如山洪般降临,他情不自禁“哎”一声惊叫,不假思索地首先将箭镞折断,以免行动不便。
箭从股后贯人,贴骨穿过,矢尖透出前面五寸左右。假使再偏三五分,股骨完了。如果再上移三两寸,便会射中民臀骨。折断箭尾,他有点站不牢,几乎仆倒,这一箭令他吃足了苦头。
“刷”一声响,蓝衣人持弓一跃而下,大笑道:“艾文慈,官司你打定了。”
边绿不用看也知道李玉受了伤,不由心中大痛,也勃然大怒,身形暴起,只一闪便欺近了蓝衣人,玉手疾挥,喝声“打”,一道寒芒紧接着随手电闪而出。
蓝衣人一声狂笑,向左一闪,挥弓拍击袭来的寒芒。
“得”一声轻响,弓臂击中第一枚寒芒,那是一枚三寸长的双锋针,他居然能用弓臂将针击落。
同一刹那,他“哎”一声狂叫;急迟两步,弓脱手坠地。双锋针贯入他的有肩窝,右臂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姑娘虎扑而上,来势汹汹,凤目中杀机怒涌。
草屋中,接二连三射出四个人影,喝声似沉雷:“住手!”
李玉受人暗算,姑娘怎肯住手?在喝声中欺近了蓝衣人,“二龙戏珠”双指直取对方的双目,蓝衣人百忙中伸左手上拨化招,人向下挫。
姑娘这一记是虚招,不等对方的手接触,右脚已起,“噗”一声踢中蓝衣人的左腿股内侧。
“啊……”蓝衣人狂叫,向左后方挫倒,“蓬”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
“你认识?是敌是友?”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非故非友,但彼此有关。”
三骑士在三丈外勒住复,等两人接近至文内,领先的骑士抱拳含笑问:”两位请了,请问两位是不是从灰埠来的?”
姑娘含笑点头,说:“不错,小生今早从灰埠来。尊驾贵姓大名,因何见问?”
“在下姓吴名勇,在镇边牧场帮闲,来自京师。听说灰埠闹贼,不知是真是假?”
姑娘心中暗笑,扭头向李玉注视。
李玉也咧嘴一笑,悄声说:“我叫无用,可不叫吴勇。别看我,我可没冒名顶替。”
姑娘噗嗤一笑,向吴勇说:“你是镇边牧场的人,为何这时才来?”
“别提了,在天津卫大病一场,耽误了两个月。”
“灰埠确是闹贼,但道路仍可通行。你请吧。”
“谢谢指引,有劳了。”吴勇笑答,策马走了。
姑娘直待三骑去远,向李玉笑道:“怎么?你作弄他大病两月?”
李玉呸了一声,笑骂道:“狗嘴里长不出象牙,你就会损人。做郎中的挟技害人,会下十八层地狱,你就看我这么没出息?废话!”
姑娘一面走,一面笑道:“至少,我认为他这场病与你有关。”
李玉坚决地摇头,分辩道:“我在京师混了不少时日,就住在镇边牧场设在京师的牲口场附近,早已留心探清他们的消息,跟在他们的后面南下。在天津卫范店,这位总管为了争闲气,与当地的卫所将爷冲突,被打成内伤。我探知他的伤势,方决定冒充他走一趟灰埠。他要到登州买马,我替他改为登、莱二州而已。”
说话间,到达东山下,前面是接官亭,那是地方官接送本来西往上级大员的地方。事位于路侧,近山麓,附近全是茂密的树林。亭侧有一座夫役歇息的草屋,屋旁是控马停轿的空坪,两株大可合抱的枫树亭亭如盖矗立路旁。
附近鬼影棋无,三五成群的归鸦在树林聒躁不休。
两人毫无戒心,泰然而行。距县城只有两三里,天色尚早,不必急于入城。两人十分投缘,有说有笑并不急于赶路。
经过事前,泰然地经过屹立在路旁的大枫树下。
在挫迟的前一刹那,姑娘的左手已拔回了双锋针。
以交手情形看,蓝衣人即使不光中暗器,也难招架姑娘变化奇快的打击,修为相差甚远,姑娘任何时候皆可置他于死地。
姑娘尚未追击,草屋内出来的人已到,领先的人从例方切入,拦住去路沉喝:“什么人如此大胆,通名!”
姑娘哼了一声,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飞骑尉岳大人,良乡岳家的门风声誉,被你兄弟俩丢尽了。呸!不要脸!”
四个人两男两女,有三个人已将李玉围住了。
岳珩是岳麟的胞兄,官位比乃弟高一阶,是个身材魁伟相貌英俊的青年人。
围住李玉的人,赫然是岳麟。两个女的有一位李玉不陌生,是黄山天都老人云樵的孙女飞霜云玑姑娘。她已不再是用了易容药的黑小子,而是千娇百媚的少女了。
李玉从她的眼神中,认出她的庐山真面目,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另一位少女年岁与飞霜相若,穿天篮色劲装,奖艳中逐出三两分刚健,脸貌有三分与岳麟兄弟相像,身材比飞霜高,似乎并未发育成熟,虽穿了劲装,浑身曲线并不显着,脸上仍带着三分稚容,一看便知是北地尚未超出十八岁的大姑娘。
岳珩脸上发赤,有点恼差成怒地说:“阁下,你骂得好快意,信口损人,你并不见得有光彩贵姓。咱们曾否相识?”
“你阁下官拜飞骑尉,身人宫门,身价百倍,怎会认识区区一个野书生?岳大人,在下不是损你,而是指陈事实,金翅大鹏老武师名震武林,颇负侠名,据我所知,他一辈子似乎从不曾在别人背后下手暗算过,算得上是光明磊落的白道名宿。今天,阁下派人躺在树上,从背后暗箭伤人,难道说,是令尊教你如此卑鄙呢,抑或是沾染了官场的肮脏恶习。
引发了阁下明狠诡诈的潜在本性?”
十余文外山麓的密林中,突然传出一阵狂笑,有人大叫道:“骂得好,痛快!该浮一大白。”
众人循声看去,林密草深,一无所见。
枫树上人影再见,一个黑衣人引弓叫道:“岳珩兄,请让开,和这种狂妄小子说话,有伤元气,让兄弟也给他一箭,一并押送京师究治。”
逸绿轻蔑地瞥了树上人一眼,冷笑道:“我给你发三箭的机会,三箭不中,在下要砍下你的狗头来,你发箭好了。”
树上人脸色一变,被镇住了,弓弦不自觉地徐徐松弛,不敢发箭。
围住李玉的三个人似乎有点不耐,岳麟跨出一步,左手徐抬,便待进招。
李玉掏出金厩,似要用金匣做兵刃。他痛得冷汗直流,但仍然强行撑住。
逸绿突然疾迟丈余,迟向李玉的左侧,一面叱道:“姓岳的,你敢倚多为胜?”
脸貌酷似岳麟的女郎一声低叱,迎住一掌拍出叫:“慢来!”
逸绿反掌击出,恍若电光一闪,“啪”一声击中女郎的小臂,果然不愧称武林四位后起之秀,女高手之一,这一掌对方毫无闪躲收招的机会。
“哎呀厂女郎惊叫,倒退五步,右手抬不起来了。
飞霜姑娘大骇,抢出拦住叫道:“阁下好快的手法,贵姓?”
“我似乎认识你。”逸绿冷冷地说。
“本姑娘姓云名玑。”
“哦!原来是绰号叫飞霜的丫头,一手可同时发射十二枚独门暗器飞霜花,难怪如此面熟,两年不见,你长高了,也像个怀春的少女了。”
‘狂徒住四!”飞霜脸红耳赤地叫。
要斗口,女人是斗不过男人的。
岳麟赶忙迎上,惑然地问:“阁下身手高明,江湖见闻广博,断非无名小卒,为何不明大义,替这位逃亡要犯撑腰,究竟是何居心?”
逸绿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阁下是以云骑尉的身份对在下说话呢,抑或是以良乡岳家的子弟与在下说话?”
“你怎么说都成。”
“不要脸!阁下,世间竟有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怪事?”
“在下秉公执法,你竟敢信口雌黄地侮辱人?”岳麟愤怒地叫。
“你秉什么公?执什么法?”
“你知道逃犯的身份么?他就是响马贼余孽艾文慈。”
逸绿狠狠地瞪视着他,久久方用嘲笑口吻问:“岳大人,你是不是五城兵马司的官吏?官居何职?是不是厂卫的走狗,太监权臣的干儿子温殿下?江彬恶贼到底给了你多少赏银?他答应保举你升多大的官?
江彬是不是答应…··””
岳麟羞愤交加,恼羞成怒,一声怒啸,突然拔剑疾冲而上,招出“寒梅吐蕊”,抢制机先进击。
逸绿玉手一动,长剑出鞘,颁势挥出,“铮铮”两声铿锵剑鸣,火星飞溅。她震开了攻来的两封,岳麟攻出的剑招不攻自解。
“你心虚了,不敢听是不是?”她冷笑着问。
岳麟被震得剑招自散,本能地疾退两步,准备出招自卫,却未料到逸绿并未乘胜进攻,反而出言挖苦。
逸绿那潇洒从容充满自信的神色,确是把他镇住了,但也被这两句话激得无名火起,迫进怒吼道:“今天不是你,便是我。”
飞霜苦心焦急,赶忙撤剑截入,说:“麟哥,定下心神,你不知他在激你发怒么?交给我。”
逸绿轻拂长剑,剑发隐隐风雷,冷冷地说:“你们任何人上,在下都不在乎,但必须叫你们的人离开敝同伴。如果你们真是所谓白道英雄,这点要求必定毫无疑问地办得到的。如若不然,休怪在下不择手段。”
密林中跌跌撞撞走出一个鹑衣百结的怪老人。一手持杖,一手提着一个巨型酒葫芦。白发如飞蓬,白虬髯乱糟糟,一步一颠地走来,眯着醉眼直着喉咙叫:“高手过招,岂能无证?我老不死的不甘寂寞,权充一次公证人。一比一公平交易,双方各占一面互不相扰,谁要是明知故犯,我老不死的主持公道,灌他两口酒聊示薄惩,再要是不服气的话,老不死的打断他的狗腿。”
“咦!这是什么人?”岳珩惑然叫。
“酒仙许老前辈你们都不认识,可知你们已被高官厚禄迷昏了头,不齿与江湖朋友往来了。”逸绿冷冷地说。
酒仙跟鲍走近,空间里酒臭四溢,用杖向选绿一指,怪叫道:“好哇!
你敢揭我老不死的疮疤,看我不揭你的底才怪。”
逸绿脸上一红,说:“谁叫你老人家是前辈?你好意思?”
岳麟毕竟曾在江湖中闯荡了不少时日,自然知道酒仙的来历。
但今天的事,已别无抉择,抱拳施礼朗声道:“老前辈,这人是朝廷要犯,今天的事,与武林恩怨江湖纠纷无关……”
“哈哈哈!义正词严,说得好。”酒仙抢着说,喝了一口酒又眯着醉眼问:“朝廷要犯是谁,是这一个呢,抑或是那一个?”他用杖向李玉和逸绿指指点点。
“这一个。”岳麟指着李玉说。“他叫艾文慈,是响马贼的余孽。”
“他是不是,嗯?”酒仙转向逸绿问。
“你认为是不是?昨晚他在灰埠,闯刀山人剑阵,直捣贼巢击杀了遁身玄门的赵怀忠,功成身退不求闻达,赵匪授首时晚辈恰好在场,你老人家认为他……”
“他搏杀了赵疯子?不像吧?赵贼气功盖世,刀剑不伤,斧锤无损,他……
“七真观近身行雷霆一击,稀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