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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兵造反。大河盟在大江一带的号召力,是绝不可小觑的。”
辜月明道:“只要我们设局诱钱世臣和戈墨到云梦泽去,下手生擒他们,再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安抚江南的民众,该不会引起大河盟的警觉。”
季聂提道:“在平常的情况下,月明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现在并不是正常的情况。丘九师和阮修真此刻正在岳阳城内,与钱世臣紧密合作诱捕五遁盗,任何针对钱世臣的行动,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惹来难以预测的后果。”
接着把丘九师捕盗大计的来龙去脉说出来,然后道:“捉钱世臣易,戈墨却是行踪飘忽、性格深沉、大智若愚之辈,又武功高强,精通道门异术,如若闻风先遁,要追捕他的难度不在擒拿薛廷蒿之下,所以如不是有十成把握,绝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辜月明想不到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忽然变得复杂起来,障碍重重,思索片刻,断然道:“戈墨交由我处理,只要他真是那个偷袭我的人,我有法子生擒他,然后再对付钱世臣。”
季聂提摇头道:“我不是不信任月明的能力,假设你只是要斩下戈墨的头颅,我会放心让你去收拾他。但是要生擒他即使是月明也力有未逮,一个不好,被他通知钱世臣,而钱世臣为求保命,投向大河盟,后果将不堪设想。只有在一个情况下,我们可全无顾忌。”
辜月明正愁不知何时方可取回楚盒,完成任务,闻言精神大振,道:“是甚么情况呢?”
季聂提沉声道:“就是先杀死丘九师,此人勇武盖世,极得帮徒和民众拥戴,只要除去他,阮修真只余待宰的分儿,大河盟再不足惧。”
辜月明双目亮了起来,念道:“丘九师!”
季聂提道:“月明先赶往岳阳去见钱世臣,装作若无其事,既没有遇上我,更没见过薛廷蒿。过几天我才回岳阳去,趁这段时间向凤公公报告,看可否抽调一批精锐,秘密潜来,当我完成部署,钱世臣和戈墨的末日也到了。”
乌子虚去后,周胖子舒服的吁一口气,道:“我们红叶楼肯定鸿运当头,好像老天爷亲自安排似的,忽然无中生有的钻了个画仙出来,红叶楼能否名传千古,就看这个最懂浑水摸鱼的色鬼绘画圣手了。咦!乖女儿的神情为何变得如此古怪,不是移情别恋,爱上这个小子吧!”
百纯没好气道:“甚么移情别恋?根本没有这回事。不过这好色家伙绘制的八美图的确令人期待,也使我更有心办好我们的十周年庆典。”
周胖子欣然道:“这方面我全仰仗乖女儿你,我实在帮不上甚么忙。宴会当然由我负责,这方面我是驾轻就熟,远近应聘来助阵的名厨有十多人,炮制最有本地特色的应时名菜,选料也由我一手包办,这方面全不用担心。”
又道:“晚宴押阵的助庆节目,是由乖女儿领导其它七美的歌舞表演,至于其它助庆节目,不知安排得如何呢?”
百纯苦恼的道:“出了点小问题,扬州最著名的幻术师闵子林病倒了,没法应约来表现厅堂幻术,会令晚宴大为失色。”
周胖子皱眉道:“他没有徒弟吗?”
百纯道:“我们请的全是江南有头有脸的人,若用的是次等货色,会被人取笑,还不如不要吃呢。”
周胖子头痛的道:“难道又要像招聘画师般四处张贴招聘榜文,唉!希望画仙之后有幻术圣吧。”
乌子虚呆坐在厅堂中心,大包袱放在圆桌上,额头隐见汗珠,脸色苍白。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而这问题是他从没有认真去想过的,以他一向周密谨慎的作风,怎可能如此轻忽大意?
直至坐下来前一刻,他还是深信钱世臣见到夜明珠后,会不惜一切将此稀世奇珍买下来,但可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为何自己以前没想过这方面呢?那感觉便像被鬼迷了。
这个醒悟,令他打心底涌起寒意。
只恨现在想逃都逃不了,整个大江南北,对他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岳阳城内的红叶楼,更重要是这个百纯专属画师的身份,令他的售宝行动变得天衣无缝,如果不去试,有如入宝山空手回,那时会非常后悔没有收胖老板的八锭金子。
幸好现在有画仙的身份作掩护,只要钱世臣到红叶楼来,他可以因应情况作出精密的部署,拟定可进可退的售宝计划。他是个最懂利用环境的人,而红叶楼正提供了最理想的环境。为了将来,他必须坚持下去。
在那样的一个售宝机会摆在眼前的情况下,不论他如何色迷心窍,都绝不可以和楼内任何女子登榻缠绵。自己知自己事,照以往的情况,一旦和女子发生肉体的关系,明早起来时他将会坠入失落的深渊,万念俱灰,任何事都提不起劲,只想立即离开,水远不再回来,似像个一直找寻某一珍宝的人,当珍宝到手后,发觉那根本不是他追寻的东西,那种随之而来没法压抑的失望会令他崩溃。这是命运对他的咀咒。
百纯又如何呢?
他从未遇过一个女人能如百纯般令他动心,她会是唯一的例外吗?多么希望和百纯一夜缠绵后,他永远不想离开。为了知道真相,他愿意作出任何牺牲,包括他的将来。所以在碰百纯前,绝不可以碰其它女人。对别的人来说,这该不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可是对他来说,却像饥民面对满席丰盛的佳肴美酒,强迫自己等待最后的一道菜。
他要求独立幽静的居所,是为方便他的行动,且要觅地把夜明珠和任何可显示他五遁盗身份的东西藏起来,例如他亲手精制的“盗衣”、钩索、水靠、换气铜管、踏地无声的布鞋等等。
想到这里,他拗开一切疑虑,探手解开面前的包袱。
辜月明策马在黑暗的官道飞驰,陪伴他的只有星光月色,心中一片茫然。
或许他再见不到那位在渡口邂逅的女郎,又或许他会在岳阳再遇上地,没有任何事是可以肯定的。
自从接下凤公公的任务,命运似再不被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恐惧变成了现实,女郎的确是与楚盒有关系的人,命运之索已把他们缚在一起,将来的发展,他是无从猜测。
解除军职,回复自由之身,是他最大的渴想,但在这一刻,此事变得非常遥远,再无关重要。
季聂提对他是不起任何约束的作用,他辜月明只会依自己的方式去办事。他虽然爱自行其是,却绝非不顾大局的人,有自己的打算,是基于更深入的考虑。
他是绝不可让楚盒落入季聂提手上。
如果凤公公的确是要把楚盒据为已有,那楚盒便是他唯一能令凤公公遵守承诺的法宝。凤公公只答应解除他的军职,并没有答应不杀死他。
他肯定偷袭自己的人是戈墨,试问天下间有多少个像戈墨般既懂妖法又武功强横的高手?而他不去惹戈墨,戈墨也会来惹他,先发者制人,他是不会吃这个亏的。
至于丘九师,他和对方无怨无仇,怎会蠢得作季聂提的杀人工具。对凤公公一方的人,他是不具好感的。
如果能趁季聂提不在的机会,干掉戈墨,取得楚盒,他便可以扬长而去,忘掉古城,忘掉薛廷蒿说过的话,忘掉一切,他真的不愿去想虚无缥缈的鬼鬼神神。
但他能忘掉那女郎吗?
“酒菜来了!”
乌子虚听到蝉翼的呼唤,连忙从瓦顶翻下来,灵活如猫般穿窗而入,回到二楼的卧室,拍掉身上的灰屑,披上外袍,经阶梯到下层去。
最危险的时刻过去了,现在他身上再没有任何可揭破他身份的证物,他是完全的“清白”。
桌上放了三个精致的小菜,这回倒不是因乌子虚要求高,而是为争取时间,故意点些需时较久的菜色。
乌子虚在另两个小婢伺候下,坐到圆桌去,向一本正经立在桌子另一边的蝉翼道:“蝉大姐何不坐下来陪我吃点东西。哈!酒菜还是热的,肯定从厨房到这里来不用走几里路。”
为他摆碗筷斟酒的小婢们掩嘴偷笑,她们虽远比不上清丽可人的蝉翼,但都略具姿色,登时春意撩人。
蝉翼没有丝毫笑意,紧绷粉脸,瞪他一眼道:“你自己吃个够吧!酒菜来自东厨。供应客人的厨房共有五个,三个在主街的正堂和左右翼堂,另两个分别位于东西两院。风竹阁属柬院范围,酒菜当然由东院供应。”
转向两个小婢道:“你们在外堂等候。”
两个小婢应命离开,令刚想调笑她们的乌子虚大感失望,幸好蝉翼留下来。
蝉翼虽然对他仍是不假辞色,但态度大有好转,至少肯望他一眼,又有问有答。
乌子虚最擅旁敲侧击的手段,据桌大嚼,漫不经意的问道:“红叶楼最美的地方在哪里呢?”
蝉翼盯他一眼,看神情该已失去忍受他的耐性,神情勉强的道:“当然是东西两院临湖的十八个水榭,只接待达官贵人,有钱也买不到。”
乌子虚立即双眼放光,道:“我要最好的,哈!这可是你们老板亲口答应我的。哪个水榭最好?”
蝉翼露出鄙夷之色,道:“东西两院各具特色,都是最好的,就看个人的喜好。”
乌子虚好整以暇的道:“举例来说,就以你们岳阳城最有地位的布政使司钱世臣为例,他选哪座水榭?”
蝉翼露出几乎被气死的娇憨神态,道:“使司大人每次来都到西院的书香榭去,那是使司大人专用的,你可不能打书香榭的主意。”
乌子虚心中暗喜,最怕是钱世臣每次来都挑不同的地方,既有特定的地点,对他的行动是大大有利,虽然直至此刻,他对如何单独见到钱世臣,仍是无计可施。
蝉翼再按捺不住,道:“明天午时我会到这里来,领你去采购作画的材料,你要人来伺候你吗?”
乌子虚连忙点头,尚未有机会说话,蝉翼避瘟神般溜掉了。
第二卷第八章盗踪乍现
第八章盗踪乍现
坐在斑竹楼二楼的平台雅座,看着阳光普照热闹繁华、车水马龙的大街,丘九师怎都感觉不到那无形敌手的存在,可是他晓得自己已开始相信阮修真的推断。
他刚见过钱世臣,正如阮修真所料的,钱世臣白忙了一个晚上,仍找不到五遁盗的蛛丝马迹。他们害怕的事,变成必须面对的现实。
阮修真认定五遁盗仍留在城内,他是半信半疑,而阮修真指出五遁盗多多少少和百纯有点关系,更是他百思不解的事。如果那无形的敌人,真的是站在五遁盗的一方,好该不让他有接触百纯的机会,这一切真教人想不通思不透。
但假如证实五遁盗确与百纯有关,他不得不接触百纯,他可以把持得住,只动脑筋,不动感情吗?
自长街初遇后,他一直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情绪支配。以往他的脑袋装载的只有男儿大业,从未为自身作过任何打算,亦不想有任何感情上的羁绊。
百纯的出现,令他看到另一片天地。当百纯揭帘展露玉容的一刻,他无需任何努力,自然而然把以往看得最重要的一切,统统忘到了九霄云外、那是从未有过的滋味。是爱的感觉吗?
此时阮修真来了,关门后神情古怪的坐到他身旁,低声道:“有眉目了。”
丘九师喜出望外,精神大振道:“是不是发现那小子?”
阮修真道:“差不多是这样子。本来岳阳帮的人找不到那小子的踪影,我只好用上最后一着,请马功成集中人力对红叶楼下工夫。红叶楼聘用了不少岳阳帮的人,这是江湖惯例,好让岳阳帮分享利益,果然给他们查出一个极有可能是五遁盗的人来。”
丘九师听得寒毛倒竖,失声道:“真的与百纯有关?”
阮修真道:“并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同伙关系,而是非常微妙,微妙得教人心寒的关系。”
丘九师深吸一口气,道:“我预备好了,说吧!”
阮修真道:“红叶楼近年在江南声名鹊起,全赖有百纯从京师来助阵,她本身当然有号召力,更重要是她的智慧。为了令红叶楼更上一层楼,百纯为红叶楼的老板周胖子出主意,藉红叶楼成立十周年,于七月初七乞巧节举行晚宴,以作纪念十周年庆典的重头戏。早于三个月前,红叶楼发出邀请帖,广邀江南有头有脸的人赴会,参加庆典。这张邀请帖等于身份地位的象征,没收到帖的人都不敢对人说,由此可见红叶楼的十周年晚会是如何轰动。”
丘九师不解道:“红叶楼七月七日的庆典,与五遁盗有甚么关系?”
阮修真道:“当然大有关系。百纯想出来的一个庆祝方法,是请来名画师,为楼内最当红的八个姑娘画肖像画,百纯当然是其中之一。完成的八美图,会于七月七日悬挂于晚宴的场地,任由骚人墨客赋诗题字,效法岳阳楼,希望能出另一篇《红叶楼记》,可惜岳阳城的所谓名师,画出来的东西没有一幅百纯看得上眼。周胖子只好向附近各城公开招聘,两个多月从各地应聘的画师达数十人,却全不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