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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云听到这里,仿佛兴味盎然,忍不住问道:“二叔,那两个年轻人就因此被称为‘祸水双侣’么?”
龙元庆道:“正是。三年来,男女二人先后被有势力的武林世家豪门发现过十余次之多,每次当那男女二人出现,必定带来一场横祸,凡是跟他们接触过的人,无论势力多大,都在一夜之间,被一批武功奇高的剑手杀戮殆尽,接着,那男女二人又失踪了,等到他们再被发现,那批武功奇高的剑手又随之追踪而至,展开另一次血腥杀戮……”
“谁也不知道那批武功奇高的剑手属于何门何派?只知三年之中,被他们屠杀的武林知名人物,业已不在少数,譬如雄据西北的玉门董家,以炼毒驰名的四川唐门、武陵傲月山庄的凌啸风、江南排教掌门人九指韦陀窦一虎、太原府三刃剑郭明辉、关洛大侠李延春、太行三煞、崂山六鹤,以及五龙山铁手门的段氏兄弟……”
海云一边听,一边默默在屈指计算,似乎对武林中少去了这许多流高手,感到很高兴的样子。
龙元庆叹了一口气,接着又道:“这些人,莫不是当今黑白两道极负盛誉的人物,都为了一个‘贪’字,一个个落得家破人亡,从此以后,大家对那一双神秘的男女,感到既好奇,又害怕,故而称他们为“祸水双侣’。”
话声甫落,海云便一击双掌,接口道:“好吸了!”
海一帆不悦道:“好什么?年轻轻的人,不许这般幸灾乐祸。”
海云道:“爹!孩儿并非幸灾乐祸,而是替苹表妹高兴!”
海一帆沉声道:“胡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海云道:“刚才二叔所说‘祸水双侣’的故事,不是和韩家堡发生的灭门惨祸如出一辙吗?”
海一帆道:“不错。但这只不过证明‘祸水双侣,曾经到过韩家堡,此外还有什么意义?”
海云道:“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意义,那就是‘祸水双侣’的行踪,必然还在辽东一带。”
海一帆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海云道:“根据刚才二叔的叙述,武林惨变发生的地方,最初是玉门董家,然后是四川唐门,再往后是武陵傲月山庄和江南排教……”
海一帆截口道:“爹在问你关于祸水双侣的行踪,你扯到那里海云道。“从这些惨祸发生的地方,大致可看出祸水双侣经过的路线,他们由西而东,再从南到北,最后才到了关外韩家堡,岂不说明他们自下还在辽东一带?”
海一帆正要开口,却被龙元庆抢过话头,问道:“贤侄怎知他们没有再回关内??海云道:“这又要从韩家堡惨祸说起了…”
偷偷地望了望海一帆,竟没敢再往下说。
龙元庆微笑道:“别怕,只管再说下去,有二叔替你作主,决不会让你挨骂的。”
海云脸上一红,道:“小侄只是大胆猜测。因为听周奶奶说,那祸水双侣有一双随身不离的豹皮革囊,后来咱们在琵琶岛见到的八名黄衣人,身上也有同样的豹皮饰物.所以小侄猜想那些黄衣人,就是二叔所说的那批武功奇高的剑手……”
龙元庆点点头:“很有道理,你再说下去。”
海云道:“现在我们再假定那些黄衣人的确为了追踪祸水双侣而来,这就证明韩家堡变故中,他们并无所获,否则就用不到泛舟出海去搜索了。”
龙元庆缓缓闭上眼睛,额甚道:“‘嗯!不错。”
海云接着道:“那祸水双侣被黄衣人苦苦追踪.三年来辗转逃亡,已历万里,早已成了惊弓之鸟.韩家堡变故发生之后,以情推断,他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下海;一是上山,如果下海,事实上一很难逃过黄衣人的追杀,而关外崇山峻岭,藏身反较容易。故无论如何,小侄敢说他们在短时间内,决不敢再回关内来。”
龙元庆含笑道:“你说他们不会下海,那些黄衣人为什么又会出海搜索呢?”
海云道:“那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龙元庆霍他睁开双目,凝声道:“怎么说?”
海云笑道:“如果小便是那年轻男女之一,我出会假作雇舟出海,然后转入深山,借以混淆追踪者的判断。”
龙元庆眼中精光连闪,追问道:“你怎敢说得如此肯定?”
海云道:“因为他们身边还带着一件重要东西,不甘任其流落海外,沉没在无底大海中。”
龙元庆道:“那是什么东西”’海云道:“豹皮革囊。”
龙元庆一掌拍在桌上,哈哈大笑道:“英雄所见告同。古人云:后生可畏。诚不我欺!”
亲手斟满一杯酒,递给海云,说道:“贤侄思虑周详,心细如发,判所敏锐,料事析理有独到的见解,前途末可限量,来!二叔敬你一杯。”
海云慌忙站起来,惶恐地道:“二叔谬赞,小侄如何敢当。”
海一帆道:“小孩子心思细密些是有的。二弟别太夸奖他,莫叫他自己也认为了不起了。”
_龙元庆道:“小弟从不随便夸奖人,云贤侄才智确非常人所能及,看来小弟这‘电谷子’的绰号,得退位让贤了。”
常无惧大笑道:“二哥也不用客气。姜是老的辣。有你们一老一少两个鬼谷子,何愁神州四杰不重振声威,来未来…人生得意须尽欢,大家干杯啦!”
说着,仰起脖子.一连干了三大杯。
众人举杯陪饮.盏觞交错,连不善饮酒的苹儿.也皱着眉头喝了满满一杯。
海一帆环顾席间,感慨地道:“今日重逢,足慰十年渴念.遗憾的是四弟不在座中。”
常无惧道:“大哥何必烦心呢?如今消息既已传遍武林.二哥能闻讯赶来,四弟也会听到消息的,从现在起,咱们就把铁门庄改称四杰庄,多派人去各处名山寺庙,寻访他的下落。”
龙元庆道:“小弟这些年来经营商业,也算薄有成就,大江南北共有百十家店肆,从今天起——”
海一帆摇手道:“二位贤弟错了,愚兄此次重返中原,一为与诸们贤弟聚晤;二为韩家堡满门血仇。倘能借诸位贤弟鼎力相助,再振四杰声威,亦是人生一大快事。但此事只宜谨慎,决不能过份招摇,二弟事业分布大江南北,对咱们是一种绝大的掩护和方便,最好不要有任何改变;至于人手方面,只须多多借重三弟。”
常无惧大声道:“这个不需吩咐,小弟在庄里闷了十年,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就是教导这些猴儿崽子练功夫,庄内上下也有百把人,武功谈不上好,心眼儿都还灵巧可靠。”
海一帆道:“如此甚好。明天你就挑选十名办事机警些的,叫他们备好行囊,多带盘费,愚兄自有调遣。”
又对海云道:“给你三天时间,务必要协助你三叔,将庄院内外作一番整顿和布置,尤其后院静室的周大娘,防护必须格外严密,她是唯一见过‘祸水双侣’迄今还活在世上的人。”
苹儿骇然道:“姑父,难道有人要杀害好婆吗?”
海一帆点头道:“不仅是她,连你也有危险。”
苹儿机伶冷打个寒噤,道:“这……为什么?”
第八章 万里追踪
海一帆道:“你没听到龙二叔说的故事吗?三年来,凡是曾跟祸水双侣接触过的武林人物,全都被杀殆尽,只有你和你好婆,阴错阳差,成了漏网之鱼。除非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否则,决不会放过你们的。”
苹儿望望龙元庆,又望望海云,嗫懦地问道:“他们是谁?真的是那些黄衣人?”
龙元庆含笑道:“可能是。不过目下还无法确定,姑娘也用不着过份畏惧,只要多小心一些就行了。”
接着,向海云使了个眼色,又适:“时间已经不早了,姑娘家身子单薄,你送你表妹先去后院安歇,咱们还得聊一会儿。”
海云会意起身道:“表妹,我送你进去。”
苹儿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终于又忍了回去,—一向三老施礼告退,随着海云走了。
回个年轻人一走,龙元庆脸上笑容立即收敛,肃然问道:“大哥,真的决心替韩家堡报仇么?”
海一帆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道:“二弟认为不妥吗?”
龙元庆道:“小弟不敢妄论当年恩怨,但大哥应该想想,韩家堡收留祸水双侣,无非为了满足私欲,才招来灭门惨祸,这是他们咎由自取,并不值得同情。何况……”
海一帆摆摆手,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愚兄也知道他们是咎由自取,但此事与韩家堡周围二三百户无辜百姓何干?那些可怜的老弱妇孺又有什么罪?这种不分皂白,动辄屠杀无辜的手段,未免太残忍了。”
龙元庆默然垂首,脸上不期然泛起惭愧之色。
海一帆微微一笑,接着又道:“二弟别笑我用大道理压你。其实,当消息转到琵琶岛之初,愚兄也跟你一样的想法,这是人之常情,不能算错。然而,当我冷静地想了几天,才发觉自己不能置身事外。咱们活在世上短短数十年,生而故步自封,死后与草木同朽。这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至少,趁有生之年,咱们得做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替后人儿孙留点榜样。”
龙元庆缓缓抬起头来,诚挚地说道:“大哥的磊落胸襟和豪气,小弟素所钦佩,倘能追随大哥博一个万古流芳,亦是小弟平生最大的愿望。人生自古谁无死则、弟决不是畏避艰难,更不欲苟图安乐,只是唯恐万一遭到失败,有损大哥一世英名。”
海一帆笑道:“人生百年,沧海一粟。大丈夫但求马革裹尸,区区虚名何足珍惜?”
常无惧大叫道:“大哥说得对。与其老死,不如颈上一刀,反落个痛快。小弟这条命反正是捡回来的,索性舍了,谁爱要谁就拿去。”抓起酒壶,嘴对嘴喝了起来。
龙元庆微微一笑,道:“咱们厮杀半生,跟随大哥闯出这点薄名,谁也没有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既然大哥心意已决,兄弟们自是义无反顾。但不知大哥对此事的进行,准备从何着手?”
海一帆道:“愚兄本欲隐秘行踪,先设法摸清楚那些黄衣人的来历,然后再作进一步打算。如今消息既已泄漏,那就只好走一条险路了。
龙元庆低声道:“大哥是否打算由‘祸水双侣’身上着手?”海一帆郑重地点点头道:“舍此之外,别无更好的方法。以愚兄臆测,那些黄衣人追杀祸水双侣如此紧急,必然有重大原因,假如咱们能寻到祸水双侣,对那些黄衣人的来历,就不难了解了。”
微微一顿,又道:“问题是祸水双侣行踪诡密,不易寻觅,云儿疑心们仍在关外,但关外幅员广阔,崇山峻岭难以数计,要想找到他们,却是一桩难事。”
龙元庆沉吟道:“小弟以为寻找祸水双侣倒不是绝顶困难,难的是在找到他们以后,如何才能护卫他们的安全?他们不仅是黄衣人追杀的对象,也是武林中贪婪之辈搜寻的目标,如果无法保护他们生命安全,他们又怎肯把所知秘密说出来呢。”
海一帆点头道:“不错,所以愚兄准备多邀约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采取联合行动。”
龙元庆和常无惧都不禁一怔,异口同声问道:“大哥打算约些什么人?”
海一帆缓缓道:“首先,当然是设法打听四弟的下落,然后嘛,愚兄想分别拜访冀鲁一带有名望的武林同道,彼此作一番恳谈;譬如燕山段氏三雄、七里海的九环刀潘老头儿,还有祖徐山的一笔擎天范笠阳……,,话未说完,龙元庆已连连播手道:“大哥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此事绝对行不通的。”
海一帆诧异道:“为什么?”
龙元庆道:“大哥提到的这几个人,虽然都是雄霸一方的世家大家,却绝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常无惧接道:“这批家伙莫不以名门正派自居,平时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怎肯跟咱们合作?”
海一帆微笑道:“你们是说,他们会瞧不起咱们?”
龙元庆道:“那倒不是。论名气,神州四杰决不输给任何名门大派,只是这些自命正派的人,多半最重门户之见,很难与外人开诚合作。”
常无惧也道:“小弟平生最讨厌那种自命不凡的伪君子,好像天下只有他一个好人,别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似的,跟这种人做朋友,会活活把人气死。”
海一帆笑道:“君子中有小人,小人中也有君子。善恶之别在心性,非关门派,名门子弟多半仗借父兄馀荫,行事谨严,歧视异己,门户之见是有的,但也并非个个都不堪做朋友,只要咱们以诚待人,何愁别人不以诚待我?”
脸色一整,接道:“何况祸水双侣的出现,已在武林中引起许多次血腥屠杀,凡属武林同道,都有切身关系,时至今日,已不容再存狭窄的门户之见了。”
龙元庆默然片刻,说道:“既然大哥心意已决,我等当无异议,但愿天下有识之土都能如大哥所想,能摒除私见,共谋消弭祸乱之源。”
常无惧道:“只怕别人不像大哥所想,未必能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