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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儿说得相当具有技巧,尤其是最后一语,更是有捧场、激将的双重意义!
伏少陵果然有点栩栩欲化地,得意扬眉说道:“好,我希望施朋友能尽量加强变化,好让我试试胸中的阴阳五行之举,究竟有无实用?”
语音方落,身形已飘,宛如一缕轻烟,射进司马玠所堆石阵之内。
司马玠双眉才展,伏少陵的一声长啸,已从阵中传出。
司马玠一面发动阵中各种变化,一面也发出一声长啸!
他是立意使这两声长啸,传人“阴阳谷”中,才好使“风尘酒丐”熊华龙,加以利用,于诸葛兰有所危厄之际,对伏五娘设法要挟!
故而,他移转两方主要巨石,使阵中门户,完全归于隐秘之后,立即赶往“阴阳谷”口!
司马玠是想乘着伏少陵被困阵中之际,多了解一些谷内较技情况!
但他尚未赶到“阴阳谷”口,却听得峰下有人走动,其中一人,并狞笑说道:“那厮虽是师傅平日惧怯的厉害仇人,但这次却定可仗着有大援之助把他置于死地的了!”
另外一人,也自狂笑连声,接口说道:“当然,瘦金刚孙一尘武功绝世,‘毒金刚’申屠豹毒技无双,何况那厮更有天生缺陷,是个瞎子,哪有不被师傅和两位前辈,诱到‘双剑峰’侧,埋骨幽谷之理?”
司马玠虽然尚不知两人之师,便是铁岭狼人万俟恶,和将要被害之人,便是“瞽目金刚”阎亮,但已听出这是一桩下流害人勾当,并牵涉有诸葛兰所亟欲追踪的申屠豹,孙一尘二人在内!
他注目看去,只见峰下闪出两名精壮汉子,向“双剑峰”
方面,匆匆驰去。
这时,司马玠不禁剑眉深锁!
因为,他既想主持阵法变化,困住“风流金刚”伏少陵,又想探听“阴阳谷”内的较技讯息,也想去往“双剑峰”侧仗义救人!
他这“玉金刚”本领通天,但也无法分身,把一人当作三人来用!
就在司马玠满腹愁思,走近“阴阳谷”口之际,已从谷内传声洞穴之中,听得“白发金刚”伏五娘高呼送客!
“送客”二字入耳,司马玠心内一亮,知道诸葛兰与伏五娘之间这段过节,已告揭过!
于是他灵机一动,以“红叶留书”,嵌在谷口山壁的极易触目之处,要诸葛兰等,赶去“双剑峰”侧救人,自己则回转峰腰,主持阵法变化,免得伏少陵提前冲出,又生枝节!
谁知等他回到峰腰之后,却见满地乱石,阵法已破,“风流金刚”伏少陵业告失去踪迹!
司马玠见状之下,不由发怔!
因为,他看出伏少陵风流贪欢以外,确实艺业甚高,腹笥极博!
自己所擅阵法,虽然妙化无方,但系临时用乱石布置,有许多神奇之处,无法发挥,并不一定准能把伏少陵困住!
不过,此阵门户,相当繁复,伏少陵弄清颠倒阴阳,和迷踪五行,脱身出困之际,至少也要半日时光才够。
如今,阵法已破,人踪杳然,怎不使司马玠惊疑万分?
尤其是伏少陵若是通晓门户变化,安然出阵,又怎会弄得这满地乱石?
自己事前曾与他约法两章,一不许用掌力震倒石块,二不许用轻功于石顶通行,必须以胸中所学的阴阳妙理,辨出门户才算获胜!
伏少陵人虽不正,但心高气傲,相当爱惜羽毛,他何至于自食其言,不畏贻笑地,无赖至此?
何况即令他被困无奈,并知自己离去,想乘机出阵,也会从石顶通行,不应似乎怒发如狂般,把石阵一齐震倒!
想至此处,司马玠灵机一动,恍然顿悟!
他猜出定是伏少陵适才所发啸声,把他母亲伏五娘引来!
一来那位白发金刚干素性如烈火!
二来伏五娘又不知自己与伏少陵所作约定,到此之后,见爱子被困阵中,势必勃然震怒,双掌连挥,把石阵完全击破!
刚刚想通究竟,突然听得有人极为轻灵地,纵落身后!
常言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司马玠由对方身法轻灵的程度之上,觉出来人功力奇高,属于当世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他因刚刚想到“白发金刚”伏五娘身上,遂自然而然地,联想起身后来人,定必就是这位一跺脚能使江湖乱颤的白发金刚女魔头!
司马玠也闻人言,“白发金刚”是“十二金刚”中的强手!
凡属身怀绝学之辈,除去爱情、恩义等特殊原因以外,谁无傲骨?谁肯服人?
司马玠也久想找个机会,和“白发金刚”伏五娘,斗上一斗!
如今,既然认定身后来人,便是“白发金刚”,司马玠立时聚起自己最得意的“天罡掌力”,一式“覆雨翻云”,反掌拍出,口中并狂笑说道:“尊驾来得正好,请接我一掌!”
他一面发掌,一面回身,但目光才注之下,不禁心魂俱颤!
原来身后来人,不是貌若夜叉的“白发金刚”伏五娘,而是倾城绝代的“粉黛金刚”诸葛兰!
哪个英雄不爱花?哪个男儿不想家?司马玠对诸葛兰一见倾心,对她真有点魂牵梦萦!
好不容易,才得见面,自己却对这位心头爱宠,梦里情人,下了绝情毒手!
因为司马玠久知“白发金刚”厉害,企图先挫敌威,遂在这式覆雨翻云之上,不单用的是得意绝学“天罡掌”,并足凝聚了十成功力!
诸葛兰原是深恐司马玠所扮施玉介,独对伏五娘、。伏少陵母子,太以吃亏,一团好心地??来相助!
谁知自己刚刚落足,司马玠所扮施玉介,竞口称:“尊驾来得正好,请接我一掌!”
并招随声发,极为凌厉地,拍向自己!
诸葛兰莫明其妙,不禁火起,冷笑一声,秀眉双剔说道:“接你一掌,又待怎样?你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她也招随声发,一式“烘云托月”,双掌齐出,迎向司马玠的来势!
但诸葛兰是出于意外,仓卒间,不易凝聚全力,只用了九成左右功劲!
双掌互接之下,情况如何?
司马玠心头雪亮,知道诸葛兰的一双玉腕,多半要被自己生生撞折!
心念动处,双掌已告互接!
司马玠有无方法,保全诸葛兰,不使自己的心头爱宠梦里情人,蒙受伤损?
有!
不单有方法,而且这方法,并极简单,只消他临时散去所聚功力!
但对掌散功,不比悬崖勒马!
悬崖勒马之举,只要能勒住马头,便告安然!对掌散功之举,则纵能散去功力,仍有极大危险!
因为一方,受到极重内伤,甚至于丧失性命!
司马玠不是不懂得厉害,他仍然一咬钢牙,在与诸葛兰双掌相交之前,尽散了所凝功力!
这种举指,一半出于他贸然出手的愧咎襟怀,另一半则出于他对诸葛兰的深切爱意!
凡属坠入爱河之人,总把对方一切,看得比自己重要!
司马玠遂宁可使自己受伤,甚或丧命,也不愿使诸葛兰变成位折腕美人,令自己终生抱憾!
他的想法如此,诸葛兰却完全不同!
诸葛兰极为单纯,脑中一片空白,她只是发现司马玠所扮施玉介,对她发掌袭击,自然而然地,凝功接架而已!
她因对方那招“覆雨翻云”,罡风飒飒,来势太强,生恐自己所仓卒凝聚的真力,接架不住,竟紧咬银牙,拼竭所能,于双掌互接之下,又加了半成功劲!
这一来,司马玠可吃了大苦!
双方手掌一接,司马玠因功力已散,被震得脏腑翻腾,勉强想提起一口真气,护住胸头方寸!
谁知这口真气,尚未提起,诸葛兰最后所加的半成功力,又已袭来!
司马玠全失抗拒之下,这半成功劲威力,何啻千钧?司马玠真气一散,嗓眼一甜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口鲜血,恰好把有点发呆的诸葛兰,喷了一头一脸!
随着口喷鲜血之举,司马玠也告神智全昏,颓然倒地!
诸葛兰委实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面拭去脸上血渍,一面向司马玠所扮施玉介叫道:“施玉介,你怎么这不讲理?又复这样不济?”
可怜司马玠此时已三魂渺渺,七魄茫茫,命若悬丝,哪里还能回答诸葛兰的问话?
诸葛兰见他未曾答话,不禁秀眉微挑,伸手把仆倒在地的司马玠的身躯翻转。
这一翻转身躯,诸葛兰才大吃一惊!因为司马玠人已昏迷,口中鲜血,却仍不住外涌,分明业已脏腑重伤,性命危险!
诸葛兰此来,本是为了帮助司马玠,谁知却把他打成这般模样,心中自然过意不去。
虽然,她不懂司马玠所扮施玉介,为何要袭击自己?
为何如此不济?
但目前已顾不得再考虑这种疑问,唯一的目前急事,就是救人!
诸葛兰是大内行,她看出施玉介,委实受伤太重,决非寻常药物,可以保命!
故而,她毫不考虑地从怀中取出一粒朱红丹丸。
丹丸之中,是诸葛兰恩师特赠的一粒罕世圣药,“九转续命丹”,赠丹时,并曾一再谆谆嘱咐,此丹太以珍贵,只可作身受重伤,保命之用,不能随便用去!
如今,诸葛兰知道施玉介的伤势太重,遂捏碎蜡丸,把那粒“九转续命丹”,纳入司马玠的腹内,并寻来一些泉水,灌进他的口中!
灌水之际,免不了有些水儿,流在司马玠的面颊之上。
加上他满脸血渍,自然一片模糊,极为难看!
诸葛兰愧疚之余,遂取出自己所用丝巾,欲替司马玠把脸上血污拭净!
谁知不拭还好,这一拭之下,竟把诸葛兰拭了个目瞪口呆!
原来水加上鲜血,正把好司马玠的脸上易容药物,完全拭掉!
猥琐貌相,荡然无存,那副俊逸潇洒的英挺风神,却使诸葛兰为之眼前一亮!
诸葛兰“呀”了一声,暗自忖道:“怪不得自己早就暗觉这施玉介分明骨秀神清,英挺绝伦,偏偏面貌十分猥琐,似乎太不配称?原来他果然曾加易容,本来面目,却是如此俊美?”
爱美恶丑,人之常情,诸葛兰发现司马玠俊美无伦的本来面目以后,遂不自觉地。连看几眼。
越看越俊,越俊越看,终于把这位“粉黛金刚”诸葛兰,看得莫明其妙地,玉颊发烧,芳心微跳起来。
就在诸葛兰脸热心跳之际,“九转续命丹”的药力,业已散开。
枉死城中续侠命,鬼门关上绾英魂,司马玠呻吟一声,渐渐恢复知觉!
听了他这声呻吟,诸葛兰全身一松,紧压在心头的一方巨石,才告落地。
司马玠眼皮微动,缓睁双目。
他身躯被诸葛兰翻转以后,是仰卧地上,这一睁双目之下,首先入眼的,自然是诸葛兰的脸庞!
诸葛兰天姿国色,纵作男装,亦复秀逸绝世!
平时,她这张俏丽秀逸脸庞,若是看在司马玠的眼中,定使司马玠爱意平添,心神微醉!
但如今却情况不同,入目之下,竟把司马玠吓了一跳,如赌鬼魅!
原来诸葛兰只顾替司马玠擦拭脸上血污,竟忘了也擦擦脸儿。
她脸上,适才被司马玠喷了一口鲜血,自然狰狞若鬼,哪里还谈得上秀逸俏丽?
诸葛兰发现司马玠见了自己的惊讶之状,先是一愕,旋即恍然笑道:“施兄,我有事儿问你,你服我灵药之后,是否好些?能说话吗?”
司马玠一察自己的脏腑伤势,知道复原虽尚有待,性命却已无碍,遂低声说道:“朱兄有话,尽管请讲!”
诸葛兰又喂了他两粒益元丹药,皱眉问道:“施兄,小弟此来,是恐你面对伏五娘伏少陵母子,孤掌难鸣,太以吃紧,才请方古骧、熊华龙两位老人家先去‘双剑峰’,我则来此相助,施兄为何突以杀手相袭?”
司马玠俊脸一红,苦笑答道:“我哪里想得到朱兄会来?
只因听出身后来人,功力极高,以为是‘白发金刚’伏五娘,遂想和她拼上一掌!“
诸葛兰“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桩误会,你把我当成了伏老婆子!”
司马玠苦笑说道:“这件事儿,委实咎在我太以粗心,尚请朱兄多加谅解,多加担待!”
他性命呼吸地,吃了这场大亏,还要认错,还要请人谅解,请人担待,不禁反而把诸葛兰窘得玉颊通红,作声不得!
司马玠见了诸葛兰的欲语又止神情,语音低弱地,含笑叫道:“朱兄,你……你……你……好像还有什么话儿想说,而又不便出口?”
诸葛兰见他问起,点头说道:“施兄,据我判断,你的一身功力,至少也将与我在仲伯之间,适才怎……怎会只互接一掌,便……便伤得这等严重?”
司马玠苦笑一声,未曾答话。
诸葛兰疑怀难释,不肯放松地,又自问道:“施兄,你怎不答话,莫非有……有什难言之隐?”
司马玠无可奈何,只好把语音放得极为柔和地,缓缓说道:“这是我自讨苦吃,我……我临时散去了所聚功力!”
诸葛兰吃惊叫道:“对掌散功,武林大忌,你怎么如此……”
诸葛兰一句“你怎么如此笨法”的“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