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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兰道:“申屠豹呢?他不是和你同在一处吗?”
孙一尘答道:“申屠兄有事外出……”
说至此处,他们业已走进“七绝魔君”孟南所居的大殿之内。
殿内陈设,华丽绝伦,由那苗女燕儿引导淳于慈等,走进左侧小室。
虽称小室,室却不小,约有两三丈方圆,从室中的摆设看来,大概是孟南寝宫,而这位“七绝魔君”,如今正神情萎顿地,躺在一张巨大卧床之上。
姬乾抢先两步,走到床前,向“七绝魔君”孟南,躬身禀报说道:“启禀魔君,这位就是‘小仓公’淳于先生,另一位则是朱楠朱相公!”
诸葛兰凝目看去,只见这位有意进窥中原,霸视整个武林的“七绝神君”,与姬乾兄弟等一样,虽是苗人,却着汉装,穿件颇为宽大的彩绣龙袍,年龄约莫在七十左右,但却瘦削不堪,双颧高高隆起,两只碧目,也深隐陷!
猛一看去,这“七绝魔君”孟南,似乎比那以“瘦”出名的“瘦金刚”孙一尘,还要瘦上几分?
诸葛兰心申明白,孟南这特别瘦削之状,可能是连日大泻不止所致!
孟南仿佛连说都没有气力,只在枕上向淳于慈,及诸葛兰两人点了点头,语音微弱地说道:“淳于先生,朱老弟请坐,多……多……多谢你们为……为我跋涉长……途……”
诸葛兰不等这位“七绝魔君”话完,便自一轩双眉,含笑接道:“孟魔君不必向我们表示谢意,因为我把淳于先生约来,虽是替你治病,但明人不作暗事,其实仍系贪图向你索取一份特殊脉润!”
姬乾一旁笑道:“朱相公放心,我家魔君业已说过,只要淳于先生能将我家魔君的怪病治好,不惜任何重酬……”
孙一尘接道:“姬老大不能这样说法,让他们先提条件。”
孟南双眉微皱,方向孙一尘看了一眼,孙一尘却佯如未觉地,目注诸葛兰和淳于慈,“嘿嘿”阴笑两声,缓缓说道:“因为你们若索金珠重酬,盂魔君富堪敌国,自然不会吝惜,万一你们借这允诺,竟需索‘七绝谷’整个基业,或是孟魔君与我的六阳魁首……”
孟南听至此处,点了点头,似是赞许孙一尘的心思细密!
诸葛兰则接口笑道:“孙朋友,你委实太多心,也太胆小了,我们所谓‘特殊脉润’,不过是打算与孟魔君来个‘以药易药’而已!”
孙一尘不解问道:“什么叫‘以药易药’?”
诸葛兰道:“淳于先生以神方妙药,使孟魔君在他指下回春之后,只不过打算向孟魔君索取一点现成药物,作为报酬!”
孙一尘道:“什么现成药物,你不妨说得明白一点……”
孟南似已不耐,皱眉叫道:“孙兄不要问了,无论需索何种罕世圣药,只要是‘七绝谷’中现有之物,我……我孟南绝……绝不会靳而弗与……”
孙一尘目注淳于慈道:“好吧,孟魔君既已就允,如今便请淳于先生为魔君诊脉!”
这时,姬乾业已在孟南病榻之前,为淳于慈设好坐位,并用锦缎软枕,替这位“七绝魔君”,垫好腕脉,以便诊视。
淳于慈诊完左脉,又诊右脉,眉头微蹙,脸上神情,仿佛十分严重!
孙一尘看出“小仓公”的神情,不禁忧形于色,低声问道:“淳于先生,孟魔君的病情如何?可……可碍事吗?”
淳于慈不去理会孙一尘,等诊完脉象之后,又向孟南叫道:“孟魔君,请你伸出舌尖,让我看看你的舌苔色泽!”
孟南如言伸舌,淳于慈看完以后,站起身形,向诸葛兰苦笑叫道:“朱老弟,我们走吧,关于孟魔君的特别脉润,我是不敢要了!”
这几句话儿,着实把孟南、孙一尘、姬乾等人,都听得大大吓了一跳!
孙一尘以为淳于慈是说孟南病势沉重,业已无救,才有这“不敢取酬”之语,故而面带重忧地,向淳于慈诧声问道:“淳于先生,闻得江湖传言,‘小仓公’是当世第一神医,确能生死人而肉白骨,使病者着手回春,怎……怎么今日对于孟魔君的区区河鱼之疾,竟……竟……竟告束手无策?”
淳于慈哈哈一笑道:“孙朋友,你弄错了,我所说‘不敢取酬’之意,并不是说孟魔君的病势无救,更不是说我束手无策。”
孟南等人闻言,顿觉心内一宽,并由孟南强提气力,向淳于慈陪笑问道:“既然如此,淳于先生为何又有不敢……”
淳于慈不等孟南话完,便自微微一笑,扬眉接口说道:“因为孟魔君这腹泻不止之故,并非体内有病,而是中了外毒……”
孟南赞道:“淳于先生,着实高明,我是吃了……”
淳于慈连连摇手,截断了孟南话头,面含微笑地向他说道:“孟魔君,你听我说,据我诊断看来,你是误把一种形状酷似紫色灵芝的‘蛇涎菌’,当作‘紫芝’服下,以致大泻不止,全身乏力地似欲虚脱!”
孟南向淳于慈投过佩服万分的惊讶眼色,在枕上点头说道:“‘小仓公’的神医之誉,着实名不虚传,我的中毒情形,竟似被淳于先生亲眼目睹一般!”
这时,诸葛兰蓦然想起自己在山腹秘洞中所服“紫芝”,以及“病金刚”焦健曾有要乘机捉弄对方之语,不禁恍然悟出,“七绝魔君”孟南的这场大病,原来竟是“病金刚”焦健的精彩杰作!
诸葛兰想至此处,忽听淳于慈又向孟南笑道:“孟魔君请想,当世武林中的用毒名家,‘毒金刚’申屠豹既在‘七绝谷’内,则关于孟魔君所中区区‘蛇涎菌’之毒,只消他一药立解,哪里用得着我来越俎代疱?故而,连那‘特别脉润’,我也不好意思要了!”
孙一尘道:“淳于先生还是为孟魔君开药方吧,申屠豹兄有事,外出不知何时才返……”
孟南如今已对淳于慈信服万分,接口说道:“淳于先生尽管为我开方,不论是否见效,我都照送你所需的‘特别脉润’就是!”
淳于慈笑道:“哪有此理,我不等孟魔君腹泻全止,再进饮食之后,不会向你索取任何酬报。”
说完,便即援笔开方,写了几味草药,并告知姬乾,用锅巴焙灰作为药引,立即煎给孟南服食。
神医妙药,果非寻常,孟南服药之后,腹泻立止。
跟着饥肠辘辘,胃口亦开,遂命人就在寝宫中设宴款待淳于慈、诸葛兰,孟南自己则以薄粥相陪。
孙一尘与诸葛兰虽系敌对,但为了孟南之故,电不得不连连敬酒,并向淳于慈恭维几句。
孟南喝了两碗薄粥,精神甚佳,目注淳于慈,冷笑叫道:“淳于先生,你如今可以说出你所需的现成药物了吧?”
淳于慈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所要的东西,极为简单,就是‘金蚕毒蛊’的独门解药。”
孟南一怔,愕然问道:“淳于先生,你……你要这‘金蚕毒蛊’的独门解药,有何用处?”
淳于慈尚未来得及答言,诸葛兰已在一旁,冷笑说道:“孟魔君,你是病家,不是医家,病家只要遵守承诺,付出脉润便可,不必像医家一样,需要‘望闻问切’!”
孟南一向是作威作福,颐指气使之人,如今才随口一问,便碰了诸葛兰的钉子,被她抢白一番,不禁憋了满腹闷气。
诸葛兰看出这位“七绝魔君”的气恼神情,微微一笑又道:“孟魔君你不要恼火,我知道你霸视一方,君临驭下,大概极少有人如此向你冲撞……”
她这一把话叫明,孟南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苦笑一声,目注诸葛兰道:“朱老弟不单是本谷贵客,又为我介绍神医,孟南怎好意思对你有所……”
诸葛兰接口说道:“今日相逢,我虽居客位,使孟魔君不好意思计较我冲撞之罪,但下次相逢,情况便有所不同,孟魔君大可把两笔帐儿,积在一起算呢!”
孟南目光一亮问道:“下次相逢?朱老弟是指……”
诸葛兰不等孟南话完,便扬眉一笑,截断他的话头说道:“孟魔君寿宴宏开,八荒豪俊,多被邀约,难道你就吝于请淳于先生和我,到时也来‘七绝谷’中,吃上一杯寿酒吗?”
孟南双眉一挑,哈哈大笑说道:“淳于先生、朱老弟,也肯作我寿宴嘉宾,那是再妙不过,来来来,姬乾,你替我赶紧补备上两份请帖。”
诸葛兰笑道:“嘉宾二字,愧不敢当,也许我们不是‘嘉宾’,竟是‘恶客’?”
孟南明白诸葛兰这“恶客”之意,是指他们所采立场,未必与自己相同,遂微微一笑地,向诸葛半举杯笑道:“不妨事,嘉宾恶客,一例欢迎,朱老弟豪情侠胆,气宇超群,是孟南生平仅见人物,我先敬你三大觥吧……”
诸葛兰摇手笑道:“孟魔君久病新痊,不宜暴饮,三大觥敬酒,我看不必领了,你还是赐下‘脉润’,我与淳于先生,电该告别,彼此再作复会。”
这时。姬乾业已取宋两份请帖。
孟南侧顾姬乾道:“你到丹房之中,把‘金蚕毒蛊’解药,取三粒来,并把这请帖,再复备上十份。
姬乾躬身领命,立即照办。
少时解药请帖,一齐取到,向孟南双手呈上。
孟南先把“金蚕毒蛊”解药,递向淳于慈,含笑说道:“这解药专解‘金蚕毒蛊’,每次一粒已足,共计可用三次。”
淳于慈也不客气,称谢收下。
孟南又把其余十分请帖,向诸葛兰递去。
诸葛兰道:“我们已经有了……”
孟南含笑接道:“我虽遍邀八方豪俊,但以天下之大,四海之广,哪里能无所遗漏?故而再备十份请帖,朱老弟若有友好,不拘是‘嘉宾’?抑或‘恶客’?都一例欢迎,代我邀上几位!”
这位“七绝魔君”,果然不愧为一方霸主,有点超群气度!
他这几句话儿之意,是说诸葛兰下次若怀善意而来,不妨代他邀上几位“嘉宾”,若怀恶意而来,也不妨为自己多邀几个帮手!
诸葛兰接过十份请帖,向孟南点了点头,含笑说道:“孟魔君,你这‘七绝谷’中的‘流沙沟’和‘万毒壑’,确属天险,有了这些请帖,我们再度来时,可以安然渡过,不必作‘不速之客’了!”
说至此处,目注淳于慈道:“淳于先生,病人业已在你回春妙手之下,霍然痊愈,所谓‘特别脉润’,也已收取,这桩生意,告一结束,我们也可向孟魔君告辞了吧?”
淳于慈站起身形,向孟南笑道:“孟魔君,在下以信誉担保,你的‘蛇涎菌’毒,业已尽祛,只需略加调养而已,淳于慈与朱老弟就此告别!”
盂南笑道:“淳于先生当真只要那‘金蚕毒蛊’的解药,作为酬报吗?我总觉所奉太薄,有点过意不去,想另外……”
淳于慈连连摇手,扬眉笑道:“多谢魔君厚意,淳于慈生平为人行医,一向义诊,此次厚颜索酬,已颇惭愧了呢!”
边自说话,边自起身离去。
孟南知道这两位武林奇侠,与自己有点气味不投,无法强留,遂向孙一尘笑道:“孙兄,我大病初愈,全身乏力,你替我送客出谷吧!”
孙一尘颔首说道:“魔君好好将息,小弟理当代劳。”
出得孟南所住大殿,姬乾已命人猿抬着软轿,在殿前等候。
不过这次却加了一乘软轿,和两头人猿,是供孙一尘乘坐。
经过“万毒壑”时,孙一尘侧顾诸葛兰冷冷一笑,轩眉问道:“朱老弟,你对于孟魔君的这片西南霸业,有何感想?”
诸葛兰知他意在示威,遂哂然一笑,微撇嘴角说道:“得十分地利,占七分人和;却并无半分天时,终难成大气候!倘能善加收敛,或许可保首领。若是听了小人挑唆,有所蠢动,则吉凶祸福,就说不定了!”
孙一尘气得狞笑说道:“朱老弟,你真够狂!”
诸葛兰昂然一笑,摇头说道:“我不是狂!”
孙一尘怒道:“不是狂却是什么?‘七绝谷’分明是铁桶似的江山,进足霸视整个武林,退足逍遥世外,我不相信你们这群自以为了不起的侠义道……”
诸葛兰失笑说道:“孙朋友莫动肝火,好在这次孟南端阳作寿,举世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均将云集‘野人山’,甚至于连‘十二金刚’,也将全到滇西,一场热闹以后,邪消正胜,真在假亡,大概也就可以见分晓了!”
孙一尘听得脸色铁青,一语不发,只是目中凶光乱转,哼哼冷笑!
诸葛兰剔眉说道:“孙朋友何必不以我所说为然,你若不服,我们如今便比划比划!”
孙一尘道:“你们这次是客,又为孟魔君治愈重疾,我则忝为主人,若是主人欺客,未免于孟魔君的英名有损……”
诸葛兰双眉一挑,目闪神光,侧视着这位“瘦金刚”,哂然叫道:“彼此均是江湖人物,无须多所顾忌,孙朋友真以为你们‘七绝谷’中的这点‘流沙沟’和‘万毒壑’,便能留下我们……”
孙一尘见诸葛兰傲气已动,似要翻脸,竟把满面凶相,一齐收敛,微笑着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