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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金雕盟首环环主冷刚,大步来到跟前,语声铿锵的道:“盟主,属下恭请安泰。”
楚云还礼道:“冷环主,夜来又大展神威了么?”
天狼冷刚豪迈的笑道:“禀盟主,区区跳梁之辈,岂堪我金雕上下之一击?”
这时,一旁的狐偃罗汉望着这些意态豪迈,神仪内蕴的金雕壮士,不由在心中惊异的忖思:“好家伙,这一条一条的大汉,莫不是沉练凝重,剽悍无匹,一看即知为武林好手,俺横行江湖数十年来,说真的,却老觉得没有任何一帮一派的气度可以和他们媲美呢!”
正在想着,楚云已过来拉着他的手为盟中各人一一引见,紫心雕仇浩容光湛湛的凝注着狐偃罗汉,深挚的道:“老夫早已闻得盟主提及尊驾之豪爽重义,磊落胸怀,更为本盟盟主所推崇,今日一见,尤胜耳闻,老夫识人多矣,得如尊驾为高朋,实为老夫之幸。”
狐偃罗汉有些腼腆的搔了搔头皮,咧嘴笑道:“呵呵,这真叫俺有些不好意思,楚老弟太捧俺了,其实,俺这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倒是楚老弟的绝学奇才,令俺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二人客套了几句,狐偃罗汉又忙着与金雕盟其他各人殷殷寒暄,乘着有个空隙,楚云也快步走到三辆篷车之旁,探慰尚卧伤未愈的盟下弟子。
转过身来,他发现快刀三郎季铠也肃身立在一旁,楚云走上两步,轻轻拍拍他的肩头,笑道:“季铠,夜来可好?”
快刀三郎恭谨的道:“仅以未随盟主同出杀敌为憾。”
楚云愉快的道:“小子,以后机会多着呢,看你的了……”
这时,紫心雕仇浩大步过来,道:“盟主,闻说五岳一剑班沧此人,甚有一代剑土风范,而且已与盟主结为至交,吾等今晚是否前往与其聚合!”
楚云道:“五岳一岳恂恂儒雅,谊重义高,其可嘉处,并非一身绝学而已,得其为友,实力在下平生慰事之一,他如今已先行一步,为吾等寻觅居处去了。”
接着,他又悄然将适才凤目女前来发生的一幕,三言两语讲了一遍,紫心雕略为沉思了片刻,含有深意的笑道:“盟主,据老夫看来,这妮子对盟主并无恶意,更进一步说,好像还带有一些儿女情怀呢。”
楚云有些尴尬的一笑道:“恐怕不会,而且,在下处于此时此境,去谈那稚真之情字,亦未免有些返老还童了。”
紫心雕仇浩低声大笑,道:“老夫鬓髯已白,尚不认老,盟主正值年轻有力之时,却做老态,呵呵,能不令老大一笑。”
楚云伸手微抚颔下多日未刮的胡须,笑道:“人或未老,心却老矣。”
紫心雕仇浩微微摇头,表示难以赞同的道:“盟主头角峥崂,武学举世无双,正可趁此良机,一展雄图,万勿为往昔之创怀,有所悲枪,盟主勿忘肩负重任,金雕上下,唯盟主是赖了。”
楚云垂首深思,一时无语。
紫心雕凝目天际,心中想道:“是的,心病,尚须心药医,待老夫等全力力盟主寻那心药吧……”
这时,狂鹰彭马缓步过来,躬身道:“禀盟主,时己迟暮,便请下令启行。”
楚云抬起头来,沉静的道:“令龚宁率四名弟子先行开道,首环冷环主率四名弟子殿后环护篷车,其余各人,于车前随行。”
狂鹰彭马应诺而去,一时之间,马嘶声起,蹄音急骤,车轮声亦辘辘滚动不息,人影往返中,一行骑众。已经上马启行。
此刻,暮霭己缓缓升起,夕阳欲坠,西天一片配红,自道路的背后向前望去,可以看见这群江湖男儿,正策缰疾驰而去——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染上一抹晚霞。壮丽中尚带着那么一丝儿凄清。
金雕盟……三、双龙高谊 柔丝万缕
三、双龙高谊 柔丝万缕
在一个山洼之中,有一片密集的房舍,一条驿道,自前而后,穿过这个山洼,也穿过这片房舍的中间,此刻,虽已人夜很久了,但这个山洼中的村集,依然灯火明灭,带着几分热烘烘的气息。
这是距大辛六十余里的黄山集。
一片蹄音得得,不缓不急的自远方传来,尚杂着隐约的车轮声,一行骑影,在夜色中迅速移近。
于是——
路旁有两条人影蹿起,如大乌般飞出四丈之遥,急迎而上。
五乘铁骑较那行骑影更快的驰到这两人身前,照面之间,来骑为首之人冷沉的喝道:“来者何人?”
两条人影分左右站住,齐齐抱拳为礼,右边一个拉起宏亮的嗓门笑道:“在下公孙雄,马上可是龚宁龚兄么?”
不错,这五乘骑影,正是为金雕豪士们开路先行的剑铃子龚宁等人。
他双臂轻提,人已飘身下马,长揖道:“在下失礼了,本盟所属起程较迟,致劳二位兄台苦候于此,实感于心难安
右边这人正是紫袍铜拐公孙雄,他豪放的握着龚宁的双手道:“龚兄,这算什么话?假如不是贵盟各位鼎力相助吾等一臂的话,只怕此刻兄弟我想在这里等也没有机会了,如此恩义,兄弟我便是在这里候上十天十夜,也不足答还于万一哩。”
龚宁正待谦让两句,公孙雄忽然一拍自己的后脑,笑道:“啊哈,兄弟只顾谈话,倒忘了为龚兄引见一位好友。”
站在左边的那人轻轻踏上两步,夜色中,可以看出是一个颔蓄短髭,双目如电的中年人,他最令人注目的,便是那张紧闭成一条半弧的薄薄嘴唇,像煞一柄薄薄的利刃。
公孙雄笑道:“龚兄,这位乃是江湖闻名的银龙向阳,向兄与乃弟青龙向星,均是兄弟生平挚交,向家昆仲世居黄家集,此次公子与兄弟等即是暂居于其府上,向星此刻正伴随公子整扫列位居处,故而未曾出迎,失礼之处,尚望恕之。”
剑铃子龚宁武功虽高,却未曾越出绥境大漠一步,是而对眼前这名满江湖的银青双龙不甚了了,但他也知道人家如此出迎,情高谊重,因此急忙向前两步,长身一揖,沉亮的道:“在下龚宁,奉敝盟主谕令,先行开道,猥蒙向大侠亲身出迎,实感不安,打拢之处,万乞向大侠见谅
银龙向阳赶紧还礼,边诚挚的道:“龚兄客气了,向某何辛,得蒙金雕豪士莅临寒舍,只恐草堂简陋,有辱各位憩身。”
二人正在寒暄,铁骑嘶处,楚云一马当先,迅速来到!
紫袍铜拐公孙雄又连忙移向前去,再度为银龙向阳一一引见,向阳早已闻得五岳一剑对楚云的推崇,此刻恭谨之状,更倍甚之。
众人热闹了一会,乃由向阳引导,大步向黄家集内行去。
进入集口三箭之处,有一条青卵石铺成的小道,右拐向内,小道尽头,便是一座矗立的恢宏房舍。
这座房舍十分高大深远,外以风火砖墙围护,当中两扇红漆大门,门口有着两尊硕大威武的石狮,华厦巨院,衬着这对气势不凡的石狮,别有一番堂皇气概,也显得这户人家的与众不同。
这时,两扇朱红大门已全然启开,门旁各挑着一盏大红灯笼,五岳一剑当门而立,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面孔冷漠,神态沉雄的中年汉子,眉目之间,与银龙向阳极为相似,不消说,他便是向阳之弟——青龙向星!
二十余名青衣大汉,分成两排肃立,楚云等人一到,立即齐齐躬身为礼,态度恭敬之极。
这种场面,这种气派,已不啻说明了主人兄弟对来人的崇敬与赞佩,威严中,带有一股虔诚。
楚云十分感动的道:“向兄,在下何德何能,却劳贤昆仲如此上礼迎近?五岳一剑班兄更是奔忙辛苦,为本盟居处打点,在下等实在受之有愧!”
五岳一剑儒衫飘飘的走下台阶,朗声笑道:“楚兄,你我交之以诚,待之以义,在下等不周之处,楚兄应该原谅才是,如此客套,倒令在下等汗颜以对了。”
说着,又将身旁的青龙白星介绍给楚云等人,楚云亦将金雕盟各首要,逐一为五岳一剑及银青双龙引见。
在真挚的谈笑声中,各人缓步行入大门之内,马匹篷车,则由那些青衣大汉分别照拂着牵放马厩之中,金雕盟属下的少数伤患,亦有专人照顾,抬入房中,其他弟子,亦在短时间内安置妥当。
于是,紧接着酒菜跟随各人分送房中,菜水面中亦毫不停息的源源而上,只见人影川流不息,青衣大汉与一些白衫小厮,个个忙得团团转,传物递件,好不热闹。
楚云与紫心雕仇浩,狂鹰彭马、天狼冷刚、大漠屠手库司、金髯客毕力、剑铃子龚宁、快刀三郎季铠、黑白双驼等十余人,则被招待在一间布置得美仑美奂的大厅之上。大厅之中,早已摆着两桌丰盛的酒席。
六名青衣大汉,肃立于侧,随时听候使唤,四名身着纺绸衣褂的少年,正执壶卓立一旁,预备之周详,真是不在话下。
在一阵推让中,楚云被各人坚持着坐上首席,五岳一剑与紫心雕仇浩落坐两旁,主人银青双龙白阳、白星兄弟打横相陪,狂鹰彭马等人却与紫袍铜拐另坐一桌,宾主之间,十分融洽的吃喝起来,一时献筹交错,真情豪意,洋溢无余。
这是一间纤尘不染,窗明几净的卧室,十分敞阔,推开纱窗,可以看见后面那方精致小巧的花园,竹亭小榭,别有一番情调。
更漏三鼓。
楚云在五岳一剑等人的敬意下,干了不少杯醇厚的花雕,此刻,不觉有些意态朦胧起来,他喝了两杯冷茶,定了定神,随目流览室中布置,他十分明白,光凭这间卧室的陈设,恐怕必是主人自己专用的寝寐之所。
楚云有些感叹的忖思:“银青双龙,是近年来崛起江湖的奇才,自己与他们并不相识,但却风闻兄弟两人俱是目高于顶,傲骨鳞峋,可是他们对自己竟如此恭谦有礼,真不知五岳一剑班兄又替自己吹嘘了多少。”
想着,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轻轻摊开榻上绵被,和身躺了下去,实在说,这几日来,连连征战不息,劳苦奔波,也够疲累的了。
在床上辗转了一会,却不知怎的睡他不着,尽管身体十分困惫,脑海中却思潮万千,起伏不停。
楚云闭目养神,竭力使心神平定下来,但是,思维却似一个刁钻的小精灵,滑溜的飘向远方,摇移不定。
半晌。
一阵轻微的,几乎与夜风相混和的嗦嗦声悄细的响起,这微小的声息,确是不易察觉,哪怕是一个极为仔细的人,但——
在悠远恍惚的境界中,这轻微的声息,却似一根利针般扎入楚云耳膜之中,一种本能的反应,一种平素具有的机警,使楚云悚然一战,顿时清醒过来,于是,他的右手,也自然的摸到枕侧“苦心黑龙”的剑柄上。
剑柄的冰冷,使他更沉静了,自半阖的眼帘中,楚云丝毫不动声色的注视窗外,却使胸部尽量保持呼吸的平衡与均匀。
于是——
轻轻的,缓缓的,几乎悄无声息的,一条人影飘然而入。
于是——
一阵淡淡的,幽幽的,像是梦幻般的白兰花香味,袅绕散于周遭。
楚云在内心泛起一丝微笑,是的,那窈窕的身影,那淡淡的芬芳,以及,那双勾魂夺魄的凤眼,不都是他白天熟悉了的么?
不错,这悄然撞入的不速之客,正是风目女黎嫱!但是——
这位美丽动人的少女,那张吹弹得破的瓜子脸蛋上,此刻却好似布上一层青霜,面庞紧绷着,一双美眸中蕴满煞气,一动不动的凝注着平卧榻上的楚云,老实说啊,即使这位凤目女发嗔的模样,也是美得令人难以忘怀呢。
良久。
黎嫱轻轻的移到楚云榻前,柳眉微皱,翁动了一下那两片小巧的鼻翅儿,是的,她已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酒味。
仿佛犹豫了一下,她艰辛的自怀中抽出一柄精致流灿的匕首,缓缓举起,缓缓向下刺落。
但是,这柄轻巧而锋利的匕首,在她手中,却宛如千斤石担般沉重,落得如此迟滞,如此费力——又是一段长久的时间,终于那尖锐的匕首尖端,已触着楚云的衣衫……只要她稍一用力,是的,只要她一用力,这柄犀利的杀人武器,便可透进床上人的肌肤,而且,会深深地透进去。
俏丽的面孔上,起了一阵痛苦的痉挛,她紧咬着下唇。目光中有着错综复杂的表情,这表情矛盾极了,也苦涩极了,一抹隐约的泪光,在那苦涩中浮起,清澄而凄迷……
她努力咬紧牙关,正待用力,却又力不从心的瘫痪下来,于是,她伏在床沿轻轻的啜泣,手中匕首软弱的掉在榻上,是的,她不能下这毒手,不忍下这毒手,又怎舍得下此毒手啊。
忽然——
楚云懒懒的一个翻身,右臂一伸,无巧不巧的半搂在黎嫱肩头上,软绵绵的毫无气力,黎嫱不禁悚然一惊,那张梨花带雨似的俏丽面庞也本能的抬了起来。
于是,那么自然的,楚云带着一丝酒后红晕的面孔,也正好像熟睡中不经意似的向外侧一转,轻轻巧巧的,柔柔淡淡的在黎嫱那滑腻嫣红的双唇上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