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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倒还干爽,尚有一半干柴。她搬出内壁数捆柴枝,说:“委屈两位三五天,请勿随意外出,食物贱妾将按时送来……”
话未完,门外传来急骡的打门声,有人在叫:“开门,你这贱妇,青天白日把门上门,去你娘搞什么鬼?”
周三嫂吃了一惊,说:“拙夫回来了,两位切记不可发出声响。”
说完,匆匆带上门走了,艾文慈将姑娘藏在内壁,低声道:“一切有我,千万别紧张。”
他将包裹藏好,只带了金针匣躲在门后侧耳倾听。
周三嫂急步出厅,一面叫道:“来啦来啦!我在厨下嘛,门不上闩不怕窃贼么?”
“见你的鬼!谁敢来我家偷东西?”门外周三火暴地叫。
拉开门,周三嫂吃了一惊,惶然地叫:“官人,你……你怎么啦?”
周三以一块布巾蒙住头,短发下披,脸色灰败,抢入厅怪叫道:“关上门,你少皮话。”
“嘭”一声响,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竹椅上。
“官人,你……你的头发……你的气色……”
“我不要你关心,你去关心你的书本好了。给我倒碗酒来。”
周三娘回到厨下,端出一碗酒,垂泪奉上道:“官人,你……”
周三端过酒碗,手不住发抖,酒溅出碗外,他一口喝干痛苦地叫:“我说话粗野,是么?”
“官人……”
“今天可痛快了,女秀才。”
“官人,你回房歇歇,来,我搀扶……-“走开,我不要你怜悯。”
大汉之一么?他沉着地问道:“周三嫂,既然在下是尊夫所要找的人,为何接纳我们?”
周三嫂具然苦笑道:“贱妾自幼父母双亡,被本城张家收养为奴,身受其痛,知道为奴的……”
“周三嫂,我们不是俞家的家奴,如果是,便不会姓王姓章。”
“你们……”
“章姑娘是缙云章家的小组,与龙泉胡家有亲……”他将姑娘受害的情由说了,最后说:“多蒙三嫂寄予同情,感激不尽。既然尊夫是替俞家奔走的人,在下不能久留,必须及早离开,免得令你为难,告辞了。”
“你们目下怎能走?”周三嫂焦虑地说。
“咱们必须走。”
“俞家来了不少人,本城的地头蛇白额虎黄二爷,受了他数百两银子,替他们买通县里的巡铺地痞,到处巡查捉拿你们,何不等风声过后再走?”
“这……尊夫……”
“拙夫极少迟家,整天与那些流氓地痞鬼混,在舍下躲三五天,料亦无妨。”“这……恐怕深有不便,如果尊夫万一返家……”
“哼!平时他也极少返家,何况这几天还得替俞家跑腿,更不会回来了。两位请放心,后面的柴房足以让你们藏身。”
他心中一定,打量着这位古道热肠的女主人,沉静地说:“周嫂,在下冒昧。你谈吐不俗,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古道热肠,有令人心感的同情心,不会是曾经为奴的人。”
“本城张家世代书香,贱妾自幼伴待二小姐。张家老太爷有三子两女,论文才,二小姐最出色,只是脾气暴性子急,不好相处,贱妾一直为二小姐伴读,直至二小姐出阁方脱离张府。”
“尊夫的为人……”
“请别提他好了。”周三嫂黯然地说,不自觉地长叹一声。
他打量小厅片刻,又遭:“周嫂善于治家,屋虽简陋,明窗净几纤尘不染,必是贤妻。”
“王爷….."“论才相,周嫂,不是在下存心损人,尊夫委实配不上你……”
“王爷,请勿辱及拙夫。”周三嫂急急援口, 意似不悦。
他淡淡一笑,往下说:“周嫂对尊夫情深爱浓,在下深感诧异,但不知尊夫也同样对你请深义重么?”
“贱妾得以恢复自由身,全出于拙夫之赐。”周三嫂正色道。
“哦!原来如此。依在下看来,周嫂古道热肠,治家有方,定然是贤妻良母。俗语说: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但尊夫却日与浪子流氓为伍,竟然极少返家,在下委实百思莫解。”
周三嫂目泛泪光,急急地说:“两位请随贱妾至柴房安顿。”说完,领先而行。
柴房倒还干爽,尚有一半干柴。她搬出内壁数捆柴枝,说:“委屈两位三五天,请勿随意外出,食物贱妾将按时送来……”
话未完,门外传来急骡的打门声,有人在叫:“开门,你这贱妇,青天白日把门上门,去你娘搞什么鬼?”
周三嫂吃了一惊,说:“拙夫回来了,两位切记不可发出声响。”
说完,匆匆带上门走了,艾文慈将姑娘藏在内壁,低声道:“一切有我,千万别紧张。”
他将包裹藏好,只带了金针匣躲在门后侧耳倾听。
周三嫂急步出厅,一面叫道:“来啦来啦!我在厨下嘛,门不上闩不怕窃贼么?”
“见你的鬼!谁敢来我家偷东西?”门外周三火暴地叫。
拉开门,周三嫂吃了一惊,惶然地叫:“官人,你……你怎么啦?”
周三以一块布巾蒙住头,短发下披,脸色灰败,抢入厅怪叫道:“关上门,你少皮话。”
“嘭”一声响,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竹椅上。
“官人,你……你的头发……你的气色……”
“我不要你关心,你去关心你的书本好了。给我倒碗酒来。”
周三娘回到厨下,端出一碗酒,垂泪奉上道:“官人,你……”
周三端过酒碗,手不住发抖,酒溅出碗外,他一口喝干痛苦地叫:“我说话粗野,是么?”
“官人……”
“今天可痛快了,女秀才。”
“官人,你回房歇歇,来,我搀扶……-“走开,我不要你怜悯。”
“官人,你心里一定受了委屈……”
“我当然受委屈,你一天到晚要我学好,要我改邪归正,听都听烦了。今天我挨揍,你快意了吧?女秀才。”
“别猫哭老鼠假慈悲,算我周三倒霉,新年大节,被两个小花子砍掉发结,几乎脑袋搬家,一筋斗几乎把腰摔断。你给我走开,你如果幸灾乐祸再看热闹,休怪我揍你个半死。”
周三嫂泪如雨下,跪在他脚下叫道:“官人,我……我从此不……不劝你,我侍候你回房歇息再………再去请郎中来………”
“滚!”周三怒叫,一脚将她踢倒。他自己也痛得龇牙咧嘴,大冷天额上直冒冷汗,浑身在颤抖。
“官人,你……你千万保重。”周三嫂哭泣着叫,爬起奔向大门。
“站住!你去干什么?”周三大叫。
“找……我去替你请……请郎中。”
“你想要我丢人现眼,让城里人心大快么?”
“官人……”
“我死不了,要传出我被两个小花子打了的半死消息,我不打死你才怪。”
“官人,我不说,但……”
“我不要郎中,你给我闩牢大门。”
“我”
“闩好!贱人。”
蓦地,堂后传来艾文慈阴冷的声音:“周嫂,听他的话,把门闩好。”
周三看清了艾文慈,惊得打一冷战,吃力地站起,指着艾文慈恐俱地叫:“你……你你……’,艾文想泰然地走近,冷冷地说:“周兄,咱们又见面了,你没想到吧?”
“你”
“你这厮已病人膏盲,无药可以救了。在外作威作福,欺压良善,在内凌虐妻子,无情又无义。”
“爷台你……你……”周三脸色发育地叫c“我要宰了你这害群之马。”
“爷……”
周三嫂奔近拦在中间,张开双手保护周三,苍白着脸叫:“你……你不能动他,你……你不能恩……恩将仇报。”
“让开,我要宰了这个无情无义无恶不作的痞棍。”
“你除非把我杀了,不然决不许你动他。你走,不然我要叫救命惊动街坊了。”周三嫂无畏地叫。
“果真是妻贤夫祸少,可惜这贱骨头天生下流。周嫂,总有一天你会的后悔的。”艾文慈苦笑着说。
周三脸无人色,骤然地问道:“你………你到底是………是什么人?为………为何在……在我的家中?”
“在下就是你们要找的王缙。”艾文慈冷冷地说。
周三如道五雷轰顶,好半晌神智清醒,撒腿便跑,冲向大门。
眼前人影乍现,艾文慈劈面拦住了,冷笑说:“你如果不要命,在下成全你。”
周三嫂拉住周三,急道:“官人,他不是逃奴,而是俞五爷要陷害的人。前五爷专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孽造得太多,会受到报应的。官人,一错不可再错,你得帮助他。”
周三不听,张口大叫:“诸位街坊……”
“砰”一声响,艾文慈一拳飞出,正中周三的左颊,力道不轻不置,周三怎吃得消?扭身便倒。
“周三嫂,把他扶至房中歇息,把经过告诉他,在下看他是否还有人性,是否还自甘下流和那些地痞流氓鬼混,看他愿不愿挺起胸膛做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告诉他,在下等他的答复。”艾文慈声色俱厉地说。
周三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浑身都软了,含糊地叫:“你……
你………”
“你如果不知悔改,在下宰了你。看样子,你是准备不要命了,而你的妻子爱你甚深,她当然不肯让在下杀你,那么,在下只好把你们两人全宰了,永除后患,”艾文慈阴森地说。
“我……”
“像你这种人,活着不但浪费粮食;也是罪过,杀了你不啻造福云和县,也是一大功德。”
“你………你想……”
“在下给你一次机会,冲着三嫂份上,给你一些时刻思量,看你有没有勇气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俞五爷那畜生在何处落脚?”
“在……在东街的元和客栈内。”周三不假思索地答。
“好,你可以歇息了。在下到元和客栈走走,不管发生任何事,你切记不可提起在下暂住尊府的消息。周三嫂,扶他进房,晚上我替他治周三嫂扶了挪不动双腿的周三,跌跌撞撞入内去了。
艾文慈回到柴房,交代姑娘耐心等候,然后回到厅中,悄悄拉开大门,看巷内左有没有人,急急闪身出门而去。
没有姑娘在旁,他毫无顾忌。俞五的人只有那天丽水客栈那几个打手认识他,云和的人一无所知,他怕什么?大摇大摆先在各处转了一圈,熟悉地形预先选好退路,方至东街元和栈探道了。
元和栈是当地货品最齐全的一家百货行,也是土产的收购栈,门面大,伙计多。可是街道窄小,店内显得有点幽暗。
元和栈的主人与俞五交情不薄,在商业上往来密切。店中生意不错,买物的人川流不息。但由于新年期间,所有的店铺,停止营业,必须过了正月十六方开门做生意。
他没看到俞五,在附近踏探一周,已打定了主意,折回周三家中,等候黄昏降临。
周三并不是天生践种,自暴自弃出于自卑的心理作祟。自己少读书、连自己的姓名也不认识,却娶了个大户人家的书婢,心里面老是感到自卑,疑神疑鬼、终于走上了自暴自弃的歧途,在本地混得了双头蛇的恶劣绰号,人人讨厌。
一个定了型的人,很难在短期间改变,必须经过严重的打击,而且这人必须本性不坏,方能有所改变。艾文慈逼迫周三,用意是要这位浪子回头。周三先后两次死里逃生,体会到生命的可贵。也体会到妻子对他的爱心,危机仍在,人必须替自己打算。终于,他不得不替艾文慈守秘。不敢逞强向白额虎通风报信——他是白额虎手下的狗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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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人去楼空
由于天色已晚,艾文慈返回周家,未免忽略了四外的环境,未留意巷尾有两个可疑的人。这两个人是周三的同党,本来是前来周家探望周三的伤势,发现周家有陌生人进入,不由疑云大起,立即在附近监视。
山区中的小城,夜市为期甚暂,新年期间更是少人往来。距元宵佳节还有六七天,店门的灯笼高挂,只有一些顽童在街上玩耍,艾文慈替周三治伤,然后呼吁章姑娘安心等候,出门直奔东街。姑娘追问他为何外出,他拒绝说明。
他的打算是必须将俞五赶走,不然决难在此地找到向导。俞五既然坐镇云和,那么,沿着龙泉大道遍布高手拦截,必是意料中事。
到达一十字街口,刚折入东街,突然心生警兆,暗叫不好。
街道宽不过两丈,首先便发觉两侧的门廊下,两名大汉隐身在廊柱后,有意无意地向他偷视,像是伺鼠的猫。
接着,一群顽童从前面叫嚷着奔来,后面跟着四名大汉,皆佩了单刀大踏步迎面闯来,目光全落在他身上。
后面传来了脚步声,他不想回头,但听脚步声便知有冲着他来的人。前面,元和栈的招牌在门灯的照耀下,闪闪生光,朱漆金字甚为触目,相距只有五六间店面,门前站着两个店伙打扮的人。
顽童呼啸而过,四个佩单刀的大汉到了。
两名走在前边的大汉左右一栏,一名大汉冷笑着说:“朋友,借一步说话。”
他定下神,笑问:“朋友,有事么?”他暗中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