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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那穷鬼,法然侵吞吞吸着旱烟,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毫无离去之意。
胡一帖越想越气,忍不住探手入怀,悄悄扣了一枚淬过毒的“五鬼关心打”。
但他尚未出手,耳边便响起枯禅和尚冷冷的声音道:“你最正好安份一点,没得老衲的同意,不准擅自出手,否则,坏了大事,你这条命就别想再要了。”
胡一帖悻悻地指着那穷书生,嘎声道:“可是——”
枯禅和尚冷叱道:‘不许出声,再多嘴老衲就捏断你的狗脖子。”
胡一帖吸了口气,只得把下面的话咽回肚里。
月黑风高,旷野寂寥。
那穷书生默默地吸着旱烟。轩辕十二妖躲在林中也毫无声息一他们显然已经发现林外停着一辆神秘的马车,但却并未出面干预,苍穹如弓,大地似弦,四野越见沉寂无声。
章冰岩虽然一直没有开过口,但手心里紧紧捏着两把冷汗。
等待本是一件难以忍耐的事,自从多了这辆马车,那就显得更漫长,更难耐了。
忽然,寂寥中响起一阵轻微的衣袂振风声音。
那究书生按熄了烟锅余火,迅速地从车辕上站起身子,举手掩唇,发出几声“呱呱”的夜鸟鸣声。
转瞬间,一条人影宛如脱弦之矢,由铁门庄方面疾掠而至。
人影敛处,印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
穷书生问道:“二虎,事情如何?”
那名叫二虎的男孩子点点头,道:“人已经见到了,果然是金蚯蚓宫门下,穿着黄色剑衣,佩着豹皮囊,而且都有宫里特铸的号牌。”
究书生道:“可曾看见牌上的号码?”
二虎道:“我只在窗外偷看了一眼,望见革囊和号牌挂在床头上,怕惊动了他们,没看仔细。”
穷书生仰面凝思了一会,颔首道:“既有豹皮囊和号牌,想必不会错了,你且别惊醒他们,只须将他们的穴道制住,悄悄背出来,我在这儿等你。”
二虎道:“现在就下手么?”
究书生道:“现在就下手,越快越好。如果你一次无法带两个人,就分两次吧!”
二虎笑道:“两个人我还搬得动,不过,庄里戒备很严,万一遇到拦截,却腾不出手来应敌。”
穷书生道:“果真遭遇拦截无法脱身,你就用啸音告警,我会来接应你,咱们虽然不想与神刀海一帆破睑,到不得已的时候,也就顾不得许多了。”\二虎点头道:“好!我这就去了!”
穷书生又叮嘱道:“记住要将革囊和号牌带出来,那两样东西关系重大,千万不可忘记。”
二虎口里应着,身形一闪,轻烟般消失在夜色中。
那穷书生好象忽然心情沉重起来,一跃下了马车,负手在林旁碟踱徘徊,不时驻足望望铁门庄,又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祸水!祸水!又是一对祸水双侣,血腥屠杀不知要到何时方止,章冰岩看了这些情形,如堕五里雾中,忍不住叹声问道:“大师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听他的口气,仿佛祸水双侣还不仅两个人?”
枯禅和尚也是满脸迷惘之色,摇摇头道:“这件事好象越来越复杂了。”
胡一帖道:“这穷酸不知在说些什么?又是革囊,又是号牌,又是什么金蛆蚓宫,叫人听得湖里糊涂。”
这一次,枯禅和尚没有再叱责他,只轻轻哼了一声,道:“此人外貌平庸,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咱们这些日子竟走眼了。,’章冰岩道:“不知那马车里面还藏着别的人没有?”
那穷书生不停地蝶踱徘徊,显得内心十分焦急不安,石堆后的三个人怀着满肚子疑问,自然柳天鹤等人,也同样疑诧业生,人人心里塞着一只闷葫芦。
自从马车出现,十二妖早已警觉戒备,对那穷书生的一举一动都在严密监视着,只因穷书生其貌不扬,又是独自一个人,十二妖并未把他放在眼里,故而耐着没有露面,如今听他话中提到“祸水双侣”,才发觉这个不起眼的穷书生,竟是跟自己抱着同样目的来的。
恶丐徐青生性狠毒,当时便跃跃欲动,说道:“这酸丁大约是活腻了、凭他这副德行,居然也想打祸水双侣的主意,待小弟去宰了他,省得在这儿碍手碍脚。”
欧阳玉桥道:“不能杀他,要留下活口,看来他对祸水双侣的事知道得不少。”
恶丐徐青狞笑道:“也好。反正闹着没事干,就把这小子活捉来消遣消遣。”说着,一掳袖子,便想行出林去。
“且慢!”欧阳玉娇又轻叫道:“此人来者不善,必有所恃,得多去几个人,别让他脱身溜了。”
恶丐徐青不屑地道:“大嫂太谨慎了,谅他一个酸了,能有多大能耐,小弟一人包准手到擒来。”
欧阳玉娇道:“谨慎些总是好的。”
于是,加派“暴樵子”刘虎、“凶僧”金轮头陀、“懒农夫”怀钝和“鬼道”干手羽士等四人协助“恶丐”徐青出擒究书生。另命“毒学究”阴子虚特别监视那辆马车,以免在激斗发生的时候.马匹受惊奔驰,惊动了铁门庄的人。
其余“奸商”饶斌、“妖婆”洪七娘、“淫尼”九花师太,以及柳天鹤夫妇等五人,仍然匿藏林中,负责接应和外围戒备这欧阳玉娇不愧是十二妖的智囊军师,她特意留下五个不露面,一则是估不透那穷书生的底细,自己得保持一部份应变的实力;二则也是为了防范附近另有强敌隐伏;三则仍须准备随时接应“斑农顽童”彭永龄。
可是,就在“恶丐”徐青等人正要出手对付那穷书生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尖叫道:“师父,快截住那矮子,别让他跑了!”
这一声呼叫,惊动了马车旁的“天涯飘萍生”,同时惊动了树林中的“轩辕十二妖”,当然,也惊动了大石后面的枯禅和尚等三个人。
大家不约而同循声望去,只见两条人影正由铁门庄方面奔雷逐电般飞驰而来。
前面一人,是“斑衣顽童”彭永龄,后面十丈外,紧跟着那名叫“二虎”的男孩子。
两人身裁差不多高矮,轻功火候也相差无几,更巧的是,两个人肩头上都扛着一名黄衣汉子,都急急向树林狂奔而来。
彭永龄当先奔到,当他抬头一见林边有人拦路,不禁骇然一惊,连忙停步。
二虎接踵赶到,恰好和那“天涯飘萍生”一前一后,截住了彭永龄。
天涯飘萍生寒着脸问道:“朋友,想往那里去?”
彭永龄尚未回答,二虎已接口道:“这矮子也是去铁门庄劫人的,我回去的时候,他正在下手,被他弄到了一个,当时我没敢声张,只好随后追赶下来。”
天涯飘萍生点点头,注视彭永龄道:“既然如此,朋友只要愿意把人留下来,咱们也不想为难你,这两个人对咱们十分重要,对朋友却是祸害。”
彭永龄眼珠子翻一翻,阴沉的笑道:“阁下未免大贪心了吧?祸水双侣不是容易见到的,彼此各得一人,应该心满意足了,阁下竟想独占么?”
第二十七章 血焰神功
天涯飘萍生道:“在下良言相劝,不愿使朋友惹祸上身,乃是一番好意。”
彭永龄含笑道:“是福是祸,各凭运气。阁下这番好意,还是留着多劝劝自己吧!”
他本来不是这么喜欢笑的人,只因未见同伴现身,有些心虚胆怯,才不得不言语带笑,勉作从容和气模样,一双眼睛,却不停向林子里偷望,只盼柳天鹤等人快些露面。
其实,柳天鹤等人早已在磨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冲出来,无奈被欧阳玉娇拦住。
她始终对这位貌不惊人的穷书生怀着戒心。恐怕不但救不了彭永龄,反因投鼠忌器受制于人。
十二妖在林中蓄势待机,隐忍未动,大石后面的枯禅和尚等人更无争先露面之意。
他们想:“祸水双侣”既已被劫出铁门庄,随时可以出手截夺,而十二妖人多势众,那穷书生也不象没有来历的人物,且看他们双方分出胜负强弱,或者弄得两败俱伤,那时自己再坐享渔入之利,乐得抬现成便宜。
只听天涯飘萍生仰面以了一口气,感慨的笑:“人人都知道祸水双侣会带来血腥惨祸,偏偏又甘愿冒生命之险争夺,世道如此,实堪惋惜。朋友,我再奉劝一次,休为那虚无涉茫的宝藏传闻葬送了珍贵的性命。”
彭永龄闪目道:“你这意思是说,只有你能得到祸水双侣,别人得到就会招来血腥惨祸了?”
天涯飘萍生点头道:“正是如此。”
彭永龄笑道:“这话令人不懂,难道你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天涯飘萍生道:“只因在下并不想谋求宝藏。”
彭永龄道:“那么,你想得到祸水双侣,又为的是什么?”
天涯飘萍生徐徐说道:“其中缘故,在下无法对你解释,只盼朋友能听在下良言,及早放手,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彭永龄阴笑道:“那是说,如果我不愿放弃祸水双侣,阁下就要杀我了?”
天涯飘萍生道:“在下无意如此,但若朋友一定要执迷不悟,也只好如此了。”
彭永龄呵呵笑道:“说了半天,阁下仍然只是想独占祸水双侣,那又何必带上这付悲天传人的假面具呢?”
天涯飘萍生睑色一沉,道:“朋友,在下若要杀你,不过举手之劳,如今苦口婆心相劝,只为——”
彭永龄也突然收敛了笑容,沉声道:“嘿!好大的口气,彭大爷可不是吓大的,你要我留下人来,我还想叫你连命也留下哩!”
他忽然变脸,是因为瞥见林中金光闪动,正是“凶僧”金轮头阳的独门兵器——八齿金轮。
二虎站在彭永龄身后,也发现林中有金光闪了闪,忙叫道:“师父留神,林子里有人!”
话犹未毕,只听一声娇叱道:“打!”
刹那间,劲风四起,暗器象蜂群般由林中疾射了出来。
天涯飘萍生连头也没回,破袖反手一挥,喝道:“二虎,把人送去车内,驾车先走。”
一大蓬银针、珠管、步摇……被破袖一卷,恍如石沉大海,都进了天涯飘萍生的袖管子。
二虎身形一长,凌空飞起,向马车扑去。
欧阳玉娇在发射暗器的时候,已率领众妖冲出林子,她也明知区区暗器无法得逞,是以一出林外,便迅速将十一人分散开来,形成包围之势。
二虎带人扑向马车,恰与“毒学究”阴子虚相遇,阴子虚欺他年轻,手中紫铜旱烟袋使了一招“乌龙出洞”,迎面向他肚子上戳来,同时喝道:“娃儿,躺下吧!”
二虎凌空下落,眼看就要跟烟袋碰个正着,突然双腿一缩,悬空翻了个斜斗,竟从明子虚头顶上翻了过去。
阴于虚一招戳空,才知道这小子并非易与,刚想扭身变招,背上已被二虎趁势端了一脚。
“蓬”的一声,阴子虚踉跄前行两步,摔了个“狗吃屎”,二虎却借那一端之力,掠上了车辕,匆匆放下黄衣人,一手控僵,一手执鞭,催动马车便走。
这孩子年纪轻轻,一出手就打倒了“毒学究”阴子虚,十二妖都为之大吃一惊。
“暴樵于”和“懒农夫”同声大喝,一个举起铜斧,一个抡动锄头,双双截住了马车的去路。
二虎扬鞭叱道:“闪开些!”
鞭丝飞卷,“巴巴”两声,双妖脸上当时各添了一条青痕。
那马鞭在二虎手中施展开,简直比灵蛇还要迅捷百倍,发鞭虽有先后不同,双妖却似在同一刹那被击中。等到脸上起了火辣辣的疼痛,心里才想到“闪避”两个字,事实上,再躲自是来不及了。
“暴樵子”抛下铜斧,“懒农夫”弃了锄头,两人捂着脸,疼得“哇哇”乱叫,那里还顾到挡截马车。
二虎扬鞭驱马,脱出重围,风驰电奔向燕京大路飞驰而去。
柳天鹤连连跺脚道:“不能放走小兔崽子,快追!快追!”
众妖正待追赶,却被欧阳玉娇低声喝住道:“由他去吧!咱们手里还有一个,先让住彭老么脱身要紧。”
金轮头陀道:“马匹在林子里,你们护送彭老么先走,酒家来对付这穷酸。”
“奸商”饶斌见二虎举手之间,连伤了“毒学究”等三个人,心知这“穷酸”必然更难对付,急忙应道:“我去把马匹牵来!”话没说完,人已转身奔进林子。
欧阳玉娇激声道:“这穷酸不是好相与,大家要缓缓而退,千万不可慌张,现在由彭老么和负伤的先退,其余的断后阻敌。”
十二妖在欧阳玉娇指挥下,排列成三道防线,最外层是金轮头陀、“恶丐”徐青、“鬼道”千手飞士。第二道是“妖婆”洪七娘、“淫尼”九花师太、“毒学究”阴子虚和“赃官”柳天鹤,最后则是欧阳玉娇、“暴樵子”刘虎和“懒农夫”林纯,保护着“斑衣顽童”彭永龄以及那名被掳的黄在人。
三列防线各距五尺,市成犬牙交错形状,彼此可以互相呼应,截长补短,十余人面对那“天涯飘萍生”一个人,如此阵势,的确可算是铜墙铁壁,滴水难透了。
但是,那“天涯飘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