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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他对严慕飞这三个字甚是陌生。
严慕飞笑道:“潘老看重了,一介末学,何来名号?”
潘葛道:“严朋友何必太谦虚。”
严慕飞道:“潘老,我说的是实情。”
潘葛沉默了一下,道:“既然严朋友吝於赐知那就算了,眼前事严朋友打算怎么办?”
严慕飞笑了笑道:“潘老金面,我不再追究其他,照王大麻子所说,那孩子他负责疗伤,然后去低个头赔个罪……”
焦天冲突然说道:“姓严的,老王一条腿已经毁在你手里了!”
严慕飞淡淡说道:“焦师父,这比要打那人的人每人一只手该便宜得多了。”
焦天冲脸色一变,道:“总管,你听听……”
潘葛冷然说道:“焦师父,事不关你,你最好少说一句。”
焦天冲碰了个钉子,立即闭上了嘴。
潘葛望着严慕飞道:“严朋友,老朽不便擅自代人作主,容老朽问问他。”
随即转注王大麻子道:“老王,你怎么说?”
王大麻子满头是汗,抱着左腿坐在地上,闻言狠狠地一摇头,道:“没那一说,先前我点头他不放,如今我断了一条腿他还要我这么做,天下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潘葛收回目光道:“严朋友该听见了。”
严慕飞点头说道:“是的,潘老,我听见了。”
潘葛干咳一声道:“老朽愿说一句……”
严慕飞道:“潘老请说,我洗耳恭听!”
“好说。”潘葛道:“他打了人的孩子,严朋友断了他一条脚,该已扯平了。”
严慕飞淡淡一笑,道:“潘老以为扯得平么?”
潘葛凝目说道:“难道严朋友以为扯不平?”
严慕飞扬了扬眉,道:“潘老,几个会武的大汉,将力可开碑的拳脚加诸一个毫不谙武技的半大孩子身上,而追根究源只因为王大麻子他以假赌骗人,这何狠何忍?又谁是谁非……”
潘葛轻咳一声便要接话,而严慕飞已接着说道:“如今,那孩子鼻青脸肿,断了两根肋骨,内伤更重,躺在床上神智昏迷,人事不省,这仅抵他一条腿么?我本打算毁打人的人每个人一只手的,如今他一条腿已断,也神着潘老,我不愿为己太甚,潘老成名多年,望重武林,请明智批判,这是否能扯扯平?”
潘葛默然不语,半晌始道:“老朽站在局外人的立场,未便轻断是非多置喙,这件事既然难以私了,就只好付诸官了……”
一指身旁瘦削老者,道:“可巧县衙龚师爷在此,严朋友就跟龚师爷去一趟吧!”
那位龚师爷捋着胡子突然说道:“像这等芝麻小事也用得着惊动大人?大人这两天正陪着京里来的大员,忙得不可开交,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管!”
潘葛道:“那么依龚老之见?”
那位龚师爷道:“就是前住衙门击了鼓,大小案子也是一概由老朽代理,以老朽看不如就地解决了算了。”
潘葛转注严慕飞道:“严朋友尊意如何?”
严慕飞淡淡笑道:“严某一介乡野草民,岂有不服官判之理?”
那位龚师爷点了点头,官架十足地道:“那么老朽判王大麻子赔偿五十两银子,做为那孩子疗伤医药之用,你两个有什么意见?”
王大麻子道:“全凭师爷一句话!”
那位师爷转注严慕飞道:“你呢?”
严慕飞笑了笑,道:“我刚才说过,身为乡野村民,不敢不服。”
龚师爷蚕眉一扬,道:“那就行了,王大麻子。”
王大麻子苦着脸道: “小人在。”
龚师爷道:“三天之内把五十两银子送……”
“龚师爷。”严慕飞突然说道:“不必劳动他了,五十两银子我不要了!”
龚师爷一怔道:“为什么不要了?”
严慕飞笑了笑道:“算我孝敬师爷了。”
龚师爷脸色一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慕飞道:“龚师爷别误会,完全出自诚意!”
龚师爷道:“你这是……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葛兄,咱们走!”
一拂袖,怫然而去。
潘葛看了严慕飞一眼,道:“严朋友,你未免太过了些……”转注焦天冲道:“大伙都是熟人,你带老王找个大夫看看去吧!”
话落,也转身大步行去。
这里,焦天冲搀起了王大麻子,也一拐一拐地跟着走了。
望着那几个背影,严慕飞突然笑了:“看来金家跟那位七品的私交不错……”
随即,他也背着手走出了药王庙那热闹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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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绝学外传
大黑夜里,严慕飞踏着月色出了城。
出城门没多远,他便即放快了脚步,顺着小路向长沟峪方向行去。
走没多远,他拐了弯,身形被一片树林遮住了。
这时候,一条矫捷的人影划破夜空,由严慕飞适才走过的路上窜起,飞一般地扑向了那片树林。
“好身法。”一声淡淡轻喝,树林的那一边转出了严慕飞。
那人影一惊,硬生生地刹住身形,双臂一抖,电一般地倒射而回。
严慕飞笑道:“阁下怎么禁不起夸赞?”
一长身,身形掠起,他起步慢,距离也较远,但他这么一转身已超越了那人影。
那人影一声惊呼,横里斜掠,脱弩之矢般又扑向那片树林。
严慕飞笑道:“逢林莫入,使不得,阁下!”身影再闪,又超越了那人影。
那人影身形忽顿,大喝一声猛然击出一掌。
严慕飞笑道:“阁下,这才像男子汉,大丈夫行为,既敢跟踪人,怎好见人就跑?”
闪电出掌抓了过去,岂料那人真是滑溜,手腕一沉,反手又向严慕飞劈去。
严慕飞脸色忽地一变,目中寒芒飞闪,道:“‘翻云覆雨’,你也会……”
身形电闪,如飞出掌,这回那人没躲过,一只右腕巳落在了严慕飞五指里。严慕飞五指用力,那人立即闷哼一声,矮下半截。
那是个身材瘦小的中年黑衣汉子,八字眉,耗子眼,一脸的狡猾奸诈色,而如今除了那狡猾奸诈色外,神色中还透着极度的惊骇。
严慕飞凝目问道:“阁下怎样称呼?”
那瘦小汉子勉强一笑,道:“没想到一个庄稼汉,身怀绝学,极妙身手……”
严慕飞没理他,道:“阁下怎么称呼?”
瘦小汉子欲避无从,只得强笑说道:“阁下,我是江湖上的最末一流,还没有名号!”
“号”字未出,严慕飞五指用了力,瘦小汉子血脉倒流,痛得一咧嘴,额上立刻见了汗,他忙道:“好朋友,别动硬,我说就是,我姓文,叫文浮生……”
严慕飞淡淡说道:“恐怕该叫‘飞天鼠’蒋平吧!”
瘦小汉子脸色一变,失声叫道:“你,你认识……”
“那不重要。”严慕飞道:“重要的是你是受何人指使?”
“飞天鼠”蒋平忙道:“朋友,你误会了,我眼见你一个人走夜路,动了歪脑筋,没想到朋友你竟是位练家子高人,武林朋友!”
严慕飞道:“辽东七鼠不是下五门的翦径贼,蒋三爷,你要是不说实话,可别怪我又要动硬了!”
蒋平道:“朋友,我说的是实……哎呀!我说,我说……”
严慕飞五指微松,道:“你何必非等到如今!”
蒋平勉强一笑,道:“不瞒朋友你说,我是王大麻子的朋友,你挑了他的赌局,他要我代他出口气……”
严慕飞“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跟‘活判’潘葛,还有那焦天冲也是朋友了?”
蒋平忙道:“认识,认识,也有过几面之缘!”
严慕飞笑了笑,道:“恐怕不仅仅是认识吧?”
蒋平尚未接口,严慕飞突然接道:“你蒋三爷在金府任何职?”
蒋平一惊,忙道:“不,不,不,朋友,我不是金家的人,金家不会要我这种材料,我也未必看得上金家。”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又要我动硬的?”
蒋平脸色一变,猛然点头道:“朋友,算你厉害,谁让我蒋平落在人手里,我索性和盘托给你吧!我是金府的二等护院。”
“这才是。”严慕飞道:“护院还分等么?”
蒋平道:“金府的护院就分等,像焦天冲,他是个三等护院。”
严慕飞沉吟了一声,道:“辽东七鼠’仅只列为二等护院,那么那一等护院就相当可观了,对么?”
蒋平道:“事实如此,金府的一等护院,人人功夫列武林一流。”
严慕飞道:“姓金的只不过是宛平县的一个财主,他要那么多护院干什么?”
蒋平道:“有钱的大老爷讲派头,喜欢这调调儿,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好。再说,要不多请护院,他那么多钱往那儿花呀!”
严慕飞微一摇头,道:“恐怕不会像你说的那么单纯。”
蒋平道:“那么,以你看是……”
严慕飞道:“这我不大明白,不过以金府和这么多分一二三等的护院,我以为内情绝不单纯。”
蒋平哈哈一笑,道:“不单纯?难道说他一个土财主,还能招兵买马造反不成?”
严慕飞道:“那可很难说哦!”
蒋平忙道:“阁下,这玩笑可开不得!”
严慕飞道:“那么我说正经的,刚才你那式‘翻云覆雨’,是哪儿学来的?”
蒋平道:“你看错了,那只是一式俗招,不叫什么‘翻云覆雨’。”
严慕飞道:“‘翻云覆雨’跟我有多年的交情,还会看不出么?”
蒋平呆了一呆,道:“朋友,这话怎么说?”
严慕飞道:“告诉你好了,其实那式‘翻云覆雨’是我一个朋友武学中的绝学,我没有认不出的道理!”
“这……”蒋平微愕说道:“怎么,‘翻云覆雨’是你朋友的武学?”
严慕飞道:“不错,可以这么说。”
蒋平神色立趋正常,道:“我可没想到,算你朋友的就算你朋友的吧……”
严慕飞道:“我问你,你是跟谁学的?”
蒋平道:“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跟潘老学的,怎么样?”
严慕飞道:“‘活判’潘葛?”
蒋平点了点头,道:“这世上也就那么一个‘活判’。”
严慕飞道:“潘葛又是跟谁学的?”
蒋平道:“当然是跟他师父!”
严慕飞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么?‘翻云覆雨’是我一个至交好友武学中‘天龙大八式’中的一招,潘葛……”
蒋平道:“那有可能潘老的师父,就是你那位朋友。”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你知道我那位朋友是谁么?”
蒋平道:“你没说我怎会知道?”
“说得是。”严慕飞道:“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听说过,侠骨柔肠,剑胆琴心’这八个字吗?”
蒋平神情一震,失色说道:“你是说‘玉龙美豪客’?”
严慕飞笑道:“辽东七鼠见闻毕竟不差。”
蒋平道:“你,你是玉龙美豪客的朋友?”
严慕飞点头说道:“荣幸得很!”
蒋平脸色大变,道:“栽了,栽了,这个跟头栽到了家了,那难怪……”
严慕飞道:“难怪什么?”
蒋平道:“难怪你身怀绝学,有这么高的身手!”
严慕飞笑了笑,道:“栽在侠骨柔肠,剑胆琴心,‘玉龙美豪客’的朋友手里,并不算丢人,你说是么?”
蒋平一点头,道:“不错,我只感荣幸,连我那六个兄弟也与有荣焉!”
“过谦!”严慕飞笑了笑,道:“如今你想,潘葛有多大造化,会被侠骨柔肠,剑胆琴心‘玉龙美豪客’收列门墙?”
蒋平道:“的确,‘活判’潘葛虽然也是位叱咤风云、睥睨宇内的人物,但若较‘玉龙美豪客,,那还差得远!”
严慕飞道:“那么你该告诉我了,他那‘天龙大八式,是跟谁学的?”
蒋平道:“阁下,这你只有去问潘葛自己了!”
严慕飞道:“这么说,你是不知道了?”
蒋平道:“我是真不知道,你就是扭断了我的腕子,我也是这么说。”
严慕飞道:‘我只好相信你了。我问你,会‘天龙大八式,的还有谁?”
蒋平道:“金府的二等护院,人人会施一式。”
严慕飞道:“只有一式?”
蒋平道:“仅此一式就终身受用不尽了。”
“说得是。”严慕飞道:“‘玉龙美豪客’的绝学,单一式已天下去得。”顿了顿,接道:“还有谁会?”
蒋平道:“十位一等护院。”
严慕飞道:“他们每人又会几式?”
蒋平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所学的该会比我们这二等护院多,绝不会比我们这二等护院少。”
严慕飞点了点头,道:“这有理,蒋平,如今你把跟踪我的用意告诉我。”
蒋平道:“如今已没什么不可说的了,奉潘老之命,弄清楚阁下你究竟是那一路的高人。”
严慕飞想了想,道:“那么,你带回去一句话给他,就说不必用这种手法,只需要金大善人往县衙递张名帖就行了。”
蒋平讶然说道:“阁下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