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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慕飞道:“你来是……”
卫涵英笑吟吟地道:“探病啊!”
严慕飞道:“你知道我这是什么病么?”
卫涵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别把人家都当成糊涂人,昨晚我听见了你那声悲凄长啸,所以我二度登上赤壁,我一见亭中的情景,就知道你够伤心的,当时我就很懊悔,我暗责自己心胸不该那么狭窄,可是我绝没想到你会病,而且病得这么厉害。我带着一颗歉疚的心而来,如今我又心疼,恨不得大哭一场。慕飞,我替你送心药来了,你宽心在这儿养病,我为你找玉琼去。”
严慕飞一叹摇头,道:“涵英,看来你是完全弄错了,你不是不知道我,固然我难受,对你对她也愧疚,可是我绝不至于因为这点打击就害了心病,而且一病这么厉害……”
卫涵英眨动了一下美目,讶然说道:“那……那是为什么呀?”
严慕飞道:“涵英,我这不是病是中了蛊!”
卫涵英神情一震,道:“慕飞,你说中了什么?”
严慕飞道:“涵英,我中了蛊!”
卫涵英脸色大变,道:“这……这怎么会,这会是谁下的蛊?”
严慕飞道:“我想了一夜才恍然大悟,我几乎不敢相信。”
卫涵英道:“谁?”
严慕飞哑声说道:“金玉琼!”
卫涵英一怔叫道:“金玉琼,会是她,她为什么?”
严慕飞赧然苦笑,道:“我早该想到了,她就是那位‘金花门’门主金花姑!”
卫涵英脸色又一变,道:“金花姑?会是她……慕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严慕飞唇边抖动了两下,道:“这件事该从长孙森那位义女中蛊说起……”
接着,他把经过由头至尾说了一遍,一直说到了路上邂逅了那位美艳如花的金玉琼。
听毕,卫涵英美目凝威,黛眉挑煞地冷笑说道:“这女人好用心,她竟然出这么一着奇兵……”
目光一凝,道:“慕飞,你既然见过金花姑,怎会认不出来……”
严慕飞苦笑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么,金花姑始终以一块轻纱蔽面,令人难窥庐山真面目……”
卫涵英一点头,道:“好用心,她利用了这一点,好,这一阵算她赢了,算她报复了。
慕飞,蛊难不了你……”
严慕飞苦笑说道:“涵英,别以为蛊毒奈何不了我,可是她那蛊术之最的‘金蚕蛊’该当别论!”
卫涵英大惊失色,道:“什么,慕飞,你……你中的是‘金蚕蛊’,这……慕飞,你,你,你怎么会中了‘金蚕蛊’?”
突然“哦!”地一声道:“难怪,难怪你会中‘金蚕蛊’了,你跟她……”倏地住口不言。
严慕飞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红意,窘迫地道:“涵英,你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不是我……”
卫洒英冷冷说道:“我知道,是她主动的……亲了你一下,这是她自己说的,说什么情不自禁,原来是这么个用心,好无耻的女人。”
严慕飞惊愕而窘迫地道:“怎么?她……她连这都告诉了你?”
卫涵英道:“她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她说她穿过你的衣裳,她说她——总之她毫不保留地全告诉了我,用意只在告诉我此身已属你,要我答应容她,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为你伤心,为你断肠,连我都没有……谁知道她竟是这么个用心,先对你下了蛊,然后再拆散你我……她好狠,好毒,好无耻的女人!”
严慕飞哑声说道:“涵英,我不愿瞒你,我对她……”
卫涵英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对她动了情,而且很深。她既然是这么个用心,凭她那美艳如花的容貌,再加上她尽展女人的……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严慕飞道:“涵英,我对不起你。”
卫涵英道:“我说的是实话,当时我虽然气愤,可是我也误信她是一片真情,站在同是女儿家的立场,事后想想,我深悔自己心胸狭窄太不该,所以我才来找你预备成全她,谁知道她竟会是……”
严慕飞道:“涵英,这也许是我用情不专的报应,该得的惩罚。”
卫涵英道:“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干什么,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其实,男人家哪个不是有好几房的,只要是好人家的女儿,是一片真情,我有个伴儿也总是好的,谁知道她……”
严慕飞道:“涵英,别提她了……”
卫涵英道:“慕飞,我仍要找她去……”
严慕飞苦笑摇头,道:“涵英,人海茫茫,宇内辽阔,你能在七天六夜这段工夫内找到她么?涵英,这段时间值得珍惜,不找也罢!”
卫涵英道:“可是我总不能看着你……”
严慕飞道:“涵英,这是天意,这是命,多少年来咱们没有长时间地好好相聚,那么在今后这七天六夜之中,让咱们珍惜。”
卫涵英娇躯倏颤,哑声说道:“慕飞……”
严慕飞悲笑说道:“我在这年岁死,并不算夭折,你也该明白,生老病死,人所难免,大事有你在,我也很放心,所悲痛的只是让你苦等这多年,到头来仍是一场空。”
卫涵英摇头颤声说道:“别这么说,慕飞,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其实你也该想得到,我的气恨都是假的,只要你肯迁就我点,点个头,我就是等到老掉了牙也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从第一眼见着你那时起,我就把自己交给了你,决定了这辈子是你的人了。”
严慕飞悲痛地道:“涵英,我负你良多……”
卫涵英道:“我最不喜欢听的就是听你这句话,你既然知道负我良多,为什么不想办法报偿……”
严慕飞道:“涵英,早在金陵那一面时,我就打算报偿了,可是如今……时不我与,叹奈何,涵英,也许你我今生无缘……”
“谁说的?”卫涵英道:“无论怎么,我是你的人,是你的妻子,这是任何事,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
严慕飞道:“涵英,恕我直说一句,你还年轻……”
卫涵英美目一凝,道:“慕飞,这要以我昨夜以前的脾气,我会拿剑扎你!”
严慕飞道:“涵英,我说的是实情。”
卫涵英道:“我告诉你,我假如有二心,我早嫁了,何必等到过了三十的年纪,年轻时嫁不容易么?再说,连太祖那一国之君,万乘之尊,我都没嫁,我会嫁别人么?”
严慕飞道:“涵英,我感激……”
卫涵英道:“没人要你感激,也没人稀罕!”
严慕飞道:“涵英,我只有七天六夜……”
卫涵英道:“慕飞,我说句我本不想说的,你活着,我是你的妻子,你死了,我是你的未亡人,是你严家的寡妇。我料理过你的后事之后就去找金花姑,手刃了她之后,我再回来陪你,永远陪着你,生不同衾,死要同穴……”
严慕飞颇声说道:“涵英,你这是何苦……”
卫涵英微一摇头,含笑说道:“谁知道,也许前辈子我欠你的!”
她还能笑,不愧绝代红粉奇女子,可是严慕飞宁愿看她哭,他知道,让眼泪往肚里流是天下最悲痛,最难受的事。
严慕飞没有说话,他的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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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双姝献身难婉拒
一天很容易地过去了,夜色降临,各处都上了灯。
身边相伴,由白天谈到晚上,卫涵英毫无倦色,反之,她淡笑自若,像根本没那回事,也不觉得渴,更不觉得饿。
伙计送来了茶水,只当严慕飞已有了起色,他很高兴,从怀里拿出那封信跟那一包,双手放在桌上。
当然,现在用不着了。
可是严慕飞没让他走,硬让他把那一包拿走,伙计起先不肯要,后来终于以颤抖的双手接了过来。含着泪,抿着笑,千恩万谢地走了。
他走了之后,卫涵英讶然问道:“慕飞,这是怎么回事?”
严慕飞道:“那一包是些金叶、珠子跟碎银,我托他料理我的后事,用不完的送给他算是谢他。这封信是我写给边蒙,请他倾‘穷家帮’之力找寻太孙,并辅太孙返朝登基。如今已经用不着边蒙了!”
卫涵英道:“只怕他不是这意思?”
严慕飞道:“他只当我的病有了起色!”
卫涵英微微一笑道:“我还没见过这么热心的客栈伙计。”
严慕飞道:“所以我把那包东西送给了他!”
卫涵英道:“慕飞,我还没有告诉你,这趟赤壁你来了,又扑了个空!”
严慕飞道:“怎么?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了?”
卫涵英道:“没有,我比你早到了两天,我几乎找遍了赤壁每一个角落,甚至没放过一个石头缝,却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严慕飞皱眉说道:“这就怪了,难道咱们揣测错了?”
卫涵英道:“谁知道……”
严慕飞道:“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这分明是小杜赤壁怀古时所赋,应该是不会有错啊!”
卫涵英道:“那!要不就是我还没有找遍,再不就是他跟纪纲确来了这儿,后来又往别处去了,没有留下痕迹!”
严慕飞道:“明天咱两个再到赤壁看看去!”
卫涵英道:“怎么,你还能下床吗?”
严慕飞道:“昨天晚上蛊毒之后所以有所发作,那是因为我胸中烦燥,又猛提了两次真气所致,如今经过一天一夜的歇息,胸中已然平静,蛊毒也就平息下去,今后只要我不过于动真气,在期限未到之前,是不会存大碍的!”
卫涵英美目中异采飞闪,含笑说道:“既然还能动,那就行了!”
严慕飞可没留意她那一现即隐的异样神情,道:“至少在今后这有数的几天内,还可以做点事!”
卫涵英道:“是不错,慕飞,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兄弟!”
严慕飞道:“是的,严家数代单传……”
一怔,愕然说道:“涵英,这时候你提这干什么?”
卫涵英淡然一笑道:“不该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你该明白!”
严慕飞脸色一变,道:“我明白,可是如今……涵英,不谈这些了。”
卫涵英道:“为什么不谈?这是正经大事。”
严慕飞道:“正经大事又如何?”
卫涵英道:“不如何,慕飞,你难道不想为你严家留个……后……?”
严慕飞苦笑说道:“涵英,这时候谈这个,未免太迟了!”
卫涵英道:“迟了?谁说的?”
严慕飞道:“我……涵英,你的意思是……”
卫涵英道:“我是你的妻子,我有替你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义务,对吗?”
严慕飞道:“涵英,这说法不妥……”
“谁说的?”卫涵英道:“难道我不是你的妻子?”
严慕飞道: “至少你我还没行大礼……”
卫涵英道:“非拜天地,合卺,入洞房才算夫妻?”
严慕飞道:“这是周公之礼!”
卫涵英道:“那么,你下了床,咱们就拜天地……”
严慕飞一怔道:“涵英,你想干什么?”
卫涵英娇靥微酡道:“我想早一天行礼,且把这间屋充洞房,成为你的妻子。”
严慕飞叫道:“涵英,你这是开玩笑?……”
卫涵英道:“你是觉得过于马虎,过于草率怕委屈我?”
严慕飞道:“这固然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还是我……”
“你什么?”卫涵英道:“忘了我刚才那本不愿说出口的?”
严慕飞道:“我没有忘,可是我不能……”
卫涵英脸色一正,道:“慕飞,我知道我这想法近乎荒唐,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你的妻子,所以我要在今夜把自己交给你,且希望上天怜严家……”
严慕飞道:“涵英,你,你怎么有这种想法?这万万使不得,我绝不答应这么做。”
“慕飞!”卫涵英道:“难道你不爱……”
严慕飞道:“涵英,就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这么做!”
卫涵英道:“难道你不替你严家……”
严慕飞慨然说道:“我宁愿落个大不孝,严家一脉至我断绝,那也该是天意,我绝不能……”
卫涵英道:“慕飞,我……”
严慕飞正色说道:“涵英,你知我!”
卫涵英默默不语,良久她方始一叹说道:“慕飞,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好吧,我打消这近乎荒唐的念头就是!”
严慕飞道:“涵英,我感谢你,但是我绝不容你这么做,而且我要忍心说你两句,你绝不该有这种想法……”
卫涵英皱眉笑道:“好了,好了,不答应就算了,干什么还教训人哪,真是,羞死人了,不许再提!”
严慕飞没再说话,的确,这是件羞人答答的事,他是不好再提了!
转眼间夜深人静。
谈话中,卫涵英站起来到桌上倒了杯茶,走过来递给严慕飞手,笑吟吟地道:“一天没吃喝,饿好挨,渴却难当,喝杯茶吧!”
严慕飞伸手接了过去,道:“谢谢你,你不渴?”
卫涵英道:“你先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