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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的疑心,实在不小。
柳三风忙摇头道:“没有这种事。”
石球道:“哦?”目光左右忽一瞟林雄北彪。
不等他开口吩咐,林雄北彪两人就放步奔向书斋。
他们追随石球到底已经有不少时日,石球亦不是第一次这样子示意他们采取行动。
柳三风如何来得及阻止。
他怔在当场。
北彪林雄推门而入,就看见了挨坐在椅上的胡香。
他们都认识胡香,可是现在却全都认不出来。
胡香的睑庞已经完全紫黑。七孔仍然在冒血。
纵然就是她最好的朋友,现在只怕也难以一眼认得出椅上的这个人就是她。
北彪林雄并不是胡香的朋友,普通朋友也不是。
他们却睑都青了。
最低限度他们都知道椅上的是一个死人。
这样的死人在今天他们已经是第二次见到。
林雄脱口惊呼道:“这……这不是水观音的尸体。”
北彪轻叱道:“水观音的尸体尚在美人楼。”
林雄道:“也许美人楼发生尸变,她跟着我们跳到这里来了。”
北彪打了一个寒噤,道:“光天化日之下,那来这种事。”
林雄道:“然则是谁的尸体?”
北彪上前两步,定睛望了一会,道:“这个女人好像是胡香?”
林雄奇怪地道:“她怎会这样死在这里?”
北彪道:“这要问柳三风了。”
他转身奔出。
才来到书斋门口,石球已硬拉着柳三风走进来。
他连忙偏身让开。
石球即时间道:“书斋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北彪瞟了柳三风一眼,道:“有一具尸体!”
“尸体?”石球一惊,追问道:“是谁的尸体?”
北彪道:“好像是胡香。”
“胡香?”石球的目光立时落在柳三风的面上。
柳三风叹了一口气,道:“那不错是胡香的尸体!”
北彪说道:“她死得就像是水观音一样!”
这句话出口,不单止石球吃惊,就连柳三风也仿佛震惊,脱口道:“什么?水观音死了?”
看样子,他似乎还未知道那件事情。
石球没有回答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好几眼,冷笑道:“怪不得你不让我们进入书斋。”
柳三风讷讷地道:“我……我……”
石球截口道:“你干的好事。”
柳三风慌忙摇手,道:“我……”
一个我字才出口,石球又打断了他的说话,道:“进去说明白!”
他一把将柳三风拉进书斋。
柳三风本来也是一个高手,竟然无力抗拒石球的一拉。
他事实已经心神大乱。
北彪连随将门户关上。
他到底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捕快。
石球跟着跨前几步,将柳三风推倒一张椅上,道:“看稳了!”
林雄北彪应声走过去,左右按住了柳三风的肩膀。
石球迳自走到胡香的尸体前面。
他俯下半身,端详了一会,脱口道:“看样子她又是中了火蜈蚣的毒血毒。”
柳三风那边立时一呆,喃喃自语地道:“火蜈蚣的毒血,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
北彪林雄没有理会他,他们的目光正跟着石球的目光移动。
三人的目光突然都落在地上。
石球是突然发现碎裂在地上的那一瓶美人酒。
酒瓶已碎袭,酒溅了一地,尚未完全干透。
溅上酒的砖块就像被什么侵蚀过一样,现出了一块块的白色。
石球俯下的身子攸的一直,变色道:“毒莫非又是下在一瓶美人酒之内?”
林雄北彪闻言亦自变色。
柳三风却冲口而出道:“正是下在一瓶美人酒之内。”
石球应声回头,瞪着柳三风,道:“你想的好办法!”
柳三风连忙分辩道:“这件事与我完全没有关系。”
石球大笑道:“十个凶手被拘捕之时,最少有九个半是这样替自己分辩。”
柳三风摇头叹息,道:“我没有理由毒杀胡香!”
石球道:“一个人说话要问良心。”
他在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一坐下,他似乎就忘记了这件事,左右望了一眼,道:“方才我说到什么地方去了?”
北彪道:“头儿说到要替他说出那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
石球道:“不错。”
他轻咳一声,一清嗓子才接下去,道:“那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柳三风不由望着石球。
他倒想石球说一个清楚明白。
石球却没有说下去,目光又回到柳三风面上,忽问道:“金满楼可有父母兄弟妻儿。”
柳三风道:“听说没有。”
石球道:“是真的没有,所以万一有什么不测,他的财产便属于公家所有,至于别人欠下他的赌债纵然有证据留下,依照官府一向的习惯,大都是不了了之,因为赌钱本来就犯法,官府绝对没有理由替死者追讨赌债,否则给上头知道,可就麻烦了,况且金满楼一向只信任自己,一切钱财契约据说都存放得很秘密,他死后,别人能否找到也成问题,是以欠他债的人,据说都希望他突然病发身亡。”
他一顿又道:“你当然没有例外。”
柳三风没有作声。
石球接道:“可是他的身体向来都很好,现在要他死,相信就只有一个办法——谋杀。”
柳三风仍不作声。
石球瞟着他,道:“这说是容易,进行起来却绝不简单,首先必须有一个万全的计划,否则一不小心,给查出,自己便得赔上一条命。其次金满楼手下众多,本身也懂得武功,听说还十分厉害,要杀他,一击不中,不难亦赔上一条命。”
柳三风点头。
石球冷笑道:“你当然不会冒这种险,却又非杀金满楼不可,这如何是好?”
北彪不觉脱口问:“如何是好?”
石球道:“这最好自然就是来一个移尸嫁祸,一石二鸟之计。”
他目注柳三风,冷笑接道:“你一方面继续游说水观音,一方面令人假扮金满楼,送一瓶有毒的美人酒,给水观音。”
柳三风耸然动容。
石球接下去:“这一来,别人都认为是金满楼行凶杀人,正所谓杀人者死,于是你既不用再还债,又从此摆脱水观音的纠缠,岂非就一举两得?”
柳三风脱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石球道:“今天早上,你离开美人楼之后。”
柳三风苦笑道:“我既不在场,这与我又怎会有关系。”
石球道:“你的不在场,正是你聪明的地方。”
柳三风道:“请你说清楚。”
石球道:“昨天你整天在美人楼水观音的房间这件事,相信很多人都知道。”
柳三风道:“不错。”
石球道:“是以,昨夜假冒金满楼在美人楼买了一瓶美人酒的那个人当然不是你。”
柳三风道:“我不是妖怪。”
石球道:“小欣姑娘送酒到水观音的房间之时,你仍在水观音的房间之内,又一次证明那个人不是你。”
柳三风道:“我……”
石球截道:“一听到敲门你才慌忙穿上衣服,越窗而出,故意在窗外地上留下脚印,又故意让人看见你越墙而去,这我们一查起来,他们都可以证明,水观音的人虽然在房内,死时你却已离开,你岂非就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柳三风道:“我……”
石球又截道:“你这个计划无疑非常巧妙,只可惜太复杂,变成弄巧反拙。”
他冷笑接道:“一个计划越复杂就越容易露出破绽,一个人即使怎样聪明,亦未必能够同时兼顾那么多的细节,何况你虽然处处小心,选择的同党,却是大意非常。”
柳三风道:“他哪里大意了?”
石球道:“他没有事先查清楚金满楼昨夜在什么地方。”
柳三风不禁道:“金满楼昨夜在什么地方?”
石球道:“他去了平山堂,今天中午才被我带回城中,这件事,最少有十个人可替他作证。”
柳三风道:“可是他……”
石球道:“他更没有理由杀害水观音,就算有,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公然去进行!”
柳三风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即使他真的有足够的不在观场的证人证据,我何尝没有?为什么只怀疑我一个人?”
他叹气接道:“难道就因为我快将变成一个穷光蛋,说话也变得无足轻重?”
石球反问道:“不成人穷了,就应说谎?由开始到现在你是否还记得说过多少谎话?你是否也知道一个人一再说谎是表示什么?”
柳三风只有叹气。
石球冷笑道:“我们所以怀疑你,也不是全凭推测……”
柳三风截口追问道:“你还有什么证据?”
石球立即道:“今天你应该知道是水观音的什么日子。”
柳三风沉吟着说道:“好像是她的生日。”
石球忽然从怀中取出那只玉指环,道:“这只玉指环,是不是你的东西?”
柳三风一怔,道:“是。”
石球道:“从哪里得来?”
柳三风道:“是金满楼卖给我,那时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不过在一年之前,因为水观音看见喜欢,我已经将之送给她了。”
石球道:“这件事有谁知道?”
柳三风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人知道。”
石球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舍得送给她?”
柳三风微喟道:“这个人的性情你难道还不知道?她喜欢的东西,不给她,生气是其次,千方百计也要弄到手才肯罢休。”
石球道:“是么?”
柳三风道:“如果她不是这样一定可爱得多。”
石球冷声道:“她也是喜欢你,但始终都不能据为已有,岂非更生气,更不择手段?”
柳三风点头道:“有时她缠得我简直透不过气来。”
他一声叹息,接道:“老实说,我真的有些后悔沾上她,近来我已经精疲力尽,可是,她仍要迫我到美人楼,有时我真的想跟她一刀两断,她却什么也不管,似乎已下定了决心,宁愿弄死我也不让我脱身……”
石球道:“于是你索性就自己采取行动,来一个先下手为强了,是不是?”
柳三风正想回答,石球的说话已然接上,道:“胡香的对你,依我看也是与水观音的对你一样,是不是亦因此,你一不做二不休,连她也杀掉了?”
柳三风又是叹息一声,道:“我没有杀人,一个人也没有杀。”
石球道:“我也想相信你的说话,只可惜你的嫌疑实在太重。”
柳三风道:“可是……”
石球冷声截道:“胡香死在你的书斋内,你曾经一再拦阻我们进入书斋,只是这件事,你已经难以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柳三风道:“胡香不错死在我这个书斋内,却是因为服下了别人送给她的一瓶,下了毒药的美人酒!”
石球道:“与水观音一样,很巧!”
柳三风道:“那瓶美人酒是放在一个锦盒之内,里面还有一张美人笺。”
石球道:“更巧!”
柳三风接道:“那张美人笺,上面写着……”
石球截口道:“那张美人笺现在在哪里?”
柳三风道:“我放在衣袖内。”
他从衣袖中取出那张美人笺,石球拾在手里,却看也不看,道:“我任职捕头多年,所知所遇的案件已不知多少,却从来都没有听见这样的巧的案件,今日这件案虽则并非同时同地发生,主谋却显然是同一个人,一个人有两个同党,实在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柳三风不能不点头。
石球接又道:“而那个主谋显然就是你!”
他的一只手指几乎已碰着柳三风的鼻子。
柳三风连连摇手。
石球跟着喝问道:“你那两个同党到底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
柳三风摇头道:“这件事真的是与我无关。”
石球冷笑道:“也许你不过一时忘掉,在牢里坐上一天半天,就会记起了。”
他连随一声叱喝:“林雄,你先带他回去,关起来。”
林雄一声“知道”,一把抓住柳三风的肩膀。
柳三风居然没有挣扎。
也不用林雄推拉,他自己举起脚步。
据说他并不是一个这样温顺的人。
莫非他已经有了主意?那又是什么主意?
目送林雄柳三风远去,北彪忍不住问道:“头儿,怎么你不先看看那张美人笺就拘捕他?”
石球道:“不必看我也知道那张美人笺之上写着什么的了。”
北彪奇怪问道:“写着什么?”
石球道:“美人酒赠美人尝!”
他将那张美人笺递了过去。
北彪接下打开来一看,不由就瞠目结舌。
那张美人笺之上写着的,正是那七个字!
石球叹息接道:“其实一看见胡香的尸体,与及碎裂在地上的那瓶美人酒,我已经知道那瓶美人酒就是那个女人昨夜买的那瓶,亦知道那个女人真的要杀人,对象也就是胡香。”
北彪道:“哦?”
石球道:“扬州城中武功比那个女人还要高强的女人,除了胡香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一个,只可惜我看见胡香的尸体才省起来。”
北彪道:“不过就算当时就已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