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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船处正对面,是家“大顺店”,雷啸天、仇磊石、晓梅姑娘,就住在“大顺店”内的八、七号房中。
雷啸天计算宝马脚程,至少比展翼云早到一天,渡船口,问过了所有的船老大,均皆摇头,证明展翼云未到。
因此自午间到达渡口之后,就坐守在渡船口旁,注意着过渡的任何男人,尤其留心身穿灰衣的少年。
但是自午后直到天黑,也没有见他要等的人到,却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不过雷啸天因为心有专注,而没发觉。
他尚恐夜间有船过江,询问船家,船家的答复,使他放了心,从现在到明天天亮之前,再没有船去对岸了。
回到“大顺店”,仇磊石和晓梅已令店家送饭菜,正好进餐,饭后,仇磊石借故外出,久久始归。
自午间雷啸天渡口等人起,仇磊石先时曾相陪甚久,但到了上半天,却突然离开再没有前去。
雷啸天若仔细想想,必然发现事不平常,因为仇磊石一向对雷啸天恭敬而从命,决不会中途无故而退!
可是雷啸天一心在找展翼云,所以根本就没有去想这些事,如今仇磊石借故外出甚久,方始引起雷啸天注意。
既经注意,雷啸天不由想起日间情形,顿觉事不平常,但因仇磊石似有心隐藏不言,雷啸天只好暂不询问。
初更过后,晓梅回到八号房中,雷啸天正想找个借口询问一番,不料仇磊石却皱着眉说道:“小弟大概夜来受了凉,突然不适。”
说着很快的脱落衣衫,在靠外的一边卧下,雷啸天十分关怀,遂没有询问日间之事,立即熄灯并在里床睡卧。
二更鼓响,雷啸天早入梦乡,声言昨夜可能受凉的仇磊石,却悄然而起,很快的穿好了衣衫。
接着,自衣囊中取出一纸字柬,轻轻压在桌上茶碗下,随即缓缓推开后窗,飘身疾射而出!
适时八号后窗开启,晓梅姑娘劲衣背剑而出,正和仇磊石在后墙头上相逢,仇磊石悄声道:“小妹你……”
晓梅樱唇紧靠在仇磊石耳旁,吐气如兰,道:“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仇磊石道:“调皮!”
晓梅一笑道:“你有多鬼,哼!”
仇磊石道:“没想到瞒过了大哥,却没瞒的了你。”
晓梅娇笑一声,道:“你要我陪你在这儿喝风?”
仇磊石道:“此行十分危险,你要当心!”
晓梅瞟了仇磊石一眼,道:“有你在,我才不怕呢!”
仇磊石剑眉一皱,正色道:“小妹,这玩笑开不得,假如你一定要跟着我去,必须事事听我的话,否则我宁可也不去了!”
仇磊石道:“日间我发现有人暗中注意大哥,曾随在那人身后,无心中发现了些极不平常的事,为求内情……”
晓梅道:“别说这么多,我听话就是,走吧!”
仇磊石道:“别忘了诺言,事事听命哟!”
晓梅一伸舌头,道:“你放心,天塌了有你在,我只看热闹。”
仇磊石不由被逗笑了,道:“瞧你这个调皮像,走啦。”
说走就走,身形展开,疾箭般朝镇内飞纵而去。
镇中左方靠后的地方,皆系深宏广院的住户,内中一家,占地甚多,房屋建造的却并不堂皇,但那座大厅可真大。
像是座大仓库似的,高达三丈,长却足够十丈,宽也大丈出边,里面灯火辉煌,人有不少。
仇磊石和晓梅,就是到这户人家而来,隐于大厅外暗处,仇磊石左顾右盼多时,悄声对晓梅道:“你等在此地,别动,我去看看。”
话声中,仇磊石一闪到了厅外左旁窗外,伏身檐头,目下天寒,不敢点破窗纸窥看,只好贴耳偷听。
仇磊石是以特殊功力,如“壁虎游墙”般,紧贴于檐下,他方才定当,疾风突袭,身旁多了一个人,正是晓梅。
仇磊石因室内人多,不能开口罚问晓梅,只好瞪了晓梅一眼,晓梅更鬼,吐吐舌头算作交待。
仇磊石对她真是莫可奈何,来都来了,只好自已遇事小心,适时,厅内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道:“沿途消息如何?”
一个津沽口音的人答话:“属下和老班始终没‘脱线’,在‘小李集’店中,属下和老班故意开打,点子也曾露过面……”
威严的声音插口道:“后来呢?”
津沽口音的人道:“后来老班故作气恼,清晨动身,直坠着点子,大概明晨或正午,点子就该到了,据……”
威严的声音嗯了一声,道:“很好,还有其他可向老夫禀告的吗?”
津沽声调的人道:“属下没有什么事啦,石登龙石贤弟说,他有了发现。”
外面偷听动静的仇磊石,不由暗吸一口凉气,“小李集”
店中,深夜争吵至打斗,原来内有阴谋!
仇磊石在江湖行走不久,自杭州分店发生“华惕”之事,对江湖险诈已有认识,如今更加深了一层。
谁也没想到,蛮横无理的津沽汉,似鲁莽夫般的那个曹州人,却是心如蛇蝎暗藏阴谋的江湖客!
这时,厅内一个尖声尖气的调门,道:“属下奉令在渡口注意,虽没发现那姓展的点子,却看到了另一件可疑的事情,似乎……”
威严的声音道:“石登龙,点子就是点子,别提名道姓的,今天是老夫问你,要是换了当家的,哼!”
石登龙慌不迭的说道:“属下知错了。”
威严的声音道:“你发现了什么事?”
石登龙道:“点子身怀奇宝的消息,大概泄啦……”
威严声音哼了一声,道:“这是你说的?”
石登龙道:“属下确有实据!”
威严的声音冷笑一声,道:“说出来老夫听。”
石登龙道:“属下监视渡口,发现一个大汉,自午间坐于渡口木桩之上,直到天黑,一双贼眼……”
“石登龙,你今天大概‘猫尿’喝多了吧?”
威严的声音,无情的叱斥!
石登龙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了,那津沽人接口道:“二爷担持石贤弟些,他未经大事,说话颠三倒四的,这件事属下也知道,请容属下禀陈。”
威严的声调道:“说!”
津沽朋友道:“属下在‘小李集’和老班故意打斗之时。
曾见过另外三个人,一个大汉,一个小白脸,一个小妞……”
威严的声调道:“看到了小妞,赵长春,你还有命吗?”
津沽朋友赵长春,嘻嘻一笑道:“二爷这是什么话,我赵长春喜欢小妞儿是不假,但要分什么时候,分什么地方,决不误事!”
威严的声调道:“说正事吧!”
赵长春道:“石登龙在渡口,发现的那个大汉,就是和点子同住‘小李集’的那一个,可能也是为了点子而来!”
威严的声调道:“这大权住在何处?姓什么?什么来历?”
赵长春有心使石登龙出头,故意道:“这些大概石贤弟知道。”
石登龙不待发问,已开口道:“这大汉等到天黑之后,问过渡口上的船家,知道今夜没船再开,才放心的去了,属下就跟在他的背后,亲眼看他走进‘大顺店’,这人姓雷,叫什么名字可不知道,是从徐州一直跟着姓展……不,那点子来的!”
威严的声调道:“不错,你能观察入微,很不含糊,赵长春,咱们在‘大顺店’不是安有暗桩吗?是谁?”
赵长春道:“夜鹰子杜楠杜贤弟!”
威严的声调道:“通知他,要格外注意那姓雷的!”
赵长春答应着,却转对石登龙道:“石贤弟,这功劳交给你啦!”
威严的声调又道:“你们现在听仔细,当家的自徐州前站开始,就追蹑点子身后,傍晚有消息来,点子已到了渡口!”
厅内众人无不惊呼出声,尤其赵长春,竟开口道:“二爷,这……这……”
威严的声音道:“这不是痴人说梦!”
赵长春道:“那……二爷,老班呢?”
威严的声音道:“当家的消息上没提到他!”
赵长春道:“这不可能呀!”
威严的声音道:“什么事不可能?”
赵长春道:“老班按理也到啦,怎么没来呢!”
威严的声音道:“当家的立刻就到,你们候着吧!”
外面偷听的仇磊石,和晓梅打个招呼,双双悄悄自檐下飞身后方,在暗影中停步,晓梅道:“二哥,咱们管不管?”
仇磊石沉思片刻,道:“此事大哥准管!”
晓梅道:“那为什么?”
仇磊石道:“大哥和那位展朋友,是通家世好。”
晓梅道:“既是非管不可,小妹有个主意。”
仇磊石道:“什么主意?”
晓梅道:“二哥可识水性?”
仇磊石一笑道:“略通,大概沉不了底!”
晓梅却道:“我可不会水,大哥也不会……”
仇磊石又是一笑,道:“你怎么知道?”
晓梅道:“我猜!”
仇磊石道:“说吧,你是有什么主意?”
晓梅道:“咱们这儿有船!”
仇磊石大喜道:“当真?小妹你怎不早说?”
晓梅道:“若无必要,坐渡船多好玩。”
仇磊石摇摇头,道:“这是什么时候,你只顾好玩。小妹,我正为船着急,既然咱们店里有,事就好办多啦。”
晓梅道:“该怎么办?”
仇磊石道:“你主理船上事,将船在渡口偏右地方停靠妥当,然后必须尽快的叫雷大哥,到船上等我!”
晓梅道:“你要干么?”
仇磊石道:“我推测展朋友今夜必有意外,现在不到三更,还来的及接他,快些小妹,其余事船上解释可好?”
晓梅娇笑一声,道:“你作的不会有错,用不着解释,我去了,你记注,咱们那艘船上,挂着个很大的灯笼,上面有个红色的‘艾’字,船身也十分奇怪,通体是黑的颜色,很好找,别上错了船哟!”
话声中,晓梅飞身而起,黑夜中一闪而去!
仇磊石没了后顾之忧,重又回到左窗上铁檐下,他刚刚附身站稳,下面步履声动,厅门启响,有人来到。
仇磊石料系所谓当家之人来了,果然,厅中一片起座声响,接着是那被称为二爷威严声调道:“大哥回来了,这里事已准备妥当啦。”
随着二爷的话声,一个苍老而冷漠的声音道:“有劳二弟,点子落在西街‘长顺栈’,班朋在监视他,咱们四更天动手,再迟怕要横生枝节!”
二爷答应着,道:“大哥说得对,石登龙和赵长春在此发觉可疑人物,一共三个人,为首的姓雷,住‘大顺店’……”
苍老冷漠的声音插口道:“哦!是他们!”
二爷道:“曾随点子住过‘小李集’。”
苍老冷漠的声音道:“我知道,那姓雷的曾和点子当面朝过面,说了些不甚相干的话,此事十分讨厌,姓雷的非常扎手!”
二爷似是一愣,道:“很有来头?”
苍老冷漠的声音,说了些什么,仇磊石已经听不到了,因为仇磊石在“很有来头”此字之后,也离开了檐下,以无与伦比的迅疾身法,飞身向西街的“长顺栈”,先一步招呼展翼云去了!
近四更,“长顺栈”三号房中的后窗,悄悄支开,两条人影飞出了窗外,向渡口驰去!
渡口右方,停靠着一只大船,船身通体漆黑如墨,没有半点杂色,高桅上,挂着一盏“气死风雨”的灯笼,大若巨水缶,上面以红漆漆着个斗大的“艾字”,正是晓梅姑娘所说的船!
两条自“长顺栈”飞出来的人影,到了渡口,停步在岸上,一是仇磊石。另外那人,正是展翼云!
仇磊石一指黑色巨舟道:“就是这条船,展兄请稍候,小弟请雷大哥相迎。”
岂料展翼云摇头道:“且慢,我看看这条船!”
仇磊石不便致辞,只笑了笑,展翼云却又说道:“怎是一条黑色的船?”
仇磊石道:“船乃小弟小妹所有莫非展兄从前见过?”
展翼云霎霎眼一笑,道:“没有。”
仇磊石也一笑道:“小弟去请雷大哥……”
展翼云摇手道:“仇老弟大可不必,我若不放心的活,随仇老弟说些什么,我也不会听信,既已相信老弟,随老弟由‘长顺栈’前来,则无所疑,咱们上船吧!”
仇磊石道:“理应由雷大哥相迎,才是待客礼貌,既是展兄这样说,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为展兄带路了!”
黑色巨舟过大,停离渡口岸边三丈以外,必须飞身而过,话声中,仇磊石拔身而起,纵落船头。
船舱适时拉开,雷啸天和晓梅出现,迎展翼云登舟入舱,晓梅立即吩咐开船,然后进舱相陪。
舱中早备茶点,相敬后,雷啸天首先开口道:“展兄可要在下释疑?”
展翼云一笑,摇头道:“小李集店中,虽只匆匆一面,交谈数语,翼云却已看出雷兄乃性情中人,翼云如今在四面楚歌声中,蒙雷兄接引,何疑之有,何释之有?”
雷啸天哈哈一笑道:“展兄快人快语,不愧是‘朝阳神叟’的公子!”
展翼云沿途频频遭遇意外,却未变色,如今听了“朝阳神叟”四字,竟陡地色变,惊骇不已。
雷啸天接着又道:“其实,在下只为早些见到展兄,以慰思忱罢了,若说展兄四面楚歌,那是太客气了!”
展翼云变的十分小心起来,道:“雷兄不要小觑那群东西,彼等的来头不小呢!”
雷啸天一笑道:“但当彼等知道,追蹑之人是‘朝阳神叟’的公子时,恐怕早已吓得张口结舌逃遁不迭了!”
雷啸天两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