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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欣摇头道:“不知道。”
一个女孩子手指金满楼转过去的那个方向,道:“他是不是转去那边。”
小欣苦笑道:“那边不远就是个十字街口,四面都是路。”
那女孩子道:“我们也有四个人。”
小欣道:“路却是还有路,他又走的那么快,我们如何追?”
那个女孩子道:“这怎样是好?”
小欣道:“放心好了,如此贵重的东西,除非他不省起,否则一定会回来向我们打听。”
那个女孩子想想,道:“其实我们大可以将这只玉指环送到他家中。”
小欣道:“你知道?”
那个女孩子道:“西城金家有谁不知道。”
小欣道:“找金家的确不难,问题在——他是否金满楼我们目前根本不能够确定。”
那个女孩子道:“他不是自称金满楼么?”
小欣道:“谁都可以自称金满楼。”
那个女孩子道:“冒充金满楼对他有什么好处?”
小欣道:“这要问他了。”
另一个女孩子插口道:“如果他不是金满楼,怎会有那么大的一只玉指环。”
小欣道:“扬州城中,多的是有钱人,买得起那么大的玉指环的,相信不会只有他。”
一个女孩接口道:“这样的话,怎会给你那么多赏钱?”
小欣想想道:“即使他真的是金满楼,这只玉指环,我以为还是他自己来拿回去的好。”
那个女孩子忽然一笑,道:“依我看,你是想与他多见一次,多说几句话。”
小欣脸一红,道:“没有这种事。”
那个女孩子笑道:“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是我们姊妹,你就是认了又有什么要紧?”
小欣道:“你们难道不想了。”
那个女孩子叹了一口气,道:“想又有什么用,他就是再来,也只会找你一个人说话。”
小欣道:“他怎会。”
那个女孩子道:“方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另一个女孩子道:“莫忘了他还称赞你美丽,问你的名字。”
小欣的脸又一红。
那个女孩子接道:“看情形,他准是喜欢上你的了。”
小欣微微嗔道:“他怎么会喜欢我这种人。”
那个女孩子道:“所谓姻缘天定,这种事谁敢说不会。”
另一个女孩子亦道:“说不定他再来的时候,就顺带来下聘。”
小欣顿足道:“你说到那里去了?”
那个女孩子又道:“难得有这样好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另一个女孩子接道:“可不是,谁不知他人长的英俊,家里又有钱,这样的人家,那里找。”
小欣道:“你们莫忘了他的年纪已经不小。”
那个女孩子道:“嫁男人,还是大一点的好,何况以我们知他的年纪其实并不大,才不过三十来岁。”
另一个女孩子抢着道:“而且听人说,他现在仍然独身还没有成家立室……”
小欣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原因?”
那个女孩子道:“十九是找不到合意的对象。”
另一个女孩子立即又接上说话,道:“现在可找到了,小欣姐,你以后别忘了我们才好。”
小欣一张脸更红,一时也不知应该怎样说话。
那个女孩子笑接道:“不过以后是以后,现在我以为你最好还是先收好那玉指环,否则一个不小心弄碎就坏事了。”
小欣连忙用手帕小心翼翼将那只玉指环包起来。
她双手捧在怀中,喘着气的道:“这指环倒不如交给老板来处理,要不万一真的弄碎了,就是卖了我也赔不起。”
另一个女孩子却道:“我才不相信他会叫你赔,其实哪,他是有意将这个玉指环留下来,给自己制造机会,反正是你的东西,何不就留在身旁?”
小欣道:“话是这样说,万一不是那回事……”
“无论如何,这也得过了今夜。”
小欣道:“哦?”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难道忘记了老板曾经吩咐过我们,一起更,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留待明天,不可惊动她。”
小欣道:“我没有忘。”
“现在去找她,只有挨骂,何况,金满楼说不定立即就会转回来,拿这只玉指环。”
小欣只好将指环放入怀中。
还有一个女孩子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两步道:“三位姐姐,那个金满楼到底是什么人?”
小欣三人不由都一怔,异口同声道:“你不知道他?”
那个女孩子摇头。
小欣即时道:“我省起来了,你是城外的乡村来的。”
那个女孩子颔首。
小欣说道:“你来了好像还不到三个月。”
那个女孩子道:“连今天计在内,刚巧是三个月。”
小欣道:“这就难怪你不认识金满楼这个人了。”
那个女孩子忽然问道:“他是不是个官?”
小欣奇怪道:“你怎会这样想的?”
“方才他不是说有一个外号叫——铁面无私?”
小欣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外号,难怪你会有这种错觉。”
她一笑摇头,又道:“他并不是做官的。”
“那么他怎会有这个外号?”
小欣道:“因为在赌场之内,他向来都是铁面无私。”
“赌场?”
小欣点头道:“他正是一家大赌场的老板。”
旁边一个女孩于接道:“那间赌场叫做快活堂。”
“听说开一间赌场并不简单。”
小欣道:“当然不简单,尤其是在扬州城,更加不简单。”
“这个人的本领倒不小。”
小欣道:“扬州城之内大大小小据讲一共有三十多间赌场,生意做得最大的却是快活堂,除了快活堂之外,他还有不少其他生意。”
“这样说他是很有钱的了。”
小欣道:“有人说这个地方最有钱的人就是他。”
那个女孩子不禁一伸舌头。
小欣的脸忽一红,道:“这个地方最英俊的人有人说也是他。”
那个女孩子一怔,一脸的怀疑之色。
小欣道:“如果你见过他的本来面目,相信你也一定同意那句话。”
那个女孩子道:“你们一定是见过他的本来面目了?”
小欣三人不约而同点头,神态都变得很奇怪,就像是醉酒一样。
是不是他们又想起了金满楼英俊的面目?
那个女孩子看在眼内,失笑道:“难怪你们三人方才都显得失魂落魄。”
三人的睑不由都一红。
小欣叹了一口气,道:“你没有见过,否则你也是一样。”
那个女孩子道:“听你这样说,我非要找一个机会一见他不可。”
小欣道:“如果方才那个人真的是他,很快就是机会了,你最好希望他再来的时候,已脱下那顶竹笠。”
那个女孩子道:“我是这样希望。”
小欣低声道:“我也是。”
其他两个女孩子不由笑了起来。
那个女孩子也不禁脸一红,她连忙岔开话题,道:“可是他外号铁面无私,脸色只怕够瞧。”
小欣道:“我不是说过他的铁面无私,只是在赌场之内。”
那个女孩子一再摇头,似乎仍然不明白。
小欣看在眼内,加以解释道:“他本来是一个世家子弟,亲戚朋友当然不少,这些朋友亲戚之中喜欢赌钱的大有人在,他们原以为在快活堂中赌钱,就算赌输了,拿不出那个钱来,金满楼也不会与他们计较,谁知道,在赌场之内金满楼绝口不谈私下交情,对待他们就像是对待其他赌徒一样。”
那个女孩子这才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铁面无私,这其实并没有错。”
小欣道:“他那些亲戚朋友却认为他太不够亲戚,太不够朋友,人前人后尽说他不对。”
“他怎样说话?”
小欣道:“他只是冷笑。”
“你怎会这样清楚?”
小欣一笑道:“因为我非常留意这个人的动态。”
“如果他知道你这样关心他,不娶你才怪。”
小欣叹了一口气,道:“这样说,他现在最少已娶了三千个老婆。”
“哦?”
小欣叹息道:“这样关心他的女孩子,扬州城中何只三千个。”
那个女孩子不觉脱口问道:“你说他今夜是否会转回来寻那只玉指环?”
小欣问道:“怎么?你想今夜就见到他?”
那个女孩子道:“想得要命。”
小欣失笑道:“你还未见到他的面,就已经想得要命,若是见到了,我看你如何是好。”
那个女孩子,亦自笑道:“都是你害我。”
小欣欲言又止。
因为她已经听到了脚步声。
其他三个女孩子也听到了,一个女孩子脱口叫了出来:“回来了!”
四个人几乎同时转头望去。
她们都希望是金满楼回来。
她们都失望。
街那边不知何时走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却是打着雨伞,而且还是个女人。
金满楼并不是没有可能将竹笠脱下,换过一柄雨伞,却绝对没有可能变成一个女人。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妖怪。
雨伞是红色,红得就像是鲜血。
雨水从伞沿滴下,斜映着灯光,就像是一滴滴的鲜血,不停在滴下。
罩在雨伞下的那个女人的脸庞亦显得很红。
那种红红得诡异。
红得完全不像是人的脸色。
那张脸也许完全不像是一张人脸。
脸既然不像是人脸,人又岂会还像个人?
那个女人简直就像是炼狱中出来的女鬼。
她身上却是穿着一袭白绫衣裳。
雾一样,雪一样的白绫衣裳,长几乎及地。
风雨迷濛,街道上到处泥泞,低陷的地方都已积水。
那个女人长几乎及地的衣裳之上竟然全无泥渍,甚至连水渍都似乎没有。
她也不像是走来,而像是随风飘来。
——难道她真的不是人?
四个女孩子失望都还来不及,一颗心已寒了。
那个女人赫然一直飘向她们。
四个女孩子不由自主的退回去。
那个女人竟跟着飘入了美人楼之内。
四个女孩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才好,全都怔在那里。
灯挂在楼内,楼内的灯光自然比楼外更明亮。
灯光越明亮,那个女人的脸便越红。
——难道她还是一个吸血鬼?
四个女孩子不由心抖了出来。
“霎”的即时一声,那个女人突然将雨伞合起来。
她一睑的血光亦同时消散。
四个女孩子却连手脚都冻了。
那个女人的睑庞原来比纸还要苍白。
苍白的连一丝血色也没有!
嘴唇也没有。
甚至她整张脸都像是在白纸上画出的一样,美是美,美的却是全无生气。
她一声叹息,随手将雨伞垂下。
四个女孩子的目光不觉亦随着落向地上,立时都松了一口气。
地上有那柄雨伞的影子,也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鬼没有影子。
那个女人连随又一声叹息,道:“这种天气下出来,实在是受罪。”
语声幽幽的,一丝人气也似乎没有。
说的却毫无疑问是人话。
四个女孩子之中胆子最大的还是小欣,她上前两步,道:“这位……”
她才说了两个字,就给那个女人打断了她的话:“我是来买酒的。”
——又是来买酒?
小欣道:“美人酒?”
那个女人一笑点头。
她笑得很冷。
小欣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那个女人笑着道:“除了美人酒,你们这里难道还有第二种酒。”
小欣苦笑道:“没有了。”
那个女人微笑接说道:“给我一瓶美人酒。”
——又是一瓶美人酒?
小欣道:“一瓶就够了?”
那个女人一点头,道:“我只想杀一个人——”
她好像发觉失言,慌忙住口,连笑脸都收起来。
只可惜说出了口的话,无论如何是收不回去的了。
四个女孩子都听的很清楚,不约而同都变了脸色。
小欣失声道:“你是说杀人?”
那个女人却又是一笑,说道:“你不要害怕,我是说气话,这种天气,这个时候,给叫出来买酒,谁都难免生气的,是不是?”
小欣只有道:“是。”
那个女人连随一拧腰,做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姿势,道:“好像我这种女人,连蚂蚁都踩不死一只,又如何能够杀人?”
小欣笑笑,转身去拿酒。
那个女人跟着她走到柜台前面,忽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纸笔墨砚,借我用一用好不好?”
——又是借纸笔墨砚?
——怎会这样巧?
小欣奇怪的望了那个女人一眼,道:“有。”
那个女人道:“这瓶酒是买来送人的,最好你给我一张比较好的纸。”
——又是买酒来送人?
小欣当然给她一张美人笺。
那个女人接在手中,点头道:“这种纸最好没有。”
她拿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美人酒赠美人尝。
字写得非常工整。
她将笔放下,就往纸上吹了几口气。
未干的墨给她吹干了。
她缓缓将那美人笺摺好放入怀中,随从怀中取出了一小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道:“这个够不够?”
小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