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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静的笑容温和绽放,梵看起来并无半丝杀气,但炻一直高涨的气焰却被他莫名其妙的压制了下来,屋内原本跳动得极为炽烈的火焰,也不知不觉中黯淡了下来。
炻这才发现梵戴在左手的那串由白色的拇指大小的石子串成的链子已散开,碎了好几粒。
冰霜般莹白的石体中,光华流动,宝光盈盈,有若被困住的冰雪,终于化成了清水,凄凄楚楚地等待着时机,想要破围而出。
炻瞳孔收缩如针,片刻才冷笑道:“白灵石……我居然突略了它。不过就算你借用它的灵力,凭这区区灵力,又能奈我何呢。”
微笑着,再捏碎一粒,梵道:“它的灵力对你或许是没作用,但却能压制住封在我身上的封印。只要我能恢复部分灵力,相信你也会很头大吧。这不是你说的嘛。”
炻沉下脸,终于不再笑了,道:“这是你逼我了。”说着,双眸微阖,两掌一合,五指曲钩成球状。
一片五彩光芒自他掌心内升起,光芒中心,有一道细小的事物,炻双手再捏成结印,吟道:“出!”顿时,那细小的事物化成一枚法杖持在炻右手。炻当前一挥,一道五彩的光芒洒遍整个室内,如练般将梵团团圈住。
梵内心对这第一次实施法术也是极为不安的,这白灵石和使用的方法都是临走前真炎给他的,路上虽把心法咒语反复研究,但使用却是第一次,若非逼急了,他也不想用这种不成熟的东西来应敌。
此刻他决不能让炻看出自己的不安,否则结果可不是一个惨字了得,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打斗之声能传出屋子,让孤他们听到。
默念着咒语,与之前数次不一样,一股强烈的热气在他体内流转,令他周身上下都泛着蒙蒙的光彩,与以前习武时的真气大是不一样。而且这股热气流转的极快,转霎间便与他浑成一体。
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很久以前就经历过一般,不须思索,无需怀疑,伴随着这感觉,右手骈指如剑,凌空一划,喝道:“破!”
一道奇亮无比,看不出是什么色彩的光芒自梵的指间展现,耀眼夺目。五彩的光芒有如遇上火的蜡般纷纷消逝失散。这光芒突破彩壁之后,还不停歇,向着炻击去。
炻满目惊讶,举起法杖,再扬起一道光芒,与梵的光芒同时散去。而他的惊骇,更是难以言喻。
这光芒……这光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是梵所能拥有的。以梵的年岁,就算他继承了天界最强的,天帝与夜的血统,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突破出自自己的法术的……而且,这种气势……这种招式……
炻突然想起一事,顿时面若死灰,绝美的容色亦变得黯淡无比。见梵又是一道光芒击向自己,浑浑浊浊间,只是习惯性的顺手举起法杖一拦。
“轰——”的巨响声起,这次交锋比前次更为激烈,光芒四溅中,两人都被那冲击力撞得倒退数丈。
炻被这地动山摇的震动惊醒,见梵又要发动攻势,心念电转间,长袖一拂,扬起一道劲风扫向梵,右手法杖斜斜一划,吟道:“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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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眼见炻就这样消失,也不阻止。而遍地的火焰在失去了炻的灵力的支持下,全部消失,室内恢复成一个平常的屋子,即无阴冷之气,亦无恐怖之感。
呆呆地站着,一动也不动。一直冷静自持的脸色突然消失,一片苍白。
他所借用的白灵石的法力在方才那两下重击中早已消耗得差不多了,因为他知道面对炻不能现出弱势,所以每一击都是全力以赴的。此刻周身上下,一片虚软,炻若再不走,他也不知自己能再支撑多久。
喘了几口气,连站都站不住,梵就这样直接坐在地板上,同时心中暗暗叫苦。进来时就发现炻屋子内的香气有着令人丧失体力的作用,因此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曾吸入体内。但方才打斗时还是无法避免地吸入了。刚才以强盛的精神力压制下来,才不曾让炻看出,此时精神一放松,就再也无法控制了。此刻炻若是转了回来,别说是应敌,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只有祈祷孤他们听到打斗声,快快赶来。
计算着时间,估计再半刻钟孤他们就能到来了,但此刻门外,却响起了要命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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炻闪入异次元空间后,心乱如麻,以最快的速度在空间中奔驰着。因为他发现自己在无意间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跑了一阵后,他头脑渐渐清楚,脚步也缓了下来,最后长叹一声,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明白宇宙虽大,但却已无他容身之处了。这一时刻,终于要来临了,他不知心中是喜是悲。
“好久不见了,炻。”
一抬头,那个好整以暇地凌空虚坐着的人,漆黑的发,漆黑的眸,尽融其中的,是有如最深沉的夜色,也正是浩翰宇宙的色彩。洁白的衣物在黑暗中呈现着银白色的光芒,一抹优雅而温柔的微笑浅浅的挂在唇边,完全符合与老朋友见面的礼仪。
“果然是你,你果然没有死……是她救了你吧。”炻望着那笑容,绝望地道。
“呵呵呵……炻啊,你这就不太聪明了,难道不知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吗?”白衣人弹了弹长衫下摆,不置可否地含笑说着。
“反正,在我知道你还活着,你就不可能让我再活下去了,更何况……我还动的你的东西,反正都是死,我只想当个明白鬼。”炻一脸凄然,却益发衬得他眉目如画,娇美绝世,任是铁石心肠之人亦不忍对他动手。
“难为你还明白……”收起手,柔声笑着,“只不过,你想当个明白鬼,与我有什么相干呢?”
“你……”炻觉得周身空气稀薄,连呼吸都不能,知道他已经动手,目光更是凄惨。“你们都是一样的……我知道……你们自始自终都看不起我……只是……我……我……”他还有无数想说的话,但声音却越来越细,终于停止。
“看不起吗?”侧头一笑,白袖一拂,炻的人顿时烟消云散,再也找不到曾经存在的证据。“根本就没有必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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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一声,漆黑的门被推开了,探进来的,是玄红色的头发,梵终于松了口气,懒洋洋的就坐在地上不动了。心内已明白这幢屋子全有炻的结界,炻消失了,那些多余的路也就消失了,玄他们自然就提前到达了。
“梵?”玄担心地喊了一声,在漆黑的空间中什么也看不到。但他很快就念动术语,让室内大现光明。
“我在这里,中了迷香了,起不来,你们来扶我一把吧。”梵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没注意到众人的目光。
所有人都呆住了。梵的清绝是众人都明白的,但那是偏重于男性的英气,兼且平日里极为冷淡,因此虽是相处已久,但众人只对他的美感到可远观而不敢亵渎。
此刻难得的软弱,加上因为迷香而显得慵懒的神情,令众人体会到了他的另一面,那是平日里被英气压下的惊绝的妩媚。眉底眼梢,无处不在,举手投足间,都令人觉得无法自制。
而他那凌乱的衣着,闪着魅惑光芒的肌肤,以及室内暖昧不明的香气,所有人都不由涌起一种对令他如此的人的强烈嫉妒,以及想立刻抱住他,将他永远占为已有的冲动。这不仅仅是玄和绝的想法,便是怜夕及心有所属的仪也都有这种想法。
梵又唤了一声,不见动静,勉强抬起头,却见到众人眼内闪着奇异的光芒。都呆呆地望着他,一动也不动。
不明白那光芒的含义,梵以为他们是认为他是个男子却被人非礼,觉得难以置信,当下干笑一声,拉好破破碎碎的衣领,再问道:“谁来扶我一把?”
几人都同时动了起来,却又同时驻足,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互不相让,仪因有心上人,而怜夕是不识情欲滋味的女孩子,倒还不太强烈,其余二人间几乎能冒出火花来了。而且火花越来越烈,都快烧起来了。
梵再迟顿也能感觉到不对劲。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对同室操戈之事还是能免则免的好。努力观察着,想找出原因,却发现孤不在。
“咦,孤在哪里呢?”正问着,孤却适时走了进来,同进带来一阵冷风,令色欲冲头的二人都冷静下来。
“啊,我来迟了吗?刚才打死了只蟑螂,所以来得比较慢,梵你为何坐在地上不起呢?”
眨眨眼,看着孤,又看了看早已进来的四人,再看看孤,梵耸耸肩道:“ 我也想知道啊。”
第五回 美人恩重
冰绡雾绫,轻盈娇柔,丝丝光泽在暮色下明灭不定,看来原是极为素雅的白袍,细看之下才发觉是极为华丽的。不但质地奇异,温凉适中,并有许多图腾依附其是,只是同是白色,因此一直不曾发现过。
衣服,是不久前孤还穿在身上的。
搅紧白袍,不是为了遮住下面破碎的衣物,只是想留住上面最后一丝温暖,梵靠在树杆上仰首望天,清雅的容颜淡漠无端。对于方才众人的奇怪举止他早已不放在心上,心思飘得老远去了。
夜,夜是谁呢?是我的母亲,还是数代前的某一代夜魅姬呢?我与她,真的那么像吗?
我,我又是谁?天帝之子,夜魅传人,这就是我了吗?可是除了这些之外,虚夜梵呢?虚夜梵又是谁?还有谁能知道,了解虚夜梵这个人呢?
夜魅是我,我是夜魅,可是对于夜魅的事,我却知道的那么少。除了怜夕告诉我的那些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呢,还有多少人想杀我呢?
双重封印?听炻的口气,暗系之外,另有一重,而这一重分明不是暗系的,若暗系封印是由上任魔王设下的,以法力而言,圣和玄是不可能看不出的,那他们为何告诉自己呢?
退一步设想,若炻所说的是谎言,那又是为什么呢?想挑拔自己与天界的关系吗?疏不间亲,他是不会干这种愚事的。而且依他当时的情绪……
好冷,摩擦着冰冷的双手,梵再次拉紧了白衣,深吸口气,轻轻颤着,心底隐隐有些发寒。
不曾说出口,也不敢仔细思索,但他明白,自己已对圣等人起了疑心,再也无法相信他们了。
就算……圣是自己的父亲……
始终,是无法相信任何人的……
“梵,你躲到这里来啦,害得我好找呢。”大树底下传来呼唤声,让梵心中一动,垂睫望下。
因为适才把长袍让给了梵,孤又换了件墨绿色的长袍,此刻正负手站在树下,浅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绚烂的暮光洒在他身上,层层的金色光芒令他看来几乎无法直视,耀眼地高雅尊贵。
歪着头,心情莫名其妙的有些好转。一扬手,梵道:“上来吧。”
打量着离地五丈高度的树梢,孤苦笑一声,举起左手虚空画了个圆,吟道:“风动。”
一阵和风若有实体般席卷而来,团绕在孤的周围,孤左手成诀,再道:“起。”
尚未看清,孤已坐在自己身边了。梵动也不动地看着他,一挑眉,道:“好方便啊。”
摇头一笑,孤道:“这些是风系的基本法术,只要使用白灵石,你也可以做到的。”停了片刻,又道:“你呀,怎么把应付魔王的事推给玄,自己半路上偷偷跑了呢。刚才玄一边和轩对答,一边捏着手。我想他想捏的是你的脖子吧。”
撇撇嘴,梵突然拉开孤的手,整个人都偎了地来,头埋在孤的肩窝,闷闷道:“这种事本来就是可大可小的。轩是老狐狸了,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可捞一把的机会。他会直接跟圣订条件的。反正圣也是成了精的狐狸。根本用不着我操心。我跟去干嘛?跟轩比谁笑得久吗?”
有些失笑地,孤转了转身子,让梵趴地更舒服点,才道:“我看你是想报复玄刚才的无礼才是事实吧。你在烦什么呢?”
梵原本懒洋洋地趴着,此刻却翻个身,沉默片刻,咕哝道:“祭师失踪了,我的封印也解不开了,白来一趟,我当然很烦啊。”
孤撩起梵的一络长发,微笑道:“哦,是这样啊。”
他的语气并没有任何不对劲,却让梵心虚不已。不悦地一挣,离开孤的怀抱,怒道:“你不相信啊。”
摇摇头,不知是代表相信还是不相信,孤安详道:“梵,相信不相信并不重要。对我们来说,天地间没有任何事会是永久的秘密的。因为……时间是最好的过滤器,随着时间的沉淀,任何事情都会水落石出的。”
梵咬着下唇,对孤这些意有所指的话不以为然,但也不想再争论下去。
一旋身,他又靠回了孤的怀中。
放心地依偎着孤温热的体温,梵突然觉得孤说得也不错,什么都不想也好,至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