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朱汉民摇头说道:“还没有,我本准备这两天去给他二位请安的,可是我现在不能去了,这待会儿再谈,告诉我,小霞那儿怎么样?”
阿步多那张满布风霜,神情憔悴的老脸上,倏地掠上了一片忧虑之色,低下了头,半晌才鼓足了勇气说道:“禀小侯爷,霞姑娘已不在清苑……”
朱汉民一颗心往下—沉,急道:“阿步多,怎么说,那民家呢?”
阿步多低着头道:“那民家已成一堆废墟,还是阿步多几经打听,才打听出那一对夫妇已经死了多年,霞姑娘则不知去向……”
朱汉民有如被人当胸打了一拳,心头发闷,一时未能说出话来。阿步多却仍然低着头,道:“要不然阿步多不会耽搁这么多天,就因为……”
朱汉民无力地摆了摆手,哑声说道:“好了,阿步多,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阿步多猛然抬头,老脸上满是忧虑与悲通,道:“小侯爷,您多保重,吉人自有天相的,霞姑娘她不……”
朱汉民淡淡说道:“谢谢你,阿步多,我知道,我会照顾自己的,唉……如今,小霞她落在了亲王府这已是可信之事,可是,她又怎么落到亲王府中的呢?”眉锋深锁,摇摇头,住口不言。
阿步多没说话,他怎么会知道?这叫他如何回答?
朱汉民旋即又道:“阿步多,谢谢你为我跑了这么多路,没事了,你早点回府销假歇息去吧,我不多留你了,我要告诉你,府里,暂时我不能去了,你也别让他二位老人家知道我来了,以后你也别再到这儿来找我,千万记住,知道么?”
阿步多诧异欲绝,忙问所以。
朱汉民道:“现在你不必问,我也没工夫多说,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就是了,其实,你进内城一回府也就会知道了。”
阿步多仍想问,但却犹豫着没敢问。
朱汉民又说道:“还有,阿步多,倘若以后你我有动手的机会,你要装作不认识我,务必要尽全力下手……”
阿步多大惊失色,忙道:“小侯爷,您这是,阿步多斗胆也不敢……”
朱汉民正色说道:“阿步多,我要你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这道理,你一进内城一回府,也自然就会明白,只要记住千万要照着我的话做,要不然那你是给纪大人夫妇招灭门之祸。”
阿步多一惊,又要问,朱汉民已然摆手说道:“我不留你了,也不送你了,阿步多,你快回去吧,一来免纪大人担心,二来也可以早点歇息歇息,我再叮嘱一句,千万记住我的话,快去吧!”
阿步多虽犹豫,却不敢不听,只得应了一声,起身告辞,临走还再三要朱汉民多保重。
目送阿步多离去后,朱汉民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竭尽所能,尽快去找到他怡姨,打听乃妹小霞的下落。
他沉思有顷,忽地走到桌前坐下,取出纸笔,濡墨振腕疾书,未几便写好了—封信。
在房中四下看了看,然后他揣起那封信,出房走向前面,前面,大顺正坐在柜台里,—见朱汉民出来,便要站起迎出,朱汉民向他摇了摇手,快步走了过去。
大顺方自一怔,朱汉民已到了柜台边,抬眼问道:“大顺哥,老掌柜的不在么?”
大顺忙道:“我爹出去了,怎么,相公有事儿?”
朱汉民笑着说道:“没什么事,我要出去一下,说不定今夜赶不回来,我这里有封信,麻烦你交给老掌柜的。”
说罢,自袖底取出了那封信,递给了大顺。
大顺刚接信在手,朱汉民一句话也未再说,便转身飘然出门而去。
朱汉民刚走没一会儿,老掌柜的一手提着一包东西进了门,大顺一见他爹回来,连忙由柜台里迎了出来,接过东西,然后把朱汉民留的那封信交给了他爹,道:“爹,朱相公出去了,临出门的时候,留下这封信,让我等您回来交给您,您瞧瞧吧!”
说着,提着两包东西走向后院。
老掌柜的没有多想,漫应着拆开了信封,抽出信笺只一看,立刻一怔,忙叫道:“大顺,你快回来呀!”
大顺刚走没两步,闻言转过身来,道:“爹,您叫我,什么事儿?”
老掌柜的道:“朱相公走了,不回来了!”
“走了?不回来了?”大顺愣住了,好半天才说:“爹,不会吧,朱相公只说今夜可能赶不回来罢了……”
老掌柜的跺脚说道:“你怎么那么笨,唉,唉,那粒明珠咱们该还人家啊,这下,唉,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怎么还啊!”
大顺又愣了半天,苦脸道:“爹,我哪儿知道他会走呀?他也没说,朱相公真是……”
老掌柜的一瞪眼,道:“你还怪人家朱相公?他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你懂什么,朱相公是作成咱们,是有心帮咱们忙,唉,这年头难得遇上这么一个好人,唉,唉,都怪你!”
大顺苦着脸道:“爹,他信上怎么说的?”
老掌柜的没好气地道:“朱相公说,他走了,不回来了,谢谢咱们的照顾,还说假如有人来找他,要是不相信他走了,可把这封信给他们看看!”
大顺皱着眉说道:“住的好好儿,他为什么要走?也不说一声……”
一阵急促蹄声传来,由大街那头奔来一匹快马,直上客栈门口,鞍上跳下来的,是玉珠,他一进门便往后面闯。
老掌柜的忙道:“哟,哟,请问这位,可是找朱相公的?”
玉珠闻言停了步,侧转身望着老掌柜的诧异说道:“不错,我是找他的,你怎么知道。”
老掌柜眼见他那气派打扮,可末敢怠慢,忙道:“您这位,前些日子不是来过么?”
玉珠恍然大悟笑道:“老掌柜的好记性,不错,是有这么回事,他在么?”
老掌柜的摇摇头,道:“走了,不回来了!”
“走了?”玉珠一怔,一把抓住老掌柜的手臂,急急问道:“他,他什么时候走的,上哪儿去了呢?”
玉珠不自觉地手上用了力,老掌柜的眉头一皱,差点没有叫起来,忙应道:“刚走没一会儿,不知道哪儿去了!”
说着把左手里的信递给玉珠,心里却直嘀咕,这年轻后生好大的手劲儿,八成儿也是个江湖上的好汉。
玉珠接信在手,松了老掌柜的,只一眼,立刻跺脚说道:“这是为什么,这家伙真是,怎么也不说一声……”
老掌柜一边揉着右手臂,一边说道:“您这位贵姓,怎么称呼,请示下,万一……”
玉珠不耐烦地匆匆说道:“万一他回来,你告诉他我来找过他,我叫德玉珠!”
把信往老掌柜的手中一塞,转身便往外走。
“啊!是珠贝子!”老掌柜的一惊,脱口一声轻呼,怔住了,手里拿着那封信,呆呆地失了神。
玉珠刚出门,迎面走来了四名身穿黑衣长袍,腰佩长剑的老者,对他们,玉珠可不陌生,微微一怔,停了步。
适时,四名带剑的黑衣老者也看见了玉珠,也都怔了一怔,急忙趋前哈腰说道:“好久没见珠贝子了,您好!”
玉珠淡淡说道:“诸位好,诸位联袂轻出大内,来到客栈,是……”
居左一名黑衣老者答道:“我们是来找个人……”
玉珠截口说道:“可巧我也是找朋友的,诸位是来找那姓朱的书生?”
四黑衣老者一震,居左那名干笑说道:“您知道了?我们几个知道他是您的朋友,可是……”
玉珠摆手说道:“我跟他没有什么深交,诸位职责所在,上命难违,要怎么样对付他,那是诸位的事,不过,今天诸位是白走一趟了。”
居左黑衣老者一怔,忙问所以。
玉珠淡淡说道:“走了,刚走,连我都扑了空。”
居左黑衣老者哦了两声,脚下末动,并没有走的意思。
玉珠双眉微挑,道:“诸位要是不信,尽管进去看看他留给老掌柜的一封信,只是一句话,可别难为人家做生意的。”
居左黑衣老者连应了好几声是,冲着玉珠哈了个腰,领着另三名黑衣老者进了客栈。
玉珠慢吞吞地走向坐骑,显见得,他并没有即时离去的意思,那是他深知大内侍卫的作风,生怕他们难为了老掌柜的。
还好,转眼间四名黑衣老者便又从客栈内走了出来,一见玉珠犹在,忙又冲着玉珠施了一礼。
玉珠扬了扬眉,淡淡问道:“怎么样,我没有骗四位吧!”
居左黑衣老者忙道:“珠见子您这是什么话,我几个哪儿敢,只不过上命在身,咳,咳,不得不看个究竟,以便回去有个交待。”
玉珠道:“假如那样,诸泣最好把那封信带回去当个凭证。”
居左黑衣老者干笑说道:“谢谢您,不敢相瞒,信是带着了!”
玉珠未再答理,翻身上了坐骑,抖缰催马,飞奔而去。
四名黑衣老者互望一眼,也迈开阔步匆匆地走了。
※
※
※
入夜,大地一片黝黑。
在右安门内的南下洼,有座碧瓦朱栏的小亭,这座小亭,名唤陶然亭,是康熙乙亥,郎中江藻建造的,采白乐天诗:“更待菊香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而命名。
这陶然亭,原是辽金时代的慈悲庵,此亭甚高,水木明瑟,与黑窑台相对,亭下数顷都是沼泽之地带,遍植芦苇,芦花盛放季节,一片雪白,煞是好看!
在陶然亭附近,有座名冢,在亭东北,孤坟三尺,杂草丛生,如今则是积雪一堆,名唤:香冢。
此际,在香冢之前,却有个身材颀长的白影,正负手徘徊,口中并不断低低吟道:“浩浩然,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芳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这是香家旁所竖小碣的词句,这座墓,是京师名妓菁云,不欲嫁富贾而自刎死,怜之葬之,所以又在墓旁竖了这个小碣。
不过,如果这小碣上词句是出自那位富贾手笔,那位富贾可能不是想象中重利而轻离别的人!
那么,这白影又是谁?黑夜里来到这渺无人迹的地方又是干什么,莫非只是凭吊这孤坟三尺,独留青冢的那位冰清玉洁,重情而不重利的绝代风尘女?
只听吟声敛住,那白影继以清朗话声说道:“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芳魂无断绝,这么说来,世上果然是有鬼了,就算有,只怕那鬼也跟人一样地有个正邪善恶之分……”
语音至此,忽地一顿,适时,远处梆柝更鼓声起,敲出了二更,只听白影喃喃一句:“是时候了!”
身形倏化长虹,白光划空,飞射不见。
玉泉山,也静静地峙立于一片黝黑之中,只是,那满山的未融皓皓积雪,把它变成了粉妆玉琢的一座。
玉泉垂虹,素列北京八景之—,大道广敞,一路阡陌,巨树荫郁,左山右水,西郊之风景佳丽,皆汇萃于斯。
周围筑有碧瓦红垣,当年是金章帝的行宫,康熙时,称澄心园,后来又改为静明园,章帝常游幸于此。
雍正、乾隆以降,更成了皇族们游山玩水,探幽揽胜的好去处。
既然是皇族们的游乐处所,平民自然是不准攀登了。
而,自从这玉泉山闹鬼之后,别说平民,便是皇族们也裹足不前,望而怯步了,那倒不是皇上下了手谕不准来,而是没人敢来了。
二更刚过,那玉泉南山之巅,雪白一片的玉泉塔上,掠上了一条白影,白影不知来自何处,但却闪电一般没入了玉泉塔顶暗影中。
玉泉塔高有七级,又是在南山之巅,站在玉泉塔顶上,俯览远眺,那该是一草一木,一景一物尽收眼底。
自那条白影隐入玉泉塔顶之后,玉泉山又恢复了一片空荡寂静,就这空荡寂静,一直延续到了三更时分。
三更甫届,玉泉山上又有了动静,玉泉塔顶突然射出了那条白影,白影一出塔顶便向西北方向闪电射去。
玉泉山西北是金山口,金山口是前明景帝陵寝所在,景帝为明朝第七代皇,在南口附近之天寿山上本有十三陵寝地,明朝第三代成祖起至第十七代毅帝,都葬在十三陵。
景帝之所以被葬在玉泉山,那是按明制:诸公及公主不得算明陵,景帝因英宗复辟而废为王,所以以王礼葬在这金山口,而未葬在十三陵。
在那明景帝陵寝之旁不远处,另有一座大的坟冢,这坟冢陵园,建筑之敞伟,竟不下于景帝陵寝。
这时候,就在这座陵园中,面对着玉泉山下,却站着一个无限美好的雪白人影。
那是一个身材纤巧婀娜,穿着一身雪白衣衫的少女,夜寒风劲,令人为她兴起衣衫不胜单薄之感。
而她,却是一任那夜风飘荡着衣袂,拂乱了云鬓,一动也不动的,有如一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玉女石像。
她面向玉泉山下,无法看到她那张该是风华绝代,清丽若仙的娇靥,但是,那露在衣衫外面的肌肤却白皙晶莹如玉,便是那地面上的白雪也要逊色三分。
虽然看不见她那张脸,然而由她那无限美好的背影,及那隐透着冰清玉洁高华气度,令人直