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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玉娇急忙掩住她的嘴,泣道:“快不要说这种话,你是顾念姊妹情份,待会儿海少侠又说是我教唆的了,岂不增加姊姊我的罪名么?”
苹儿道:“是我自己甘愿的,谁也管不着。”
欧阳玉娇道:“好妹妹,千万不能这样,姊姊我当初就为了太任性,才落得今天这般惨况。”
她越是不要苹儿同走,苹儿越难割舍,铁定了心要与二妖共进退,海云纵然聪明绝世,也无计可施了。
悟果忽然轻轻肘了海云一下,笑道:“既然苹儿这样相信她们,我看海兄弟也不必太过分了,就再给她们一次机会,大家一同上路吧!”
海云道:“可是——”
悟果接口道:“多两个帮手,总是有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追人要紧。”
一面向海云暗递眼色,一面大声道:“师兄,还不快替九花师太把穴道解开,一点小误会,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人家呢?”
悟非是愣人,心里十二个不情愿,便问海云道:“当真放了她?”
海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放吧!”
悟非道:“擒虎容易放虎难,留着这骚娘儿是个祸害——”
苹儿怒目叱道:“胡说!难道你忘了自己当年的名声?不是王四叔感化收留你们,你们会有今天?”
悟非浓眉一挑,便待发作,却被悟果拦住道:“这话很对,当年咱们名声不知比轩辕十二妖又坏了多少倍,咱们既能放下屠刀,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弃恶从善呢?师兄,快些放手。”
悟非将九花师太向地上重重一掉,道:“奶奶的,算你走运,白费半天力气,被个臭婆娘哭垮了。”
欧阳玉娇连忙扶起九花师太,替她解开穴道。
苹儿问道:“九花姊姊没有受伤么?”
九花师太见了苹儿,脸上不免讪讪的,忙道:“没有什么事,多谢妹妹解救之情……”
悟果道:“时间不早了,误会已经解释清楚,彼此仍是好朋友,大家赶快动身吧!”
海云道:“此地是金蚯蚓宫势力范围,咱们六个人同行,目标太大,还是分批上路比较妥当。”
悟果道:“六个人正好分为两批,咱们师兄弟是和尚,九花师太是尼姑,咱们就和师太作为一路,你们三人另为一路,这样才不致僧俗混杂,惹人注意。”
九花师太迟疑道:“这个——”
悟果笑道:“咱们都是佛门弟子,走在一起最恰当,何况,师太不是一心想争取对付金蚯蚓宫的机会吗?咱们三人在前开路,正是难得的好机会。”
九花师太道:“可是——”
悟果道:“不要三心二意了,扬名立功,端在今朝,走吧!”
九花师太望着悟非那怒目瞪眼的样子,心里余悸犹存,说什么也不肯与二人同行。
苹儿沉声道:“悟果师兄,你一定拉九花姊姊同路,究竟是存的什么心?”
悟果道:“我是一番好意,想把首功让给她,你可千万别瞎猜疑。”
苹儿哼道:“你的用心我还不明白吗?你是故意拉她同行,路上好谋害她。”
悟果大叫道:“这真是天大冤枉,我若存了这个心,菩萨罚我下辈子还做和尚……”
苹儿道:“不管你怎么说,九花姊姊绝不能跟你们一路,依我的意思,你们三个男的在前开路,咱们三个女的随后接应,这样才合理。”
悟果忙道:“谁跟谁同行,本来没有什么要紧,不过,如照这样分批,欧阳施主和师太只能随后接应,缺少杀敌立功的机会,岂不有违她们一番初衷?”
苹儿道:“机会以后多的是,不必急在一时。”
悟果道:“欧阳施主和九花师太甘冒万险,不顾后果,跟随到阿尔金山去,目的就在求取表现,洗清污名,现在机会来了,却让她们投闲置散,她们一定不愿意的。欧阳施主,你说我这话对不对?”
欧阳玉娇淡淡一笑,道:“咱们倒无所谓,只看苹儿妹妹怎么安排,就怎么好。”
悟果不料她竟厚脸说出这种话,一时为之语塞。
海云道:“时机急迫,不必再争论这些了,既然表妹如此安排,这这样办吧!”
悟果怏怏地道:“唉!这年头好人真难做,一番好心,倒变成驴肝肺了。”
海云道:“表妹,你自愿居后,路上可要多谨慎,这一带随时有金蚯蚓宫门下出没,千万不可大意轻敌。”
苹儿道:“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海云又对欧阳玉娇和九花师太说道:“舍表妹年轻纯洁,毫无心机,现在我将她托付给二位,希望二位多多费心照顾,如果有什么意外变故……”
欧阳玉娇嫣然笑道:“这个不必海少侠叮嘱,咱们自然会全心全意照顾她的。”
海云凝目点头道:“但愿如此就好。”
苹儿道:“你们先走吧,咱们回城取了包裹,随后就来了。”
一手挽住欧阳玉娇,一手挽了九花师太,亲亲热热地出庙而去。
海云目注三人身影消失在树林外,不禁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悟果道:“不用担心,你们两人先走,我暗中尾随着她们,只要有机会,就给她一个‘暗算无常死不知’。”
海云道:“如果她们对苹儿没有恶念,不妨网开一面,但要留意她们与枯禅和尚暗通消息。”
悟果道:“你怀疑枯禅和尚也跟来了?”
海云道:“不是跟来,他们可能已经赶过咱们前面去了。”
悟果诧异道:“难道他们也认识沿途暗记?”
海云摇摇头道:“他们纵然不认识暗记,却知道金霞岭的地名,假如我没有猜错,他们可能比盛大哥更早一步到了敦煌,至于是否已寻到金蚯蚓宫的确切位置,就不得而知了。”
悟果低骂道:“这批财迷心窍的家伙,只知争财夺宝,由他们去尝尝‘追风快斩’的滋味也好。”
海云道:“他们若单纯来争夺宝藏,倒也可以由他们去,我是担心他们一旦被强敌所败,又受金钱和女色诱惑,因而投靠了金蚯蚓宫助纣为虐,那就要多一层麻烦了。”
悟果默然片刻,点头道:“好!我会留意的。咱们现在就分头动身吧!”
三人作别分手,海云和悟非按照暗记指示,向南方追踪下去。悟果则尾随苹儿折返敦煌城,暗中监视双妖的行动。
海云的推测没有错,事实上,枯禅和尚率领千山四煞以及柳天鹤等七妖,早在盛彦生之前就到了敦煌,可惜他们没碰见黄衣剑手,竟继续前行,去了玉门关。
群邪只知道阿尔金山金露岭地名,总以为欲赴阿尔金山,必定要经过玉门关,做梦也想不到会在敦煌转了方向。
但是,当欧阳玉娇发现暗记符号竟是指向南下“当金山口”,心里虽然诧异,表面却丝毫不动声色,更没有采取任何与枯禅和尚暗通消息的行动。
这情形,不仅使尾随在后的悟果深感困惑,甚至九花师太也大为不解。
趁苹儿途中歇息的机会,九花师太急急拉着欧阳玉娇问道:“大嫂可知道咱们转了方向?”
欧阳玉娇道:“我知道,咱们刚过了阳关,再往前去,就快到当金山口了。”
九花师太道:“当金山口正是阿尔金山东麓,看情形,那座金蚯蚓宫可能在青海境内,不在玉门关外?”
欧阳玉娇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样猜疑。”
九花师太道:“那咱们就该赶快通知大哥他们……”
欧阳玉娇却摆了摆手,道:“咱们抽身不开,无法通知他们,如果他们不算太笨,应该自己发觉方向不对,立即回头,用不着咱们去通知的。”
九花师太道:“万一他们没有发觉,一直出关去了,岂不糟糕吗?”
欧阳玉娇耸肩道:“那也不要紧,至少咱们两个还在这儿。”
九花师太忧虑地道:“只有咱们两人,力量未免太单薄了。”
欧阳玉娇微笑道:“傻东西,岂不闻‘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这句话?”
九花师太摇摇头道:“我不懂大嫂的意思。”
欧阳玉娇娇笑道:“依你的意思要怎么办?”
九花师太道:“若依我的办法,咱们现在就把苹儿制住,立即通知柳大哥他们折回来,反正有暗记可循,不怕找不到金蚯蚓宫……”
欧阳玉娇叹道:“果真用你这办法,事情就坏了。”
九花师太道:“为什么?”
欧阳玉娇正色道:“我且问你,此次在青龙寺中,海云的双镝怪剑迅快绝伦,你总见识过吧?”
九花师太道:“不错。”
欧阳玉娇又道:“据千山四煞说,金蚯蚓宫的黄衣剑手曾在石楼金家酒店内,出鞘一剑杀了白玉香手下火鸟四姬,这话你也听到了?”
九花师太点头道:“是的。”
欧阳玉娇冷笑道:“你且扪心自问,合咱们九人之力,再算上枯禅和尚和千山四煞,谁能破解‘双镝怪剑’?谁能抵挡得住‘出鞘一剑’?不是我说句泄气话,其中任何一种,咱们都兜不住,何况还须同时与金蚯蚓宫和海云两方面为敌?那不是‘猪八戒照镜子’,自找难看么?”
九花师太听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废然道:“这样说来,咱们竟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欧阳玉娇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当前形势很明白,任何一方咱们都惹不起,唯一方法,只有从中巧为运用,谁也别开罪,最后待他们两败俱伤后,再坐收渔利。”
九花师太道:“那要怎样运用呢?”
欧阳玉娇道:“很简单,咱们一方面要继续把握住苹儿,藉作护身,一方面要毁去他们沿途的暗记,不使外人寻来金蚯蚓宫,让海云等人跟金蚯蚓宫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咱们再相机行事。”
九花师太道:“毁去暗记,连枯禅和尚也不让知道么?”
欧阳玉娇低声道:“他们能否寻到金蚯蚓宫,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反正天鹤跟他们在一起,取得宝藏,少不了轩辕诸友一份。如果海云这方面获胜,有咱们两人在这儿,宝藏同样少不了轩辕诸友一份。”
九花师太又问:“万一咱们都失败了,金蚯蚓宫胜了呢?”
欧阳玉娇得意地笑道:“那也没有关系,咱们见机不妙,就擒下苹儿归顺金蚯蚓宫,同样少不了享受宫中的荣华富贵。”
九花师太大喜道:“大嫂真是算无遗策,人家是脚踏两条船,咱们却是脚踏三条船了?”
欧阳玉娇道:“不过我要特别告诫你,世事如戏,应该扮什么像什么,跟海云这种人在一起,就得装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你在敦煌那副急色样,千万要收敛收敛。”
九花师太红着脸道:“大嫂知道我的毛病,见了童子鸡忍不住就嘴馋……”
欧阳玉娇肃容道:“忍不住也得忍,等宝藏到手,那时财雄势大,要什么没有?”
海云和悟非连夜兼程追踪,越过甘青交界的当金山口,忽然发现暗记转向正西,进入了人迹罕见的祟山峻岭中。
两人临行仓促,未曾准备干粮,迫不得已,只好沿途猎些野兔獐鹿等裹腹;然而,狩猎烘烤费时,不免就影响了脚程。
入山越深,触目皆是荒林乱石,起初还有山径小路,渐渐连小径也没有了,那些指示方向的暗记,有时出现在溪旁,所经之处,一片荒凉冷僻。
海云突然觉得情形不对,便向悟非和尚道:“师兄,咱们只怕中计了。”
悟非道:“中什么计?”
海云道:“金蚯蚓宫人口众多,必须常常出山采购东西,论理,应该有路径可通才对,怎么咱们只在乱山里兜着圈子呢?”
悟非愣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我也觉得很奇怪,这是什么缘故呢?”
海云沉吟道:“而且,那些黄衣剑手既然携带着大批杂物,在乱山中行走也不方便,更不可能不留下足迹脚印,咱们一路追下来,除了暗记之外,竟然未看见人迹履痕,莫非——”
悟非道:“莫非怎么样?”
海云道:“莫非他们发觉了盛大哥的身份,故意布下疑阵?”
悟非是个愣人,听了这话,忙问道:“那么咱们怎么办?”
海云道:“咱们不能只顾跟下去了,最好分两路并行。”
悟非道:“怎么分法?”
海云道:“从现在开始,由我单独追踪暗记,师兄则尽可能登高远眺,不必拘泥一定的路径,如果发现什么地方有人烟迹象,立即通知我。”
悟非道:“这样咱们不是会失去联络了么?”
海云道:“不会的,咱们距离不要太远,只要方向不错,一样可以随时联络见面。”
悟非想了想,道:“好吧!就这么办。”
说完,提气飞身,向附近山头奔去。
海云开始寻觅地上的迹印,一面继续前行,一面注意悟非的动静。
忽然,他看见悟非在一座山头上用力挥舞着手臂。
海云只当他已经发现了什么,急忙飞奔上山,及待到了近处,却见悟非手里提着一只山雉,笑嘻嘻道:“快瞧这是什么?咱们的运气真不错,可以好好吃一顿晚餐了。”
海云又好气又好笑,仰望天色道:“现在才傍晚时分,太阳刚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