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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铁牛又道:“第二,他们的内伤,乃是受了‘阴功指’点了‘阴功穴’……”
司马玠道:“我们知道!”
夏铁牛接着道:“阴功指,乃是我家眷的独门功夫,。如今,你们把他杀了,谁也解不了,你们不能借此找老夫的岔子!”
此言一出,司马玠与诸葛兰面面相观,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夏铁牛所说的乃是事实,谁也不能不承认这种铁的事实。
然而,群侠的内穴故障,难道任由它下去,忍着看着都有不世威名的诸侠,就这等废去武功,活活在十天之内内脏溃烂而死不成!
这是一个多么痛心的事!多么严重的问题。
夏铁牛见司马玠等都不开腔,又道:“老夫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吗?”
傅书香却插口怒道:“不行!不会治也要治,不会解也要解,不然,就要你的命!”
夏铁牛狞狞一笑道:“好!老夫这条命就交给你!”
这一顶撞,把个傅书香气得花容失色,振腕喝道:“我就要你这条老……”
“命”字尚未出口。
司马玠生恐她把事弄僵,忙拦上前去含笑道:“傅姐……
这不是急的时候,要他的命本是易于反掌,只是……只是于事无补!”
诸葛兰冷笑道:“你只知道要他的命,若不是你冒失鬼似的,要了胡七妹的命,也不致于如今要去找神医来医!”
傅书香的双颊火赤,恨不得有地缝钻下去。
她回忆诸葛兰的话……
如同一声声的闷雷打在她心上,如同一阵阵的火苗,烧在她身上,如同一柄柄的刀,插在她脑子上。
“找神仙来医?”
忽然——傅书香口中沉吟着这句话,心中仿佛一震,顿时像云开见月似的明朗起来。
她面带笑容,对着夏铁牛道:“好,绝不找你的麻烦!放心!”
司马玠奇怪地道:“傅姐!你……”
诸葛兰冷冷一笑在一旁咕碌着道:“那么你去医!”
谁知,近在咫尺,傅书香听了个清楚,她回眸一笑,轻声道:“对!由我负责来医!”
此话一出,不但司马玠诸葛兰同时一怔,连夏铁牛也不信地道:“我说的是他们的‘阴功指’毒!无人化解呀!”
想不到傅书香闻言道:“废话!这还用你唠叨么!”
司马玠不由道:“傅姐……傅姑娘,‘阴功指’可是独门的阴功,只有施用的胡七妹,她才能化解。”
诸葛兰也没好气地道:“这可不是儿戏,十余个大侠的性命。”
傅书香轻盈一笑,不理会诸葛兰,却回头问司马玠道:“既然只有胡七妹能够化解,你逼夏铁牛又有什么用处?”
司马玠也不由一怔,因为,傅书香的话,也不能说全无道理。
傅书香早又向夏铁牛道:“好了,你说说你第三个条件!”
夏铁牛只好道:“第三,我夏铁牛不参与‘血光会’的中秋大会,你们也不要把我当成‘血光会’看待,来毁灭我半生的心血,另外……
傅书香大喝道:“够了,没有另外!一有另外,便成了四个条件,那可不行!”
司马玠也道:“只要你不与章文敏狼狈为奸,我们是不会轻动杀伐,来找你麻烦!”
诸葛兰也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愿你不加入血光会!”
夏铁牛却哭丧着脸道:“另外……我的家小!胡七妹……”
傅书香大喝道:“难道要我偿命!”
夏铁牛与胡七妹总算夫妻一场,不由老泪纵横的悲凄万状道:“她……她死得太惨,太……”
司马玠只好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武家交手,刀剑是本来无情的!”
傅书香也道:“对!只怪她学艺不精,又怨她命该如此!”
诸葛兰却怒道:“你瞧!姓夏的,胡七妹把这些位江湖大侠害得成了白痴,她以死谢罪也是死有应得,你还猫哭耗子,假慈悲怎的!”
司马玠却催促道:“话已说完,你的三个条件,我们件件依你,你还哭个什么劲!”
傅书香不耐地道:“还不要他们放手吗?”
夏铁牛以袖揩泪,只好向“韩门四毒”挥挥大袖,口中嘶哑地道:“四位弟兄,让他们走吧!”
“韩门四毒”却不忘江湖的根本,异口同声道:“属下遵命!”
说着,放开方古骧等,一齐到了夏铁牛的身后,又众口同声道:“堡主万安!”
夏铁牛不胜感慨,口中低沉沉地道:“多亏你们兄弟,不然……唉!”
他深深的一声叹息,表示他不尽的心意,也是无限的感慨!
其时——司马玠等三人也已走到方古骧的身侧。
适才的一连串发展,他们都看得清楚。
司马玠拱手道:“为了中秋之约,使各位大受委屈了!”
方古骧不由道:“雷打火烧,命里所遭,这真是一场恶梦,谁也不能怨谁!”
淳于慈道:“我们先离开七杀堡再说吧!”
诸葛兰也颦眉道:“老人家说得是,我们走!”
出了七杀堡,眼前是一片苍茫,滚滚长江,水波淼淼。
诸葛兰俏皮的向司马玠道:“玉金刚!现在我们到那哪去呀!”
司马玠苦苦一笑道:“自然是向夏口迸发!以便中秋大会!”
诸葛兰却冷然道:“中秋大会可不是去凑热闹,再说,方老人家他们的伤势可不是玩的,该找谁来除毒解穴,也该有个
主意才是!”
说着,一双眼神,却落在傅书香的脸上。
司马玠十分为难。
他既无法辩驳诸葛兰的话,也不便去出题目给傅书香做。
因此,他嗫嚅道:“对,对……大家想办法!”
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眼,也不由有意无意的向傅书香瞄去。
傅书香似乎有“成竹在胸”。
她淡淡而笑,慢条斯理地道:“不必要大家为难,我傅书香既然杀了胡七妹,就应该替各位前辈祛毒解穴!”
司马玠忙道:“这不是应该或不应该,而在于能与不能!”
诸葛兰在一旁道:“对!谁能?”
傅书香缓缓地道:“傅书香微末道行,毫无所能,但是——”
她把“是”字尾音施得长长的,欲言又止,对着诸葛兰含笑默默。
司马玠焉能看不出她二人在斗气。
因此,忙拱手道:“此时不是斗气的时候,你就快说吧!”
傅书香这才接着道:“可是,我知道谁能解此阴穴,去此阴毒!”
此言一出,不但司马玠心头大震,连诸葛兰也不由为之一震,受伤的一众群侠,也都精神抖擞,要听傅书香所说的谁能解此阴毒。
诸葛兰的性情虽然高傲,可也十分直爽。
初时,她以为傅书香乃是当着夏铁牛之前,一片唐塞掩羞之词。
如今,她已看出傅书香乃是胸有成竹。
因此,她上前半步正色道:“你真的晓得有人能医?”
傅书香冷笑道:“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你‘粉黛金刚’面前撒谎呀!”
诸葛兰也红了脸道:“我不与任何人斗气,尤其是面临问题的时候!”
傅书香也怫然不悦道:“我傅某也是识好知歹的人,更不与人斗气!”
司马玠恐怕二人又闹僵起来,忙道:“好了!好了!闲话少说,书归正传,我们听听谁能解阴功指毒!”
傅书香指了指赤壁尽处那座六角亭道:“喏!那是苏学士被贬在黄州时盖的亭子,亭子下有石碑,刻着一付没有人能对得上的对联上句,我们到那儿坐下来研究!”
司马玠也道:“对的,听说那对联的上句是:黄冈赤壁白乌龟坐看青山绿水’!”
傅声香一面走,一面道:“阁下的阅历真多,说的一些儿也不错!”
司马玠道:“上联中的黄、赤、白、乌、青、绿,这些颜色真没有适当的字可以对得工整!”
说着,一行人已到了亭子。
诸葛兰哪里有心听他们论文弄墨的大讲“绝对”,尚未坐下就道:“傅女侠,该说来让大家舒一口气了吧!”
傅书香颔首微笑,缓缓地道:“据我所知离此不远的鄂东地方,有一座山,由于长年云封雾锁,当地人叫它云雾山,山上有一座云雾山庄,隐居着一位……”
她的一言未了。
“小仓公”淳于慈忽然大叫道:“你说的是‘火葫芦’外号俗称‘活神仙’的齐北斗吗?”
傅书香精神一震道:“对!‘火葫芦’齐北斗!你老人家认识他!那更好办了!”
不料淳于慈摇头摆手,十分沮丧地道:“难!难!办不到!
办不到!”
众人看淳于慈一脸失望之色,不由都随之沮丧起来,望着傅书香。
傅书香不由道:“为什么呢?齐老人家他不能解?”
谁知淳于慈却道:“能!绝对能!只是……”
他沉吟不言,面有难色!
傅书香奇怪地道:“你老人家与他有梁子?”
淳于慈忙道:“没有,而且曾有数面之缘!”
司马玠插口道:“有何为难之处呢?”
淳于慈叹息了一声道:“唉,要是在十五年之前,求他易于反掌。有一次,也就是十五年之前,他夜归之时,中途遇上一个带伤垂死的少年,就把他带回家去,施以内功治疗,救了那少年一条性命,留他在云雾山庄,调养了半月之久,方才伤势痊愈,离开云雾山庄!”
诸葛兰道:“后来出了事?”
淳于慈点头,无限感慨地道:“谁知那少年离庄的当夜,又侵入庄去,由于他调息了半月之久,对庄中情形了如指掌,乘着齐北斗每晚四更入定之时,做下了禽兽之事!”
司马玠不由愤然道:“怎样?”
淳于慈道:“那少年骗出了齐北斗的唯一女弟子,在后山林中竟然奸污了!”
司马玠霍地站起道:“岂有此理,恩将仇报!该死!”
诸葛兰道:“这与我们求医丝毫无关呀!”
淳于慈摇头道:“大有关连!齐北斗的女弟子被污之后,留下遗书悬梁自尽,齐北斗从那时起,立誓不与任何武林中人医伤疗毒!”
诸葛兰道:“这不是因噎废食吗?”
淳于慈道:“可是,他仍旧为一般附近病家免费施诊,所以鄂东一带又叫他‘活神仙’!”
淳于慈说完之后,望着傅书香道:“傅姑娘!你想,齐北斗能为我们背誓破例吗?何况他耿介固执的脾气,我是最知道的!”
众人闻言,一个个面面相观,大大的失望。
不料傅书香反而神采奕奕,含笑道:“你老人家说的一点不错,可是,我斗胆说一句,我傅书吞一到云雾山庄,他必然一口应承!”
淳于慈不相信地道:“难!难!还是不去碰壁的好!”
傅书香十分有把握地道:“淳于老人家,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淳于慈道:“此话怎讲?”
傅书香慢慢地道:“你可知道,齐北斗在发誓不给武林人医伤疗毒的时候,有一个例外中的例外。”
淳于慈一愕道:“什么例外中的例外?”
傅书香道:“他发誓之际,曾说,凡是能逮住或杀死那奸污他女弟子的淫徒,他愿意为之终身医疗,不索任何代价!”
淳于滋摇头道:“这一条我不清楚!”
诸葛兰不由道:“可是,我们连那淫徒是谁都不知道,要如何……”
傅书香淡淡一笑道:“诸葛姑娘是打算现在去扑杀那淫徒?”
诸葛兰道:“可是我们不知是谁?也不知道现在何处!”
谁知傅书香神情愉快地道:“我知道!”
诸葛兰精神一振道:“告诉我,我去找他,担保万无一失!”
傅书香摇头含笑道:“晚了!那淫徒已被人捷足先登,而且把他的六阳魁首送到了云雾山庄了!”
诸葛兰睁大了眼睛朗声问道:“那人是谁?”
傅书香得意洋洋,盈盈而笑道:“不瞒诸葛姑娘的话,那个人是我傅书香!”
司马玠不由大喜道:“傅姐姐!此话当真?”
傅书香且不回话,又对着凝神无言的诸葛兰道:“先前,我没想起那齐北斗能医毒疗伤,尤其对‘阴功指’更是特长,因为他名叫‘火葫芦’,擅长以热攻寒,以阳克阴!”
司马玠问道:“你为何又忽然想起呢?”
傅书香微笑道:“多亏诸葛姑娘的一句话,她说:“活神仙也救不了’,我才想起齐北斗的另外一名‘活神仙’三字!”
沉吟半晌的方古骧忽然道:“傅姑娘说的对,齐北斗专治阴毒,针炙宇内无双,既然有此生路,咱们快去!”
于是,一行人离开赤壁,齐向云雾山庄进发。
山路崎岖,云雾山庄又在祟山峻岭的深山之处,加上方古骧等诸侠失去功力,行走十分艰难。
第二天的黄昏时分,才算到了云雾山庄。
但见云雾迷漫,野树交柯,瀑布垂落之下,有一座不大的茅竹精舍,窗明几净,令人俗念一空。
除了山鸟脆鸣,松涛竹韵之外,茅竹精舍之中,传出一阵琴韵歌声,唱的是:扰攘名利何时休,那堪半生空回首!
嗟嗟乎!
江湖杀砍与争斗,武陵少年,武陵少年白了头!
歌声铮铮,琴韵缭绕,浑然如在蓬莱仙岛,使人尘念俱消。
琴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